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从你读初一到读高三的六年里,我们一共偶遇15次,我每次都记得很清楚,但每次你以为的偶遇,都是我等了你很多次的结果。”
“你去了我加州学校几次?”
“八年,25次。”
原来她真的已经被许修言喜欢了很多年,初愿泣泪如雨。
**
锁上门,初愿压着许修言摔到床上的时候,两人的吻已经难分难舍。
但在即将进行下一步时,初愿犹豫了,是她先吻的许修言,此时她却停了吻,撑在他上方低眸看他,眼里有痛意。
许修言躺在她身下,胸腔的气息起伏很急,唇上是莹亮的口水:“初小姐,一道烧好的菜反复热了凉,凉了热,总是没人吃,久了会坏。”
“……”
“不是,是想起你生病了,你也瘦了。”
他昨天还在输液,昨晚又在房间门口守了一晚,初愿抬手摸他额头,分不清是她的手凉还是他额头发热,她低头用脸触碰他额头,呢喃着:“好像还是有点热。”
许修言碰她脸:“是你哭得脸凉。”
“那你嗓子疼吗?”
“我可以忽略痛觉。”
初愿明白了,他嗓子还是疼着,他身体应该也还不舒服,只是他很能忍,同时她忽然发现虽然他时常对她答非所问,但他对她说的话似乎都是坦诚的实话。
“黄泊元说的?”
“是向导说的,说你还救了一个人,那人想感谢你。”
“不算是我救的。”
许修言没把这事放心上:“当时雨林里有很多人,我只是先看到她而已。我没看到她,也会有别人看到她。”
初愿知道怎么和向导说了,让被救的人不要放在心上。
许修言看她心里还惦记着事,抱她起来圈在怀里坐着:“不做了,看你手机。”
初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会坏掉吗?”
“这次还不会坏。坏了也没事,我还有手口,你不用担心。”
“……!!”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谁担心了!!
初愿拿起手机去黑名单里找人,许修言坐在她身后,低头能看到她手机屏幕。
“拉黑过这么多人。”
“长得漂亮,难免受欢迎。”
“……”
她在学他的语气,许修言侧眸看她,隐隐含笑,但十秒后他就笑不出了,初愿将他从黑名单拉回来,聊天记录仍在,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床上,蒋宛儿躺在他怀里,虽盖着被子,但很明显发生了什么。
「初愿,你腰还是不够软。」
「许修言,你去死吧。」
许修言已经想象到她当时有多难过,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这是假的,别再生气,别再哭。”
“可是……”
初愿本想说“可是章方舟让人鉴定的结果是真的”,话没说出来,这一瞬间猛地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
是章方舟吗?
初愿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自小认识章方舟,章方舟是她除了家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她不敢想象是她最信任的章方舟欺骗伤害她。
不可能,初愿浑身发冷,心跳得慌张,不停在心里说着不可能。
“可是什么?”
“我……”
初愿心慌意乱,不敢直接对许修言说是章方舟找人鉴定的,临时改口说:“船上我有位朋友,他或许知道这照片是怎么P的,我叫他过来行吗?”
许修言问:“我用回避吗?”
“不用。”
“叫他过来吧。”
初愿用WhatsApp叫Leo过来,很快Leo带着iPad来敲门。
Leo进来看到许修言也在房间时,骤然受惊,再看到初愿手机上的照片时,又震惊了一回,嘴边挂着f为开头的音,f了半晌。
初愿以防Leo先入为主,没解释,让Leo直接看。
Leo虽然是学物理的,但对电子设备和各软件方面也都用得很溜,很快用一个工具导入照片后得到了结果。
他指着上面一些像素块用英文说:“头发边缘没有问题,所以不是换头,是直接在原来的五官上模仿Ian的五官进行修图处理的,这可能是找了一个身材五官和Ian长得像的模特。”
初愿心里很乱,说不出话。
许修言留初愿在房里,他送Leo出去,并与Leo交谈叮嘱了两句请保密,Leo看着许修言好看的脸,认真说:“她是一个好new孩。”
许修言想到应该是好“女”孩,他教:“舌下压,女。”
Leo很认真学习:“扭。”
“女。”
“语。”
“……”
许修言不教了,与其道谢后挥手回房,初愿依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许修言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去翻柜子抽屉,翻出客房为客人准备的安全用品,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我们做。”
初愿:“??”
