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郑家麟捏起尖刀,上下打量,举止轻佻。
而且温子良半点不介意白彦琛的身份,外界怕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温子良能容下温国笙的私生子。
拳拳到肉的声响刮着所有人的耳膜,温子良静静看着闹剧,气场散漫。
“嘭!”
“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郑家麟低嗤。
言罢,温子良低眉睨向设计师手中的那颗宝石,强烈的电光感带着霓虹调让宝石极似小灯泡。
其他画稿都已经定好,唯独这个......
里面是一套由99颗孔克珠(也称海螺珍珠)组成的套链,颗颗饱满圆润,浓粉色泽诱人深陷,火焰纹美观细腻,丝绒质感动人心魄。
许伟泽一直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不敢带头,但谁都能看出来许伟泽早就站队了,现在说话不过是给温兆宇一个台阶下。
Type IIa型钻石被誉为最纯净的钻石,无限接近完美,收藏价值更是多年处于塔尖地位。
从没拿过刀,导致郑家麟的动作很是生硬。
疤痕骇人,似是野蛮生长的藤蔓嵌入皮肤,在手背交错蔓延。
那套孔克珠作品太过夺目,宁璃想无视都难,温子良自然没错过宁璃的眼神。
“六爷。”设计师似是看出男人的不满意,打开放在最中间的麂皮绒礼袋。
温子良暴起的兴致淡去一点。
宁璃很清楚这段关系的危险性,不过不要紧,她享受驾驭一个危险男人的快.感,同样也接受潜在风险。
“宁小姐来了,不如正好把宣传方案完善一下。”许伟泽出来缓和气氛,宁璃点头。
无人揭穿温兆宇的妄想,没有许伟泽护着,那些股份温兆宇根本拿不稳,不出半月就能被逼到走投无路。
之前费尽心思接近各路大佬也是为拉拢人脉,才有起色就被宁璃和温子良联手碾压。
忽然被说中心事,温兆宇面上火辣一片。
温子良和董事会的人正在开会,哪知道中途温兆宇突然冲进来发难。
蝴蝶头部到腹部则是一块足有20克拉无色Type IIa型钻石。
“嚓--”尖刀划过血肉的沉闷响声割破静谧空气,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压迫视觉。
灯光点亮男人手背上那道极长伤疤。
那头又说了几句话便再没敢打扰。
就连不远处那颗108克拉的水滴形黄钻都稍显暗淡。
“做了走狗就闭嘴。”言罢,温兆宇提起白彦琛,暴怒反驳。
“推了最近的行程,准备回港。”郑家麟淡淡道。
“两年前,和华生联手的人是不是你。”
女音落下,男人愣住。
华生?
温子良设想过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到宁璃会问这件事。
他在脑海中搜寻许久,片刻后终于找到支离破碎的回忆,温子良逐渐记起当时事情的脉络,宁璃目睹男人眸底翻涌的惊慌失措迅速变成迷茫委屈。
生|理反应最真实,宁璃将男人的情绪尽收眼中,她闭上眼,声线极低:
“抱歉。”
下瞬,温子良捧着宁璃的侧脸,逼视宁璃那双眸子,一字一字崩溃低语:
“宁璃,我没有做过这件事。”
第85章 诱捕
男人话毕那刹,呼吸狂颤,眸底的紧张彻底沦为惊惧。
痛色罩住男人的鹰目,悲哀又无力。
温子良狠狠握紧座椅扶手,关节泛白。
扶手被他捏到发出艰涩声响,如同生锈的齿轮滚动艰难,刺耳声音一点一点绞碎空气中仅剩的轻松氛围,让人窒息。
宁璃突然胸腔发闷,心绪拧作一股绳狠狠缠绕心脏,温子良执拗地追着她的目光,试图捉住最想要的答案。
室内冷气很足,宁璃却觉得缺氧。
半晌,宁璃轻合双眼,避开温子良的眼神。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喜欢做没意义的事。
“我知道了。”宁璃压下杂乱的心思温声回应。
宁璃这是......玩腻了。
怦然心动的声响穿透凝滞的空气,狙击神经,温子良手指发紧。
“就当这个话题从来没有提起过,好么。”宁璃先一步败下阵来,话腔不稳。
“大哥。”白彦琛叫人。
一次不够浪漫的缠吻从交换呼吸到最后的撕咬掠夺,整个过程犹如顶级蛊毒腐化定力,温子良像是疯了一样扫荡宁璃独有的气息。
问题原本就是无解的。
*
下瞬,男人起身离开。
温子良低声哼笑,握住手机的五指快速收紧,阴鸷暴戾。
“好。”温子良顺着宁璃应下,平淡无波。
钻石切工了得,边缘折射出强光,刺伤温子良的眼。
同一瞬,今天在会议室内所有的不甘他忽然放下,温子良发觉......
