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愿:“!!”
霍小妹:“??”
这他妈的是谁家的场子?姓蒋的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初愿忙侧身挡着霍小妹,边招手叫服务生拿纸巾来,同时抬头间看到许修言正要走过来,她对许修言轻轻摇了头,递眼色不让他过来。
许修言接收到她的示意,停了步,手指推了一下眼镜,镜片晃过他压下脸的不悦,余光扫过蒋宛儿,愈加不悦。
而蒋宛儿对视到霍小妹生气的表情,也惊了,慌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边出了动静,都向这边看过来,接着分布在东南西三个方位的哥哥,初烈、霍霈霖和蒋京伦都走了过来。
霍霈霖冷着脸脱外套披在妹妹身上,明知故问:“谁泼的?”
霍小妹仗着哥哥在,立刻指着蒋宛儿说:“哥,是她故意泼我!”
蒋宛儿慌张躲到蒋京伦身后:“不是,哥,霍哥,我没要泼小妹,我是要泼初……”
蒋京伦头疼地捂住蒋宛儿的嘴,把蒋宛儿往身后推:“霍哥,女孩们打打闹闹,我们做哥哥的不能太认真是吧。当然了,宛儿虽然不是有意的,还是弄脏了小妹的衣服,霍哥,小妹,我替宛儿跟你们道歉,我……”
“你被泼了吗?”
初烈此时出声问初愿,嗓音低沉,音量却不低,打断了蒋京伦的话。
霍小妹这时脑袋转得快极了,又想起言哥说的“如果蒋宛挑事,你尽管撒泼,我收场”,立即开始撒泼告状说:“烈哥,她泼了,只是被愿愿姐躲开了,她还骂愿愿姐,骂得特别难听!蒋宛儿你真的过分了,言哥看不上你,你阴阳怪气地找愿愿姐出什么气啊!你应该找找你自己不受待见的原因!还有你这鼻子是不是新做的?看着像照着愿愿姐的鼻子做的,你真的是很东施效颦啊你。你瞪我干什么,刚刚就因为我为愿愿姐说了两句话,你就故意泼我,你这个人的人心真的好毒啊!蒋公子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啊?竟然在我奶奶的八十大寿上撒泼!啊我心脏病要犯了,哥你快扶着我点……”
霍小妹胡说八道的输出语速简直加了倍速,没有任何人能插进去话,待霍小妹气得急头白脸地要装晕过去的时候,就见蒋宛儿丢人丢到惨白着脸、嘴唇都在抖,而蒋京伦也已失了面子、面目黧黑,兄妹俩都没能说出话来。
现场所有人:“……”
霍小妹牛逼。
初愿静静听着霍小妹的那些输出,觉得新奇,忽然很喜欢霍小妹的这张嘴了。
“我还好,”初愿回应着初烈,过去扶霍小妹,“我陪你去处理一下。”
霍小妹摇头,性子很倔:“我不去,我还没听到她向你道歉。蒋宛儿,道歉!”
众人望向蒋宛儿,蒋宛儿躲在她哥身后都要哭了,她根本没做过那些事,不想道歉,委屈死了,抓着她哥的胳膊:“哥……”
蒋京伦已经够下不来台,而且此地确实不是他们蒋家的地盘,回头低声说:“宛儿,听哥的话,道歉。”
蒋宛儿含着泪,这辈子的骄傲都在头顶,第一次被人踩在脚下,感觉自己像个被折了骄傲的小丑,却在看到哥哥的无奈目光后,不得不为了哥哥向初愿道了歉:“初愿,对不起。”
初愿也知道霍小妹在胡扯,但蒋宛儿故意拍照片的时候不也是胡扯吗,相比较,蒋宛儿可是过分多了。
初愿按着耳朵问初烈:“哥我好像耳鸣了,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又没听清,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蒋宛儿双手握拳,怒喊:“初愿你别得寸进……”
“可以了。”
六人外圈传来一道制止闹剧的轻慢嗓音。
众人循声望去,并自觉让开一条路来,站在精雕的罗马柱旁许修言抬步走向六人,恰好站在初愿身旁说:“霍哥陪小妹去换件衣服,烈哥你陪好妹妹,也请蒋公子管好人。霍老太的晚宴即将开始,请各位落座入席,不要扰了霍老太的心情,有事请等晚宴结束再谈。”
许修言这话说的,仿佛他是霍家掌权人,而真正的霍家人霍霈霖却也没有任何异议,周围人也都被他的气场震住,全场鸦雀无声。
霍霈霖也是过了几秒才回神,蒋宛儿已经丑态百出,再逼下去容易把蒋京伦逼走,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他点头道:“请各位落座入席。”
众人散去,初愿也转身,这时她手背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张开手,而后有一块糖被塞进了她手心,是许修言在宾客如云间悄悄塞给她的大白兔奶糖。
