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宣停【完结】
时间:2024-02-23 17:13:27

  秦雪若郁闷,秦雪若挠头。
  禹应焕淡淡道:“在我的那个‘梦’里,寒浞发疯把四大伯侯都砍了——当然我和我爹没什么感情,其他人确实是被逼疯了,揭竿而起,天下大乱,战火四处蔓延。”
  秦雪若嘴角抽搐,“那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四大伯侯被砍再提醒大家?这是不是不太好……对了什么理由能把四大伯侯绑一起一网打尽的啊。”
  禹应焕不紧不慢地回忆道:“哦,好像是五年期满,又击败了夷族打了场打胜仗,让四大伯侯过来拜贺,又说他们聚众谋反,把这几个老头子捆一起剁了。”
  秦雪若扶额:“那他要怎么跟女王交待啊……女王那么英明神武,怎么能容着他乱来。”
  “所以他下一步就是带兵去逼宫退位了。”
  秦雪若屏住呼吸:“那他成功了吗?女王有没有事?”
  女王是全天下女子的榜样和信仰。听说四大伯侯会被砍,秦雪若就感叹一下,女王可能有危险,秦雪若汗毛都竖起来了。甚至开始思考先下手为强的可能性。
  禹应焕欣赏着她的小表情:“我不知道啊,说了我死得早,不太清楚后面是什么情况。”
  不难猜出来神州大地陷入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秦雪若又感叹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讲真,我一进军营就觉得寒浞这人阴森森的很可怕,果然吧我第一印象不好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了也得有人信啊,也就你信我。并且,我们目前确实什么都不能做,你想想其他人和寒浞盘根错节的关系,刨了闻人顺不说,你觉得娈彻和姜故烨会听会信,会提防?而且寒浞是大珨太子,我们就算告到大王面前,也没有胜算的,大王只会觉得是我们疯了……哦,而且我活得蛮惨的,所以全天下都死翘翘我也觉得不管我的事。”
  “那是以前,现在关你的事了。”秦雪若已经习惯了禹应焕怨天尤人的想法。
  “为什么?”
  “因为现在有我在,我们还得去享受太平的未来。”秦雪若字字坚定。
  禹应焕哈哈大笑:“你够狡猾的,你想救天下,于是把我拉下水?我可不像你这样心存大爱啊。”
  “有一点点小爱就够了,有吗,有的吧?”
  这下换成了禹应焕无措,不敢看她的眼睛,“咳,太危险了,我原计划是带着北方阵独善其身来着……”比如在寒浞发大疯的时候提前带兄弟们跑路。
  “嗯,现计划,因为我,有了些改变了。”
  秦雪若没有用疑问句。
  笑得笃定。
  笑容如同荡涤心脾的清泉。
  她已然看得出禹应焕是嘴硬心软的那种人,好面子,心里藏了十分的东西忸忸怩怩只好意思讲三分,剩下的,要靠她猜、她悟。
  没关系,她有自信,不会猜错。
  禹应焕没拒绝。
  也没找其他的话题,二人沉默着肩膀抵着肩膀,并肩而立,预备迎接未来的风暴。
  这里将会变为一片废墟,但谁说在废墟之上,不能立起新的战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禀报:
  “老大,老大!不好了!”
  望着面前惊慌失措的百里赫,禹应焕、秦雪若脸色俱是一变。
第30章 .是她下的毒
  百里赫跟随禹应焕多年,脑子虽然没那么灵光吧,但是行事稳重,有条不紊,他能慌成这样,必然不是小事。
  红羽奉命去伤兵营看看情况,秦雪若大抵能猜出来一二:
  “是伤员们出了问题了?”
  百里赫焦灼地点头:
  “红羽卫统领红羽装模作样地去检查了一番,便命人将那十一个人单独隔了出来,说……说他们不是生病,是被山中邪祟附体,要找法子诛杀邪祟一劳永逸,以防邪物作乱……水镜族的医师们,还有辛乙,都很不忿,和红羽卫起了争执。”
  禹应焕闭了闭眼,他已料到了是这番情形:“……你让辛乙,遵从主帅军令。”
  寒浞无非是想再让北方阵乱起来,让北方阵抗命,再顺理成章地“清理”。
  禹应焕除了表衷心再行忍让,没有伤亡更轻的路可以走。十一个人,换北方阵千人,禹应焕知道这尚且算ʝʂɠ是划算的买卖,只是不知一退再退,要退到何处,退到他自己也成了牺牲品吗?
  拿性命换的生机,在上位者眼中说夺去便可夺去,秦雪若气愤地张了张嘴:
  “……你不去瞧瞧?”
