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杯今年的主会场在港城体育馆。”纪云庭按下其他心思,主动开口。
怀中的女人动了一下,掌心毛茸茸的触感唤回温子良的心绪,宁璃侧头看他,眼底藏着警告。
倘若她存心不想了结此事,一定会在警署折腾几日。
宁璃最讨厌麻烦,纪云庭算是投其所好了。
许久,宁璃也没回答,衬得周遭过分寂静。
温子良自然能听到,纪云庭淡淡回视,呛喉刺鼻的硝烟无形中喷洒开来,引人心脏不适。
分外粘腻,如同蚕丝将宁璃的心脏层层禁锢。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什么?”宁璃诧异。
“不需要。”宁璃轻笑着打断纪云庭的话。
而拿到这个名额必须保证资历合格,手中要有几个国际性质奖项才行,约等于是内行之间引荐才能拿到名额,今年宁璃是别想了。
“里面那个很快就能出来。”宁璃说道,就算她有钓鱼嫌疑,但里面那个的恶行依旧逃不掉。
说罢,纪云庭只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射过来,他条件反射般看去。
果然,话落温子良的脸色好看了点,宁璃暗笑。
“时间你定,这样可以?”宁璃退一步。
平心而论,宁璃是想参加的。
“闭眼。”温子良嗓音低沉。
下一秒,男人的手掌直接盖住她的双眼,让她免去被灰尘洗礼,整个人被温子良抱住,宁璃微愣。
比起之前的接触,这一次,太直接。
宁璃甚至能想象到男人禁锢自己双臂时的汹涌,似是要将自己彻底划进他的范围。
惹人万分心悸。
而她,见鬼的失去抵抗能力,宁璃承认,这种感觉她绝不排斥。
只是温子良并不清楚他的力道有多大,宁璃的手臂阵阵闷痛,她难耐地动了几下,却被温子良误认是抵触。
“安静一点,纪云庭还在看。”男人字句撩火,似要用一把明火引燃这凝冻的氛围。
“他......”宁璃想说些什么,可惜,温子良就没打算给她机会开口。
“就算给我一点好处。” 嘶哑偏执的低音炮夹杂着无限深意,侵略性极盛,叫人上瘾。
“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男人的唇与她的耳垂似乎已没有了距离,宁璃能感受到温子良每一次开口呼出的滚烫气息,烫得她全身颤栗。
第27章 降服
男人附在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刻进宁璃脑海。
一路上,宁璃显得心不在焉,温子良几次和她说话都没及时听到。
“在想什么?”
“嗯?”宁璃回神。
闻声,温子良默然许久,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
“不高兴?”温子良放柔声线。
狠起来就能毁天灭地的角色,眼下竟也学会妥协。
“那你觉得,我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宁璃追问,温子良冷不丁被问住,女人眸中的戏弄直击人心,温子良心尖一酥。
拿不准宁璃这是何意,温子良没由来紧张。
良久,男人低声沉笑,两人都坐在后座,温子良每一寸的变化宁璃都一清二楚,他没有被反问回去的羞恼,更没有被探视心思的戒备。
相反,一派坦荡,优越的骨相撑起他骨血中的专横,时常给宁璃一种这个男人就是朗朗君子的错觉。
可惜,有毒的东西往往外表温良。
直到宁璃出现,这个名头易了主。
“几年前纪云庭看中一匹马,只是看上那匹马的人太多,纪家那时地位还不像这几年,但那匹马最后依旧冠上了他的名字,你知道纪云庭到底按下去多少买家?”温子良言辞淡淡。
话落,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凝冻,温子良仰头饮水的动作一停,气场微变。
骗鬼是吗?
依雷哲的意思,如果温子良允许宁璃把话说完,现在不至于处境被动,既然选了温氏,宁璃又是利落果敢之人,纪云庭必定得不到想听的答案,说不定还会知难而退,温子良阻拦宁璃的动作,实在多余。
宁璃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但港媒的嘴向来能说出花来,温子良能凭一己之力压制港媒,纪云庭同样可以。
“宁小姐,今天家里医生走得早。”管家说得为难。
“很晚了,你休息吧。”温子良替宁璃开口。
像是想证明什么,温子良摊开手掌,将血痕露出来,伤口不算小,但明显开始愈合了,宁璃讶然男人的无耻。
“上一次他帮我,第二天伤口就感染了。”温子良言语坦荡,宁璃无话可说。
“辛苦。”宁璃对着管家道谢,将刚刚买好的软膏给了管家,下车前,宁璃以要帮温子良上药为理由,把软膏要了回来。
“行。”宁璃语调隽永。
*
“那您当时还打断宁小姐?要是让宁小姐直接和纪云庭说清楚,不就没这么多事了?”雷哲不解。
来硬的,最后服软的一方还不知道是谁。
“我说错了?”男人没了面对宁璃时的温柔写意。
听罢,宁璃暗自扬眉,温家的医生团队是24小时轮班。
失落?
