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这魔头回归墟。”
“喏。”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拎着那红魔和这女子一同消失了。
寒露大舒一口气,像做梦一样。好险好险。
突然一道白光劈下。白灼落在她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这魔倒是所言不虚,姑娘果然是在下梦寐以求之人。”
寒露震惊之余,不敢多想,忙以瞬移离开,却被白灼腾起的剑气封住了。她结印起五行八卦阵,唤出了离火,晃了白灼一下,躲过了一击。
“有长进啊。”白灼笑道。
白灼指印微动,浑身顿时腾起了剑压,压的寒露刚起的火气立马散了。那剑压忽然化了数千剑气,冲向寒露,她躲不过,任凭那剑气化了金丝紧紧捆缚了她,完全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白灼走来。
“我既已被逐出了这道貌岸然的仙籍,便也不浪费时间了。这双眼睛,我要了。”
她看着白灼,只感到无限悲愤。
再一次在祝融峰!
再一次是白灼的金缚术!
难道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一点长进吗?!
“朱雀血脉能量巨大,心念之至,不需结印。” 重黎的话荡在耳边。
闭眼,凝神,心念咒语。意识深处一股火苗忽的腾起。
白灼见寒露紧闭了双眼,想是她放弃了挣扎。他伸出手,那五指的渗出了刃气,浮上了寒露双眼。忽的一团强劲的火焰迸发而出,瞬间散了那刃气,也解了金缚术。火炁喷发的强劲,直冲白灼,白灼往后翻身一跃躲开了。
赤羽燃烧着从寒露身上飘出,变大了,寒露一个翻身跃到那羽毛上,瞬间腾了高空。
赶紧跑。
寒露运着气,那赤羽嗖得往前迎风直蹿。这一蹿,她一个跟头翻了下来,两只手仓皇之间抓住了赤羽,却是翻身不上了,只能吊在了赤羽下面。赤羽速度倒是不减,像是急呼呼的小鸡一般,嗖嗖的往前蹿。风掀起了她瘦小的身子,冻的她瑟瑟发抖。
白灼见她飞走了,立起了一阵剑气倐得向赤羽袭去。这剑速极快。寒露双手吊在赤羽上,只能瞪着眼睛见那金剑万千,直冲向她,眼见着那剑气近了,怕自己是躲不过了。
忽地赤羽似是被什么控制了,转了方向,竟躲开了那剑气,她正恍惚自己是不是得救了,却见自己被拽着往祝融峰回飞。寒露惊慌失措,如何也控制不得这赤羽,极目望去,发现被困在了一股股黄线围做的巨网之中,四周浮着些她不识得的符文,网倐得收紧了,一股子吸力,拽着她要撞入一个似是黑幽恐怖的玄境。她拼命运着气,却如蜉蝣撼树,眼见着要被吸入了。忽得又一股风迎面窜了进来,搅得寒露转得晕眩,只觉得要四分五裂了,气也运不得,眼也看不见,手也松了,赤羽也不知去了哪里。
完了,她想。
可是好想再见师兄一眼,好想告诉他,她没有忘了他,没有嫌弃他,她只是任性了,她好想他啊。她眼前浮现了师兄那不ʝʂɠ解无措又难过的表情。她不该躲他的。
半晌,风停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端坐在赤羽之上。恍然四顾,那轮弯月却已挂在云华山的凤凰岭上。
第二十七章 魔尊大人
白灼只见得寒露卷入了气流,瞬间不见了,正不知何故,忽觉身后有人,倏得转身。
夜色模糊。那人是一个黑色轮廓,背后是朗朗一弯弦月。
此人功力不凡,白灼想,竟没有半点察觉。他何时来的?又何时出来的?如何施的法?是他散了他的剑气吗?
