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阮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和徐泽帆打了个照面。
“怎么是你？”徐泽帆看向方阮的身后，探了探头，“你的同事今天怎么没来？我们刑侦支队都快成你们家了。”
方阮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开门见山，“徐警官，我来报案！我怀疑攸宁姐被绑架了。”
正在喝水的徐泽帆差点被呛到，他思索了片刻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这是你的怀疑吗？他敏感地捕捉到了方阮话里的词汇。
这时候，郑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边走边扔了一支烟给徐泽帆，并且点燃自己的：“小方怎么来了？”他也和徐泽帆一样，四处张望了一圈，“攸宁呢，没和你一起来。”
“他说他怀疑李攸宁被绑架了。”徐泽帆冷不丁的出声。
“你说什么？郑屿蹙紧眉头，面色变得凝重。
此刻，方阮的电话响起，是一个来自深市的陌生电话，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位警察，果断打开了扩音。
“小方，我是唐显述。“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声音，依稀可听到警笛声阵阵，方阮明白事情应该不怎么妙了。
“刚刚一直在忙，本来想早点给你打电话的。”唐显述正拉开警戒线，正在ʝʂɠ往楼下走，他的背后是正在忙碌的技侦和法医们。“我们刚刚去了陈艳家里，发现她已经自杀了。”
“她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起效后自己躺进冰柜里了，所以气温高也没有传来异味，要不是你打这通电话我都不知道要过多久我们才能发现，这死法和四人身亡案有点类似。”电话那头的唐显述苦笑了下，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倒是留下了一页遗书，技侦已经拿走遗书，送去化验了。我拍了一张，念给你听，你看看是什么意思：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神，这是善行；有的人临终时也没有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神，这是信神最大的失败。”
唐显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好似一颗炸弹在深水中无声无息爆开。
方阮听了这话，手机差点没掉下来，旁边的徐泽帆和郑屿听到了眉头紧皱，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紧接着郑屿很快夺过电话，“显述，是我，我是郑屿，李攸宁有危险了。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她应该被劫持了！你立刻派人去查深市的港口、码头、机场、车站，几条主要交通干道和高速公路上下口，各安全监控网点务必到位，同时向交警治安各单位统一发出协查通告……只要拍到李攸宁的照片就马上和我们联系。而且要立刻去查陈艳一家的情况，并且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严密筛查！……”
“好的。”唐显述看着手机，有些愣神，他不明白郑屿怎么也参与了进来，但人命关天，现在他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很快机场方面发来消息，监控拍到三天前李攸宁和一个男人搭乘深市航空的飞机飞往了仰光。天眼系统对比照片，拍到了李攸宁的照片，但是她登记的名字却不是真实姓名。
京州市刑侦大队，徐泽帆和郑屿看着机场传来的视频，眉头紧皱。
他们看到李攸宁被一个男人拉着往前走，男人一直靠着她举止亲密，李攸宁则神情恍惚，男人带着口罩，看不清全脸。
“停在这里。”郑屿吩咐技术人员。
徐泽帆望向他，只见郑屿久久盯着放大的图片，神色眼珠一动不动，眉峰在灯光下微微拧起，有些东西仿佛乱麻中一闪而出的线头，记忆顺着它抽丝剥茧，闪电般再现出那一刻的情景。紧接着他抬头看向徐泽帆：“要和市局打招呼了，深市四人身亡案、体育馆绑架案、陈医生自杀和电信诈骗案必须要并案调查了，这一切应该都有关联。”
徐泽帆点点头，继而又担忧地望了他一眼，拍了怕郑屿的肩膀：“你怎么了？”
郑屿盯着电脑屏幕，摇摇头，“我说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六章 你并不孤独
丁丽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张云朗半倚在旁边的沙发上小憩，他听到动静很快醒来，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丁丽。丁丽有些害羞地望向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不解的表情。
张云朗盯着她，然后缓缓地说：“昨天你意识不清楚，到房间后直接就睡着了。”
“啊？这样啊？”丁丽显得有些失望，继而活动了下脖子，“怎么颈椎有点痛啊？睡落枕了吗？”张云朗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以他的经验判断，当时丁丽已经吸的神志不清，也想不起来这些事情了。
紧接着丁丽想到了什么，她内心柔软的角落被戳中，“你就在沙发上守了我一夜？”
张云朗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开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丁丽缓缓地坐起身，温柔地看了张云朗一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国内加大了对电信诈骗的查处力度，你也不用跟着那群人网络聊天了，没啥意思。你……你就呆在我身边吧！”
