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2公里。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终点标志,还有……
终点旁边的粉发女孩。
她脚下的步子忽然慢了,渐渐和陈逸翮拉开了距离……
第32章 .他觉得这不是吃醋
乔莳月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她的脚踝忽然窜起一阵疼痛。不知是不是因为晃神崴了脚,她每迈出一步,腿就无法控制地打晃。
她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出离感仿佛削弱了脚踝的痛感,支撑着她跑到终点。
过了终点,她慢慢减速,脚踝的痛感也跟着减弱了。她从跑换成走,坚持着向前又走了一段,穿过终点处的人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她试着踮了踮脚,感觉痛感不是很明显,便琢磨着找个地方休息,兴许缓一缓就好了。
她正想着,手臂却被人拉住了。
“你别动。”
她循着声音望去,见是白艺凯。
“我看看。”白艺凯的声调很高,有些强势,“你是不是崴脚了?”
她甩开他,笑着说:“没事,回家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白艺凯争辩道:“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别留什么后遗症。”
乔莳月本想拒绝,背后却响起充满磁性的男声:“先拿冰敷一下。”
乔莳月和白艺凯还没反应过来,陈逸翮已经把冰袋敷上她的脚踝。
她对上了陈逸翮抬起的眸子,那眼神里像有一团烈焰要把她融化。而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传上来,这冰凉和炙热的冲击让她忍不住蹙眉。她别开头,朝着白艺凯挤出微笑:“应该问题不大。”
她说着就假装跳了一下,但疼痛再度袭来,她的眉头也跟着一皱,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陈逸翮想上前却晚了一步,白艺凯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臂。
白艺凯言辞恳切地说:“你要嫌去医院麻烦,就去我们体检中心拍个片子,如果只是挫伤还好,如果是骨头受伤,最好还是打个石膏。”
她还想挣扎,可脚却使不上力,只能任白艺凯扶着。她忽然觉得另一侧手臂也被人握住,她不看也知道是谁。
陈逸翮看着白艺凯,低低地说:“小白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去拍个片子。要不回家发现你骨折了,你妈还得骂我。”
乔莳月只觉得陈逸翮的口气阴阳怪气,心想你现在知道我妈要怪你,你早知道就别找我来帮忙啊。她想甩开陈逸翮,却没想两个男人已经达成意见统一,决定带乔莳月去体检中心。
乔莳月和陈逸翮站在路边等白艺凯去开车,陈逸翮锁着她的小臂,像是生怕她再溜走似的。
乔莳月本想挣脱,可不知是疼痛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他的力气太大,手臂却不听使唤。
乔莳月虽然套上了大衣,但里面只穿了跑步的短裤和短袖。剧烈运动之后的汗水贴上了衣服,秋风吹过之后的脖颈凉凉的。她此时才注意到陈逸翮只套了一件连帽卫衣,想来是刚才匆忙,根本没顾上去换衣服。
他这是急坏了么?
她笑着看他:“陈逸翮,你到底想干嘛?!”
陈逸翮望着她,手臂锁得更紧了:“宣示主权。”
陈逸翮并没把白艺凯视为竞争对手,但他每次看到她因为白艺凯露出微笑时,只觉得自己心头像被刺了。他觉得这不是吃醋,这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不能再失去她了,他年轻的时候傻,这次他不能再犯傻。
他晚上包了沈玉雯的西图澜娅餐厅,想请前同事们吃个饭,也是做个告别。原本想着跑完步先过去一趟,可眼下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乔莳月,更何况是把她交给别的男人。
他看着身边的乔莳月,打算给赵斌打电话,让他先去西图澜娅餐厅安排一下。
陈逸翮刚拨通电话,白艺凯的车就开过来了。
“老赵,我这边有点事,你辛苦待会儿先过去把菜点上吧,也方便沈老板准备。”
白艺凯刚走到副驾驶,陈逸翮却先他一步拉开了后排车门,扶着乔莳月坐了进去。
电话里传来赵斌的声音:“那我待会儿先过去一趟,晚点上完课再去找你们。”他嘿嘿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豆子也想去,让他一起行吗?”
陈逸翮的心思都在乔莳月身上,赵斌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嗯了几声便挂了。
挂了陈逸翮的电话,赵斌用戴着拳击手套的手推了推拳台上的寸头男孩,“豆子,晚上你想吃啥?待会儿叔给你点上。”
豆子咬着拳击束手带的一端,那黑色的带子顺势松了。“我爸不是不让我去么。”他看也没看赵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乱叫么!”赵斌拍了一下豆子的头,语气有点着急:“你妈今天不是上晚班吗?谁说不让你去了?你赵叔能让你饿着?”
