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足够宽敞,林芳索性把后院改成了一个菜园子,一个方便日常青菜的吃喝,还一个也是给师娘安排一点事情做。
师娘半辈子让生活波折磨炼太多,乡下那几年忙惯了,手里不爱闲着,这几年碍于身体不好,老师不让碰啥重活,就一直在家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也没见闲过。最近身体见好,反倒各种跃跃欲试,林芳最近可接到不少老师的偷偷告状,还不如主动给师娘安排好算了。
“我和同学说好了,等回头天暖和了,咱去人那移两颗桂花树回来。” 林芳挽着师娘,轻声说着一点一点的布置。
师娘尤爱桂花的香气,林芳当时修补房子的时候早早就惦记着呢。
听林芳一点一点的安排,师娘也听的心动,指着长长的院墙道: “首都这边最适合种月季,也不爱生病生虫,回头搁这种一墙月季……”
林芳陪着师娘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细细的查缺补漏,那边陆泓谦也不让俩人动手,自己和小刘默默一趟一趟的搬着行李,这次过来要住上好一段日子,再加上还有给林芳准备的东西,杂七杂八,装了满满一后备箱。
等大家坐下,厨房里炖了大半天的骨头汤也早已骨酥肉烂,筷子一扎就透,林芳去厨房一人给盛了满满一海碗,这大冷天的,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下胃,胃慢慢的都是舒坦。
也不用人帮忙,拔了煤炉子,烧上一锅开水,拿出提前备好的水饺,点水,滚上两会,一锅白胖胖的水饺很快就出锅了。
等吃饱喝足,屋子里暖气开的足足的,一屋子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新装修好的浴室也派上了用场,浴室的水龙头一拧,温热的水哗哗的流,洗澡一点也不用担心冷,也不用委委屈屈的坐在小盆子里,这个热水澡师娘洗的那是一个身心舒畅。
洗漱换衣,等师娘舒舒服服的躺在蓬松暄软的被窝里时,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舒坦啊!
林芳自己也这么觉得,难得有了自己的房子,也有了条件,不好好折腾折腾,都对不起自己那么多年吃的苦。
自打师娘来了后,林芳就开始了半走读半住宿的生活,日常还住在学校,周末或者偶尔没课,林芳就回去和师娘一起。
出了门,婉拒了学校的后续安排,陆泓谦步履匆匆的往林芳教室赶去,他还惦记着早上没好好哄开心的对象呢。
陆泓谦之前是完全忘了名誉教授这茬,最近又忙,等小刘通知他讲座时间定好了,他才反应过来还没和林芳提过,这不一大早着急忙慌的撇开众人在林芳宿舍楼下临时说了几句。
这时候正赶上中午下课,一路走来周边人来人往都是学生,再加上陆泓谦今日特意收拾了一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小芳,你对象来接你了。” 舍友刘咏雪胳膊肘拐了下林芳,挤眉弄眼的打趣道。
收拾课本的林芳抬头,透过窗户看了陆泓谦一眼,对着旁边的方倩玲笑道:“笔记先放你那,我先走了。”
“快走快走!” 方倩玲低头抄写着最后两行笔记,头也不抬的催促。
“郎才女貌,这俩人可真配。” 刘咏雪看着门口格外登对的两人,随口叹道。
“哎呦哟,看来我们贺同学还不够努力呀~” 方倩玲合上书本,笑嘻嘻的闹了一句。
刘咏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咬牙气恼道:“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没有轮到你的那一天。”
方倩玲连忙插科打诨转了话题,最近刘咏雪和班里贺同学眼看好事成双,一宿舍免不了打趣两句。
远远等在门口的陆泓谦,看林芳走出教室,清隽冷冽的眉眼不禁温和了许多,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林芳手里的东西。
人到眼前,林芳捏着嗓子,故意甜腻腻的说道:“哟,陆教授来了啊~”
一句话尤为的婉转清晰,带着些明显的小情绪。
“咳!” 陆泓谦脚下一个踉跄,扭头迅速扫了一眼周边,看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抿了抿唇,无奈低声喊了林芳一声。
明明别人这么称呼他都还好,偏偏这三个字到了林芳嘴里总是感觉有种奇奇怪怪的错觉。
“怎么,别人喊得,偏偏就我喊不得!” 林芳斜睨了陆泓谦一眼,轻哼一声,又故意一连喊了好几声。
瞒得够好的哈,今一大早在宿舍楼下猛然看到陆泓谦,林芳才知道这人居然在学校还挂了一个名誉教授的头衔。
陆泓谦不自觉的想去牵林芳的手,眼神一扫,又蓦的收回去,支支吾吾半天,哄人的话也没憋出来一句,只拿着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看着人,语气软软的问道 :“饿不饿?”
