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守门的弟子发现的,八个人才抬了上来。看这人的样子,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 冲虚道,“但他身上的修为纯净,火系,修为也很是了得,是仙人之身。”
“仙人?” 云隐眉头皱了,仙人他总还是认得些的,这样的人如何全然不记得。
“他是受伤了?” 寒露靠近了,医者的本性,她不自觉的伸手想探他伤势。
只见那人忽的睁开眼,警惕的看着靠近的寒露,那双粗糙又宽广的大手扣住了寒露的手腕,疼得寒露大叫了一声,只觉得那手要被掰断了。
云隐一掌劈过,解了寒露,拉她入了怀里。那人倐得起身,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目光如炬,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此地何地?几位何人?” 他问。
“此地云华宗,我们是这里的修者。不知仙人从何而来,是何许人?” 冲虚问道。
他方才也是一愣,那人气息平稳,应是昏迷了,却恰是寒露靠近时便醒了。
那人听着,听是宗门修者,似是缓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又问道,“我为何在此?”
“仙人在山外晕倒,被我门弟子抬了上来。”
那人听冲虚讲,便定定看着冲虚。他眸色清澈黝黑,看人时直勾勾的,你会觉得那眸中似是放出了光,透了你的身子。然后他又定定了看了会云隐,最后目光落在了寒露身上。
“你......” 他定定的看着,那目光愈发的灼热了,他站了起来,寒露不由得往云隐怀里退了退。那人刚要靠近,云隐伸了手臂拦住了他。
“请仙人自重。”
那人似是没有听懂,转头看了云隐一眼,愣了愣,转身又坐了下来。
“我刚解封不久,前些日子下山寻解封之人,探了些记忆,方ʝʂɠ知如今应是万年之后了。我也是这只有几日以法术探魂,来习得你们的习俗,或有些冒犯了。”
三人听得均是一愣,“解封?”
那人点点头,看着寒露,“你便是解封我的人,是我的命定之人。”
寒露一愣,“什么......命定之人?”
寒露心里只觉得不想和这个庞大的野人有什么关系,他让她怕的慌。
“我是火正重黎,当年便是我带着火种下了凡尘退洪,却因我控石不利,让这石入了魔,我亦染了魔气,师父便将我与这石一同封印了。此封印需特殊的机缘方可解。由朱雀血脉后人以血为祭,咒为引,号令星将降星泽阵火,方可解封印。”
三人听得迷惑。
“寒露是朱雀血脉?” 冲虚问道,“但她父母均是凡人。”
重黎道,“我亦是凡人之后。朱雀真神守护南穹,降神泽于世人,有了许多凡胎朱雀血脉。我与弟弟吴回便是其一。”
“这天上火若是寒露所引,为何昨日一位太白门的真人,也引来了天上火?除了这解除封印之咒,还有什么可以引来天上火?” 冲虚问道。
重黎沉思片刻,说,“此人可曾到过祝融峰?”
冲虚点头,“当日便是他劫持我徒儿去的祝融峰。”
重黎点头道,“我醒来没有发现这火种。如此看来,便是他盗走了这火种。火种为火石一角,如果他有这一块火石,招来天上火倒也容易。”
重黎又转头上下打量了着寒露,皱起了眉头,“你为何不是纯火之系?”
寒露茫然。
重黎便又走近了仔细的观察,惹得寒露一阵不适。这人过于高大,体味又很是浓郁,靠得近了,实在是挡了一片光,又涌来一股湿乎乎的热气。
“可叹可怜, 解封之人居然还是个杂种。”
寒露不知如何应他,心中却生了气,杂种?
重黎端详着她,频频摇头,“还是个肉体凡胎,连真人之身都未修成,为何不修这火系?”这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给人回应的机会,便自发的总结了,“想你这杂系资质悟性也是不行了。”
寒露听得小脑袋嗡嗡的,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火系,那大概便是肚子这股子憋不住的火了。
冲虚刚想解释,重黎却站定了寒露面前,郑重说道,“首先得尽快修成不死之身。朱雀血脉的火系能量霸道,容易走火入魔,你虽是个杂系,但念在你解了这灵石,我也对你有些责任,日后我教你。”
重黎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叹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倒也般配
“这倒是解了你这身子的疗愈之谜,又为何易受灵兽觊觎。” 冲虚见寒露气鼓鼓,哑然失笑,插言道。
“为何?” 寒露惊异,这样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真的不是魔?
“朱雀真神是人间火炁所化,其血脉之力,是炁能之首,能量旺盛,对修行之灵而言是至宝了。” 冲虚解释,“也正因如此,朱雀血脉的火系确实不能随意修行。炁力过于强势,若是修得不当,极易入魔。重黎仙人是凡胎,应是上古之时神泽初降。那之后朱雀血脉都是氏族相传,是传说中的一支神族。凡尘倒是从未见过。”
“我也不知这万年间发生了何事。” 重黎叹道,又看了眼周身,“我如今也失了许多神力,回不得星宫,夜观天象,星泽涣散无力,五神可还好?”
