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言被她撞得退后了半步,随即定住,低头与女孩子说了什么,女孩子抬头看他,披肩的黑色直发荡出一点漂亮弧度,女孩子大约和他说了想他之类的话,他脸上虽没有露出明显的笑意,但他手落在了女孩子的肩上。
许修言搂着女孩子的肩,走向他的座驾。
女孩子双手抱着他腰,窝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柔弱模样,低着头,叫人瞧不清她的长相,但能感觉到女孩子应该有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儿,有漂亮容颜,以及女孩子的身高身材都像极了蒋宛儿。
初愿知道许修言眼尖,她为确保不被许修言发现她这个惊喜,她在来了以后,就谨慎地躲在后排座位里。
就这样到此时,她没有被许修言发现,并眼睁睁看着许修言亲自开车带那位女孩子离开。
魏哲和司机换了另两辆车,大概都是他们各自的车。
许总离开,他们也下班,各自开回了家去。
初愿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手机震动响,她才回过神来,是霍小妹打来电话约她,问她要不要去汗蒸做spa。
初愿想了想,答应了。
之后她打电话给许修言,许修言很快接起来,声音无异:“饿了?今天堵车,到家的时间会晚一点。”
他不加班的时候,除了她来公司接他下班两人会去外面吃以外,他都会回家陪她一起吃晚餐。
初愿也声音无异:“言哥,我下午来看爷爷还没去,没注意时间,忘和你说了。霍小妹刚刚约我出去吃饭,我想跟你请个假,晚上回家时间会晚一点,可以吗?”
“和我请假?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是懂礼貌。”
许修言那边响起了别的车的鸣笛声,他停了两秒,应着她说:“你玩得开心就好,如果喝了酒,时间晚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了,”初愿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自己吃晚饭,会不会有点孤单?”
“孤独一天了,不差这一顿饭。”
挂了电话后,初愿反应了一会儿许修言说的这一句“孤独一天了”,若按平时,她会理解为他在说“我想你了”,今天却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了。
之后她上前面主驾,照了镜子,看到自己双眼红得像兔子,用手机打开相声集锦,慢慢听着缓解心情,驱车去与霍小妹汇合,边想,她应该给许修言一些信任,那人可能不是蒋宛儿,可能是许修言的某一位妹妹。
许修言有同父同母的妹妹许思竹,有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清词,还有不同爷爷家的堂妹清烛清欢清歌清慕。
他有那么多的妹妹,妹妹冲过去抱哥哥,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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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愿跟霍小妹碰面,两人一条龙下来,最后迈向夜宵的烧烤小酒馆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霍小妹刚进去就后悔了:“白洗这么香了。”
初愿笑:“去吃别的也行。”
“不要,还是吃烧烤吧。”
霍小妹挽着初愿往里进,老板是熟人,她挥手打招呼,径直向已经预定过的楼上包厢走,边说:“我朋友开的,特别特别好吃,尤其烤玉米,我喜欢吃他们家的特制辣椒酱,有味儿回去再洗。”
初愿正好不想回去,心想着最好霍小妹拉着她逛到凌晨两三点,她再去住在霍小妹家不回去了。
她答应着:“好啊。”
霍小妹今天心情不大好,大概与她上次提到的喜欢的男生有关,吃了没多久,要了酒,初愿自然陪着喝。
初愿对看到有女孩子抱住许修言的事,没有半点情绪外露,和上次见霍小妹时的情绪状态一样,霍小妹也没有任何察觉。
直至霍小妹问起初愿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回去上班后和许修言分开了怎么办,初愿才露出点情绪。
初愿喝了三口酒,看看酒杯,放下,又撑侧额,添酒,终于说:“我之前怀疑过他其实不喜欢我,只是利用我,但他说他只喜欢我,我选择相信他。”
初愿声线不稳,她控制住了起伏的情绪,但喝多了声音发飘:“如果他让我失望一次两次,我也会选择原谅他,我可以为他留在国内,海洋环保这事不是非要在国外才能做,我在国内高校边做老师再用空余时间去做环保也不错,就算在父母面前做个失信的人,也要继续喜欢他。但他如果让我失望三次四次,不行,我不会受这个委屈,我会离开他。”
霍小妹看过父母吵架,母亲无论和父亲吵多少架,生多少气,甚至提离婚,也不会真的离开。
母亲倒不是和其他一些母亲一样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毕竟她和哥哥都已经不小了,母亲是因为太爱父亲。
“你舍得吗?”霍小妹问。
初愿思量片刻,说:“舍不得,但一定会舍得。”
霍小妹正啃烤玉米,嘴边粘着辣椒,闻言怔住。
面前的初愿完全素颜,酒后脸红,面容五官比带妆时更加精致清透,她眸中微光有醉意,却同时又那么清醒,美丽而聪慧。
霍小妹问:“是因为烈哥对孟姐特别好,有了标准在眼前,嫂子你才这么清醒的吗?”
