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不安分,环住温子良的后颈,她贴着男人耳畔轻声呢喃:
这十年过去,就算温子良手段再硬,也不可能强行融进去,宁璃回国之后除去在扶野那一次当众撞上纪云庭,她再没单独与纪云庭碰过面。
放眼港圈,谁不知道温子良做事喜怒不定,一向都是他能伸手去抢,但别人把手伸到他碗里,想都不要想。
他忽然有种幻觉,得了宁璃那一句话,胜过那些利益千百倍。
温子良没有故意去查就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如果宁璃身后没有纪云庭在虎视眈眈,他根本没有顾虑。
“是。”
“今晚辛苦了,回去喝点汤补一补。”宁璃从男人怀中起身,自然地打理着温子良的衣服,一个字都不提方才的话题,温子良几欲开口问,却没找不到机会,眼神愈加晦暗。
“纪家那边说,包房里碎了三个古董花瓶,还弄脏了一幅画外加一个鼻烟壶,说是要协商赔偿问题。”
主动把自己放在备胎的位置上,他与宁璃的游戏怎么玩,宁璃说了算。
薄唇擦着宁璃脸颊而过,她偏过头,躲开温子良的进攻。
合作伙伴可以有很多个,温氏从不是唯一。
最初,他用了手段把宁璃撬过来,宁璃看中的就是他从未越界过。
当初,纪云庭在Q大唯一一个算不得绯闻的“绯闻”,女主角就是宁璃。
听上去有点耍赖的意味。
心中算着时间,宁璃的手指轻轻在温子良的衣扣上打转,力道不轻不重。
“呵。”温子良一声轻笑撕破静默气氛,宁璃眉峰轻挑。
到时候纪云庭再说什么,说不准宁璃最后一定会坚持自己出钱,还不如一开始抢在纪云庭前面把话说死。
偏偏,怀里女人的手正煽风点火。
论吊人胃口,他还真没见过谁比宁璃更出色。
他们都在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而不甘的一方,只有他一人而已,温子良咬牙,心如火燎,再难镇定。
甚至在上瘾。
听说,纪云庭似乎还与宁璃的长辈认识。
男人握住她的肩头,眼底的求证欲越发浓烈,温子良目光沉沉。
不知过去多久,宁璃肩头一松,温子良松开她,对上她的眼睛。
早茶过后,雷哲偶然间翻到一张照片,顿时无语。
可换成宁璃,温子良承认,除非他能用手段先牢牢抓住宁璃的心,否则单靠利益捆绑锁住宁璃,就是痴心妄想。
但他没办法拒绝。
从胸腔迸发而出的声音分外磨人,带着些混响,震得宁璃心脏发颤,温子良将她扣入怀中,用了很大力道,宁璃只觉窒息。
温子良:“......”
“他们说,其他就不必了,但那个鼻烟壶是乾隆时期传下来的东西,珍贵得很,点名要赔那个。”雷哲越说声音越小。
整颗心被宁璃吊着走,温子良眼底闪过郁色。
宁璃的确对纪云庭没其他心思,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刺激得温子良头皮酥麻,他腰|腹一紧,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
“就
“已经在处理了。”雷哲生怕温子良不耐,连连说道。
“还有,地点纪家定下来了。”
“在维港的东镛阁。”
话落,温子良系领带的手顿住,东镛阁是纪云庭当年给宁璃接风的地方,名副其实的寸土寸金。
那一年纪云庭为给宁璃接风,特地安排了无人机表演,宁璃长辈也在,到现在还是全港规模最大的无人机活动,场面很是轰动,不过事情到后面就变成纪云庭是为全了宁璃长辈的脸面,宁璃作为主角居然被摘出去了。
纪云庭选在这个位置,意欲何为,一目了然。
温子良不动声色地打着领带,似是无动于衷。
临近傍晚,温子良才到维港。
定好的地方三面向海,纪云庭穿得很休闲。
风拂过海面,泛起阵阵涟漪。
“当年,她脚下的位置,就是你站的位置,很巧。”纪云庭连招呼都没答,单刀直入,温子良眉眼一压,唇角笑意凉薄。
“我记得昨晚说过,谁砸的,谁来赔。”
“东西并不是六爷砸的。”
“我要的是她。”纪云庭淡淡道。
话毕,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温子良唇边弧度未变,只是周身气息冷得叫人心悸。
第40章 诱捕
“你觉得可能么?”温子良声线寒凉,似要冷到心坎的凉意钻入骨缝,刺激着所有神经,纪云庭浅浅弯唇。
“十年前,她就和我讲过,不喜欢压迫感太强的东西,就连那时候她喜欢的钢笔,都是特意托人定制的纯白色。”
话落,温子良面色无波,倒是雷哲深吸一口冷气。
谁都能看出来六爷只有最近不钟意黑色,从前不仅是不穿白色,就连穿浅色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话中藏刀,每个字都能精准插进心口。
整句话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十年前......整个港圈,宁璃最熟悉的人唯有纪云庭。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纪云庭低喃,旁若无人。
“不过,现在才明白也不迟。”言罢,一身米白色休闲装的纪云庭看向对面的男人,温和中的隐隐跋扈,才最是磨人。
“哒。”突然,有人上茶。
上等茶叶激发出的香味,单单是闻着就大有乾坤。
“尝尝吧,阿爷托人从内地带回来的太平猴魁。”纪云庭沉声道。
听着,温子良眼底的凉薄瞬间如狂潮涌动。
“还有。”言罢,温子良垂眸扫过杯中温茶,浅浅勾唇,似是从喉咙深处蔓延出来的轻笑,惹人筋骨发酥。
这样的狠角色......怎么会有兴趣玩风月游戏?温子良亲口承认,又有几个人会信?
