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的网友们心凉了一截,正自嘲到时若真末日来临干脆直接摆烂时,看到文章又提到了另一种方法——生态建模。
如果说机甲、星舰、炮/弹/枪等属于非生物武器,那生态建模就是属于生物武器了,因为它可以利用多变的环境和许多现实中没有的生物来对付异种,就跟现在正在直播的第三场比赛一样。
只是温溢之和伫子苓已经失败了,那闻笛呢?
文章并没有直接下定论,但网友们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不过许多观众还是心存幻想,在直播软件和其他各大平台之间来回切换,一边观看着第一队和第五队两大队长之间的生死较量,一边激烈地交流着彼此的看法。
人类究竟有没有对付异种的方法?
生态建模到底有没有用?
被那篇文章搞得心绪不宁的众人耐住性子,企图从直播中发现转机。
但结果似乎不太理想。
直播间里,第三场比赛还在继续,第五队建模里,闻笛仍在天上飞着,一边创建建模的同时还要操纵着身下飞行生物躲避触手和污染物,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力不从心。
她的队友们虽然没有被追杀的风险,但也没闲着,直接攻击第一队的老巢,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按理说几人配合打得不错,可惜效果不大。
因为他们的对手,实在是有些变态。
与其他队平等和谐、相互交流的氛围不同,第一队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阶级分明的军队,以坐在王座上的夏剑屏为首,其他成员分工明确、出手迅速,处理起问题来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明明大家实力相当,但第五队的所有招式都会在短时间内被破解,好像对方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底牌一样。
“真恶心啊!”自家投放的病原细菌一下就被清理干净,钟情暴躁地把光脑一甩,“这特么是把我们所有人的技能都吃透了是吧?”
钟焱摸着下巴,一脸沉思:“我怀疑他们在之前就模拟过与我们的战斗,而且肯定不下百次。”
每支队伍在赛前都会提前摸清对手底细,为比赛做足充分准备,这很正常,第五队也曾对其他队的成员做过调查,而且预测过赛场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像第一队那样,完完全全将第五队把控在手中,连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甚至连老鼠血型这种细节都清清楚楚的,未免令人细思极恐。
刘原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攻陷的。”
陈衣道:“闻笛想到法子了吗?”
几人下意识抬头,就看到空中划过的白线瞬间被污染物染黑,闻笛勉强飞在前面,全神贯注地盯着光脑,整个人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打湿了衣裤。
钟倩皱眉道:“她的速度比之前慢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在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不停歇地飞了那么久,别说是人了,铁打的也熬不住。
但这对闻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因为异种和污染物的精力远不止于此。
几人一时担忧不已,正商量着要怎么替自家队长减轻压力时,突然听见其他队的成员们传来阵阵惊呼。
他们急忙望向空中,恰好看到了十分惊险的一幕。
只见一只触手不知何时追上了闻笛,拽住了她身下飞行生物的尾巴,并狠狠将其往后拖。
煽动着翅膀想要逃脱的飞行生物一时维持不住平衡,整副身躯失了力般地侧翻,导致背后的女生直接从它身上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另外十几只触手蜂拥而上,眼见就要将其撕碎,闻笛十指快速划动,新的一只飞行生物霎时出现,将她稳稳托住,直冲云霄。
第五队成员顿时松了口气,背后被吓出一身冷汗。
“可惜了,就差一点。”
第一队建模传来冷淡的男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
小图几人愤怒地瞪向对方的城堡,气得快要发颤。
夏剑屏却依旧地坐在王座上,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式的营养液,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光脑。
随着他手指轻点,空中十几只触手和污染物时而直奔闻笛而去,时而又左右分开形成包抄模式,好几次甚至快要将对方围困其中时,却又突然散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将人当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故意逗弄着玩。
钟倩咬牙切齿:“怎么主考官还没将这货一枪毙了?”
直播镜头外,突然被cue的周提录扣动扳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夏剑屏无所谓地一笑:“杀了我,你们的队长也逃不了。”
他这话似有深意,但小图几人没听出来,只当他在吓唬人罢了。
“你死了,你的精神力就散了,”刘原说,“你就没办法再操控它。”
建模创建者一旦失去生命,建模里的一切便会停止运动,直到有下一任主人接手,否则到一定时间内便会消失,就跟幻境一样。
所以战场上如果有人陷入敌方建模无法脱困时,杀死建模创建者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
“所以你们就指望着别人来帮忙?”夏剑屏面露嘲讽,“真是愚蠢的想法。”
钟倩几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也想自己动手,这样既不违反比赛规则又能取胜,奈何他们的所有招数都被看穿,根本无法动对方一根毛发。
小图逞强道:“嚣张什么,我们只是不忍心杀你,给你个机会罢了!”
夏剑屏懒懒地换了个坐姿,长腿交叉,根本没有将这句毫无底气的威胁放在心上。
“好好劝劝你们的队长,”他轻轻抚摸着黄金蟒,任由那根猩红的信子在自己脸上来回舔舐,“要不就跟我一起死,要不就赶紧滚出考场。”
“异种,只有异种才能打败。”
他说话语气平淡,没有一点波澜,就像一潭失了生机的井水,暮气沉沉,仿佛死亡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归宿。
不知为何,小图几人听了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家都是朝气勃勃的年轻人,但夏剑屏却是个例外。
加上那句异种只有异种才能打败,更让他们对这场比赛感到绝望。
【果然,闻笛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只有异种才能打败异种,所以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种变异生物的话……】
【……人类是真的会迎来世界末日吧?】
直播镜头外,随着第三场比赛拖得越久,网上便越人心惶惶,很明显热搜上的那篇文章达到了幕后推手想要的效果,而夏剑屏的话则将大家不安的情绪推到了最高潮。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雪堆覆盖在山头,漫山遍野中响起树枝断裂的咔嚓声,一遍又一遍。
小图搓了搓双手哈着气,奇怪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这么冷?”