“不是。”
“那是?”
“天生的吧,我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可能我是神仙转世,所以这辈子比较聪明。”
“…………”
情侣在一起久了真的会传染的吧?这也太像言哥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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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修言是夜里十一点半到达小酒馆的。
没进去,给老板打了电话后,坐在车里等人。
凌晨一点,霍小妹和初愿互相搀扶着下楼,霍小妹正要让老板叫车送她们俩回去,她还没说完话,许修言推门进来。
一楼还有些聚会吃烧烤的人没走,喧喧嚷嚷,在许修言出现在门口的那几秒时间里,喧嚷声忽然消失。
穿风衣戴眼镜的英俊斯文的男人走进来,携着一身的茶香与柑橘香,仿佛忽然净化了空气与众人的双眼,声音消失,数双眼睛也都定格在他身上。
许修言径直走向初愿,将人搂到自己怀里,问她:“喝了多少?”
初愿定了两秒的神,闻到他身上有沐浴露洗发水和新衣服的味道,知道他洗过澡换过衣服,有些恍惚地说:“可能也就两三瓶吧。”
说着,她看向许修言身后的人,是霍霈霖走了过来,他扶住旁边的霍小妹,同时往初愿脸上瞥了很不悦的一眼。
初愿接收到了,向霍霈霖打招呼:“霍哥,不好意思没照顾好你妹妹。”
霍霈霖对视一眼许修言,选择给许修言面子,控制了情绪:“没事,我知道她好喝。”
初愿继续说:“不过您对我的好感值可能又降低了,但我这次有特别小心,没叫上章方舟一起来喝酒呢,霍哥您是不是能满意一点?”
霍霈霖:“……”
这女人也太记仇了,睚眦必报吗。
但初愿接着说:“其实就算霍哥不喜欢我,我也很喜欢霍哥,因为霍哥这么多年对我男朋友都很好,我爱屋及乌。”
霍霈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瞪初愿的那一眼过分了,正要说声抱歉,初愿又说:“只要你不暗恋我男朋友就行。”
纯直男霍霈霖僵硬转身问许修言:“她喝多了?”
“我看她很清醒。”
许修言淡淡地说:“霍总你别暗恋我,不会有好结果,我只喜欢初愿。”
霍霈霖:“……你有病啊。”
许修言隐含笑意搂初愿往外走,对霍霈霖留了简洁一句:“走了,既然你暗恋我,你买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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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修言将初愿塞上车,给她系安全带,边问她:“你车停哪了?”
初愿又闻到他身上洗过澡的香味,想了想摇头:“忘了。”
“那明天叫人来取?”
“好。”
初愿像是喝多了,很乖地坐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前面的黑夜。
“难受吗?”
“不难受,那酒不上头。”
“困吗?”
“还行,和霍小妹汗蒸按摩的时候有睡过。”
夜很深,深得像无底洞。
许修言的车开得很稳,就像他身上的沉稳。
初愿回答得很乖,反应像是慢了好几拍,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他:“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吃饭是不是有点无聊?下班后早早回家,我又不在家。”
许修言全然未提遇见谁的事,只说:“和你通了电话后,又回去加了班,没在家里吃。”
“在公司食堂吃的吗?”