豆子的表情瞬间变了:“去吃啥?我爸来接我吗?”
“待会儿给你拿个菜单,你爸……。”赵斌呸了一口:“就说不让你乱叫,都让你带跑了,老陈请客!”
赵斌作势要打他,豆子小跑着冲下了拳台,边跑边回头朝赵斌做鬼脸:“我爸我爸我爸!你管我!”
赵斌想去抓他却扑了空,无奈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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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莳月听两个男人聊了一路她为什么崴脚。一会儿被人说肌肉力量不够,一会儿被人说咖啡喝太多,骨质疏松,她在后排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出。陈逸翮在讨论里渐渐占了上风,原本的争论变成了他的单向输出,给白艺凯科普起了运动康复知识。
乔莳月撑着额头,看了一眼脚踝上的冰袋,心想陈逸翮这个人平时的话不是很少吗?今天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吃醋了?
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上了他的下颌线,她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如果就这么跟他撇清关系,真的有些可惜啊。但前一晚的挣扎又爬上了她的心头,如果就这么跟他在一起,我的人生才有些可惜吧。
白艺凯把车停在体检中心门口,让前台护士推来一个轮椅。乔莳月愣了一下,但陈逸翮已经拉开了她的车门,笑着看她道:“要我抱你吗?”
她瞪了他一眼:“不用。”
她心想这也太夸张了,我不过只是扭伤了脚,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她故作镇静地踩上地面,脚踝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陈逸翮看着她蹙起的眉头,心想她还是爱逞强,便伸手扶着她坐进了轮椅。
下午时间的体检中心人并不多,白艺凯带着他们去了放射科室,让工作人员帮忙拍了片子。
白艺凯拿着X光片看了看,又摁了一下乔莳月的脚踝。
乔莳月因为疼痛想躲,闪避的目光刚好瞥见陈逸翮,他此时ʝʂɠ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以为他是在担心,便乖乖地配合起检查。
白艺凯松了口气道:“还好没事,但这几天你先少走路,多休息。要不留下后遗症,以后都不能跑步了。”
乔莳月正琢磨着不走路要怎么办,陈逸翮却撑住了轮椅推手,凑到乔莳月一侧对白艺凯说:“放心吧,这几天不让她走路了。”
她侧过脸想反驳,他的体温跟着他的呼吸却一起涌向乔莳月。她想向后躲,身体却慢了半拍,险些碰到他的脸颊。
乔莳月涨红了脸,忙低下头。
“那今天我先带她回去了,过几天再来还轮椅。”陈逸翮话刚说完,推着乔莳月就要走。
“等一下,我这有一个运动员用的药膏,这几天也可以涂一涂,好的会快点。”白艺凯边说边在抽屉里翻找,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时又刚好有工作人员进来,他朝着乔莳月悻悻地说:“等我待会儿再找找,晚点给你拿过去吧。”
乔莳月点点头,见坐轮椅已经不可避免,便也不再争辩。她刚想说自己推,陈逸翮已经笑盈盈地推着她跟白艺凯告别。
他们刚出了体检中心,乔莳月就问道:“你带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乔莳月正要开口,燕子的电话却打进来了。
陈逸翮等了一会儿,见她这电话并没有结束的意思,便径直打了车。
乔莳月这次很配合,单手勾着他的脖子被抱进了车里。
燕子打来电话是为了告诉她,原本约的采访对象出了点问题。她家宝宝早产了,这次的采访只能延期。她们的账号刚有一些热度,眼下可不能断更,她们只能尽快选定其他候选人。
乔莳月听见陈逸翮报了个地址,她听着耳熟,但因为心思都在电话上,便也没搭腔。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乔莳月已经跟燕子选好了采访对象,是一个回家乡做数据采集的姑娘。她原本在南方打工,后来结婚生子,回老家成了一名数据采集员。
乔莳月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了“日餐夜酒”的招牌。
乔莳月以为沈玉雯被陈逸翮收买了,正琢磨着待会儿要好好质问她,却发现他推着她走向了相反方向。
日餐夜酒开在府城的高新区,在乔莳月小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千禧年前后,燕城的企业外迁,这里渐渐有了工厂,后来又建起了写字楼。
眼前这片人工湖也是最近几年建的,乔莳月每次路过都觉得劳民伤财,可此时看着夕阳在湖面上投下的影子,忽然体会到了这景色的美好。
城市的杂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有湖面上的鸟鸣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她并没觉得冷,他却俯身帮她系上了大衣扣子:“我和何佳琪,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已经解释过了。”乔莳月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那你今天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她抬眸看他。
他蹲在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你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天边挂着的那轮粉红色落日在一点点消失,湖面的鸟群不知发生了什么,惊叫着呼地一下飞走了。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想逃跑,却发现他的手正撑在轮椅的扶手上。
她正要回答,远远地却听到了有个童声在喊他们的名字。
圆圆扯着一个五彩的风筝跑过来,拉着陈逸翮要放风筝。
白艺凯没一会儿也来给乔莳月送药膏,沈玉雯出于礼节便劝他留下一起吃饭。圆圆则成了陈逸翮的跟屁虫,跟着他跑东跑西。
乔莳月和陈逸翮再没了单独聊天的机会。
客人们一边盛赞老板手艺好,一边玩起了喝酒游戏。前同事们嘴上说着恭喜陈逸翮的训练馆开业,多聊两句就绕回了对李斯坦的吐槽。
乔莳月听得不耐烦,摇着轮椅想出去转转,一抬头却看见圆圆哭着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
“呜呜呜呜……”圆圆手里攥着风筝的线,小男孩嘟着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陈逸翮见到那男孩,脸色忽然就变了,走过去问道:“豆子,你欺负圆圆了?”