那人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我说萧辰怎么让我留下呢。这小娘还真是个香饽饽。 ”
“你是谁?” 白灼警觉的后退,早做好了法印。
“ 在下不才,他们都叫我墨染。” 那人客气的作揖。
“话说前头啊,我和你无仇无怨。只是魔尊大人留了我下来。我猜是这个意思。”
白灼一愣,方才那个女子是魔尊?
仙魔以陆海为界,但是总有些魔不守规矩,肆意闯入仙域凡尘,仙人们便设了许多阵法,捉了不少魔魂。可是近几年捉的魔陡然少了。太白宫历来捉魔炼魂器,有些年竟是一只也捉不到。众仙也都甚是惊异。难道是这魔不入凡尘了?可这大多数的魔,都是生于凡尘,这偏执之心是去不了的,若是去了,便不是魔了。
白灼曾奉金皓之命于东海边界暗中监视着魔迹。窥见过一魔在夜间出了归墟。仙界法术借日光之力,日光之下,众魔显形,这魔避了日光,隐了行迹,看来是踪迹了了的原因之一。可是魔向来肆意,何时变得谨慎了?然而之后更令白灼惊异的是这魔竟遵循了许多仙道规矩,愣是没有触犯一处阵法。魔人向来不逊,何时如此规矩了?
他围堵了那魔,询问了一番,才知这魔域有了魔尊。
魔尊之名自此方在仙界传扬了开来。这魔尊从何而来,是何容貌,仙人均不得知,但是能让这向来肆意妄为的魔灵奉命于之,想来不是好惹的。又因仙官下凡,嘱咐了这魔星之魂落入人间之事,便又纷纷猜测或是这魔尊。但仙魔有界,魔又愈发的规矩,反而寻不到了把柄来一探究竟。
白灼正想着,突然一阵狂风围住白灼,电光火石之间他便被捆缚得死死得。
这个人竟是不知不觉破了他的防守,就连白泽的金刚魂臂都奈何不得。
白灼定定的看去,这人是叫做......墨染?
风停了,白灼身上被风绳捆的像个木乃伊。只留个两对怒目圆瞪的眼睛。晃了两晃,倒了地上。
白灼见他靠近了,看清了那面容,蓦然一惊:这人竟是仙身之魔。
有些魔是精魂凝聚所化,执念之魂若是凝了炁,有了修为,便成了魔。
而有身之魔,又有两种,一种是妖,这类灵物往往不识不认仙道规矩,又修了道法,常会胡作非为,仙人诛之,人间无路,故而投魔。
另一种就是仙身之魔了,这种魔往往已修成了仙身,修为上乘又懂得仙界规矩,多是与仙界结了仇怨而堕魔。听闻这仙身之魔往往嗜好仙人之魂。
白灼惊惧他要噬魂,却完全动不得,嘴也被封上了,就只能瞪着那双眼,哼哼哼从嗓眼发着怒吼。眼见着那人伸出了手,他吓得浑身都在颤。
墨染却只是伸手捂了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唉~守了这许多日,终于是能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墨染耷拉着眼皮,无奈的瞥了白灼一眼。
“想你是不会乖乖跟我去归墟的,我也不想听你吵吵。得罪了。”
墨染背过了身去,迎着那弦月,映了黑色影廓。
忽一阵风起,两人都消失在了夜里。
魔域。刑天殿内闪着隐隐冷火,很是阴暗。
萧辰在宝座上坐着。她纤细却金亮明艳的身形仿若殿内唯一的光,映得那偌大阴暗的宝座都泛了微光。那座椅由万把玄剑铸成,剑锋处渗有淡淡朱血,座扶手各一枚狰狞鬼头。右手的鬼头上睡着只幼猫大小的妖兽,额纹若虎,通身毛白如雪,背上帖服着两具茸茸毛翼。
宝座之下,大殿两侧是排排刑具,四座殿柱两侧各二,雕成了刑天的模样。重黎被捆在右二柱上,一个罩着银色半月面具的魔立在他旁边,便是那个月影了。
被绑住的重黎半刻不得消停,嘴里骂骂咧咧得说些不堪入耳的淫荡之词,一会道是萧辰这般美丽的雌类,只可惜这身糙衣遮了这美景,一会又说绑了他来是不是为了怕他弄疼了她,放心他会为她温柔一些,又说这云雨之事,天下阳物,无可与他相比,今夜是她有了福气,定会让她入那九霄云巅,再不愿下来。月影瞪着重黎,万般刑具却奈他不得。
萧辰面无表情坐在玄剑椅上。观念所探虽是有限,但为何有这六十日的大片空白? 这魔究竟是不肯说,还是根本不知?