“ 我亦不详。只是听闻,有魔星诞于星渊,五神陨落了。”
重黎愣了神,定定得看着冲虚,“仙人莫要唬我,此言当真?”
“是前些日子,仙官下凡交代的。” 冲虚叹道。
重黎目光暗淡了,怅然若失。
寒露听了这血脉竟让她摆脱了这魔身之疑,气便消了大半,见这九尺有余的彪头大汉黯然神伤,也于心不忍了。刚想着安慰一下,这重黎却忽地站了起来,夺步冲了寒露跟前,面色郑重且认真,吓得寒露往后退了一步,仰着头,瞪圆了眼睛盯着这能装下两三个她的身子,重黎像寻到了猎物般的俯视着寒露,豹头环眼,双目要喷出火了。
“你是否婚配?” 重黎郑重的问,声如洪钟。
寒露被这他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的,被问的心里发颤,“这是......何意?”
冲虚与云隐也是一脸茫然。
“若是有也无妨,已婚便和离,未婚自是最好。如今朱雀真神陨落,你既解封了灵石,你我便是与这灵石相连之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你我结合,才能保留血脉纯性,你我之后自然会更好的守护火灵石。”
云风殿一阵死寂。一声苍鹭啼鸣自远山传来,尤为突兀。
云隐看向寒露,她呆滞的仰望着重黎,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他伸手拉了她到自己身边。
重黎见云隐拉得寒露离自己远了,又夺步走了过去,逼近了寒露。
“你不必羞涩。我自然好好待你。这火灵石事大,不是你一人之事,我亦不愿,但你我均不可任性。你既解封了我,你我便命定之人,自当繁衍子嗣,绵延不绝。”
他甚是郑重,声若巨雷,震得整个云风殿好似在颤。
寒露难以置信的瞪着,只希望自己已掌握了那所谓霸道的火炁,把这一肚子火都喷了这人,烧得干干净净。
云隐也不知所措,见重黎不依不饶的逼近着寒露,便把她藏了身后,眉头皱着,“仙人......”
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人气势汹汹的逼着露露,他不愿意。
冲虚心里只觉得哭笑不得,却一时也没有个头绪。若寒露真是朱雀一脉,那当属神族了,那倒是氏族内部的事儿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寒露轻轻舒了口气,忍住了怒气,从云隐身后探出了头,怯怯的又有些哀求,可怜兮兮的说,
“仙人实在抬举小女。只是如何确定我一定是这血脉?我阿父姓寒,并不姓朱。父母均是一介凡人,上溯几代都没一个仙骨灵根,又如何是贵族血脉?您要繁衍朱姓子嗣,找三妻四妾不是更容易?”
重黎想绕过云隐靠近寒露细细讲来,被云隐又挡住了,他不解的瞅了云隐一眼,只能隔着云隐解释。
“朱雀一族并非姓朱,朱雀只是族系。你解封了我,必然是朱雀血脉。至于你父母为何是凡身,这之后可以慢慢了解,或许血脉隐藏了。不管如何,这封印的机缘是师父定的,师父当年是知了朱雀一族的天劫,求问天机,方才设了你我的机缘。你我都是选定之人,责任重大。不过,这三妻四妾倒也是也是个好法子,但无妨你我繁衍子嗣,你我后人,当是更纯的。”
重黎说罢自我肯定的点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寒露。
寒露咬着嘴唇,躲了在云隐背后。重黎看着是她羞怯了,实则她在云隐身后在忍着这肚子里的咒骂,那面色若是被云隐看了,定会担心她入了魔。
“这个......” 冲虚转头看了看把脸埋在云隐背上的寒露,“这个成亲事大,仙人不要操之过急。你们二人才刚相见,也是需要点时间。”
冲虚顿了顿,又道,“ 修习法术倒是可以的,不知仙人是否愿意入我云华山宗门,这样你便可以同门名义,传授火系法术于寒露。”
“重黎能拜入云华山冲虚仙人门下自然是再好不过。” 重黎忙冲着冲虚躬身作揖。
“哎,不敢不敢。” 冲虚忙扶起了重黎,“说起来,我还是晚辈。仙人便是作为我们云华山一位仙人,来去自由。我这徒儿,也有劳仙人了。”
冲虚看向寒露,“寒露,你正好可修一下这火系,我早便发觉你这炁很是特异,不敢轻易让你涉足火系修炼。如今终是得了解。有重黎仙人相授,修为也增进得快些。”
师父话不能不听,寒露肚子气鼓鼓的,面上倒是乖巧柔顺,从师兄背后露了脸出来,向冲虚低头作揖道,“弟子听从师父安排。”
重黎表情甚是懵懂呆愣,见寒露终于露了脸,便抢到她跟前说道,“一日耽搁不得,便是现在开始吧,你住何处?我自住你那里便好。”
寒露慌的往后退了一步,无助的看向师父。
“那个......” 冲虚一时语塞,缓了口气,道,“这个,先练习......云隐你带着重黎仙人到灵池那先修炼。我这边看着安排个......离寒露近点的住处。”
“不必麻烦,住一处最是方便。” 重黎摆手道,生怕麻烦了冲虚仙人,又想着是要生孩子的,“要住一处的,方便。”
“仙人!” 冲虚大声道,“这姑娘没有入门前使不得的!”
