初愿借着他身后更衣镜看到了他满背的红伤,心跳一停,又提起:“怎么弄的?”
“我没见过蒋宛,在霍霈霖家养伤。”他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初愿急声问:“疼吗?霍老太打的吗?”
许修言抹她眼泪:“哭什么。”
初愿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急得要从他手臂下钻过去看他后背的伤,被他给搂了回去。
他吻她耳朵,低声说:“以后在我身边,只许你为快乐而哭。”
初愿流泪摇头:“你还疼吗?”
“不疼。”
他磨咬她的耳垂:“今晚月圆吗?”
初愿抿着发抖的嘴唇看窗外:“不圆,像鸡蛋。”
“……饿了?”
初愿摇头,哽咽问:“霍老太打你是因为我和你谈恋爱吗?”
许修言深深看她:“是因为我拒绝和蒋宛结婚,和你无关,不要多想。”
他拒绝和蒋宛儿结婚,却和她无关。
那与谁有关?孟阮吗?他还喜欢孟阮吗?
许修言的吻落在了她脖颈,轻柔似蜜的吻,吻得暧昧撩人。
初愿想到她刚刚在楼道里捶打了他的背,再不敢碰他的背,手又无处安放,向后按着柜门,按得柜门吱嘎响。
许修言更衣室设刷脸门锁,柜门未设刷手牌锁,柜门开开合合和台风即将来临未关严的门窗一样嘈杂地响着。
初愿扶着柜子转身背对他时瞥见他从裤子口袋拿出的东西,喘声停了停:“你竟然随时带着?”
“这是基本礼貌。”
“……”
这叫礼貌??
台风终于过境,柜门响了又响,阵阵风声雨声忘了停歇,月地云阶,蟾光有意,地面震颤,阑风长雨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终于雨约云期触礁时,喉头里的旋律浤浤汩汩地谱到结尾,慢慢雨收云散,虹销雨霁放了晴。
初愿侧头寻望窗外的月亮,已经望不到,月亮已走好远,留下了一时的快乐。
她又惦记起许修言的伤,正想再问他疼不疼,忽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女朋友,忘了和你说,伤是刮痧刮出来的。”
初愿:“??”
“演给蒋家人看看而已,霍老太不舍得打我。初小姐,很高兴看到你心疼我落下的眼泪。”
“…………”
Fuck you,许修言。
第21章
霍老太是霍霈霖的奶奶,霍爷爷走得早,霍家当家的人是霍老太。
许修言离开家之前与之后,都和霍霈霖走得近,霍老太心疼许修言,便将许修言当作亲孙子,也顺带管教许修言的“修身慎行”。
初愿小时候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见过很多人,见过霍老太,她印象里的霍老太特别严肃,冷峻严厉不怒自威,她长大后也听爷爷奶奶提过霍老太雷厉风行的性格手段,她便真的以为霍老太对许修言实施了某种“家规”,打得许修言满背皮开肉绽。
……竟然是刮痧。
这个故意戏耍她的坏人,初愿恼得不想和他说话。
但许修言在处理好他们两人的残局,开半小时车带她回家,又抱她去他房间后,她生理激素不受控制,到底是在又一次暮雨朝云后回嗔作喜罢了这笔账。
只要他没受伤就好,她想。
初愿困得要命,闭着眼翻身睡觉,又被他箍腰搂了回去,和他喃了两句话很快在他怀里睡去。
**
隔日清晨,许修言走出卧室,动作很轻,但他胳膊从她脖颈下抽开的那一刻,初愿已惊了梦,醒了过来。
但她还很困,没睁眼,在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些离散点样的事。
过了些时间,许修言开门回来,初愿闭着眼,如羽眼睫颤抖的速度越来越快。
许修言说:“猫装睡都比你像。”
“……”
初愿睁开眼瞪他,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穿西装戴眼镜的许修言正坐在床边,即将去上班的斯文沉稳模样,但他里面白衬衫领口敞着,透了两分不经意的慵懒,眼镜下垂眸的视线落在她被子上,右眉微抬,好似在用意味不明的双眼逐次掀她的被子,看似正经却又轻佻,乱人心弦。
接着,他真的轻佻抬手,伸向了她被子。
初愿忙捂住被子,看到他另只手里拿着一条深色领带,问他:“是要我帮你打领带吗?”
许修言手停住,递领带给她:“看来你会。”
初愿得意:“自然是会的。”
“都给谁打过领带?”