远处的初妈眼尖,瞧见了两人偷偷碰触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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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岁大寿晚宴伴拍卖晚宴,众人在数张圆桌落座,先看演出,接着祝寿,最后拍卖捐款。
因霍老太年岁已高,时间并未持续太久,听到捐款的总数后,霍老太接过麦克风说了些感谢各位到场与感谢各位心善的话,气氛热烈,待到掌声停,霍老太面带慈爱微笑地先行退了场。
退场时,霍老太看似慈爱实际锋利的目光,隔着众人,落到了都是年轻女孩子那一桌的初愿的脸上。
这是时隔很多年后,她第一次见到长大成年了的初家的那女孩,女孩子成熟漂亮了许多,且她身上有一种与许修言很像的大方有礼同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冷静气质。
两人都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上流圈子,不喜欢社交,甚至不喜欢人,一位喜欢海洋,一位喜欢宇宙,两人都是心怀天道自然、心里藏着天真的浪漫主义者,难怪互相吸引。
霍老太想,若是许修言的出身再好些,没有贪心的母亲与自私的父亲,许修言或许会和那女孩一样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去国外读书成为博士,再回国去航空研究院工作,与那女孩子结婚,一起过浪漫而平凡的理想生活。
初愿没有察觉有人端详她,或是察觉到了也没有在意,她正与霍小妹说着话,两个没心机女孩子谈到兴起,碰杯喝香槟。
霍老太大办这个大寿晚宴,一来是不想拒绝小辈们的心意,二来是借这个慈善捐助能帮些人也是好的,另一私心就是想成全某人,霍老太看了眼霍霈霖和许修言,那眼神是纵容任由他们两小的胡闹,最后瞥了眼蒋家人那桌,叫人推着她的轮椅离去。
与霍老太同辈的老朋友们也都岁数大了,与霍老太通过电话,都没有过来,霍老太离开后,剩下的都是晚辈。
热闹的用席不久,忽有数人持着证件大步走进酒店正门,继而上楼到宴会厅,迅速在众名流商人之间找到蒋京伦、蒋京伦的二叔、蒋氏集团另三位高管,并将五人带走。
蒋宛儿先前就受了惊,此时更是哭天摸地,追过去哭问发生了什么事,又哭着回来找许修言帮忙,但许修言不在席上,蒋宛儿又哭声质问是不是初烈做的,初烈凉着脸未理,蒋宛儿又去冲霍霈霖哭喊问许修言在哪,是不是许修言做的,甚至还要来冲初愿喊,被表哥江盛川及时强硬扶走,闹得会场一片哗然。
这场突发事件其实全程也不过五分钟而已,蒋宛儿离开后,晚宴气氛很快恢复如常,毕竟现场大多都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各行各业老板们,都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
而初愿和霍小妹两人互相对视,还都处于震惊中。
霍小妹:“这么快就带走了??”
初愿:“……是啊。”
出警与带人的速度也太快准狠了,都不给反派留个说话或是歇斯底里呐喊的机会吗?按理不是应该要有一场质问指责或是对峙的大戏吗?就这么直接干脆地把人给带走了?一点预兆和铺垫都没有,就带走了?
霍小妹忽然用肩膀撞了撞初愿:“言哥回来了。”
许修言以刚挂电话的姿势,拿着手机重新出现在了席间,走到他与霍霈霖的那一桌席旁,与同席的长辈或朋友低语,而后坐下。
来出席霍老太生日宴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份人,都不需要时间发酵,立即就会传遍圈子,而做出这事的人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初烈,二是许修言。
初烈是无可厚非的商业竞争,许修言就是对蒋老忘恩负义了。
初愿依次看向爸妈和孟先生章叔他们,他们面色严肃地交谈着些什么。
初烈与章方舟相邻而坐,两人没有交谈,初烈放松的面容若无其事地吃着菜,章方舟皱眉的神态若有所思地喝着酒。
初愿最后将担心的目光,直直地落到许修言的面上。
然而许修言气定神闲稳坐高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优雅从容,轻扶眼镜,举杯与霍霈霖碰杯。
霍霈霖扬头喝酒,落杯后,照顾同桌长辈添菜添酒。
初愿:“?”
冷静到这个程度吗?