唯有这次,纪云庭无比懊悔最初轻易走了那步接触温兆宇的烂棋。
一时不察把手机甩了出去,男人稳稳接住。
说罢,温子良意味深长地凝着桌上那壶太平猴魁,眸光隽永。
闻言,温子良动作顿住,眼尾轻轻上挑着,冷意渐浓。
他在现场,看着那只猎犬因不愿离开而扑在温子良脚边悲恸惊呼,可温子良也只是沉着嗓音提醒温国笙,最好不要对它如何,再然后,眉目冷峭的少年顶着猎犬撕心裂肺的嘶吼步步离开,全无留恋。
“纪总,六爷最近忌口,宁小姐叮嘱不能碰茶。”雷哲适时提醒,纪云庭这明显是想找回来之前在籣园丢掉的场子,相隔半月不到,竟然就决定换打法了。
今日,如果来的人是宁璃,这件事纪云庭一定会顺利摆平,纪云庭只是想告诉他......他没资格,仅此而已,纪云庭原本就没想过要宁璃到场,温子良眸色沉沉。
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让人觉得仿佛每一寸鲜血都是冷的。
*
那根发簪,宁璃上次在温氏与扶野的发布会现场戴过,他知道纪云庭的人混进去了,也知道那根发簪跟了宁璃多年,唯独不清楚发簪的来历,可纪云庭心知肚明,温子良胸腔内突然翻腾起阵阵狂潮,他绷紧腮骨,将快要迸发出来的暴戾硬生生压回去。
“没有,别多想。”
“哥。”宁璃捂着鼻尖说道。
他能看出来那会所是纪云庭的东西,宁璃自然也能,温子良弯唇,这是暗示自己......他很了解宁璃?
“温度刚好,听说她现在很钟意太平猴魁。”说罢,纪云庭的视线落在茶杯上,目光平静,偏偏能看出一抹轻柔。
“你现在不是能代替六爷出面了么?”
“感冒了么?”宁寒舟声音中难掩担忧。
猎犬是温子良身边最后一个“亲人”,温国笙摆明是要让温子良生不如死,温子良身边所有养了多年的活物,都被温国笙送人了,一个都没能留下,哪怕是一株花。
“昨晚的鼻烟壶,其实是她最钟意那位师傅的藏品,而那位师傅也算是我介绍给她的。”话毕,纪云庭定定看着温子良,目光灼灼。
也就是到了陆川霖这一辈在金融领域玩得风生水起,玉雕这方面沪上陆家也只有陆川霖一人涉足,至于香这个领域,宁璃从未听说陆川霖有过兴趣。
“不需要,只是你运气不太好,撞见一个不好惹的角色。”宁寒舟声调浅柔。
“不必了。”
瞬时,温子良眉眼下压,眼底的兴味彻底消散。
什么亲情、父辈情,在温子良这里统统无用。
通话结束,宁璃有些心不在焉。
盯了杯中茶半晌,温子良攥紧的手指忽然松开,眼尾存了一丝笑意。
这习惯岂会能是说改就改的??
下瞬,温子良就见纪云庭毫无芥蒂地抿了口茶。
不是他咬住温子良不放,而是温子良从小就冷血,圈外人不知,但圈子里面的人都清楚,温家温六是何等佛面蛇心。
“她的事情很多,没必要事事了解。”
“如果你想找我,有话直说,但如果找他......”宁璃故意停顿,未料,宁寒舟声线徐徐,意外沉稳。
圈子里谁不清楚纪云庭最钟意浓茶?
话落,雷哲适时将话题引向赔款问题,声音颇大,闻言,纪云庭唇间含笑。
下瞬,温子良捏住杯沿轻抿,动作自然,纪云庭眼神微变。
去问温子良?这是什么意思?
抛开宁璃想要避嫌的意图,如果没走这步棋,宁璃对纪家的容忍度至少不会这么快消失。
“小璃,这事不急,不过我想劝你先去问问温六爷,再做决定。”
“啊。”猝然,宁璃撞上一堵坚硬胸膛,男人站在暗影里,显得分外沉郁,宁璃下意识惊呼。
“不浓不淡,味道正好,尝尝?”