“哦!哦!” 重黎被这一声吼得恍然顿悟,想来是自己不懂的当今习俗,“哦!好,那听冲虚仙人安排。”
云隐带着寒露重黎到了灵池边便于修炼的地儿。重黎开始打量着寒ʝʂɠ露,准备着修炼。云隐却杵在那里不愿走。
重黎见他在那杵着,便走了过来。
“仙人还是到别处去,我族的修炼,旁人看不得。” 重黎气势压人的说。
云隐转头看了眼寒露,她低着头,瘪着嘴。云隐放心不下,但想着这族内术法,自己确实有些不便。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去。寒露见师兄终是走了,整个脸都皱了一起,委屈又气恼,狠狠的瞪了重黎一眼。
云隐却未走远,只去了那开着荼蘼花的山头,躲了那树后望着。他理不清自己是何心思,只是很担心露露。这一直以来,都是他陪着露露练习,如今交了出去,自然有些不放心的。露露身子弱,这仙人看起来很是强势,会不会伤了她?这厮刚一见面,便想着与她婚配,又会不会图谋不轨?
心里想着,眉头皱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
“云隐......仙人?”
云隐听人唤他,回头,见是叶芝。
叶芝早听闻云隐为救寒露,炼骨为髓,升了仙阶,如今看来,这体息确实有所不同,越发的沁人心脾,那脚边的荼蘼花都开得更盛了。
叶芝正想着,突然见云隐刚一回头,那目光却突然看向了她头顶,愣了一下,起身靠近了她。
叶芝的心漏了一拍,不知云隐做了什么,只见他抬手过了她头顶,又放了下来。叶芝看去,云隐手心上飘着一根蒲公英种子。
“这种子似是与你有缘,嚷嚷着不愿下来。” 云隐把这蒲公英递给了她,“叶芝姑娘也是木系的,怕也是听得见了。”
叶芝手心托起,接了那蒲公英种子到心里,那种子只是不停夸着她和云隐好看又温柔,听得她脸色绯红,再抬起头时,云隐早转了身子,又一眨不眨的看着寒露和重黎。
叶芝收了这蒲公英种子到木华中。这花自那日从结界森林取了后,便被她化了耳坠,挂了耳边,方便随时与古树爷爷聊天。
叶芝凑了上来,她也是听说了有人来寻寒露,说是寒露族人之类的,便来这山头瞧一瞧。
灵池边,重黎要试寒露的法术,寒露本就没有修什么火系法术,看样子重黎问的都是不会的,两人只见得重黎频频摇着头。
寒露小脸红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摆弄了半天,还要被训,气不打一处来,她不知师兄和叶芝都在看着,只当是没了人,便再忍不住着了,没有好气的甩了胳膊,大喊道,
“不会!不会!不会!什么什么都不会!!”
重黎听得愣愣的,又似不惊讶的叹了口气,只说道,“朱雀族的女子就是脾气太差,如若不是你我是最后两人,我亦是不想要你这脾气暴躁的女子。”
寒露听了只觉得可笑。仰着头,冲着他脸上便骂起来,
“谁让你要了?我要你了吗?你们一群破鸟儿和我什么关系啊?我自己的身子,我爱跟谁生娃儿跟谁生!你怕不是找不到个人跟你生吧!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就不生了!劳烦您找别人生一支北府兵,天仙团!生得天上地下全是鸟!做你那春秋大梦!莫要扯上我!”
寒露气势汹汹进着,重黎则是呆若木鸡的退着。寒露身子瘦小,气势却大,重黎硕大的身子,被吼得愣愣得,杵成了个黑傻子,反应不来,一句也接不上,直直得被逼了池边,险些落了池水里。
寒露骂了一通,心里舒服了,双手却仍是叉了腰,仰着脸,瞪着他,面色仍是不好的。
重黎站在那池边快掉了进去,见她说完了,便想着往前移了移,寒露以为他要反击,便提了那大眼睛又是一瞪。吓得重黎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定了那,徒留着眼珠子,观察着寒露的脸色。心里想着还是族人壮大重要,自己是万年之身,不能与一个小娘一般置气。这朱雀女子的脾气他领略的多嘞,且等她发够了这火气,现在是绝对冲撞不得。
寒露发了一通脾气,见他面色呆滞着,不敢做一丝表情,这偌大的身子畏缩着,斜在那池边,若不是有点仙法,怕是要摔了池里,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气也就散了,转身便要走。
重黎方才敢回正了身子,见寒露要走,小心翼翼说了一句,
“你身上,是有根赤羽?”
叶芝看着早笑得直不起来腰,又见寒露转了身来,似是对重黎所言感了兴趣,两人竟真的修炼了起来。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还真未见到寒露如此发脾气的样子。你看他俩倒也是真性情,也算是对脾气。倒也很是般配。”
云隐听了,心中莫名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