霍小妹皱眉说:“不是,我哥和言哥,他们俩怎么连演都不演啊?不该对这突发事件演一演紧张吗?不然这一看就是他俩干的吧?”
初愿轻喃:“也可能不是他俩干的吧。”
毕竟还得加上初烈。
霍小妹心里还惦记着刚刚扶表妹离开的江盛川,撇着悲伤的嘴角,轻声说:“完了,我俩这间接世仇又添一仇了。”
初愿安抚:“也可能没仇吧。”
毕竟初烈和许修言都能联手,谁又与谁会是一辈子的死对头呢?
初愿正想着,没多久,她叩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
翻过来看,是许修言发来的微信。
第51章
初愿在有一天夜里忽然很想许修言,心血来潮把他的全名备注给改成了言哥哥。
改的时候,她心里很甜蜜,改完以后,心里偶尔会冒出含蓄的害羞。
小时候叫这个称呼,被人听到很平常,长大后还叫这个称呼,被人看到就很难为情了。
于是此时,初愿左手肘撑着桌子,侧着头做掩饰,担心被人看到她备注的这个称呼,也担心许修言说的是蒋京伦他们被带走的事,回头确认周围没人,右手飞速按开微信聊天页面。
但屏幕显示他发来的是:「喜欢吃水煮牛肉里的豆芽?」
初愿:“……”
初愿看着这行字,失声笑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关注到她喜欢吃什么菜。
蒋京伦被带走后,利益密切相关的少数人随之离开,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还没走,就如参加婚宴目睹闹事打架,闹剧结束,宾客继续吃酒一样,但蒋家出的确实不是小事,各桌都在讨论着。
在这些声音的背景下,初愿又一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看她手机,快速输入文字回许修言。
初愿:「好吃,辣舌尖,味道刚刚好。你要给我做吗?」
她发完信息立即息屏,手机叩在桌上,侧头弄头发。
许修言看见她欲盖弥彰的动作,眼底浮现被可爱到的笑意,垂眸回复。
许修言:「你知道我喜欢做。」
初愿:“……!!”
初愿忽略他不正经的双关:「蒋家闹翻了吧,你不回去处理吗?」
许修言:「不喜欢加班。」
初愿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出事的这个时间,应是许修言特意选的。
蒋氏出事,股市肯定会跌,而周末不开盘,又假如在明后两日处理好了相关事宜,或许股市跌幅不大,股民也不会受太多影响。
初愿:「如果蒋老知道与你有关,你会丢掉工作吗?」
许修言:「我会收拾东西,准备入赘。」
初愿又看笑了,笑完紧忙抿嘴收回笑意。
想一想,她倒是真应该学一学他身上遇事不慌不忙、仍然松弛的稳定情绪。
初愿正要继续回复许修言,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一跳,连忙息屏回头,见是妈妈,她神情难掩紧张,坐直了问:“妈,怎么了?”
初妈说:“你哥让我们先回家,走吧。”
初妈又拍拍霍小妹的脑袋,温柔说:“你哥让我们顺便把你送回去,小妹和叔叔阿姨一起走吧。”
霍小妹超级喜欢初愿妈妈的,她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人,就没见过比初愿妈妈更漂亮的女人了。
她从小在场合上见到初愿爸妈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盯着初愿妈妈一直看。
霍小妹立即笑眯眯点头,挽着初愿胳膊起身离开,初愿边走边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初烈和章方舟那一桌已经只剩他们两人,另一桌的许修言和霍霈霖走了过去。
很熟悉的一幕,他们四人在小时候经常分两伙二对二的打架。
但今天大概是三对一。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除了在格斗场动手以外,都已经成熟稳重,她不担心他们打起来,即便真的动了手,她也没什么担心的,都是下手有分寸的人,不会打坏哪里。
初愿这样想着,章方舟忽然望向了她。
两人四目相接,章方舟眼尾下垂,温和的目光里明显有歉意,仿佛在请求她的原谅。
初愿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从巴西回来的路上,章方舟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他一直在平静地等着这一刻。
“愿愿在看什么,走了。”
初爸叫了声初愿。
初愿从章方舟脸上移开冷淡的目光,面上没有微笑,回答父亲:“在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不能降低底线。”
初爸以为她在感慨蒋京伦的事:“是你爷爷常说的话。”
她呢喃:“可是讲原则,就会失去一些珍贵的感情。”
初爸察觉到女儿说的不是蒋京伦,看女儿脸上似乎有难过,停步轻拍女儿的肩膀,宽慰说:“女儿,每个人生都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