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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莳月心想陈逸翮你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老赖！她推开他说：“谁要给你当司机啊。”
“我电动车没电了，我给你当司机。”
乔莳月想反驳，可又想不到托词，只能让他来给自己当司机。
乔莳月一上车就睡着了，大概是忙完泄了劲儿，疲惫感也一下子上来了。
等她睁开眼，陈逸翮已经开进地库。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的侧脸，竟有些恍惚，他正侧着身子给她解安全带。头发的馨香和清凛的洗衣液味道弥漫开来，她整个人都醒了。
他垂眼看她，见她瞪大了眼睛正望着自己，愣怔了一下道：“你醒了。”
她结结巴巴地对了一声，心脏还是没忍住狂跳了几下。
陈逸翮赶紧退回去，垂着眼说：“阿姨刚打电话来说做了你最爱的红烧带鱼和糖醋里脊，走吧。”
陈逸翮刚要开门下车，却被乔莳月拉住了。
乔莳月根本不想回家吃饭，尹红梅的做饭能力是可以发到豆瓣炸组的水平。不管她费多大功夫做出来的东西，口味都十分之乏善可陈。
“你上去吧，我去外面吃点东西。”
陈逸翮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都九点了，餐馆早关门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或者待会儿等他俩睡了，我自己叫外卖吧。”
陈逸翮一脸疑惑：“为什么？”
“我妈做的饭，你吃一次就知道了。”
果然如陈逸翮说的，附近的餐馆都关门了。
乔莳月只能跟着他上楼。他们刚出电梯，尹红梅就从里面开了门。
“赶紧进屋吃饭。”
乔莳月朝陈逸翮使眼色：“妈，我们吃完回来的。”
“是吗？你们都吃完了啊，那要不吃点水果？”
陈逸翮忙推说不用了，转身进了房间。
尹红梅拉住乔莳月问道：“你们今天活动顺利吗？本来我们想过去看看，结果去医院换药耽误了点儿时间，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八点了。”
乔莳月想起被推上台的陈逸翮，笑着说：“那你们真是错过了精彩内容。”
“有啥好看的啊？咱们这每天就这么点事。”
乔莳月不想说太多，见陈叔正坐在客厅泡脚，才意识到这时间尹红梅平时早睡了，便去收拾饭菜，让他们早点休息。
她看着黑黢黢的排骨和红烧带鱼，庆幸刚才的决定，饥肠辘辘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戳开“按摩师傅”的名字，给他发了几家想吃的店。
“你别玩手机了，忙一天早点睡觉。”尹红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吓了乔莳月一跳。
“我这是忙工作。”
“这么晚了忙什么工作。”
乔莳月还想争辩，尹红梅已经回了房间。
乔莳月正在琢磨待会儿去吃什么，陈逸翮凑到她旁边低声说：“这几家店都打烊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乔莳月看看外卖软件，的确这几家店都打烊了，府城不愧是三线城市，9点之后开着的只有烧烤店。
她一脸为难地望着他：“声音会不会太大？”
“我们做点动静小的。”他想了一会儿，问道：“想不想吃面？”
她却想歪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行，这么晚了不吃碳水。要不吃个沙拉？”
“这么晚就别吃生冷了，要不给你做个麻辣烫？”
乔莳月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但饥饿难耐，无奈点头。
新家她也就来过两次，此时怕影响尹红梅休息，也没开客厅的灯，就窝在沙发上刷手机。她看到前公司的同事们去了日本团建，心里莫名生出羡慕，但转瞬又找到了安慰。
她眼下有陈逸翮的夜宵，哼！
但这个心思冒出来之后……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骄傲的。
陈逸翮开了西图澜娅餐厅的灯，那是一个爱心形状的橘色吊灯。
他戴着一个花边围裙站在暖光里，朝她扬扬手，示意她坐过去。
她突然觉得他有点儿可爱，可她脸上没流露出一丝情绪，轻手轻脚过去坐下。
桌上摆着各色调料和烫好的蔬菜，他还煮了一枚溏心蛋。
他坐在她旁边，小声说道：“配料你自己调，要是怕长痘就别吃辣椒。”
他转身要回房间，却被她拉住：“一起吃吧。”
她怕他误会，补充道：“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在她身边坐下，眉眼间带着笑意，问她道：“是不是觉得有哥哥特别幸福？”
她却低着头核对今天的表格，并没理会他的自夸。
陈逸翮夺过她的手机：“你的肩膀才好几天，还想肩周炎吗？”
乔莳月闷头吃饭，余光瞥见桌角的几本书，好奇地想拿过来看看，却被陈逸翮摁住道：“吃饭就好好吃饭。”
