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钟云月每逢节假日返校就要向众人分享她和付东留做什么玩什么了，一开始斯陆真以为付东留是钟云月家保姆或者她养的狗。
有一回她没忍住悄悄吐槽，同桌胡杨被她逗笑，跟她介绍付东留何许人，又大致讲了钟云月那一圈关系网。
小说是胡杨写的，斯陆笃定。
胡杨跟她说过自己业余时间在写小说，她还让斯陆发誓绝不看她的小说不让她掉马甲。
她居然写了她们的高中？写自己和付东留？
不对不对，斯陆又想到男主郭序这个名字，原型好像是高序。
胡杨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大脑不受控制地被屏幕上的文字拽回高中时代，斯陆拼命逃离，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问主创：“老师，请问原作者叫什么名字啊？”
主创：“刘芳华，人在德国。”
斯陆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正想给胡杨发微信，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了。
屋里人齐齐回头看，付东留走了进来。
斯陆瞬间产生一个猜测，付东留花钱找胡杨订制小说！
臭不要脸的该不会写了个剧本让她演迷恋他的花痴吧！
第24章 斯是斯文的斯（二十四）
付东留到来后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叫走了陈涌，期间没看斯陆一眼。
他这番举动让片方工作人员对斯陆投来复杂的目光，内部都知道付东留在导演面前力荐斯陆，否则也就没今天这场会面了。
他们之前电话联系过陈涌，斯陆的片酬超出了预算。
斯陆没关注旁人，一心记挂着胡杨什么时候回她消息。
她好气。
胡杨这个狗崽子当初可是要斯陆以未来的影后奖杯起誓不看她文不扒她马甲的，现在把剧本捧到她面前是什么意思？
她当影后碍着她卖影视版权发财了？
斯陆又想到罗丹。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择友一事上毫无鉴赏力，净找坑爹货。
她坐不住，借口上洗手间出去打电话。
胡杨果然在睡觉。
被斯陆吼了一通之后，胡杨跟她解释。
“对不起嘛，我本来也没想卖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我还觉得尴尬咧。要不然我也认识付东留啊，直接找他们公司投稿不就行了。没想到星耀会主动联系……他们确实给的多……”
斯陆无语。
胡杨又说：“我不知道剧组找你了。我都没想到这么快，还以为要等个五六年。选演员这事也不会找我参与。我原本是想着回国当面跟你说这件事的。”
斯陆不在意这个，朋友卖出版权挣大钱是好事，她在意的是：“你给我立刻取消诅咒！”
胡杨有点懵：“什么诅咒？”
斯陆正要发威，胡杨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取消，本人胡杨，正式取消和斯陆的约定，斯陆可以看我的小说，可以演我的角色，演完立刻拿影后……视后！”
斯陆听到诅咒解除这才问起小说内容。
“你以我为原型写的？付东留是男主？女主还不是林冉，你让林冉倒追暗恋男主？”
胡杨笑倒：“不是啦！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我就算要写也得让付东留给你当舔狗吧！不是写你，就是学生时代写了我们高中好玩的事而已。”
斯陆说：“不对啊，你的女主喜欢男主，开头第一段就是我骂付东留是狗那件事啊。”
胡杨不好意思起来：“啊……好玩嘛……就是也有把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故事挪到男主身上。”
斯陆放下心来，她大概明白了，不出意外，胡杨笔下的男主是高序。
她想问，又怕胡杨尴尬，便结束了通话。
待她回到房间，陈涌也回来了，他让斯陆先回去，自己留下和片方谈。
斯陆刚离开就收到付东留的短信。
他说：“你的片酬200W。”
斯陆本人直接惊呆。
以她的咖位，别说女二号，就是演女一也拿不到这个数。
虽然陈涌最近老说上了景策的戏要涨身价，但也没这么涨的。
公司为何要这么做？斯陆唯一的猜测便是罗丹跟公司透露了她和付东留的关系。
她把付东留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本想立刻约他见面聊，转念一想，又怀疑自己住付东留那的事已经被公司知道。
斯陆一时间无所适从，只好在车里坐着等陈涌。
陈涌不到二十分钟就下来了。
斯陆开门见山：“刚刚碰到星耀付东留了，他说我的片酬200？”
陈涌降下车窗点烟，吸了两口转头看斯陆。
“这部剧预计七八月开机，你没档期，之前就说过了，他们还坚持要见你，这还不涨价？”
斯陆不接受这个说法：“没这么涨的。200万启用新人，那剧组又不是傻子。”