“这是让你最快心情舒畅的方式。”
“……”
初愿忙推他,这时思绪清醒,已经想起初烈警告她的话:“别,言哥,我,我还有事没和你说,我和我妈约了三个月就……”
许修言卷起衣摆向上,脱了圆领长袖衫甩在一旁,低头吻下去:“是公开,还是地下情,回国再说。”
“现在吻我。”
第46章
初愿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剧烈加速跳动起来,胸脯起伏剧烈,许修言同样呼吸紧急粗重。
许修言紧盯着初愿的一双水眸,等她吻他,好像等了她一辈子那么久。
好像他每次等她吻他时,他都是这样看她,像赌徒正在紧盯他桌上压下他全部身家的、定他生死的一副牌。
初愿泪眼朦胧地看着许修言,像透过他一双清澈如湖的眼睛,望进他倒映着湛蓝天空的心底,那里藏着他对她深沉的感情。
她睫毛轻扇,心底藏了多年的感情也从眼底倾泻出来,终于听他的话,搂住他脖颈,仰脸吻向他。
在初愿吮住许修言唇瓣的瞬间,许修言撑在她上方的身形忽然一颤,旋即捧着她脸抢夺回了他的所有主动权,唇瓣相贴,唇舌含吮,亲吻变深吻,发了疯般地占据掠夺。
初愿很快就失去了守城的力量,他的吻热烈烫人,烫得她血液翻涌,令她全身阵阵酥麻,搂着他脖颈的手臂逐渐失去力气,柔软地要垂落下去。
温度遽升,热浪袭袭,他湿热的吻落在她耳后,落在她脖颈,落在她锁骨,燃了情。
初愿意识却忽然清醒,走了神。
许修言刚刚说“公开”或是“地下情”,只有这两个选项,没有第三个关于“分手”的选项,已经清楚表达他的态度,他不可能和她分手。
她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从没和她说过这些话,倘若没有发生这个误会,他不会轻易承认和表白他喜欢她很多年的事,不会在她面前落泪,更不会跪在她面前求她继续骗他,因为他是保姆情妇上位的私生子,他心底深处藏有自卑,所以他不会轻易露出他的自卑与卑微。
其实她小时候就发现她总是无法从他口中听到她想听的话,他很会兜圈子,在交谈时占游刃有余的主导地位,她曾经以为是因为他不喜欢和她交谈,他是看在孟阮或初烈的面子才和她说两句话的,现在她发觉,他只是拒绝袒露内心。
他不会对她说他找了她多久,不会对她说他生过病发着烧,不会对她说他曾在雨林救过人,不会主动对她说任何表明心迹的话,他可能会一直以他处变不惊的态度、默默对她好的关注方式,在她身边守着她,也守着他的骄傲。
直至今天,儒雅孤傲的男人,在她面前露出了他的真心,割开他的心给她看。
初愿走神只两秒而已,许修言已察觉到她走神,停了吻她的动作,捏她的下巴。
就在他要问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初愿猛地搂着他脖颈翻身骑在他身上,以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抚他的脸颊:“许修言,你爱我吗?”
两人衣衫算是整洁,初愿衬衫被褪去,里面还穿着短袖,她低头时,她的长发垂落在他脸边,发尾挠他耳朵的痒。
许修言气息微喘,闭了闭眼,睁开,轻道:“初小姐,我从出生起不曾跪过人。”
“……”
又是避而不答、答非所问的回应,初愿轻缓地低笑了一声,她就知道他不会直接正面地回答她。
初愿拇指摩挲他唇角,她水润的双眼,直直地望进他幽邃的眼睛里:“许修言,我想听你直接回答我。”
她刚刚听过他说他爱她,但她还想再清清楚楚地听一次。
许修言沉默地看着面前玫瑰花瓣上点缀几滴泪般动人娇艳的初愿,终于逐渐情绪外露,回答她:“我爱你。”
初愿心跳陡然丢了一拍,随即便是巨大的愉悦从心底升起。
原来是有比发生关系亲密接触时更让人愉悦的事情的,比如此时,她轻翘起的唇角压不下去了。
“从什么时候起?”