那卧着的白兽有些烦了,频繁的抖着耳朵。
墨染带着白灼走了进来,扔了他地上,解了风绳。
“先让他闭嘴。” 萧辰见墨染进来了,看着月影,淡淡的说。
月影施了法术,魔黎便说不出了话,憋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瞪。
“你可知,那日祝融峰上发生了何事?” 萧辰看着白灼。
白灼见重黎被绑了刑具上,又被禁了言,半点挣扎不得,自然是不敢放肆,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
萧辰听了白灼所言,知他既不知火种在哪里,也不知这天上火之事,更不知封印因何而解。昨日那女子,修为低微,即使是血脉后人,也不可能引来星阵之火的,想来还是得问这红魔。
萧辰走到他眼前,凝神看他。重黎见禁言解了,扬起脸涎皮笑着,“要尝尝这至阳之物了?”
萧辰咣当闪了他一个耳光,魔黎的脸肉眼可见的脸肿了,青了,又渗出了血丝,嘴角也流出了血,那掌力还在渗透着,只一会,魔黎的脸便扭曲而愈发狰狞起来。
“说还是不说。” 萧辰道。
重黎瞪着那已经被血肿挤没了的火睛,脖子抻直了,凑近了萧辰,嗅了起来,“ 嗯......美是美,少了点味道。”
萧辰禁了他言。凝神看着重黎猩红的双眸。清眸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绑好他俩。我倦了。”
“喏。” 月影道。
“小夭。” 萧辰唤了一声。那只白兽站了起来,先是抻了个长长的懒腰,那对毛茸茸的翼轻轻张起,然后倏的一跃,飞到了萧辰肩上。萧辰转身走了。
墨染叹了口气。找了个长点的椅子躺了下去。白灼见墨染呼呼的打起了呼噜,又见月影一动不动,似是全然没有看到他。转身看向了刑天殿外,那结界之外是阴冷黑沉的深海之底。他正想着如何逃得出这归墟,墨染的呼噜声却忽地停了,一股风绳陡然将他围紧,又一扯,绑了他到重黎旁边。
墨染抬了眼皮看了眼一脸错愕的白灼,转了身子,又呼呼睡了过去。
重黎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脸疼,想要摸,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旁边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远处还睡了一个流着哈拉子的。他心里迷惑,又想起上次也是莫名其妙在云华山醒来,不知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转头看向旁边和他一起绑着的白灼。
白灼一夜未合眼。如今他吸了白泽的魂,论仙道规矩,已经是魔身了。若是逗留于仙界,就算得以陈冤,也会人人得以诛之。倒不如入了这魔域,也算有个容身之处。众多禁术也可习得了,反倒比这道貌岸然的仙来的自在。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被绑着?云华山出事了吗?你是云华山弟子吗?” 重黎睁着清澈而无辜的眼睛看着白灼。
白灼难以置信的转头,这人是有甚大病?
重黎见白灼只是瞪他不说话,只觉得这人甚是奇怪,便转向月影,“ 这位兄弟,不知我们是因何到此?”
月影一动不动的站着。墨染醒了,坐起来,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两人。
重黎又转向了墨染,“这位......”