  “我去瞧了能有什么用呢?只会告诉兄弟们,他们的统领是多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手下被打成‘邪祟’,什么都做不了。”
  秦雪若点点头。禹应焕不得不受制于人,她不一样,无军职在身,无法在寒浞眼前闹将起来,她倒要问问红羽,是如何能草菅人命。
  “嗯,你不去,我和百里赫去看看。”
  秦雪若带着火气,随着百里赫大步流星。
  辛乙等人以及水镜族一些眼熟的族人,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同团团围住隔离营帐的红羽卫们理论,任由他们脸红脖子粗,红羽卫们受了最专业严苛的训练,不发一言。
  百里赫低声道:“辛乙,老大有令,让大家,顺着主帅的军令。”
  他传达出这个命令也不好受。
  辛乙少年心性,马上红了眼睛:“那些兄弟们是不是被邪祟附身,我们一连照顾了那么多天,难道不清楚吗?主帅难道会是非不分?一定是红羽假传了大王军令!”
  水镜族医师们应和着,为连日以来照顾的病人们鸣不平:
  “明明只是生了病,为何要夺去病人们的性命?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叫军中将士寒心!”说着,还将祈盼的目光投向秦雪若,希望气势汹汹过来的圣女能够带来一丝公道。
  秦雪若只觉得自己很没用。
  事实上,她除了打两句嘴炮,没有别的用处。
  她看得很清楚,分明是寒浞在背后授意,因为“离魂症”可能让他有不适与不安,便要扣上帽子以绝后患。红羽也是忠心执行他命令的一把刀,就像禹应焕曾经的很多次践行寒浞的意志一样。
  红羽戴着白玉面具,仍是遮掩不住眼睛和嘴角的讥诮。
  秦雪若忍着怒火,冷笑道:
  “这十一名士兵到底有没有被邪祟附体,红羽姑娘难道不清楚吗?难道一定要行泯灭人性之事,罔顾十一条人命?”
  红羽歪头,年龄似乎不大,语气中有刻意的一派天真:
  “我清楚什么?我只清楚,要替主帅扫清障碍,难道邪祟不该杀吗?还是圣女认为,主帅错了?”
  “术业有专攻,主帅可能对于医学知识并不全知全能,有所偏颇,我是医者,我冒死进山采的药,我清楚他们是生病而不是被邪祟附体。”
  红羽只是笑:
  “嗯,或许圣女你来诊治时他们还没被邪祟附体,但是我刚刚看了,他们确实沾染上了邪祟哦,需要被彻底清除一下。”
  俨然是非黑白经由她一张口决定而已。
  不加掩饰,也不管在场人的情绪。
  秦雪若嘴唇哆嗦,看来,这十一人,她是救不下来了。
  以辛乙为首的实在人哪顶得住她这番激,辛乙“唰”地拔出了长剑:
  “红羽,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什么叫欺人太甚?”红羽无视辛乙的剑锋,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手上一把精巧的短刀。
  只见她手腕只是抬起来翻飞划拉了几下,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辛乙额前的碎发已经晃晃悠悠掉下来了几缕。
  红羽是在说,她取辛乙的性命,亦是如同探囊取物。
  百里赫忙扯着辛乙退后低斥道:
  “听话,至少听老大的话。”
  辛乙眼圈发红,似有不忿,百里赫硬压着他,不许他在说什么。
  红羽似是很遗憾地长叹一口气:
  “唉,我还以为辛乙会冲上来和我打一架呢,这样主帅就会收到北方阵叛乱的消息啦。”
  秦雪若神色一凛,果然红羽是有意在激将士们的气性,想挑起更大的事端,顺理成章折了禹应焕的羽翼。
  秦雪若示意水镜族的人离开,水镜族人单纯良善,不懂政治上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虽大惑不解,仍是将秦雪若的命令放在了心上,不甘不愿地行礼后撤。
  红羽若有所思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们就这么走了?好可惜,他们情绪再激动一点,我就能试试一刀三个了。”
  听不得族人们像待宰牛羊一样被轻慢,横竖救不下来那十一个病人,寒浞亲卫得罪了个头便没什么好顾忌,一下子得罪干净得了,秦雪若冷笑道:
  “北方阵和水镜族都对主帅忠心耿耿,怎么会叛乱呢?但愿红羽姑娘您,不要有‘邪祟附体’的那一日。”
  “忠心耿耿”是今天以前的事情了。她绝不要禹应焕重复待宰和愚忠。从此彻底和寒浞分成两股绳,觅得时机能跑就跑,不能跑也不要白白地被屠戮干净。
  不过,具体如何行事,她还要和禹应焕从长计议。
  但是,从此刻开始,她不会再奉寒浞为主。
  红羽仍然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打了个响指:
  “无所谓啦,反正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了我前面,值了,对不对?”
  随着她的响指落下,帐中的红羽卫抬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浓重的血腥味直扑天灵盖,冲得秦雪若想呕,不能在对峙放狠话的场面落了下风,她生生忍住,定睛细看。
  红羽卫们抬着的是充气的羊皮,羊皮一股子人血腥气,内里满是猩红的液体,羊皮子被满满当当的液体填充成了一张血皮子。
  秦雪若目眦欲裂:
  “人血……你们把他们的血都放了干净?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折辱!”
