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他.....年轻不懂事，温氏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收手吧，六爷。”此话一出，雷哲就明白董事会这是狠下心接受，温子良此前为了宁璃主动得罪宁仲礼的事情了，意味着董事会将默许宁璃的存在。
只要后续宁璃带领扶野拿出漂亮的业绩，即便扶野资历尚浅，董事会也捏着鼻子认了。
良久，男人一声轻笑打破了肃静的氛围，叫人心中无端升起凛意。
“你们似乎一直不明白，听话两个字怎么写。”男人陈述事实的语调平静至极。
“可......”话刚刚说出口，那边蓦地安静下来，温子良摆明了是想蚕食掉温兆宇的优势，怎么会给温兆宇留退路？
本来，情况是董事会团结起来不满温子良为一个女人开罪于宁家的举动，再不济，宁家也是港城第一言情书网，董事会自然连带着迁怒了宁璃，对温子良越发看不惯。
几日前，温子良的风评摇摇欲坠，铁血名声即将毁于执意拿下宁璃的这个决定，温兆宇没被请去喝茶前，主动权在董事会手里握着，结果谁能料准温兆宇会蠢到自己把刀柄亲手递给宁璃？
现在是温子良反过来掐着温兆宇与董事会两方的命门。
“今天10点，设计部会与扶野谈下面的工作，她满意了，这件事才有机会结束。”
“明白吗？”雷哲开了免提，衬得温子良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具磁性，男人字里行间不经意流出的疯态，让电话那端肉跳心惊。
言外之意：宁璃点头，就等于他松口了。
这是明着逼迫董事会给宁璃撑场子，心中再不满宁璃，也要打碎了牙把这场戏做完。
良久—
“明白。”那头憋屈地回话。
通话结束，温子良凝眸看着审查着文件，雷哲问了句：“外面传的那些，什么时候叫停合适？”
说是等宁璃满意以后才行，然而不论是宁璃还是扶野，都要在温氏继续混，温兆宇这件事上宁璃适可而止对她最好，温兆宇无意中伤宁璃，双方在警署均已同意私了，但此事在温子良手中才刚刚开始。
董事会这通电话打来，无非是想要温子良提前摆平流言，黑料是温子良曝出去的，温子良发话，流言才可平息，不然谁开口都没用。
“看她。”温子良轻轻挑眉道，闻言，雷哲心中暗忖，就凭宁小姐的脑子，岂会选择这时候把温兆宇逼入绝境？
饿疯了的狗，可从不挑食，能不碰就不碰，以免脏了手。
“你以为她怕？”男人语气隽永，藏着道不明的戾意。
......
十点，温氏。
“宁小姐，这边请。”礼仪小姐态度恭敬。
这几日，温氏依旧处于高度曝光的状态，与扶野官宣的新闻发布会热度持续高涨，温氏借机举办了诸多线下活动，此事宁璃清楚。
温子良提前告诉过她，今天十点，准时在设计部报道，宁璃眯眸看着眼前的高级乘梯，眼底的笑意渐渐浮现，她没记错的话，脚下的通道是温氏董事会的专用乘梯。
“宁小姐。”
“宁小姐。”迎面撞上董事会的几位成员，宁璃浅浅颔首，态度挑不出毛病，几人的尴尬被宁璃看在眼底，她没多理会，出了乘梯直接奔着设计部先走了，独留几人目目相觑。
宁璃今天来主要为了两件事，第一，新品发布会的具体细节需要与设计部商讨；第二，宁璃与温子良说过，她准备过段时间举办香道表演会，场地布置要求极高，同样要提前安排妥当。
时间过得极快，墙上的老钟时针直指12，宁璃简单与众人打了声招呼便走了，所有人莫名松了口气，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混得风生水起，这气场若不是六爷，还真没人能压得住。
总裁室。
“六爷，人来了。”雷哲摸摸鼻尖说着。
“坐。”温子良轻声启唇，显然等候多时了，宁璃见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做戏做到她头上了是么。
想起昨夜被男人耍得团团转，宁璃按下燥意，温子良一直在观察她，只可惜，宁璃做戏的功夫一样炉火纯青。
眼神不经意间掠过宁璃的唇，男人的喉结破天荒滚动了一下，起伏细微。
半晌，温子良开口：“满意了？”
放缓的声线伴随着回音似有着阵阵混响，宁璃的心尖冷不丁酥了一寸，睫毛颤了颤，宁璃当然明白温子良是何意。
今天从踏进温氏的那一秒起，她就有感觉，温氏的人对她不同于之前，温子良在那么多合作者中选定了扶野，这个决定还轮不到下面的人表达不满，唯有向来视温子良为眼中钉的董事会，才敢明目张胆对扶野发难，今日一过，宁璃相信董事会不会再有胆量与扶野唱反调。
说明温子良强势地抹平了董事会对扶野的不耐。
“嗯。”宁璃尾音轻轻扬起，话音未落，温子良心头放晴了一些。
“昨晚......”温子良扯开话题。
“昨晚怎么了？”宁璃这话接得未免太快，温子良心脏一动，气氛顿时有了变化，很微妙，对上宁璃一双澄澈的媚眼，温子良心跳漏掉一拍，宁璃却还在等着他的下文。
