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言取了毛巾给她擦嘴:“怀了最好,生下来,你哥就不会阻止了。”
初愿没想到他竟要父凭子贵跟她谈婚事。
一边又想怎么她怀孕,她哥就不会阻止了,她哥坚决去父留子也说不定。
许修言用热水冲了毛巾,拧干了给她擦脸:“胃还不舒服吗?”
“还好。”
初愿其实没要吐,只是刚才躲他吻躲得尴尬,顺势演了这么一出,任由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她擦脸,边问他:“对了,你背着我找过我哥了吗?”
“嗯。”
“聊什么了?聊得怎么样?”
“你哥脑袋是被……你可以去问他。”
初愿懂了,结果是不欢而散。
那么多年的互看不顺眼,也确实不会在突然之间聊得很好,估计吵得也很凶,她哥脾气是很大的,长辈们也常说她哥最大的缺点是不如许修言沉稳。
“你先出去吧,我洗漱。”
初愿接过毛巾推他:“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我买两个验孕棒,但我觉得应该没有,你每次都用了的,那么小的几率应该不会被我们碰上吧。”
许修言听她的话离开去买东西,走到门口停下,忽回眸问她:“初愿,如果有了,你怕吗?”
初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怕什么?”
许修言眸中神色幽深:“怕孩子的父亲是我。”
初愿想都没想说:“不怕,你没靠你家里的财势背景就在新市闯到如今的地位,在蒋宛儿父亲过世后,你带着蒋氏‘起死回生’,新市几个集团的长辈也都认可你欣赏你,孩子的父亲如果是你,继承了你的头脑才智,又继承你我的漂亮,多好啊,精\子库都找不到你这么优秀的。”
初愿说得太快太自然,显然是早前深思熟虑过的。
她的态度是完全不在意他爷爷与父亲那边如何,仿佛依然和她小时候的观点相同,他是他,他家人是他家人。
但她又提到了精\子,好像她在跟他谈一场怀孕的生意。
“我去给你买验孕棒,你先洗漱。”
接着许修言对她说:“初愿,如果有了,我们领证结婚,孩子生下来。”
他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同时他郑重其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态度坚定。
初愿意外他的态度,瞠目结舌地看他。
许修言慢慢缓了神色,又道:“宝贝儿。”
“?”
“如果有了,这几个月不能做,你先忍忍。”
初愿挥手一条湿毛巾朝他扔了过去:“流氓出去!”
到底是谁需要忍啊!
许修言轻巧接住毛巾挂在架子上关门离开,门外隐约响起了他的轻笑声。
初愿被他调戏得脸发红,实在没料到她临时起意的避免尴尬的呕吐弄出这个走向。
之后想起停车场的事,她发热的脸颊很快退去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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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愿慢吞吞地洗漱完毕,不想动,又躺回床上发呆,思索着让谁帮忙了解这两天发生的事。
许修言有没有妹妹来新市的事,昨天那个时间蒋宛儿在哪里的事,以及调出停车场的监控看那个女孩子的正脸的事。
她自始至终知道许修言的本性,他怜悯生命,他不会害村民。
他可能在利用她报复她哥,所说的一切花腔巧语是在哄她,她也有心理准备。
但他若脚踏两只船,劈腿伤害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初愿想,她不能找初烈,不能找孟阮,也不能找青叔,黄泊元又是许修言的人,她信任的人只有这几位,其余只剩下章方舟。
初愿迁思回虑到饿了,起床下楼。
楼梯口旁的黑色大理石高几上放着几盒验孕用品,许修言已经买回来,没上楼打扰她,他正在窗台旁为幸福树翻土。
初愿未作声,倚着楼梯看许修言的动作,他手上粘了些土,有两滴水混在干土上成了泥,掉了几片叶子在桌上,他仍然从容。
这些天来都是他在照料这盆幸福树,按时浇水与光照,到今日在翻盆,他真的是个喜欢与自然相处胜过与人打交道的人,包括海洋与星辰。
他应该不屑于劈腿吧,初愿想。
她正想着,手里手机震动起来,是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彩信照片,点进去看。
是许修言穿风衣的背影,与身边穿白色风衣与裙摆的女孩子的背影,女孩子挽着许修言的手臂,一起迈进赫海丽雅大酒店。
另有彩信附言文字:「不想看你受伤」
初愿眼眶忽然发胀得厉害,将陌生号码复制发去给青叔,让青叔帮忙查机主。
她知道大概率是查不到的,但她想或许会有些线索。
她也知道这种小报告会有陷阱在等她往里面跳,无论真假,她都不能这么跳进去,应该选择冷静。
这时桌上放着的许修言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也是陌生号码,但与她接收短信的号码不同。
初愿记下号码发给青叔,若无其事扬声喊许修言:“言哥,你手机响了。”
许修言用湿巾擦了手,过来看电话,见是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他随意滑了一下屏幕挂断,看向她:“先吃饭还是先去验?”