陈涌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又没说不能商量。”
斯陆心烦意乱。
陈涌又说：“公司打算给你成立工作室。”
“什么？”斯陆意外。
“公司接下来会重点培养你。200万算什么，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斯陆又问：“刚刚付东留找你去说什么？”
“讨价还价呗。”
陈涌又说：“这事下周一老板会跟你谈。你的合约也没几年了，成立工作室的话，要重新签。”
斯陆不傻，公司不可能让她独立开工作室。她不想依托艺腾，尤其是在知道公司高层对罗丹的压迫之后。
她想等合约期满之后加入星耀，当然如果她在未来三年能做出成绩，自己开工作室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她的最终目标，让妈妈注册公司，参与打理她的事业。这样一来就不用老是担心妈妈二婚的丈夫会抛弃她，也不用担心工作室伙伴会背叛，而自己呢，就安安心心当大明星拍戏。
可现在，一切都摇摇欲坠，她感到些许无力。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想来想去，斯陆决定怪罪付东留。
都怪他主动找上门来拿资源诱惑她结婚，要不然她多等一段时间景策就会联系她，这样也就没后续这么多破事了。
她拿着手机对着付东留的手机号发起呆。有点想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斯陆希望付东留直接跟她说“我对不起你我犯了死罪为了赎罪请把我的钱全拿走去解约然后你开工作室星耀的资源都给你”！
这是幻想，毫不现实，但斯陆确实是这么希望的，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抚平当下焦虑不堪的情绪。
在家里转悠了几圈，斯陆给付东留发微信。
她说：“公司要给我开工作室重新签约。我不想一直留在艺腾。我怀疑公司可能知道我和你同居的事了。付东留，咱们以后别见面了，反正你家里已经不逼你和钟云月结婚了，我没必要天天去你家扮演老婆。”
斯陆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想给付东留一个挽留她的机会，就不知道对方识不识抬举。
大概自己也觉得这份幻想不切实际且过于厚颜无耻，斯陆难得心虚忐忑。
她发完微信就把手机丢开了，不敢看他的反应。
大约十分钟，付东留回了消息。
他说：“当然不能影响你的事业发展，这对我也没好处。”
斯陆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
她难以自控，被莫名的愤怒裹挟着，不经思考便对他说：“反正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离婚好了。”
付东留没回复。
提了散伙，斯陆跌坐在地毯上，失落又难受。
她一向不喜欢怨天尤人，但此刻真觉得自己命途不济。只是想当个演员，为什么那么难。
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不听公司的话，公司继续给她开天价片酬让她成为业内避之不及的黑名单怎么办……
一个人在客厅枯坐到夜幕降临，斯陆勉强想出了一个不算太好的办法：让妈妈以想投资工作室为理由来和公司谈判拖延时间，至少拖到她进景策的组拍戏。
联系妈妈之前，她又确认了一眼，付东留还是没回消息。
斯陆别无选择，只能找斯慧。
“吃饭了吗？”她发微信过去。
斯慧秒回：“正在吃，跟你叔叔的几个朋友。”
斯陆说：“那你回家后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打电话商量个事。”
斯慧：“我现在就方便的。”
斯陆正准备打语音过去，付东留发来消息，一连几条。
“如果有其他解决办法你愿意重新考虑吗？”
“我问过了，罗丹应该没有跟你们公司的人透露我们的关系。”
“你要不方便回来，我过来找你，我们当面聊聊行吗？ʝʂɠ”
斯陆反复看这几条，越看嘴角越上扬。
她不回消息，付东留大概等不住，给她打过来。
斯陆得意死了，心想这回肯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这么不想跟我离婚啊？”
她用戏谑的口吻发难，以抵消自己前番情绪失控的尴尬。
付东留却很认真。
他没犹豫，他承认：“嗯。你之前说，尝试喜欢就不用瞎折腾离婚了，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
第25章 斯是斯文的斯（二十五）
太久没被女儿需要，斯慧根本等不到回家慢慢聊，她走出聚餐的包厢给斯陆打电话，斯陆拒接。
她回微信过来：“我现在有点事，晚点给你打过去。”
斯慧问：“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放心。”