正要问,忽觉得门口一亮。重黎扭头看去,不禁失了神。门口这女子美貌可胜天界一众仙子了,他定定的看着,吞了口水,竟然忘了要问方才那些问题。却见这女子也看着她,且兀自向他走来了。
墨染也起了身子,同月影一同做了礼,“魔尊。”
萧辰伸手探重黎前额。果然补了这六十日的空白。她眉头却依然蹙着,若有所思。
重黎也忘了萧辰是在探他记忆,只目不转睛的看着萧辰。美是美,就是冷峻了点。
“你昨日差点杀了这解封你之人。” 萧辰看着他清澈的双眸。
重黎愕住,为何他对昨夜一点印象没有。
萧辰转头看了眼月影。
月影手中弹出枚月牙状的银光,散入了重黎双眸,他方见到昨日那魔气ʝʂɠ四溢的自己,也看见自己差点掐死了寒露。
解封火种?难道......
“那火种应是有了元神,解封的时元神入了你身体。”萧辰道。
重黎点着头,喃喃道,“这火种为丁巳火,丁巳日最旺,想来元神也是了,竟压制了我元神。”
“他曾将这火种又放回了祝融峰,只想着你未曾寻到,便不会回来再寻。想来是不知这仙界还有人觊觎这火石。” 萧辰看着重黎,“你可知,何人还会来祝融峰取这石?”
重黎呆若木鸡,难道不在她手里?可他自打醒来,还没见过这灵石。
萧辰见他神情,知再问无益。便转身向殿外走去,“他们无用了,扔出去罢。”
“喏。” 月影应着,起掌推出一个银盘似的圆月,重黎入了那圆月,瞬间消失了。
白灼忽然大喊起来,“白灼愿跟随魔尊!求魔尊收留!”
墨染皱了眉头,转头看向萧辰。萧辰回头看了墨染一眼,便又转身走了。
白灼见魔尊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又扯着嗓门喊,“魔尊……”
“你小声点!” 墨染皱着眉头,捂了耳朵,“我可经不得你这嗓门,魂儿都要喊散了。”
墨染不耐烦的说着,松了他身上的风绳,叹着气,摇着头往前走了。
白灼见魔尊没了踪影,呆愣愣的又看着墨染往前走了,心里凄凉了起来。
“跟上啊!” 墨染偏过头来,“愣那里作甚?又后悔了?”
白灼这一听,心里的凄凉顿化作了惊喜,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恁地麻烦......” 墨染摇了摇头,大摇大摆的向前跨步走了。
第二十八章 甚是想念
云华山。
天色微亮,值早斋的弟子们早开始捡柴提水了,点点白衫游于丝丝缕缕云雾之间,不时的俯首帖耳,嬉笑怒骂,又似仙境又似人间。
云隐与路过的弟子们打着招呼,在寒露书房前又绕了一个圈,门还是关着。他早来了,见书房门紧紧关着,还起了内锁,想来是尚未睡醒,又不想开门扰了她,便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眼见着白雾变作了金雾,鸟儿虫儿都飞来与他招呼了,露露屋子却仍是半点动静没有。他抬着手接住一只血雀,它红的似一小团火,叽叽喳喳的讲着,他听不懂,只是宠溺的笑着,想来这鸟儿幼小,尚未通灵,“你可要再修炼修炼。” 这样想着,又想到了露露是朱雀血脉,又想起了重黎,忽地一愣,这都过了卯时,为何重黎还没有寻着露露修炼。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紧关的门,那团火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却是绕着他头上转来转去,叽叽喳喳的叫着。昨夜白灼来犯得也很是蹊跷,他想着,心里一紧,瞬移冲破了门锁,过了书房,直入了寒露屋前,一把推开了她房门。
寒露本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慌乱得喊了起来“怎么了 怎么了”
云隐见寒露只是睡过了头,才安了心,却不经意瞥见了这亵衣隐隐透着的胴体,一时竟发了愣,看得目不转睛。
寒露脸霎时红了,“啊” 得一声扯了被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