“那这里呢？大小姐忍心放弃香游城这么大的基业吗？”
“嗨，香游城本身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地方，现在国内警方知道了香游城，涉及……”她刚想说出涉及毒品和人口交易，想了想还是回避了这个词汇，“我预感中国警方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香游城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早点脱手早点好吧！这些事情关杰都会搞定，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管。”丁丽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通。
“虽然他不舍得放弃，但是他跟着我们家已经很多年了，所以他会调整过来的。”
丁丽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显得很放松，此刻她依旧是自信的，只是彼时的他们都未想到，关于这一切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控制不住的灾难，继而影响了所有事情的走向……
“现在我的要紧事是要赶紧和神承认错误，你的要紧事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去见他。走吧！”丁丽对着镜子，打开水阀，开始洗脸。
她并不避讳一个男人在她的房间，然后她拿起洗手台上的化妆品开始画眼线，紧接着她又停下，走到张云朗身边，拉住他胸口的衣服，靠近他的耳边，轻柔妩媚地吹气，“现在我们两个都很清醒，不做点什么吗？”
张云朗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眼里映出意乱情迷的丁丽。他抬起胳膊上的手表，提醒她，“大小姐，现在是早上十点，盛温和关杰已经在外面等你了。你今天要去趟果利集团的园区。”
“你这个人真没劲。”丁丽认真地盯了张云朗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继续画刚才未画完的眼线。
很快她梳妆完毕，张云朗打开房门，果然盛温和关杰在门外等候。
盛温的眼神落在了丁丽的脖子和手臂上，他皱了下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他快速地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继而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然后看向张云朗。
张云朗则用手卷起袖子，露出硬朗的手臂，他没有看盛温一眼。
“大小姐，我和你汇报下进展，我昨天一夜没睡。我采用多种渠道把这些女人和男人的信息挂出去了，暗网、中东买家、国内经销商都找过了，我也与时俱进，严格按照集团的方针政策，线上线下结合。”关杰虽然是在和丁丽开玩笑，想博眼前的女人一笑，但他晦暗的双眼中闪烁着残忍和暴力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丁丽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要和我说具体细节，你就告诉我deadline，什么时候可以处理好香游城的事情？”
“我估计一个月。”
“什么？还要一个月？”丁丽有些不满。
“这可是个大工程，大小姐你不要急呀！下周可以陆续开始了，听说你们下周要去参加神的婚礼，正好事情有进展，你们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他呀。”关杰眼睛转的飞快，贼眉鼠眼，给丁丽出着主意，嘴角则扭曲成一抹邪恶的笑容。
丁丽点点头，然后又打了个呵欠，“我们走了，你好好处理事情吧！”
张云朗跟在丁丽身后，心下想着下周他们都去参加神的婚礼的时候，郑屿可以救人，同时他也有不在场证明，他要看看幕后真凶究竟是什么人？最好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目前来看是不可能了。
先救出这群可怜的女孩吧！希望和缅甸相关执法部门能够开展联合执法行动并且行动顺利吧！
丁丽有固定的司机，他们开车再次回到了果利集团位于仰光的电炸园区，张云朗的心境也有些变化。他跟在丁丽后面，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每天苦坐在电脑旁的男人了，周围的人看到丁丽的出现纷纷不敢抬头，继续专注手中的活。也有人偷偷打量张云朗，流露出好奇、艳羡的目光。张云朗看着这些偷偷看他的人，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卡库依旧还负责看管这里，可怜的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的结局，仍然尽心尽力地在为集团干活。张云朗扫视了一眼邬德原先的位置，早已被一个戴着眼镜、一脸青涩的年轻人给取代，他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脸狂热和狰狞，键盘敲得噼啪响，打字也打的飞快。
“原来我记得那个位置好像不是他吧！”丁丽指着邬德的位置，盯着卡库。
卡库不敢和丁丽说邬德逃跑的事情，一想到这件事情他也恨得牙痒痒，心里也在叫苦。丁景天和丁丽信奉背后的男人，倡导无为而治，对这些狗腿们的看管疏松了很多。当然去了香游城以及接受洗礼的人，的确不会逃跑，但是总有漏网之鱼，非得靠信仰，接受信仰也需要时间吧！但他不敢直接吐槽，只得默默赔笑：“他啊，上次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想逃跑了，被我发现，本来想一枪毙了他。后来想想不能浪费，所以就把他关进了水牢，后续……后续大小姐您应该知道了。”