“嗯。”
第35章
初愿和许修言聊了这寥寥几句后,感到许修言的欺瞒,心情不好,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拿出手机看,正巧收到同事的邮件,和许修言说了一声,专注按手机回复邮件。
许修言没打扰她工作,一路安静无话。
到了家,两人脱了外套上到二楼,初愿忽然停下说今晚想回自己房间睡个安静的懒觉,说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管他动作多轻,她都会醒来,醒后再难睡回笼觉,她自己睡会好一些。
许修言正摘手表,停了动作抬眼看她,她正打哈欠,双眸疲惫困倦模样,泛红眼角有打哈欠困出的水雾。
他摘了手表放旁边方几上,过去抚她眼睛:“困了就闭眼眯着,我给你刷牙换睡衣。”
说着,他拦腰将她抱起走向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明天周六,不用早起,一起睡,先刷牙。”
感到许修言的强势,初愿问:“你不喜欢我跟你分开睡?”
许修言说:“眼睛闭上。分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选择零次。”
初愿当真有了困意,一时没想出来反驳的角度,也没想出新的分居借口,只好先这么罢了,闭上眼睛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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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酒精作用,初愿昏昏沉沉睡着以后,一直在做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终于醒来时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长长地舒了口气。
翻身睁开眼睛,正对上许修言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双眼。
窗帘透了些日光进来,他双目沉静得像一弯被阳光照着的安静的湖水,像是已经看了她很久。
初愿先是下意识地对他笑,想像往常一样钻进他怀里,随后想到前一天发生的事,她笑容滞住在唇边,眼底漂亮清澈的柔光也淡去。
许修言醒得很早,记着她说想睡个懒觉的话,他醒后就一直保持侧身看她的姿势未变过。
她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左转右转,时而嗓子里发出哼声,像是在梦里被气到,又像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现在她睁开眼,睡得很好的样子,眸眼亮得似朝阳初升,但在她要对他笑时,忽然皱起了眉。
“没睡好?我吵醒你了?”
初愿摇头,出声沙哑:“几点了?”
许修言取床头手机:“十点二十分。”
“我睡了这么久?”
“嗯,头疼吗?”
许修言手落在她太阳穴上轻揉:“有不舒服吗?”
初愿感觉有一点晕,可能是睡多了:“还好,你醒多久了?”
“没看时间,不久。”
但初愿想,他大概是六点多就醒了,是他生物钟叫醒他的时间。
再不济就算他八点醒来,他也干躺了两个多小时,他的耐心毅力真是叫她佩服。
“初愿。”
许修言为她揉着太阳穴,忽添了这么一句:“你睡觉打呼,你知道吗?”
“??”
初愿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打呼,我睡觉明明很老实的!许修言你是在骗……”
许修言看她这状态不错,声音也有劲儿,搂她腰收进怀里。
她初醒时格外乖巧,面容清莹秀丽,总叫他想与她亲近,低首吻她。
但在他快吻上她时,初愿忽然偏开脸躲开了这个吻。
许修言蓦的停住。
初愿也停住。
柔软的气氛骤然变得僵硬,空气结了冰。
初愿从来没拒绝过许修言的吻,许修言眉心聚起了川峰,蹙着眉眼凝她的眼,似乎昨晚她要分居也有了理由。
初愿也意识到自己躲得太明显,她又没及时说出“我没刷牙”这样娇嗔的话,尴尬的对视在无声中持续蔓延。
接着初愿灵机一动,捂嘴下床冲进洗手间去干呕,许修言立即跟上去拍抚她背。
昨晚两人没有做,许修言给初愿换了吊带睡裙,他穿睡裤袒着上身。
初愿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张嘴做着反胃要吐的姿势。
半晌,她直起腰,抚着自己的心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许修言递水到她唇边给她漱口,边问:“是怀了吗?”
“……”
他还真敢想。
初愿咕噜咕噜漱了口,歪头问他:“你怕不怕我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