  放血而亡,就像屠杀牲口前的步骤。
  人在他们面前早就不是人了。
  红羽不耐烦地掩了掩鼻子:
  “要不是主帅的意思,你以为我耐烦接触人血?恶心都恶心死了。好了,我要去向主帅复命了,那十一具尸体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红羽抬了抬手,红羽卫们训练有素地在她身后列队,红羽转身带起一阵柑橘味的香风,大摇大摆领着她的人复命。
  辛乙不用再忍耐,冲进营帐,呼唤着片刻前还活生生的兄弟们的名字。
  放纵着一刻半刻溢出的哭声。
  “嫂夫人,你还好吗?”百里赫关心地问了一声。
  秦雪若缓缓摇头,百里赫便也冲进去祭奠同袍,在尸身前面痛哭了一场。
  秦雪若没有动。
  驻足在原地,仿佛生了根。
  残阳如血,十一条人命的重量却轻如鸿毛。
  不会在这军中起任何一丝波澜。
  秦雪若心中是怒是痛,还有无穷无尽的恶心与愤怒。
  她逼自己不要忘却这番感觉,永远不要忘,记下这笔血债。
  该还的人,不可以逃掉。
  哪怕这是一条她以卵击石的路。
  她诡异地捏着蓍草算了算这个王朝的命数。
  蓍草有灵,隐晦地传递讯息。
  传递给她的是,三个月内,尸山血海,王朝余晖,走向灭亡。
  她就着如血夕阳,笑得畅快。
  太子无德,女王日薄西山,王朝如果要落到这样的储君手上……那确实该死!
  身为大珨的臣民,却为大珨的悲剧命运畅快开怀,是否她秦雪若也注定是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
  秦雪若细细想来,她祖上因为算卦太实话实说,便被当时的王屠戮了一番,那算是珨王室欠他们水镜族的。而且,十方望族地位超然,听调不听宣,算不得正经臣子,于忠孝礼义上,她没有无状。
  是寒浞该死罢了。
  鼻尖久久停留着红羽身上的柑橘香粉味。
  客观地说挺好闻的,但是秦雪若因为反感红羽这个助纣为虐的狠人,顺带着恨上了与红羽相关的所有事物,包括她的香粉。
  也在心里嘀咕着为何一个暗卫头子能用香味这么重的东西。例如宣于岚之,便因为从军的要求,从来不碰胭脂水粉呢。
  不过,这股子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秦雪若摩挲着下巴在记忆中搜寻。
  她直觉认为这股香味不简单——也许是解开一些关键东西的钥匙。红羽在卖命杀人方面很称职,连面容都可以兢兢业业地遮挡,没什么原因的话也不会用香粉的。
  说起来,她认识的一个人很喜欢吃橘子——寒祺好像能随时从袖子里变出来橘子,有的青的,有的是橘调,甜的酸的都有,吃多了脸会发黄,因此其他人吃得少,倒是娈彻会死心塌地地不论酸甜与她一起享受……
  “嗷!寒祺娈彻,我知道你们的‘绝冻’之毒怎么中的了。”
  秦雪若一拍大腿,“嗷”了一嗓子,急急忙忙要去寻寒祺、娈彻,给他们彻底解毒。
  红羽是寒浞的护卫,和寒祺打照面的次数便不会少,香粉是毒药的引子,加上寒祺常吃的橘子,激出绝冻之毒,常年累月地给寒祺下药。
  受了谁的致使,很明确了。
第31章 .正常人不懂疯子的想法
  秦雪若琢磨出了问题的关键,水顾不上喝一口便去寻了他二人。
  仔细解释了其中的原理,恰巧寒祺帐中的桌案上还放了一堆橘子,秦雪若气结提起一只道:
  “以后不许再ʝʂɠ吃橘子了!红羽下毒的方式就是用柑橘香粉和橘子起作用。哦不过你们可以装着在继续吃在继续中毒,不然我怕红羽又换了别的下毒的法子,难以防备。”
  她如今也刚闻了柑橘香粉,不敢再吃橘子,不然她也会中绝冻的。
  娈彻听她这么一说,便拉着寒祺离了这堆橘子十丈远。
  秦雪若从袖中掏出来一堆药粉,娴熟地调配比例,现场配出来解药:
  “绝冻本身不难解,喝了解药就行,往后你们要多加小心。”
  娈彻面色凝重拱手道歉,收了解药想先喂给寒祺,寒祺心思不在解毒上,抿了两口解药,抽出了王室中人才堪佩戴的“定坤”剑,直直就要往外头冲。
  秦雪若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娈彻,你拦着她。”
  娈彻连忙将寒祺扯住。
  这位小王孙说好听点是有颗赤子之心,与人不设防备,直来直去,说难听点就是纯傻。
  寒祺眼中溅出怒火:
  “我去找红羽问个清楚!她一个亲卫,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王孙!”
  秦雪若无言以对。
  她以为事实很清楚明了了,正常人都能转过来弯儿,娈彻脸色差得很,想必也是领略到了后面一层的意思。
  没想到寒祺是那种需要把正确答案喂到嘴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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