细细回想今晚发生过的事,宁璃心中一顿。
这东西......可是处理伤口用的,温子良动作顿住。
从前怎么不知温家的温六,是个无赖?
男人身上沁着耽溺的檀木香,耐人回味,宁璃忍不住抽抽鼻子,她很难抗拒那缕存在感极强的鸢尾香,似是缠着她的魂魄。
“不知道医生在哪里?”宁璃随口问着。
“不必了,我现在也可以。”宁璃不按套路出牌,温子良眯眸。
男人没撒谎,这是真的。
“外面冷,我去吧,宁姐。”前座,娜琳适时道。
这事当年闹得很大,当年纪云庭还不似眼下这般稳重,甚是狂傲。
顺便道谢,还以为宁璃要亲自给他上药,还强调家里医生早早收工,接二连三的说辞砸下来,宁璃简直无话可说。
“对了,项目公开前,我没听说还与铃兰杯有关啊,纪家从哪里拿到的消息啊。”雷哲生疑。
良久—
他被宁璃玩得团团转,偏偏,他不太想用强硬手段压制这个女人,也不能用。
“没什么不可以。”宁璃应下,温子良眸色一变,志在必得的沉稳瞬间化成一秒的愕然。
“不过......”宁璃还想说下去,可温子良没了耐性。
并未立刻去接,温子良垂头靠近。
港夜迷离深沉,宁璃并未注意到男人微微弯起的唇角。
怎知还没等宁璃给出答案,温子良插进来,强行打断纪云庭的节奏。
低眉凝着女人手中的软膏,温子良心底升起的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温子良没正面回答宁璃。
宁璃:“......”
“不知道。”温子良嗓音低沉,雷哲一惊。
“不用,找家药店就行。”宁璃叮嘱,见男人隐隐发怒的面色,她不知说什么好。
温子良的伤口上有血痂,明显是刚刚伤的,按理说应该来不及处理伤口才是,怎么会......
“用不到就还给我。”
“六爷,怎么还提起那件事了。”雷哲心底无语,几年前的事情现在翻出来说是不是太恶劣了。
“宁璃。”温子良认真地叫她,宁璃的话被迫断掉,后座昏暗,她只能依稀辨出男人的位置,宽肩在此时更具迫人意味。
两条路,无论宁璃选了哪条,对纪云庭都没太大影响,今晚的事已经算撬动宁璃的态度了。
“雷哲,去医院。”
“温家的医生收工还真早啊。”宁璃话有所指,很遗憾,温子良并没有被暗讽的自觉。
从最初算计他,蓄意挑起他的怒火,再到后面主动放低姿态找他谈判,看似他才是引导者,实则握着主动权的人是宁璃。
问题有争议,温子良本就是故意为之,他知道宁璃是匹烈马,从正式在宁璃眼前露面开始,他便明白......对宁璃,只能徐徐图之。
所谓的温润,不过是装出来的,为了掩盖骨子里的暴戾而已。
被高高抛起的心又重重落地,温子良气极反笑,凝着女人的笑颜,心底久久不散的激动,此刻,化作虚无。
捏着软膏,宁璃暗笑。
未料,温子良定定看着她,带着些审视感,宁璃不解。
“没有。”雷哲叹气,心道自己可怜。
以守为攻,后发制人,太厉害,温子良没办法短时间内还击回去,他总不能拦着宁璃,不许宁璃参加吧?
“生意场的事情,向来没那么多定数,上了温氏的船,我总要拿出点诚意才是。”不料,宁璃话锋一转。
“你还差这点东西吗。”温子良回问。
“宁小姐,路况不太好,回您家的那条路堵住了,短时间内走不了,不如先回六爷那里吧,左右你们也要谈事。”雷哲插话道。
“雷哲呢?”宁璃没立刻改口,故意问着。
“不会。”温子良顺着她答,话腔清晰利落。
“等着。”最终,宁璃丢下两个字离开。
至于雷哲......跟着温子良打拼多年,能力出众,就是处理伤口的水平着实太差。
温子良紧紧咬着齿关,心中难熬。
果然是狠角色。
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勾人心弦。
有一分希望,纪云庭永远会以守代攻,但温子良不同,他喜欢反着来。
即使宁璃不走纪云庭的门路参加,与纪云庭在依旧能撞见。
一旦宁璃选择参加,纪云庭就能再找机会下手,雷哲可是听得很真,纪云庭手里不但有一个名额,他本人更是特邀评委!