“先生,我只给我爸打过领带,都没给初烈打过,你可是第二个男……”
初愿边说边起身,但她脑袋才刚离开枕头一点,话也没说完,许修言摘下眼镜,双手撑在她两侧,亲吻落了下来。
初愿还没完全苏醒,随着他的亲吻下意识闭上眼睛,恍惚瞬间落入了分不清虚虚实实的梦里,缠绵交颈的吻,从若即若离的触吻到柔软贴合,再到足以融化对方的温情。
许修言稍分开些,垂眼看清晨肌肤清透性子温软的初愿,她软唇被他吻得鲜艳可口,她本能般地乖乖迎合寻吻他,他眼色深了深,轻吻又落进她唇间。
这一吻持续了五六分钟,每次许修言分开时,又禁不住再吻下去。
终于许修言手机响起要上班的提示音时,不得不放开她,初愿却环着他颈不松手,轻声说:“许修言,你好像很喜欢亲我,是吗?”
许修言肘部撑床,手抚她头发:“人的口腔部位敏感,舌头的触碰比唇部的刺激大,大脑神经接收到湿吻的刺激会加倍兴奋,让人身心愉悦。”
初愿强装镇定:“所以综上所述,你的答案是?”
许修言温文儒雅地答:“和你接吻,和你做,我身心愉悦。”
“……”
她说的只是亲吻的事啊!谁说做了!!
许修言问:“你不身心愉悦?”
“……愉,愉悦。”
他说的这些话语与声音,简直有和接吻一样的效果,让她臊得红了脸颊,比接吻还让她心跳快。
明明他语言也没有很粗俗,语调也平平,似乎也是情侣间应该有的正常交流,但她又觉得他就是故意憋着坏耍流氓调戏她,斯文不正经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初愿向上提被子挡脸,羞恼地催他:“你快去上班吧。”
许修言看她这模样,知道她大抵上是不可能坐起来给他打领带了,戴上眼镜,自己打领带,边道:“记得中午给我送饭。”
这是两人昨夜说好的事,许修言说谎去出差,他有错,初愿夜里一点从章方舟家里出来,她也有失分寸,两人半斤八两,在路上吵了个关于泡脚盆的小架,都有心向对方示好,约定今天初愿补好觉后去公司送饭。
初愿点头说“记得”,又说:“昨天是章方舟的小外甥女睡着了,章方舟没带司机,保姆不住家,我就帮忙送他们回家,小时宜五岁,章方舟虽然是亲舅舅,也避嫌没给小时宜换衣服,我帮忙换的,之后我和章方舟聊得久了些,我在国外遇到他的时候也经常会和他聊整夜,昨晚是我一时疏忽,没有考虑周全,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以后会注意。但我和章方舟没有什么的,只是朋友。”
说话间,初愿几度将“而且我以为你不在乎,不介意,我才跟他聊的”给吞了回去。
其实她现在仍这么认为,认为他昨晚的那句“嫉妒比仇恨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也只是他演给她的情绪。
许修言的注意力却有点偏:“以后回去在国外再遇到他,不许再聊整夜。”
“……好。”
初愿心里想,等她回去后,他们就分手了,他其实管不着了。
许修言打好领带离开,初愿突然幻想到以后也是这样看着他背影和他分手,急声叫他:“言哥。”
许修言在门前转身,掀着浅眸:“嗯?”
初愿缓了缓急意,轻声说:“你有什么想在谈恋爱时候做的事吗?我想陪你做。”
许修言稍作思忖:“在夏日海岛酒店和你裸/聊三天三夜吧。”
“……”
初愿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红着脸抿嘴瞪他。
许修言接住枕头:“老婆。”
初愿怒脸停住:“……?”
许修言侧头倚着门框,静静望着她,目光幽远,而后说:“叫你这两个字,是我和你恋爱第一天就想做的事。”
“…………”
“还有,你什么都没穿,被子落下来了。”
“!”
初愿提起被子挡身体挡脸,骂声挡不住笑意:“……许修言,你真的很讨厌!”