“你会有那种感觉吗？就是你必须竭尽全力利用好每一分钟，千万不能浪费，得跑快点才能不掉队，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落下。”她顿了顿，小声咕哝道：“也许已经被落下了。”
“你有想过在追赶什么吗？”
陈逸翮把那本书递给她，是毛姆的《刀锋》。
她打开第一页，看到了那句被很多公众号引用的话“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她之前读过这本书，只记得男主角抛弃未婚妻去做了出租车司机。
她合上书，脸上划过不经意的苦笑：“不知道，但追了这么久，真的有点累。”
陈逸翮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靠在她的耳畔，字词跟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一点点流入她的耳朵：“以后有我在，你不会再那么累了。”
乔莳月这种话听多了，只知道男人嘴里的话多是不能当真的。
眼下听他说完，她轻哂道：“这话还是留着哄小姑娘吧，早点休息，晚安。”
第12章 . 世事岂可尽如人意。
也许是新空调劲儿太大，乔莳月一早就觉得头昏昏沉沉。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余光看到时钟，刚刚六点。
她垂着眼皮，趿拉着拖鞋穿过客厅，恍惚间看见客厅里影影绰绰站着个人。
她皱眉问道：“妈？”
尹红梅吓了一跳，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跟着压低了嗓音问道：“你不睡觉干嘛呢？”
她指了指洗手间，小声答道：“我跟你陈叔要去县里表演啊，你忘啦？”
乔莳月的困意褪去了一些，想起尹红梅好像提过要跟着老年大学去县里演出，但她这几天一直在忙，早忘了这事儿。
尹红梅见她不吭声，想来是忙得早把这事儿忘了，她也早习惯了。
“你再去睡会儿，逸翮还没起。他在也有人能照顾你，我们明天就回来。”
乔莳月一听他们明天才回来，顿时没了困意，只留他们俩在家吗？
她刚想再说什么，陈逸翮的房门却开了。
他正低着头系扣子，一抬眼却正撞上了乔莳月的目光。
他的扣子还没系完，领子松松地落在西装外套上，露出胸前若隐若现的雪白。他少有地穿了深灰色的西裤，显得有些正式。
他见她们都站在客厅，倒有些意外，嘴上跟尹红梅问好，眼光却落在乔莳月身上。
常人都说宽大的衣服显不出身材，眼下乔莳月穿着件香槟色的暗条纹睡衣，虚虚实实里勾勒出她的轮廓，倒更显得她清瘦了。
他没敢多看，忙收回视线继续系最后的两粒扣子。可扣子都系上又ʝʂɠ有些严肃，便又一一解开。
尹红梅笑着说：“逸翮这么早就出门啊，我跟你爸待会儿就走了，你们俩互相照应点。”
“待会儿有车接你们吗？”
“对，约好了6:30来接我们，等你爸出来我们就走了。”
尹红梅拉开窗帘，日光忽地洒进来，窗外嘤嘤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清新的空气也跟着进了房间，带着几分夏日的清爽。
乔莳月彻底清醒了，想起自己原是要去喝水的，转身走去厨房。
她刚走出两步又被尹红梅喊住：“月月，你那个宝贝红盒子找着了吗？”
乔莳月的脸忽地涨红了，垂着头忙说找到了。
不知是她声音太低，还是洗手间的冲水声太大，尹红梅好像没听清。
她又问了一遍：“找着了吗？没找着让逸翮帮你找找。”
乔莳月涨着绯红的脸，推着尹红梅说道：“陈叔出来了，你赶紧走吧！”
陈逸翮的嘴角弯弯翘起，笑着看她。
乔莳月看也没看陈逸翮，推着尹红梅朝玄关走。
尹红梅把双肩包递给陈国勇，前脚刚迈出大门，又想起什么，转身对乔莳月说：“你何阿姨说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回来你见一见啊。”
“行了妈，我不结婚！！你赶紧走吧，再晚车都走了。”
乔莳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气冲冲地转身，却正撞进陈逸翮的怀里。
乔莳月后腿了两步，垂着头忿忿地说：“你们赶紧都走吧，我要再睡会儿。”
陈逸翮从鞋柜拿出一双皮鞋，语调温柔：“怎么还迁怒我呢，阿姨是让你去相亲，又不是去赴死。”
乔莳月抱臂看他，冷哼一声道：“所以，你想让我去相亲吗？”
陈逸翮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不想。”
乔莳月一怔，陈逸翮又嬉皮笑脸地说：“反正你也看不上，浪费时间。”
她才意识到被他开了玩笑，又伸手去打他。
他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她缎面睡衣的袖子倏地从手臂滑落，露出两条纤白的手臂，她愣了一下，心想这次又被他占了上风。
乔莳月微抬眉眼，见他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忙又垂下眼道：“你放开我。”
陈逸翮松开手，他原本也没有用力，只是想让她不要总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他侧过身让她过去，自己俯身换鞋，原本三两下就系好的鞋带，他却系了半天。直到乔莳月从厨房出来，他才站起身。