初愿说:“先验吧,不然吃不好饭。”
初愿进洗手间看说明书,她这说明书还没看完,青叔给她回了信息:「第一个陌生号码的机主需要再查查,第二个号码是蒋宛儿的,她给你打电话了?」
所以那通电话是蒋宛儿打给许修言的。
接着她又想起蒋宛儿经常给许修言下药的事。
初愿不想验了,接水滴了滴,等待出阴性,拿出去找许修言。
许修言正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初愿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过了几秒才又看清楚许修言颀长优雅并心深若海的背影。
是谁打来的电话?
蒋宛儿吗?
如果是蒋宛儿,为什么许修言那么多年都没和蒋宛儿有过暧昧接触,现在却忽然有接触?
又或者是妹妹吗,可许修言为什么提都没提一句他妹妹来看他了?
许修言转过来看到她,挂了电话向她走来:“怎么样?”
初愿体贴问:“工作电话吗?你要不要先谈完?”
“是霍霈霖下午找我出去。”
许修言走到她面前,已经通过她无惊无喜的平静神色看出结果,再看了眼验孕棒,不意外,放到桌上。
初愿观察到许修言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失望。
他是希望她有了吗?
许修言牵她手去厨房:“先吃点东西,如果胃还不舒服想吐,我陪你去医院。”
初愿形同木偶走在他身边:“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你和霍哥去忙吧。”
“我陪你去医院。”
“……”
许修言拖了椅子出来,按她坐下:“生日想怎么过?”
“你知道我生日?”
“我记得平安夜是你生日,我陪你过生日。”
第36章
初愿过生日要先和家人一起过,尤其要和妈妈一起过,所以跟许修言商量着,她中午在家里过,晚上再和他过。
许修言说好。
关于生日这事,初愿的母亲对初愿最重要,他没有争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早午餐合并,初愿吃得不少,没再想呕,许修言放下了心,没再执意要带她去医院。
初愿下午回家,许修言下午与霍霈霖约好,两人吃了午餐后环湖散步晒太阳,之后分开各自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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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愿回家陪妈妈聊天做瑜伽,初妈发现初愿状态有问题,明白应是约定日期到了,初愿心情不好,初妈没说什么,留女儿自己消化。
初愿想到前一晚买的参观的票还没用过,决定带妈妈去看星空展。
又给孟阮打了电话问去不去,孟阮仍是嗜睡,说不去了,在家里睡觉。
初妈与女儿看展看星星,心情大好,挽着初愿的手走这里看那里,欣喜表情瞧着比初愿还少女。
逛到漂亮的土星旁边,初妈忽然想起来问:“你和许修言也来看过吗?”