豆子回答的声音很小,脸上还挂着委屈:“我……我没有。”
“那圆圆为什么哭了?”陈逸翮搂着两个孩子,像个和事佬。
“她非要跟我比赛谁放风筝厉害,谁知道会挂树上啊。”豆子板着脸,皱眉的样子跟陈逸翮一模一样。他见圆圆的哭声渐渐小了,转头对陈逸翮说:“爸,你能给她买个新的吗?”
乔莳月刚喝了一口水,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33章 . 你俩后来没谈恋爱吗?
马拉松结束的那天,乔莳月以腿脚不便为由直接住进了沈玉雯家。
她的脚踝这几天虽然好多了,但沈玉雯还是劝她睡前再涂一次药。
她没应声,自言自语道:“他现在怎么这么圣母?”
这个他当然是在说陈逸翮,她为何发出这个感慨,是因为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陈逸翮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沈玉雯见乔莳月没动,边去拿药膏边对她说:“倒也不能这么讲。”
乔莳月接过药膏,语气里带着不满:“不对,说他是中央空调比较准确。”
她想了想又说:“他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好!”
沈玉雯笑着看他:“那说明人家善良。”
乔莳月边涂药膏边瞪着沈玉雯说:“你到底站哪边的?”
沈玉雯嫌弃地啧啧两声,抱怨道:“算了算了,我可不趟你们这浑水。”说罢便起身去催圆圆睡觉。
过去的3天,乔莳月既没接回陈逸翮的消息,也没接他的电话。昨天他一早来送生日礼物,直接被乔莳月拒之门外。
陈逸翮发来的520和1314红包,也都被她一一退回去。
乔莳月不想听他解释,她累了,他为什么总需要解释?
圆圆忽然跑过来,赖着乔莳月讲睡前故事。乔莳月还没回答,圆圆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却蹦出了豆子的来电。
“你在干嘛?”豆子问。
“我要睡觉了。”
“我刚跟赵叔打完拳,也要回家睡觉了。”
“哦,晚安。”
“晚安!”
乔莳月被这两个孩子毫无营养的对话逗笑了。孩子们之间真的没有隔夜仇,刚认识的时候还打架,隔天就成了好朋友。
只有我们成年人才事事记心上。
乔莳月拿起手机,把那个熟悉的名字拖出了黑名单。
沈玉雯把圆圆哄睡着,轻手轻脚地走回客厅,朝乔莳月比划着喝东西的动作。
乔莳月猜她是想喝啤酒,笑着朝她点头。
沈玉雯从冰箱拿了两瓶冰啤酒,瓶盖交叠,盖子应声落地,瓶口涌出一点点啤酒花。
乔莳月心想沈玉雯这做了老板娘开酒的技术都不一样了,她结婚的时候喝一小杯脸都红。
沈玉雯递给她一瓶啤酒:“听说那男孩不是他儿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莳月转了转脚踝,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脚没事,是那两个人在小题大做。
对啊,他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等她的脚好了就立马从家里搬出来。
可想到这,她却有些不舍。
她呷了口酒,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怀念那个带她走出黑暗的男孩。
高二那年,她在尹红梅的胁迫下选了理科。她向来对自己的学习很自信,却没想到期中考的成绩十分不理想。
学习压力和减肥的后遗症让她渐渐染上了暴食症。
但年少无知的她并没把它看作是一种病,只当这是她和脂肪、食欲的一场斗争。她以为这就像学习一样,只要她有坚强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总能打败它们。
可惜事与愿违,她经历了一次次的溃败,体重回到了三位数。
直到她偶然发现了一种“绝招”:只要吐出来,她就不会胖。她重复地使用着这种方法。直到有一天,她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的女孩,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