“没什么。”温子良话锋突转，闻声，宁璃顺着他点头，温子良一口气卡在胸腔，不上不下。
倏然—
“既然满意，就代表其他选择被淘汰了，对么。”温子良静静看着宁璃，目光和缓，偏生多了几分锐利，警告之意铺洒开来，宁璃眼皮轻跳，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宁璃的心思温子良岂会不知。
没立刻回答男人的话，宁璃抬手给温子良倒了杯茶，温子良视线下移，周身气息沉了沉。
他是怎么把宁璃撬来的，两人心知肚明，没有温子良，也还有纪云庭，宁璃根本不会缺优秀的合作者，如果不是纪云庭出了昏招主动招惹了温兆宇这个蠢货，温子良能不能拿下宁璃是个未知数。
换句话，降服宁璃这个问题上，温子良没有十足把握，甚至连六成都没有。
“哗--”热茶从壶嘴流下，热雾袅袅间，温子良看不太清宁璃的面孔，茶香与火速升腾的湿气侵占了温子良的心房，搅得他心乱如麻。
沏茶是门打磨耐性的手艺，快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宁璃终于有了动作。
“父亲对茶有些了解，这太平猴魁还不错。”话落，宁璃将茶杯推到温子良手边，动作熟悉，温子良猛地想起，那晚两人在温家的针锋相对，他伸手探了一下茶杯温度，忽地笑了。
一样的太平猴魁，一样的温度，宁璃抬眼捕捉到温子良的笑意，浅浅扬眉。
“就当是谢礼。”宁璃轻声道，这谢的是什么，两人心照不宣，温子良显然不接受宁璃的说辞，他将话接过来：
“谢什么？”
“我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董事会那边，扶野没本事这么快搞定，至于其他选择的问题......”
“你我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宁璃故意不直接挑明，温子良刚要送茶入口的手停下，她故意的。
“我以为......这杯一模一样的茶，做谢礼够用了。”宁璃说得真诚，闻言，温子良没由来心跳快了一瞬，温家人入口次数最多的茶就是太平猴魁，而温子良品茶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他喜欢同一个温度。
宁璃唇边含着笑，语气颇为肯定，温子良破例接受了宁璃这套说辞，即便宁璃还是没亲口许诺放弃寻找下家，但温子良觉得，他似乎可以忍受这个结果。
热茶入喉，刺激着喉咙，温子良抿唇咽下这口茶，怎知，才放下茶杯就瞥见宁璃意味深长的神色，而女人的视线—
正锁着他的胸口，这是昨夜宁璃口红蹭到的位置，温子良扣紧茶杯，险些让茶水溢出来。
心头攀上异样，温子良没去留宁璃，女人走得洒脱，雷哲进来的时候发现温子良神情意外沉郁。
两人出总裁室的时候，见到宁璃站在落地镜前补妆，雷哲嘀咕道：“怎么还没走？”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宁璃单手转动着口红，对着镜子用指腹草草掠过唇角，转身与温子良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恰逢阳光刺了进来，女人唇间的那一抹红甚是清晰，温子良喉咙一紧，昨夜，他衬衫上的红色，与现在这抹红，是一个。
不会有错。
察觉到温子良越发危险的眸光，宁璃展颜浅笑，温子良咬住后槽牙，心绪难平。
第17章 降服
“六爷？”雷哲试探着开口。
闻声，温子良拳头一松，掌心居然出了汗。
宁璃也就是补了个妆，早就走了，温子良面色未变，但气息重了不少。
有些粗暴地扯下领带，温子良顺手解开纽扣沉声道：
“找个时间约一下纪云庭。”
“那二少......”雷哲弱弱地问，凭温兆宇的脑子，只要看到纪云庭与温子良卡在这种时候同框，势必会对纪云庭起疑，都不用温子良耍手段离间，温兆宇自己就能把局面玩死了。
只是这么玩，等于直接扇了董事会一个耳光，这边董事会为了安抚宁璃，强行接受温子良与宁璃合作的事实，事态尚未彻底平息，再激怒温兆宇时机不太对。
这几日，温子良强势做主，把董事会逼得像一条丧家犬，若单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纪云庭到现在还没出手报复，前有狼后有虎，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随他去，这是纪云庭的事。”男人言辞凉薄。
“就当是讨回来的一点利息。”
利息？
话落，气氛凝滞，温子良明显察觉身边的雷哲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兴致缺缺，神色深沉。
“她和下面约好的时间是明天几点。”温子良忽然问着。
“九点。”