对上这么一双眼睛,林芳手指忍不住搭了下额头,心内哀嚎,对方这幅表情搞得自己故意欺负人似的,语气无奈道:“走了啦!”
看人走路都不安生,躲躲闪闪一眼一眼偷偷瞄过来的小眼神,林芳这会简直无奈极了,勾着唇角笑道:“我逗你玩呢,没生气。”
陆泓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速度不快,个子又比林芳高出不少,小心护着,硬是没让人碰到林芳一丝一毫。
食堂这时候正赶上吃饭高峰期,诺大的食堂挤满了人,人来人往挨挨挤挤,热闹非凡。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打饭队伍,陆泓谦这会儿倒隐隐有些后悔。
环视一圈,找了个安静的空位先安排林芳等着,自己端着两人的饭盒老老实实的排队打饭打菜。
“哎,那是不是刚刚讲座的陆,陆教授?” 旁边队伍有同学不敢置信的拉着好友结结巴巴说道。
被拉着的同学恍恍惚惚掐了自己一把,呆呆的点点头。本以为今天的讲座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授就已经是奇迹了,万万没想到这会儿还能近距离接触。
长长的队伍,陆泓谦捧着两人的饭盒,忽视周边的窃窃私语,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排着队。
打好了饭菜,顶着一众或明或暗的打量,陆泓谦挺了挺脊背,面上一派淡定自若的端着饭盒,一步一步朝林芳走来。
随着陆泓谦步伐的移动,吃瓜群众的目光也纷至而来,如影随形。
落座,开盒,陆泓谦轻车熟路的拿筷子,递手帕,还不忘贴心细致提醒林芳小心烫手……
林芳捏着手中的筷子顿了下,明明是和往日差不多的动作,在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下,林芳倒莫名有几分不自在。
除了必要的学术交流或项目项目指导,陆泓谦一向深居浅出,今日倒难得应了学校邀约露了面,偶有认识的人也会特意绕过来打声招呼,寒暄两句。
一顿饭吃得林芳有些消化不良,尤其在目送第三位老师离开后,周围八卦的目光越来越热切,简直犹如实质。
俊男美女,才貌出众,再加上一个是校内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神秘教授,一个是中文系出了名的美人,这组合顿时惊了一众周边吃瓜群众的眼。
越来越多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林芳再淡定的心态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林芳皱着眉瞥了眼陆泓谦,从容淡定,慢条斯理,看着不仅没受多大影响,反而吃的还挺好!
迎着林芳惊讶的视线,陆泓谦不自在的避开,低眉敛目,一本正经的提醒道:“这鱼刺多,你小心别卡到。”
林芳深吸一口气,算了,还是先吃完再说,低头默默加快了吃饭速度,胡乱扒拉几口,饭盒一盖也不打算在食堂洗了,拖着陆泓谦赶紧落荒而逃,还吃什么吃,再不走真成动物园的猴子了。
暗戳戳瞄着俩人出了门,一众吃瓜群众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明明刚刚那俩人守着分寸没丝毫逾越过密动作,甚至连根手指都没碰到,可众人总感觉俩人之间有种莫名的气场,莫名觉得今日这饭都不太香了呢。
出了食堂,东走西绕,几乎绕着诺大的校园晃了半圈,陆泓谦才恋恋不舍的把人送到宿舍楼下。
进了宿舍,一直等林芳遇到第三波来八卦的同学,林芳才反应过来,感情今日陆泓谦今日是宣誓主权来了。
幼不幼稚,多大的人了,还拐弯抹角的来这么一出,就说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反往日又是讲座,又是食堂吃饭,这么一来,连同学带老师,学校还有谁不知道,小心眼,简直小心眼极了,反应过来的林芳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第79章 龃龉
近来林家的日子颇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芳前脚刚走,后脚林家有些年头的西厢房就拆了,鸟枪换炮, 低矮逼仄的土房子换成了两间高大宽敞的红砖大瓦房,鸡鸭全赶到了后院,整个前院奢侈的打了一院的水泥地,看着干净亮堂,下雨下雪去个厨房再也不用一踩一脚泥了。
“嗨,享啥子清福,都是几个孩子孝顺......”