他望着她问道：“你今天出门吗？”
乔莳月想了一会儿说：“也许吧，没想好，怎么啦？”
他说着没事儿，径直出了门。
赵斌看着后视镜里的陈逸翮，他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疑惑地问道：“这事儿终于有点眉目了，你还愁什么呢？”
“我在想别的事情。”
赵斌咧嘴笑道：“有何事烦忧？让老夫来掐指一算。”
赵斌他们合作有些时日了，陈逸翮也习惯了他总是这样臭贫。
陈逸翮低声说道：“朋友遇到了初恋，不知道对方心里还有没有他。”
“那不如直接问问？”赵斌挑起八字眉，从后视镜里看他。
陈逸翮笑着说：“不该问你这个母胎solo的。”
“诶，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啊。”
他们的奔驰左转汇入车流，红色的尾灯成了众多车辆中的一份子，跟着失去了踪迹。
乔莳月见家里人都走了，又钻回被窝躺了一会儿。
她以前也是这样。
一个项目周期忙完了，总要找一整天补个觉。
可今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又刷起手机，此时蹦出了前同事Lucy的微信。
Lucy：Nicky姐，咱们之前做的那支广告得奖了。【旺柴】
紧接着又发来一张邮件截图。
这是乔莳月在那家公司做的最后一个项目。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又点开图片放大看看，这可是她曾一度梦想的广告奖。
她犹豫着如何给Lucy回复，写了几句恭喜的话，但又觉得过于生疏，最后只发了一个庆祝的表情。
却没想到对面的Lucy发来了一长串信息。
Lucy：钱总找你了吗？他昨天还问起你，说当时就不该让你离职，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轻易放你走，说当时涨薪三倍也要留下你。
Lucy：你现在去哪儿啦？我听他们说你回老家啦？是回去休假吗？
乔莳月看到这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是来套话的，说来说去是钱澍想借机叫他回去，先来探探底。
离开了燕城的广告圈，乔莳月早把微信名改了，她现在不叫Nicky，改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月亮。
月牙：哈哈哈哈，那还是恭祝你们下半年生意兴隆啊！
发完她径直扔下手机，她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实习生，现在成了钱总的狗腿子。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怪不得她。
她只是生钱澍的气。
钱澍当年告白失败辞退我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她转念一想，也说不好是新的创意总监不行才想起我这被他踢开的旧部，真是可笑。
乔莳月在房间走来走去，越想越生气，心想老子才不要回去呢！钱澍你就是来给我跪下，我也不会回去的。你还把Lucy当枪使，亏你想的出来。
不过现在让她意外的，是当她真的拿到心心念念的大奖，心情居然极度平静，既没有超乎寻常的喜悦，也没有起伏的心情。
曾经的她对这奖十分执着，每年都会拉着团队填报英文资料、准备各种素材，前前后后忙一阵子，赶在ddl之前提交。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去年金像奖上刘青云的获奖感言，“如果大家有梦想，也肯努力的话，而且命够长，你的梦想终有一天会很奇怪地，又带点遗憾地实现。不过没关系，世事岂可尽如人意。”
是啊，世事岂可尽如人意。
她自嘲地笑笑，点开了许久未看的招聘软件，里面有两个面试邀约。
一家是甲方公司的市场端，一家是创业公司的创意端。
但我真的要回燕城吗？
她犹豫了。
她不再像年少的时候，那时一心想在那个城市扎根，像是留下就可以在某个丰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名垂青史。
她随手点开了Lucy的朋友圈，获奖邮件在九图的中间，除此之外还配了几张照片。那是他们拍那支广告时的工作照，彼时她脸上洋溢着热情和勇敢。
可当她看够了这些浮华之后，她的热情也跟着渐渐消退了。
也许和燕子一起做活动也挺好啊，又随心又快乐。
她想起燕子说的，世界不过是一个大草台班子，谁不是边做边学。
即便回了燕城，也不过是每日跟不靠谱的甲方斗智斗勇。
窗外的阳光留下短短的影子，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她给李斯坦发了条微信，问他今天方不方便见面结尾款。
可对方迟迟未回，乔莳月决定先去洗个澡。
乔莳月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这房子有三个浴室，一度赞美尹红梅想的周到。她钻进浴室，庆幸不会像偶像剧里那样，洗到一半会有人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