丁丽点点头，并没有ʝʂɠ纠着这个问题不放，她今天来就是要了解集团的各个业务，他们需要做出整合了。
“最近业绩如何。”她示意卡库和她汇报。
“好的，大小姐。”卡库招了招手，只见一个微胖的男人端着电脑跑了过来，男人身高175左右，穿一件灰色的衬衫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眼镜滑在鼻尖上，他的皮肤因长时间面对电脑而显得有些苍白，显得有些木讷和保守，但他动作很快，熟练地打开了图表。
“目前，集团技术研发的软件共有三款，飞升是前段时间启用的，用来吸引信仰佛教、基督教的退休女性，我们研究了国内中老年女性喜欢的男人形象，大小姐你看一下，就是这个动作：边笑边自然舔嘴角，挑逗中露出一丝邪魅或者手握拳掩住鼻子，头转向一旁表现一丝娇羞。”
丁丽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是什么鬼啊？”
卡库接过话，“哎呀，这是国内中老年女性最喜欢的网红呀！”
紧接着，这个男人又继续说道：“我们特地从集团内部找类似形象的人，量身制作了7-8个这样的男人，用来吸引这些中老年女性，效果显著，目前该软件月均盈利1200万元左右，但是国内警方已经注意到这款软件了，加大了拦截力度，所以大小姐你可以看到我们的收入呈下降趋势。”
“不过我们已经让技术加大研发力度，目前我们又上线了两个软件，可聊和有鱼。可聊上线2周，盈利额已经接近200万了，有鱼差一点，才80万左右，不过你可以看到盈利额都是逐渐上升的。所以我们也有信心，在接下去的几个月里将飞升下降的份额给补回来。”男子认真地和丁丽汇报着。
清晰的分析赢得了丁丽的赞叹，她不禁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哪来的？新人吗？”
卡库忙不迭地解释：“对，新来的。说是国内环境不好，想来换个环境赚大钱，费了老大劲才到这里来的。”
“靠谱吗？”丁丽毫不避讳，当着这个人的面直接问卡库。
“靠谱的，”卡库搓搓手，咧嘴笑了，“根据集团方针政策来，与时俱进……那啥，做过……对，做过背调。”
丁丽：……
“你叫什么？”她斜睨了这个男人一眼。
“我和大小姐是本家，我也姓丁，大小姐直接喊我飞鹰就好了。”男人抬眸看向她，眼镜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指印，令人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
站在丁丽后面的张云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这个男人。他想起了老张办公室墙上的一首诗：
霞光刺痛我的眼睛。
阔大、寒冷和伤疤全部塞进我的肺叶和胸膛。
那么多尖利的风，疯狂地扑向我。
我慢慢睁开眼前，伸开双手，像那只大鹰的翅膀，划破坚硬的血。
猛烈的雪，疯狂的风和更密集的寒冷。
这首诗的名字就叫《飞鹰》。
所以，所以老张，我并不孤独，是吗？
第五十七章 该收网了
“你把她弄过来干什么？”李攸宁虽然已经拿定了一个主意，但是还是在看到进来的女人的时候罕见的露出了怒意。
“攸宁！”女人高兴地朝她跑来，一把抱住了她。
“乌乌，你怎么在这里？”攸宁抓住了眼前女人的手臂，严肃地看向她。
乌乌没有直视攸宁，回避了她的眼神，“是这样，我家附近有个信众，说神下周要迎接新的神母。我就多嘴问了一句神母是谁，他们说是国内的一个人。他们和我描述了长相，我一听这不是你吗？听说你和神要举行婚礼，特地来祝福你们。”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小，她感觉到了头顶攸宁的目光，有些害怕。
攸宁双眉紧锁，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和失望都凝聚在目光中，手指紧紧捏住乌乌的手臂，指节泛白，仿佛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痛心，就像一个母亲面对不成器的孩子，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痛苦让她的话语变得有些嘶哑。“乌乌，你是不是疯了？”后续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我当初为了让你回去费了多大心力，如今你又自己送上门来。我那个时候差点死，你如今又要羊入虎口吗？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对这些女人做了什么吗？
乌乌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和攸宁说什么，她试图躲避攸宁的视线，低下头，眼神迷离，不敢正视她，过了一会儿，她反握住攸宁的手，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我……我看完了你们的婚礼我就回去。”
攸宁看她这个样子，更生气了，一把打掉乌乌的手，生气地说：“我不需要你的祝福。”然后跟着身着长袍的女人走了出去。
乌乌看着她远去的背景，绞了绞手指，眼泪落在了地上。
“你在想什么？”袁吉拨开乌乌的长发，露出了她红肿的眼眶，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乖女孩，怎么哭了呀？”
“没什么。”乌乌胡乱地擦了一下脸，露出一个苦笑，“我真心的祝福你们，还……还希望你之后可以信守诺言。”
“那当然，只要你配合我。”
那个身着灰色长袍的女人把攸宁带到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这个房间，攸宁感慨万千。中年女人一字一句地说：“自从你离开之后，主没有让任何人进过这个房间。”她说这话是为了突出袁吉对攸宁的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