“怎么了,小璃?”那头的公子音甚是温顺,像极了一只尊贵却虚弱的猫。
“需要我付出什么。”宁璃答道,现在除去Ashley,没人能赶在开赛前拿到参加名额,纪云庭的门路她想都没想过,但放弃参加也绝无可能,无奈之下她只能主动联系宁寒舟。
男声散尽,纪云庭心脏狂跳。
几年过去,温子良起了势,接着,上位掌权,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全部折进他手中,被温子良搞到走投无路的人求温子良放过他们的资产,不要吞并。
这杯茶到底什么意思,纪云庭不信温子良会不明白,但温子良居然轻描淡写地接受了。
话毕,温子良的眼尾挑了一下,动作细微。
“那时候她还在Q大,性子比现在固执很多,为了一根发簪都能等一个雕刻师傅好几年。”纪云庭轻言轻语,似乎根本没有掺杂个人情绪,温子良面色无波,但眼皮突然轻跳。
“当年我和宁叔说过,会照顾她,哪怕现在我与她站在对立面,这件事也不会变,她昨晚应该知道了吧。”纪云庭忽然问道。
良久,纪云庭眉宇间浮现一抹阴郁,他不怕公平竞争,既然一开始就明白追求宁璃是愿赌服输的事,纪云庭从未有过输不起的念头。
“你、你怎么来了。”
即便温子良是心血来潮逗弄宁璃,一点手段也能打宁璃一个措手不及,偏偏他已经被温子良和宁璃联手踢出局了,意味着宁璃若真的被温子良玩弄于鼓掌间,他也只能看着。
不等温子良回答,纪云庭像是想起什么。
“纪家忙南区的项目,宁小姐与六爷也不清闲,合作伙伴相互关心,不是很正常么?”雷哲声音纯粹,根本听不出挑衅意味。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在她身上玩把戏?”温子良转身发问,纪云庭怔忪,一时被问住。
“阿嚏!”宁璃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算是看着她长大成人,不要把你那些心思用到她身上,否则,就不只是我动手的问题了,宁叔绝不会放过你。”纪云庭声音浅淡,却像是藏着千斤重。
纪云庭那时还是无意间得知温国笙为给温子良一个下马威,执意将温子良手里那只养了多年的猎犬送走。
温国笙伪善,人前善待他,人后像疯了一样虐待。
“我的笃不笃定无所谓,就算你存了心思想玩,她也不是会被动承受的人。”良久,纪云庭厉声道。
暗光微弱,男人风尘仆仆,周身还携着海风气息,就这么站在宁璃眼前,莫名偏执,似一块坚不可摧的顽石,冷硬异常。
“的确不错。”温子良淡淡道。
“她当时砸了不少钱,让师傅一定要依照她设计的图纸雕刻,好在最后刻出来的成品很对她胃口,前段时间,我还看到她戴着那根发簪参加发布会。”
“不算是。”那边的宁寒舟声音略显古怪,宁璃心底起疑。
“哥倒是知道的很多。”宁璃语调不变,宁寒舟也不介意。
一时间,场面静到只剩下猎猎风声,温子良神色未变,从纪云庭说话开始到两人对立饮茶再到此刻,男人端得太稳,让纪云庭无从下手。
“沪上陆川霖,陆家那位。”
“抱歉,我以为你知道。”
“陆家说必须把这个名额弄到手了?”宁璃追问。
“她人不来,事情我不好交代。”纪云庭口中的雕刻师傅,温子良认识,是第一批走出国门的雕刻大家,与他父亲关系不错,本人同样是名门出身,地位不低,纪云庭的确该客气点。
本就是纪云庭做东,将茶杯推到男人面前,纪云庭才缓缓道:
“她的事,我全权代劳,至于你收与不收,与她无关,温氏从不欠人。”
还以为男人要说些什么,纪云庭气息轻变,不似方才洒脱散漫。
“因为你晚了。”温子良字句平静,不见波澜。
......
“Ashley恰好拿到一个铃兰杯的名额。”宁寒舟继续道。
“你说谁?”宁璃不太相信,纪云庭想方设法弄到名额是为何,宁璃清楚,因为纪家自己也在培养调香师。
“你晚的这一步,不只是对我。”话毕,温子良冲他一笑,言不尽意,满含冷嘲意味,纪云庭瞳孔猛缩。
说是送走,最后能不能送回来,谁都知道。
可沪上陆家......是做军工的啊。
海风渐起,今日气温偏高,咸湿的风吹来也不觉凉意沁骨,男人沙哑暴烈的声调乘风钻入耳中,纪云庭没由来心悸。
倏地,温子良脚步停下,宁璃父亲当年似乎很喜欢纪云庭。
“纪云庭。”温子良扬眉道,每一个字都好似沉重鼓点,敲击心房,纪云庭眯眸。
看了一眼腕表,早已超过下班时间,工作室只剩下娜琳还在熬着,娜琳趴在桌上昏睡着,室内放眼望去一片晦暗,宁璃放缓动作,蹑手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