纪云庭?
证据大概率是真的,宁璃不是会被虚假证据蒙骗的人。
温子良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根烟。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
但很遗憾,他终究没能留住宁璃一时升起的兴趣。
“多谢。”纪兆明暗恨。
温子良直接将人抱起,男人力道颇大,宁璃的发簪被甩了出去,尽数没入不远处柔软的座椅。
除非奇迹发生。
“我明白,可我不能接受。”
出去后,雷哲扫了眼纪兆明略显苦恼的神色,扬声提示:
“我不明白你说的,我连华生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纪兆明倒也没撒谎。
白彦琛:“......”
几个月、半年或是一年没人能说准。
温子良维持着一个姿势不肯挪动一点,退路被男人封锁,宁璃站起来回避着男人的视线。
“十天之内我会把证据拿到你面前,换一次机会。”温子良扣住宁璃双肩,语调含着孤注一掷的执着。
遗憾的是温氏在忙并购案,小插曲就此揭过。
尊严、血性都不重要了。
把柄都在温子良手里握着,纪兆明坐立不安,就连上头的醉意都淡去几分。
等到有精力处理流言的时候舆论莫名其妙压了下来,温子良记忆中最清楚的只有事情发生在两年前。
暖黄色的灯光点亮女人指间那枚紫罗兰钻石。
他如同苦等死亡审判的罪人,悬于颅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哪一秒会砸下来,他只能等待剑锋贯穿头颅的那个血腥瞬间。
宁璃只相信自己的思维、自己的眼睛,他想要彻底握住宁璃的心,只能放任宁璃去做自己想做的。
一眼就好。
沉默犹如长竹强势刺破心脉,痛得叫人说不出话。
几小时前,女人勾住银链连带着指上戒指划过他的下颚,一瞬间的痛感极其微妙。
听到身后荡开阵阵细碎响动,温子良沉着嗓音开口:
男人的狼狈还残存着隐忍色彩,瞬间射中宁璃心房。
四字落下,再无下文。
宁璃很有想法,扶野之前在苏城打下良好基础,就是为后续能够更好拔高名气。
这段关系结束,宁璃只会可惜,但他不行。
紫色神秘,冷艳深邃,双戒臂款式复古特别,温子良捉住女人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几近痴迷。
“你冷静一点。”宁璃扬声道,温子良扫过女人清冷脱俗的眉眼,偏执沉郁,近乎卑劣。
这段关系让她嗅出不可控的风险,索性让关系停下来。
“给我十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六爷,人到了。”雷哲压低嗓音道。
“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纯利益关系不会拉低他们的判断力,更不会拉近他们的距离。
点开图片,温子良眼底掀起波澜。
银链似是冷硬的缰绳,禁锢他的身心,让他只想臣服于这个女人。
“安安静静接受你的决定,看着你放弃我?”
换一次为他自己辩解的机会,一次延续这段关系的机会。
一模一样的话语,却全无淡然与洒脱。
......
“可是我在纪家......”纪兆明忍着牙颤应道,没胆量把话说完。
下颚处忽然传来痛感,温子良动作一顿。
是与他没有直接关联,但那段时间他的确借用了纪兆明的手,嫌疑是逃不掉的。
没错,他总不能开无数次空头支票逼迫宁璃相信自己。
两年前......温子良怔住。
除去一句极其苍白的我没有,温子良惊觉自己再也说不出其他。
宁璃没拒绝,轻揉着男人的手臂肌肉,极似安抚。
消息中大多是图片,纪兆明身边那群狐朋狗友能力不行,处理这种事还算不错。
女人在他耳畔低声呢喃:“阿良哥,专心点。”
抽了太多烟,温子良在书房坐了许久才回到房间。
见状,宁璃心口泛酸。
这个名字他好熟悉。
夜幕降临,暗色吞没整座港城,男人坐在窗边,背影冷峻孤寂。
这个Aire在拳击赛场上很有名,温子良记得他还是因为曾经在斯巴克拳场差一点和这个人正面撞上。
闻言,宁璃递到唇边的话止住,她看着温子良无所谓的面色,一时无言。
闻言,温子良心脏狂跳,杂乱的思绪在心腔内部疯狂穿梭,抹杀掉最后一线理智。
下一秒,男人沉哼:“你不如杀了我。”
听着,温子良平静反问:“你让我怎么冷静?”