“还不是俩孩子一天天瞎操心, 还这不让干那不让干,你说咱又不是城里人,现在胳膊腿还能动能挣,哪能一天天闲在家里哟……”
“会教啥孩子, 是他们自己争气......”
这都是林家最近的常态了, 不管在外还是逢人上门,现在林父林母出门谁不夸一句林家的新房子,新院子, 林母听的可谓是春风得意, 偏偏嘴上还要似真似假的抱怨。就连向来沉默内敛的林父都是容光焕发,脚下生风, 逢人见面都多了几分派头。
谁让林家无论儿子还是女儿, 一个比一个出息,工作有排面,嫁娶也如意。不说别的, 就说在村子里大部分一大家子省吃俭用几年咬牙才能盖上三间砖瓦房的年头,谁家像林家那样旧房子说拆就拆, 说盖就盖。
那么大一水泥大院子,足足七八间的砖瓦房啊,这可是十里八村的头一份。
太阳西沉,晚霞满天,忙了一天的人们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林母约摸着林芳也该回宿舍了,戳戳点点,拨响了对方宿舍楼下的电话。
“你二哥的喜帖下了,下月初六,你和泓谦记得早两天回来。”
没有商量,理直气壮的命令通知,近来样样顺心,自觉事事尽在掌控的林母颇有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思。
林芳生生的被气笑了,这当学校是自家开的啊,想什么时候请假就什么时候请假。
林芳捏着话筒,对着过道里偶尔路过的同学笑笑,慢条斯理的重复道:“这一来一回最少要请七八天假,我这次请假了,期末不批假该怎么说?”
林家两兄妹的婚事中间就没隔上一个月,念着长幼有序,当然是林建党的婚事先办。
“陆泓谦他也要上班的,再说哪有闺女都不在,让未过门的姑爷千里迢迢跑上门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林芳不愿意回来,连带着小女婿也不回,这怎么行!
林母满腔的喜悦让林芳的不识相浇的有些凉,可要林母轻言放弃又有些不甘心,怒火一冲,什么告诫理智都忘了,往日的胡搅蛮缠又露了出来。
这不又开始摆起了亲娘架子,颇有些不依不饶道:“你亲哥结婚你咋就不能请假?”
“这是正经事学校凭啥不给假?”
“你是不是诚心就不想回来,一个两个……”忿忿念中,林母又想起了说是训练,连电话都没接的小儿子。
林芳把话筒挪远了一点,等林母霹雳扒拉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的接话道:“要不您打电话和学校好好说说?”
反正林母现在顶多也就窝里横横,正要闹起来,旁边可多的是人劝着呢。
林母顿时噎住了,你听听,你听听,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凡事非要跟人犟着来,好好的日子,无事都搅三分,真是天生反骨,搅家精!
生来就是讨债的,林母恨得牙直痒痒,火气都不打一出来。
不等林母发作,林芳又轻轻浅浅的扔了个地雷,真心实意建议道:“要不还是把我婚期往后挪挪吧,挪到寒假,这样我明就可以去找学校请假了。”
林芳巴不得改改日子呢,阴历腊月十二可正好赶上期末正忙的时候,这来来回回的想也够自己忙活的了。
林芳话音刚落,林母气成浆糊的脑袋突然间清醒了,回归的理智开始飙升,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显得严厉又心虚,色厉内茬道:“挪什么挪?定好的日子能随便改的吗?”
所谓不知者无畏,最初对于林芳的婚事林母还有些不情不愿,还想端着岳母的身份拿拿乔。可等林慧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明了后,林母多的没懂,可最起码明白了一点,陆家那是顶顶有本事的人家,就是顾亲家都要老老实实供着的。
这样一来,林母就难免有些畏手畏脚了。转而就开始时不时三令五申的教育林芳,电话和不要钱似的打过来。
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金龟婿呢,要是让林芳由着性子作没了,林母想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怕这死妮子由着性子胡来,还不忘扯着旧习俗的大旗色厉内茬警道:“你师娘都说了,正月里结婚不吉利,不吉利,你这死孩子咋就会和人扛呢!”
电话这头的林芳轻嗤了一声,不过是师娘递的台阶罢了,一日一日过去,这临时的场面话居然还成了别人口中的理所应当了。
“你听到了没有,别给我装聋作哑不吭声,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你不成?” 林母扯着嗓门重重告诫道。
“听到了,正月里结婚抬头红,不利子孙。” 林芳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