“从家里拨给她一个司机。”话落，温子良唇边挑起浅弧，变化隐晦。
拨司机这件事极有学问，单纯从外面调来一个，与直接从温家内部划给宁璃一个，那是不一样的。
后者只差没有昭告天下，宁璃是他的人了，不熟悉温子良与宁璃之间那些弯弯绕的局外人，只会认为温子良太纵容宁璃。
“明白。”雷哲叹气，这宁小姐根本就是不愿与温家扯上亲密关系，止步合作关系是宁小姐最大的让步，六爷这是......在热油上点火啊。
*
离开温氏已是下午，宁璃开车赶回扶野，托温兆宇的福，在扶野门口蹲点的港媒依然乐在其中，不过再见宁璃，原本意图放飞自我的港媒倒是意外气短。
“宁姐，他们蹲了快一天了，但没做出格的事。”娜琳从室内小跑过来，语气微疑，这些人看到宁璃的那种畏惧绝非作假，很显然，他们不可能是来蹲宁璃，不怨娜琳觉得奇怪。
“来蹲温兆宇的。”宁璃嗤笑，温子良好算计。
温兆宇是蠢，但在港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道行还是有的，这时候在扶野露面是自寻死路，温子良这是想用温兆宇这块挡箭牌做扶野上位的垫脚石。
来赌温兆宇就是个噱头，温兆宇不可能出现，可温子良又不曾警告港媒收手，这是默许的意思。
她筹备新一轮香道巡演的时间并不多，正好缺一波热度，温子良这一手玩完，扶野都不用打广告了。
港媒堵温兆宇一天，扶野的一举一动就会被放大、再放大。
良久，宁璃眼底燃起兴味，他把温兆宇玩死，还要榨干温兆宇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临近下班时间，宁璃打算加班，娜琳自然陪着，门口的港媒蹲了一整日的点，却颗粒无收，个个垂头丧气。
“笑什么呢？过来看看这一版手稿。”宁璃绘画功底不错，前不久与温氏联手推出的凛丹系列成品香，宁璃已经设计好外形初稿，就是细节上一些地方还没有特别满意。
“不好意思，收工了。”娜琳打开窗拔高声调，嘲讽意味太刺耳。
看着，宁璃眼皮一跳。
时间来到傍晚5点30，下面的港媒蠢蠢欲动，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宁璃听得并不清晰，不过也能猜出一点内容。
虽说免费的宣传队伍不用白不用，可平白无故多了这些人围在门口，还与温兆宇有关，娜琳不爽至极，宁璃甩过去一记警告眼神，娜琳乖乖走过来。
手稿风格与宁璃的偏好不太一样，香道表演涵盖内容广泛，表演者需要先掌握优秀的制香技术，宁璃这些年一直在外寻找上好原材料。
宁璃本人更爱侵略性强烈的味道，但此次凛丹系列与温氏共同操刀设计的作品，整体风格偏清冷，而且宁璃刚刚得知温氏有个要求—
成品香外观必须雕有原材料的图案，倒是别出心裁，以往宁璃一般都会采用印花工艺，雕刻这种方式是第一次尝试。
制香风格有变动，宁璃对原材料的把控自然会跟着变化，制作凛丹系列的原材料多数产自江南水乡，她准备抽时间去一趟大陆江南地区采景。
“这是广藿香？”娜琳开口问。
广藿香很常见，外形多分枝，单论外表不算美观，可宁璃的初稿却将它与制香所用到的搅拌棒设计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分枝延伸出来的一部分用来制香，心思巧妙。
“还可以？”宁璃轻笑，言辞谦逊，语调却尽是势在必得，娜琳竖起大拇指。
其实......所谓的初稿宁璃几月前就已筹备了，这事娜琳心知肚明，温氏笃定扶野会同意合作，反过来宁璃未尝不在算计温子良的态度。
谁是谁眼里的那盘菜，不到最后一秒，没人敢下定论，娜琳叹气。
不知不觉忙碌到半夜，娜琳提醒明早在温氏还有场会议，宁璃拿起手包打算回家。
前脚刚踏出大门口，后脚就见一个男子大步走来，温兆宇堵人的场景历历在目，娜琳心中大惊，连忙护住宁璃，未料却被宁璃挡下。
“宁姐......”
“温家人？”宁璃眯眸发问。
不远处，路灯泛着暖光，映得宁璃一双水眸分外凌厉。
“六爷的要求，今后我负责接送您与这位小姐上下班，请吧。”司机对上宁璃的眼睛，莫名心虚。
半晌，宁璃一声嗤笑划破空气。
她竟不知，温子良这么喜欢玩阴的？
眼前这个男子，曾是温子良开拓海外市场期间的专用司机，地位不言而喻，娜琳不知道当中秘辛，宁璃起初查温子良的时候一清二楚。
一路上，司机举止规矩，将宁璃送回家便开车走了，似乎只为负责宁璃的人身安全。
“六爷这是什么意思？”娜琳不懂温子良又想玩什么套路。
“那个司机，应该负责过温子良的安全，在他身边地位不低。”宁璃语气寡淡。
温子良这是赌她不会拒绝，没错，她确实张不开嘴拒绝，现在扶野要与温氏共食一碗饭，该给的脸面，宁璃必须给。
不想给，也要给。
许久，手中咖啡壶溢出液体，烫到指尖，她忍不住蹙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