许修言眼底浮上笑意:“我去上班了。”
“嗯。”
**
许修言走后,初愿睡了个心情很好入眠很深的回笼觉。
醒来后十点多下楼,她去敲保姆房让阿姨帮忙热菜,阿姨交给她第二封信。
“幸福树已浇水,花瓶已换新玫瑰。
早上给你做了三道菜,盐放少了,味淡,下次改进。”
右侧落款:“老公”。
A5笔记本的纸,漂亮的钢笔连笔字,初愿回头看玫瑰花,轻轻笑了。
糖醋鱼,红烧排骨,烤羊排,她没注意许修言早上几点起的,大约是他在霍霈霖家练过,用时没需要太久。
虽然他说味道偏淡,但她尝过后觉得很好很好。
听到了他的一声老婆,收集了他的两封信,吃到了他亲手做的三道菜,她更觉得她这次飞蛾扑火已经误撞了很大的好运。
中午时,初愿带上阿姨给许修言打包的午饭,做黄泊元的车去送饭。
她总叫上黄泊元,除了因为黄泊元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以外,还因为黄泊元是她唯一的同龄朋友。
黄泊元对上次他送蒋宛儿回去的事还心有余悸,蒋宛儿烦人的要命,一路上叽叽歪歪闹腾死他,这次他提前问初愿:“大小姐,今天您不会玩我了吧?”
初愿抱着饭盒笑:“说不准,谁让我也不认识别人。”
“……”
黄泊元叹着气,一脸自己为何要受这苦罪的表情。
初愿看了他两眼,忽然问:“韩如意现在怎么样?”
黄泊元意外她问起这个人:“她爸前几年进去了,她这两年过得可能也不太好吧。”
初愿轻“嗯”一声。
黄泊元问:“还记仇吗?”
初愿点头:“肯定记啊,我手指骨折治了一年,恢复不了原来的力量和速度,这辈子再也不会成为优秀的钢琴家……我从五岁开始学琴,每天早晚努力练琴练了十一年,还是跟大师练琴,结果就这么废在半途了,我心得有多大啊我不记仇?”
黄泊元同情地看她手:“现在看着还行。”
初愿双手伸平了给他看:“明明是现在看着还很漂亮,但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还是会抖。”
“上次抖是什么时候?”
“被我妈挠痒痒的时候吧,我痒痒肉挺多的。”
“……”
大小姐又在胡说八道回避了。
那是初愿高一时的记忆,在她开钢琴演奏会的前一晚,她信任的好朋友韩如意说要送给她一个惊喜叫她出去,等她出去后,没见到韩如意,只见到了蒋宛儿。
她和蒋宛儿两人打到一起后,蒋宛儿认准了死掰她手指、折她梦想。
那晚,她在医院里哭到呼吸困难,是许修言为她擦的眼泪。
**
到蒋氏集团,黄泊元陪初愿进楼里,助理魏哲早在一楼等待,引着他们进老板电梯。
进了许修言办公室,初愿还没看到许修言人影,先意外看到了霍霈霖。
“霍哥好。”初愿笑着挥手打招呼。
霍霈霖点头:“嗯,骚总的女朋友许子好……抱歉口误,许总的女朋友嫂子好。”
“……”
第22章
许修言擦着手从里间出来,正听到霍霈霖的这一句嘴瓢。
“霍总见我女朋友很紧张?”
许修言将纸巾投去桶里,扶着眼镜问。
初愿向许修言望去,他和早上出门时的状态无异,但因为此时他在办公室里,西装挺立,颀长儒雅,神态虽是放松,但气场沉稳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她心动了又动,觉得此时的许修言特别好看。
“许总,”初愿笑着出声,拎着盒饭走向许修言说,“谁还没嘴瓢的时候嘛。”
初愿转头对霍霈霖说:“霍哥,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霍霈霖口误又没冒犯到她,冒犯的是许修言。
霍霈霖偏硬汉内敛,总是面无表情,帅是帅,但不说话时有点吓人,他也知道自己气场不好相处,面对许修言这位“宠着就是了”的女朋友,他特意缓了气场说:“嫂子大度。”
霍霈霖和她哥是同龄人,他们比她大好几岁,初愿冷不丁听霍霈霖叫她嫂子,别扭又新奇,心情很好地笑着。
黄泊元从进门起还没找着机会出声打招呼,这时插了句嘴笑说:“言哥好,霍哥好,霍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修言望向霍霈霖的冷淡目光,在落到黄泊元身上时依然淡淡的:“黄少来了,随便坐。”
黄泊元笑:“好,好。”
霍霈霖看向黄泊元,开口却是一句:“什么时候还钱?”
黄泊元立马苦了脸:“霍哥咱们不能一见面就提钱嘛,提钱多伤感情啊。”
霍霈霖冷道:“伤个屁的感情,我们之间没感情,赶紧还钱。”
“……”
初愿好奇打听:“黄少你欠了霍哥多少啊?你还欠钱呢?”
黄泊元说:“就是上次一起打牌,我临时向霍哥借了点钱,这不是手头紧吗,就没还上,等我手头松了肯定就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