“进了温氏,你也可以。”
管家正为宁璃与娜琳安排客房,温子良刚换下风尘气息浓重的外衣,一席黑色睡袍,神秘高贵中带着凉意,叫人移不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想让宁璃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
“对了宁姐,差点忘记,你不是想去买药吗?”关键时刻,娜琳一嗓子打破两人间浓稠似蜜的暗昧氛围,温子良呼吸加重,有点咬牙切齿,宁璃噗嗤一声笑出来。
到时候,纪云庭光明正大坐在评委席上与宁璃互动,这事经了港媒的笔润色,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闻言,宁璃一噎,温家的私人医生团队毫不逊色于港城国际医院的医生,这点皮外伤处理起来当然容易。
六爷在宁璃面前的耐性,已经是近三十年以来最高了,可亲眼看着纪云庭用计接近宁璃,以六爷的占有欲,怕是能手撕了纪家。
纪云庭那时多嘴问了宁璃一句,假设与温兆宇切割干净,宁璃会不会选他,只是后面几个字,纪云庭没问出口。
半晌,雷哲也没听到男人的回答,心中暗叫不好。
“家里的医生早就上过药了。”
紧接着,佣人跑来告诉宁璃,房间已经安排好,在外奔波一整天太过乏累,宁璃忍了许久,没心情在这里与温子良拉扯,她扫过男人的腰腹,目光一路上移,在男人起伏的胸|口猛然停下,相隔十几秒,眼神才转到温子良受伤的那只手。
同龄人中唯独纪云庭与他手段相仿,可他们之间还不太一样,纪云庭很多时候不会贸然选择铤而走险。
为了不让扶野处于被动位置,宁璃差不多耍了整座城,放任所有人以为扶野硬不过温氏,可最后,就连温子良都被她摆了一道。
“下去吧。”温子良倚在门边,淡声哼笑。
“宁小姐,到了。”雷哲从来就精明,宁璃开了口,温子良肯定不会逆着宁璃的意思来,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宁璃想也没想便要下车,却被男人按住手背。
“差。”宁璃回得郑重,温子良失笑,身体却无比诚实,他顺手收起软膏,不给宁璃可乘之机,幼稚得可以。
就几分钟时间,娜琳拎着药袋子回到车上,宁璃接过里面的一盒药,是个软膏。
就温子良?
男人言罢,宁璃心底一动。
温子良自认看人极准,对宁璃,纪云庭不会放手,他一定会等宁璃腻了温氏以后再出手。
宁璃回到房间收拾,温子良则带着好心情回了书房。
“他?”
良久,宁璃捕捉到身侧男人执着的神色,顿时语塞,那双狭长的利眸......
一旦宁璃真决定通过纪云庭参加,纪云庭肯定会乘胜追击,凭温氏的咖位弄一张黑钻观众席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温子良现在想插进评委席,绝无可能,更别提中间还横着纪云庭。
最后,纪云庭仍旧没等到宁璃的亲口回答。
“喏。”下一秒,女人如同水葱的手指捏着软膏递过来。
“其实还好,如果你很累,我自己也可以。”温子良话头掉转,打了宁璃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伤口真的挺长。
“会麻烦吗?”宁璃睨着男人的侧脸问道,她和温子良的确有事没谈完。
“药名我记下来了,给他们看就行。”娜琳叹气。
果然,她一抬眼便见温子良周身充斥着淡淡的愉悦。
拿她寻开心?很厉害。
温子良觉得自己玩得一手好出其不意,但却在宁璃身上嗅到了更烈的味道,他知道,宁璃同样擅长铤而走险。
走得早?
那匹马是纯血马,十多年只出了一匹,与纪云庭一同竞买的买家当中有一位船王长子,身份显赫,纪云庭却还是以绝对优势将名马拿下。
声调一如既往沉稳,就是多了一点点失望,宁璃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身侧,宁璃眼色微闪。
仅此而已。
温家祖宅。
“哪里伤了。”温子良沉声道。
“你认得各种药名了?”哪知,宁璃好奇,娜琳原来是个脸盲,好不容易这几年情况有所缓解,结果有一次替宁璃买药时,又暴露出是个“药盲”。
方才在车外,温子良遮住她的眼睛,宁璃就察觉出男人的手似乎有伤口。
曾经温国笙卡住温子良的大动脉,威胁他放弃温氏继承权,温国笙那时候已经许诺会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可温子良硬是咬死没松口,哪怕代价是堂堂温家人在海外差点没命,温子良依旧一秒都没犹豫,宁璃没出圈前,港城最难搞的那根硬骨头,惟温子良一人。
“纪家在欧洲那边地位不低,他当然有门路。”过了一会,男人缓缓道。
“放心。”温子良低喃,声音悦耳。
......
温子良一听有戏,没多想,直接给了宁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