“从2014年7月26日,你十八岁出国留学那天开始。”
初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许修言说:“玩游戏么,我让你惊讶一次,你亲一口小许。”
“……”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他说这个!
许修言猜到了她未开口的话,向上颠了一下腿:“我们不就在这个时候吗。”
“…………”
初愿此时心里是真的开心,不理他的坏气氛,趴在他身上,兴奋地亲了一下他下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稍停,她补充条件:“说得清楚些。”
许修言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手抚向她之前软组织受伤的地方,按摩轻柔:“2009年6月1日,你生病参加学校儿童节,有人骂我,你为我抱不平和他们打架,骑在荣宇背上咬他耳朵,你打赢了,但你哭着跑开去找你哥,告状说他们骂你和你哥,你哥又去揍了他们一顿。你很可爱。”
初愿面色潮红,眼神渐渐迷离,声音断断续续:“你看见了?”
“嗯。”
“关于我的每件事,你都记得很清楚吗?”
“永久记忆在于重复。”
“……”
他又在兜圈子。
初愿伏在他身上,盯着他快要着火的眼睛,故意说:“我听不懂,你翻译一下。”
许修言再难以忍耐,翻身压住她,扣着她双手放在她头顶,十指穿过她指缝紧紧握住,贴着她唇说:“意思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想你,早已刻在我心里,死都不会忘。宝贝儿,够了吗?”
……够了。
客房内凉了许久的温度迅速升高,骤然而剧烈,像海底你来我往追赶的鱼儿,鲸尾击浪,在水面击打掀起阵阵海浪。
游艇开了出去,在浩瀚的海洋之上,骄阳照耀光芒,圆形窗外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许修言与初愿的吻纠缠不休,之死靡它。
**
同一时间,顶层甲板上,黄泊元正守着章方舟。
骄阳升空,光芒万丈,暖风拂面,黄泊元侧着身子躺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站在一旁看海的章方舟。
黄泊元琢磨着开口问:“舟哥,你好像有点紧张,是因为言哥正和初愿谈心吗?”
章方舟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人限制你的活动,你也紧张。”
黄泊元嘿嘿笑,笑了半晌,站起来走到章方舟的身边,然后黄泊元突然收笑,侃然正色问:“舟哥,你喜欢初愿吧?”
章方舟不动声色地看着黄泊元的变脸:“黄少,我是单身主义,不婚主义。”
黄泊元强调:“舟哥,我知道你是什么主义,但我问的是,舟哥你喜欢初愿吗?”
黄泊元平时是游手好闲的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作派,今天却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咄咄逼人。
章方舟转身过来,后背倚着栏杆:“许修言让你问的?”
黄泊元被太阳晃得眯眼:“言哥不用问,他有他的答案,是我自己想问,我觉得你突然跟初愿走了这么久,实在不像是休假顺便照顾她,倒像是为了照顾她,特意调休年假陪她。”
章方舟戴着墨镜,看着天边飞过的海鸥,良久,说:“和初愿一起出行,听初愿讲她关注的那些海洋污染的事,全球过度捕捞,塑料污染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海洋物种濒危灭绝,核污水排放,北冰洋海上溢油,货轮燃油泄漏,你会感受到她心底的大爱。”
“她从本科起就一直在做公益环保,游行宣传,出方案净化水,到毕业后倒贴钱出模型出装置,她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她仍选择不问结果的去做。”
章方舟没有用“我”这个字眼,他对黄泊元说:“你深知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但你欣赏那样的人,你也知道这个世界需要她那样的人。”
黄泊元当然知道初愿是什么样的人,他问回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喜欢初愿吗?”
章方舟:“……”
跟他说这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么。
章方舟转头望海,未答,只说:“初愿很优秀,值得很多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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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初愿与教授喝下午茶。
初愿十八岁出国,而今二十七岁半,读本科时就通过爸妈在洛杉矶的关系认识了曼恩教授,后来曼恩教授成为她导师,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学业上的师生关系,更似朋友,两个半小时的交谈后,初愿如释重负地走出茶室。
傍晚时与Leo在娱乐室打了两局台球,初愿玩得不算好,Leo在结束时祝她生活愉快,初愿笑着说会继续教他中文。
一日后,初愿与教授和Leo道别,四人坐上返回国内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