初愿淡了心情,摇头说:“他忙。”
其实初妈之前对许修言没有意见,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心思柔软,也是心疼那孩子的,但同时也更心疼女儿若是嫁去了他们家,怕是余生不会安生,仅是这样的心思。
现在听初愿说“他忙”,初妈不高兴有意见了:“你哥也忙,但他总能抽空陪孟阮。”
“他就这两天忙,前些天不是还陪我去看流星雨了吗。”
许修言后来在极大期那天又带她去看了流星雨,那是与世界以外有关的浪漫,她很喜欢,天边流星坠落,她同时在心里许了很多个愿望。
隔天她把拍到的流星雨视频发到家群里,收到了初烈的嘲讽,“这么冷还带你去野外,他是想让你感冒吧”。
初愿想到这里,重新说:“我没跟他提过要来看展,是我觉得他忙。如果我说了,他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的。”
无论如何,公正地说这些日子,许修言对她是百依百顺的。
初妈已经先入为主,难听进去初愿的解释,但她也没再提,与初愿进球形幕场体验遨游宇宙。
十五分钟后母女俩看完短片出来,意外看到带时宜来看展的章方舟。
时宜这回认识初愿了,离老远就大喊着冲上来:“愿愿阿姨!”
初愿笑着将小姑娘抱起来:“这么巧小时宜也来了呀,爸爸妈妈又出差了吗?”
时宜委屈点头,抱她脖子趴在她怀里。
章方舟走过来与初妈问好,初妈笑夸着章方舟真是个好舅舅。
四人聊了一会儿,小时宜要去洗手间,初妈正好也要去,她带小时宜过去,留初愿和章方舟两人在星河前看展。
章方舟将小时宜戴的耳机讲解递给初愿,初愿道谢戴上听讲解,同时她将本来打算的让章方舟帮她打听许修言的事给搁置了。
她记着许修言不喜欢章方舟的事,无论许修言错与否,她在和许修言恋爱中,她若是找章方舟去查许修言,她有失分寸。
她也想过要不要直接问许修言,但许修言说的话似真似假,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章方舟忽然问她:“生日打算在家里过,还是和朋友们在外面过?”
初愿笑着抬头:“在家里过,不好意思了舟哥,不能请你吃大餐了。”
熠熠星光映到初愿脸上,她美得像从星光中走来。
“那我可不高兴了。”
章方舟玩笑着说,边道:“最近有一家网红的蛋糕店很火,除了味道好,做的形状也很特别,回头我订个蛋糕送你吧,就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初愿心想许修言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委婉拒绝了:“我哥应该也会给我订大蛋糕,舟哥就别订了,家里三个女人都控糖,多了浪费不好。”
星光旋转,章方舟温文尔雅的面容忽近忽远。
他听得出初愿的避嫌,笑着点头:“好。”
初妈和小时宜回来后,四人两组分开各自闲逛。
不多久,初愿又意外遇到熟人,初烈也来了。
“你跟我过来。”
初烈见到初愿就将她叫到一边私聊,开口即是正题:“查到匿名信来源了。”
初愿问:“谁,是工厂的人吗?”
初烈双手插兜,弯腰看她,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是、你、男、朋、友、许、修、言。”
初愿大脑轰的一声大响。
“你骗我。”
“三月之约到期,你已经要和他分手了,我骗你的意义在哪?”
“他为什么要给你匿名举报信?”
“因为他要利用我,也利用你。”
初愿眼睫颤抖,逐渐红了眼眶。
初烈看初愿不愿相信但逐渐变红的红鼻头儿,心软了又软,还是选择心硬:“他要利用我帮他对付蒋公子,他直接收走蒋京伦手中的股权,在蒋老那里不好交待,所以利用我,利用你,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从他那看到蒋京伦签字文件的关键证据吗?重要证据为什么会被你轻易看到?”
初愿身侧手紧紧攥着手心挣扎:“蒋京伦被抓,会连累蒋氏,那项目就会落到你手里,他为什么要白白送项目给你?”
初烈心疼看她:“因为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要的不是和我争这个项目,他要的是整个蒋氏。”
初愿通红的双目失了神。
如果匿名信真是出自许修言的手,那么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就都在许修言的算计中。
或许她说要追他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之后他的顺势而为到他让她去他办公室给他送午餐,对她说出的那一句“西海村其他有关资料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到她在他书房看到蒋京伦的签字,也都有了理由,因为她也在他的算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