众人从夏剑屏的话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第五队建模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度,且还在不停的下降。
骤然的低温会带来很多麻烦,大家急忙环顾四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视野所到之处除了雪还是雪,连绵不断的十万大山已成了座座雪山,温暖的湖泊上面结了厚厚的冰块,数以万计的动物被冻死在路边,尸殍遍野,触目惊心。
原本生机盎然的建模入目间竟再无一点绿色,第五队成员们一时间慌了。
“一队搞的鬼?”刘原打开光脑,企图挽回点损失,“什么时候下的手,我们真是大意了。”
负责监测的陈文和丁子慕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对,我们没有感应到其他队伍的入侵。”
那就更怪了,难道是自家队友做的?
几人疑神疑鬼地互相打量着对方,正暗自猜测是不是出了内鬼时,闻笛一个俯冲从半空中飞了下来,抛下一句:“别急,是我弄的。”
其他人:“……”
刘原道:“你疯了?这不是让我们输得更快吗?”
闻笛没来得及解释,从几人身边掠过,继续躲闪着触手和污染物。
钟倩却瞬间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她想快速消耗巨蚺的能量,让它进入冬眠。”
巨蚺是蛇,①蛇是冷血变温动物,身体没有保温功能,在极度低温的环境下,它的体温会随之下降,机体功能也会跟着减退,为了不被冻伤,它就只能开启冬眠这种自我防护功能。
“但这种温度下绝大多数生物都活不下来,我们自己损失也很重,”刘原道,“闻笛胆子太大了。”
要换做他们,是绝对不敢冒险的。
钟倩道:“不想输,就只能各种尝试了,我倒觉得她做得很对,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结果,不然乖乖等死吗?”
其他人沉默,确实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只能抓住各种可能的机会,哪怕会因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但话又说回来,最沉痛的代价也不过是输了比赛而已,不试也是输,试了说不定还可能有转机,况且闻笛还系着一条命,压力比他们所有人都大。
只是巨蚺不是普通的蛇,它是变异物种,这种方法对它真的有用吗?
众人紧张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第五队建模里的温度由零下十度继续下降到了零下十五度,天气越来越冷,队友们都忍不住用精神力给自己创造了个小小的空间隔离风雪,而备受关注的巨蚺却行动依旧,看起来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没有用吗?
众人有些气馁,但还是打起精神不愿放弃,没了闻笛指挥的第五队成员在钟倩的组织下,开始帮着一起更改建模的环境数据,好让气温降得更快一些。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啊!我要疯了!”
终于小图率先支撑不住,瘫坐在雪地上叫苦不迭:“这鬼东西到底怎样才肯冬眠?”
漫长的等待十分消耗人的耐心,别说第五队成员了,连场外观众都产生了一丝疲惫,然而已经降至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好像依旧没给巨蚺造成一点伤害。
钟倩道:“你这就受不了了?闻笛可是在天上飞了好几个小时呢。”
众人抬头望向空中,一时心思复杂。
小图忧愁道:“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大家心里都没底,也没有人能给出肯定的回答,连钟倩都陷入无言中。
“玩够了吗?”
长久的安静下,倒是第一队建模响起的男声打破了众人低沉的氛围。
夏剑屏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无聊和困顿:“这么久了,也该发现什么了吧?”
其他人疑惑,小图大着胆子问道:“什么?”
“什么?”夏剑屏一笑,难得有耐性,“变异早已让异种摒弃了自身的劣质基因,朝着更高等的方向进化。”
“所以……”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条变异的巨蚺已不再是冷血变温动物,它体内已经升级出了比哺乳动物更复杂的温度调节系统,新陈代谢也不受气温的限制?”钟倩打断了他的话。
夏剑屏站起身,懒散的脸上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感:“是的,所以异种,是无敌的。”
“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第五队成员:“……”
其他人:“……”
随着他的回答,众人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若说之前还抱有幻想和期望,哪怕知道很可能会输也要垂死挣扎一番,那现在,第五队成员则是完全失去了动力。
小图喃喃道:“那闻笛不是……”
她的话未完全说出口,但其他人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闻笛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只有赶紧退出考场建模,才能摆脱巨蚺,留下一条命来。
但这样也意味着她将失去比赛资格,无法进入生态研究所。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刘原道,“没必要为了一场比赛付出自己的生命。”
其他人心中有些忐忑,虽然认同这个说法,但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当事人。
毕竟如果换成他们自己的话……
钟倩想了想,说:“她不会放弃的。”
确实以闻笛的性格,众人无法想象她放弃的场景,上半场比赛的时候连温溢之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更何况别人。
可如果不放弃……
始作俑者夏剑屏一改刚刚慵懒的模样,笑容邪气:“那就没办法了。”
他的话音刚落,半空中触手和污染物就突然加快了速度,朝前面的人袭去。
本就飞了很久、精疲力倦的闻笛猝不及防,匆忙间躲开了污染物却又被迎面而来的触手狠狠刺穿了右肩,怀中物品直直掉下。
众人惊叫出声,钟倩和小图急忙接住从天而降的光脑,下一秒又被闪过的人影快速取走。
她们睁大眼睛,发现那道人影正是自家队长。
闻笛不知何时挣脱了触手,用尽所有的精神力驱使着身下飞行物逃跑,她左手举着刚拿回的光脑,右手用力抬起,快速在上面划动着什么。
夏剑屏的声音遥遥跟在她的身后,像索命的亡魂,孤独又狂热:“闻笛,我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了,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