“那好，我等你电话。”
放下手机，斯陆满脑子都是妈妈。
其实斯慧也是一位绝佳的演员，只不过她不在镜头前表演，她只对着丈夫演戏。
第一段婚姻，她扮演高冷女神享受陆平资源有限的趋奉。
第二段婚姻，她找到条件优越的毛明辉，实现了阶级跨越，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改变对待丈夫的态度，投其所好扮演娇弱天真的美妻。
斯陆对母亲离婚再婚一事没有意见，她不会干涉母亲的婚恋自由，也不会觉得一个女人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有何不对。
但她作为女儿，对生活的安全感无可避免在父母婚变的过程中受到了极大影响。
因为斯慧抛弃陆平，陆平便抛弃斯陆。
虽然毛明辉对斯慧一直体贴入微，但斯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担心毛明辉有朝一日会背叛母亲。
毛明辉纵有万贯家产，可他也有一个亲儿子，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不接受斯陆来到他家，斯陆怎能不担心母亲未来的结局。
这本不该是她一个孩子考虑的问题，斯慧作为成年人应该具备抵御风险的能力。斯陆怕的是，妈妈利用毛明辉的爱情为自己争取到了私立高中和两年的优质生活。
她怕毛明辉跟自己算这笔账。
所以她要强，一上大学就急不可耐开始赚钱，一发现自己喜欢演戏就迫切想要红透半边天。
只有她成为耀眼的明星，毛明辉才不敢轻易抛弃大明星的母亲，或者在他抛弃母亲清算账单时，大明星斯陆才有底气十倍百倍还他人情。
如今斯陆的前途四面楚歌，她多少也理解了母亲的人生选择。
人有所依靠的时候，自强的决心确实会动摇，谁不想自己的人生是轻松模式呢？
如果不是在演戏这件事中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平静，她大可不必执着于成为耀眼的影星。拍广告也能赚到钱，实在不行她去当颜值网红也能年入百万千万。
斯陆对自己的外貌优势非常有自信，凭她这张脸，总有赛道能让她实现财富自由，甚至比拍戏轻松容易。
可她就是喜欢表演啊，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件事，在完成对财富的追逐过程中收获精神满足，她难道没资格得到这样的两全其美吗？
斯陆只想要这个结局。
付东留一会儿要来。
斯陆去卫生间卸了妆，又换了身居家服。
回到客厅，斯慧又发来微信。
“忙完了吗？”
斯陆暂时不知道付东留能提供什么解决办法，她不好先跟妈妈说太多。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公司想和我重新签约，我想着你要没事的话，下周来找我行吗？商量一下这事。”
斯慧很快回复：“好啊，我都有空啊。你的合约有什么问题吗？当时你自己签约也不跟我……那什么，我是说需不需要我找个律师？”
斯陆听到妈妈生怕她发火及时停止算旧账的小心翼翼，她的良心稍微不安了那么一点。
她平和地回复：“暂时不用。你先别跟别人说，尤其是毛明辉的律师朋友，他们律所和娱乐公司有合作，万一传出去被公司听到，我就完蛋了。”
“哦哦我知道的，我不说你放心。那我明天过来吗？”
“礼拜天来吧，这两天我有工作要出差。”
“好的。”
斯慧挂了电话之后心情大好，这可是女儿高中以后第一次需要她参与重大决策。
她感到被需要，感到幸福。
回到包厢，斯慧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毛明辉问她：“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斯慧好得意：“鹿鹿找我啊，她让我去陪她住几天。”
毛明辉知道母女关系的疏离一直是妻子的心病，如今看她这么高兴，他也识趣地没多问斯陆有什么麻烦。
斯陆考虑了一下，把家门密码发给了付东留。
付东留很快回复：“我在买咖啡，买完就过来。你要喝什么吗？”
斯陆说：“我不要。”
回复完消息，斯陆把手机放在膝头，她一手按着手机，食指指甲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击打节奏。
敲了半天，她重新给付东留发微信。
“要不你打扮成送外卖的来我家吧！”
付东留：“？？？”
斯陆发语音，语气可怜：“我真的怀疑我们公司派人监视我了…要不你别来了，还是别见面了吧……搞不好，我剩下几年都没戏拍了呢。”
付东留那头“正在输入”十几秒才回过来：“我上哪找外卖员的工服去！”
斯陆笑了。
她故意说：“反正你想办法隐藏一下身份。”
付东留可能智商上线了，他回复语音，语气无奈：“就算我打扮成修水管的，也不能跟你家待大半夜不走吧？”
斯陆口吻无奈：“所以说别来了啊。”
付东留：“要不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