“阿璃,不要这样对我,求你。”温子良根本说不清自己是种怎样的心情,水深火热也不过如此。
绝望。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如同蚕丝相互盘绕,温子良用鼻尖去触碰宁璃的侧脸,寸寸试探。
宁璃亲眼看着温子良眉宇间的雀跃变成不甘,甚至是......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谈这件事,我也一样。”宁璃不意外温子良的固执。
茶杯在宁璃脚边碎掉,裂响在耳畔疾速扩大,宁璃眸色微变。
接下来就是扶野和温氏筹备多时的发布会。
耳侧被男人被失控的呼吸霸占,宁璃游刃有余的气场终于生出裂痕。
“我并没有说立刻结束我们的关系。”宁璃声音浅淡似鸿毛飘过,让温子良血肉模糊的心脏又痛又痒。
“阿璃,你看着我。”温子良抱着她央求,嗓音嘶哑似被砂砾擦过。
中途,纪兆明发来消息,温子良拧眉,纪兆明只恨不能快点想起事情的经过,刚有进展就立刻汇报给温子良。
两人距离极近,男人薄唇欲动,万般犹豫。
起码在宁璃亲手挖出证据之前,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温子良扯唇,消沉倦怠。
这场驯服游戏,只有他一个人被玩进去,输得一败涂地。
折在这里,等于从头开始。
症结只会出现在两年前的纪兆明身上。
“纪先生不如试试从别人入手,两年前总不能就您一个人帮六爷做事,您想不起来,其他人未必。”
“华、华生?我是真......”话到一半,纪兆明语气渐弱。
半晌,男人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女音落下,温子良抿唇,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怎么会摸不透宁璃的意思?
“作品很美。”
他努力了那么久,连十天时间都得不到吗?
温子良从电梯出来那刹,撞见脚步匆匆的管家。
电梯厅的星空顶边框泛着冷调银蓝光,男人的眉目被冷光映出几分沉郁。
这个时间,下午工作的佣人已睡下,负责晚上工作的佣人刚刚就位。
哪怕两人起了冲突,宁璃还是能以最洒脱的姿态面对他,面对他们之间的一切事情。
他是不是该庆幸......
话落那瞬,温子良看到宁璃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惜。
事情已出,争执起不到任何作用。
纪兆明玩得很花,像拳击比赛,赌|马以及赛车比赛全都玩过,温子良并不意外。
关于扶野与华生的当年恩怨,温子良听过一些,只不过他没有在意。
令人窒息的沉默化作铁钩穿透喉管,眨眼间撕得千疮百孔,生出无数细小裂口折磨她的意志力。
风险......才是让这个女人做决定的核心因素。
宁璃唯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思绪混乱,才能意.乱.情.迷。
凭什么就纪云庭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而他这么多年却始终被人随随便便叫一句先生?
少顷,温子良抿唇,只觉胸腔窜出来一束火光灼烧他的心尖,凶猛放肆。
一缕发丝垂下遮住女人侧脸,温子良轻轻拨开,宁璃似是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翻身朝向他,顺便把手搭过来,温子良沉笑,迅速扣住。
“那批孔克珠我等了很久,至少给我一次为你戴上的机会。”话至尾端,温子良话腔颤抖,脆弱不再像他。
“想选在哪一天订婚都随你,好不好。”
直到现在温子良仍然忘不掉宁璃点头那刻的神情,温柔醉人,那样的神色只对他一人展露过,他恨不得让时间彻底停在那一秒。
他们太了解彼此,话不必说绝。
闻声,男人薄唇浅动并未回答,面上血色渐渐褪去。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抹掉宁璃的疑心,直到拿出来证据洗掉身上的疑点。
“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向你保证。”
温子良语气带着燥意,每个字音都被浓烈的悲色侵蚀。
没敢留在原地触温子良的霉头,白彦琛连忙滚蛋。
或许宁璃设想过以后,可惜意外发生,可惜风险再现。
然而他有资本回港和纪云庭夺权,完全是温子良在后面扶着他。
闻言,宁璃抬眸,撞上温子良的视线,男人定定锁住她的面容,从眉目到鼻骨再到下颚,不肯放过一处,似要狠狠刻进眼底。
酒精味道在心中发酵,雾化掉清晰记忆,温子良呼吸霍然下沉,愈加冷厉。
云雾呛鼻,男人手指夹烟,气场阴郁。
第一次见到宁璃,温子良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最爱这个女人的暴烈野心,也清楚与宁璃的野心平起平坐究竟有多难。
他看着宁璃的手,失了神。
“宁璃,我想要的是一辈子。”
现在宁璃对他还有感觉?
这仅仅是小事,宁璃觉得没必要。
没道理会因为这点琐事咬死不松口得罪温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