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妆——小妮总【完结】
时间:2024-02-23 23:15:38

  任他闹,王丽依旧忙前忙后地照顾,只是背着人的时候,偷偷抹了几次眼泪。病人、病人家属、医生、护士都安慰她,当得知他俩不是夫妻,只是情侣时,有人以过来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劝她趁早分手,跟这种男人纠缠,苦的是自己。
  王丽傻白甜似的,帮沈渊解释,说他人之前特别好,失业后找工作一直不顺,又遇见这倒霉事,心情不好。他俩都是外地人,相互依靠走到这一步,没几个熟人朋友,她要再不管,说不定他真的就废了。
  好好的女人,长了个恋爱脑,油盐不进,旁人也没辙。但沈渊太闹腾,总被投诉,好几回,大夫给他的吊瓶里加了助眠的药,人才算消停。终于到了出院那天,王丽为他办了出院手续,费了老鼻子劲,才将人弄回了家。
  腿上的石膏拆了,但他行动还是不便,得坐轮椅,轮椅是咸鱼上买的二手。王丽做了饭,端到他跟前,不吃,盛了碗汤给他,也不喝。
  “给我点外卖。”
  “外卖没营养。”
  “姓王的,你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就拿你没辙,你别想害我。”
  “沈渊。”王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他的名字,“你现在这样,真的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我不知好歹,把我撞成这样,你就让人走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人家该赔的钱都赔了,难道要留在医院给你端屎端尿?”
  没想到,沈渊脑子还挺好使,但这事,没证据,他干喊叫也没用。沈渊行动不便,嘴却利索,嘚吧嘚闹个不停,非要点外卖。其实坐在轮椅上,他自己也能点,但王丽把他的手机收走了,他有些发怵。
  王丽知道他怕了,怕了就好,一会会更怕。这口气,她真的憋太久了。
  从茶几上端起热鸡汤,用勺子搅动着。炖了三个小时的母鸡汤,飘着一层油花,舀了一勺放嘴里,很好喝。这么好的鸡汤,可惜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到沈渊面前,把手一斜,碗空了。
  鸡汤顺着沈渊的头发流了下来,烫得他嘶出了声,秋衣湿了,裤子也湿了一大块,他甩着头发,用衣袖擦脸:“我操你妈,我操你妈。你疯了。”
  头皮和脖子烫得发热,沈渊暴怒,被王丽这么对待他挂不住脸,伸手要打她,但腿脚不方便,够不着,又气又急。王丽笑着看他发狂,一把掀翻了轮椅,沈渊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吱哇乱叫。
  他大喊救命,喊一声,王丽打他一个嘴巴子,再喊,继续打。
  “不闭嘴我就一直打!”她说。
  沈渊怂了,闭了嘴。王丽起身,从茶几上将饭菜端过来,连盘带碗地摔到地上,轻声说:“好好喂你,不吃,非得这样吃是吗?”说着,蹲下身子,一手抓起沈渊的头发,另一只手抓了一把地上沾灰的饭菜,塞他嘴里,“那就这么吃吧。”
  她始终平静,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tຊ字都像带着冰刀,扎得沈渊浑身发冷。轮椅还压在他身上,很重,但不敢闹了,就那么趴在地上,用嘴叼菜吃。
  看着地上狼狈的男人,像条狗,王丽笑出了声,沈渊没有抬头。王丽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办法,白白被他欺负了那么多年。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是不是不甘心。”她问,“那我给你个机会,你报警啊。”
  沈渊以为她骗他,但王丽真的把手机塞到他手里,沈渊抢过手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他真的敢报警,她会不会拿一把刀把他砍了。但还是抢过手机,握紧,眼睛从糊满鸡汤,湿乎乎,打成缕的头发里看向王丽。
  王丽起身,向厨房走去:“你打吧,让警察把我抓走。”
  沈渊用沾满了米粒和汤汁的手,颤颤巍巍地按了 110。值班的民警接了电话,他语速极快的说有人要杀他,报了地址。挂了电话,紧张地喘着气。
  “怕什么,我又不杀你。”王丽端了一锅鸡汤,当着沈渊的面,浇在自己身上。
  “你要干嘛?”沈渊懵了。
  王丽在汤里提前兑了凉水,并不烫。她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选了根相对干的,点燃,把烟塞到沈渊嘴里,让他抽,吞云吐雾,得吐得出雾。沈渊不明所以,但还是吸了几口。王丽把胳膊的袖子往上捋,从他嘴上把烟取下,用冒着火光的烟头在自己胳膊烫了一下,疼得她一咧嘴。
  王丽解下绑在头发上的皮筋,把湿漉漉,散发着鸡汤清香的头发弄乱,她像个疯子,又像个独角戏演员。
  从地上拉起沈渊的一只手,在五根指头里挑了根指甲长的,用力握着。脖子微微一侧,让不算光滑的指甲,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做完这一切,王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民警来了,沈渊既紧张又疯癫,抱着民警的腿,对他们说,王丽是杀人凶手。
  王丽点头,哽噎着说:“是是是,只要你好好吃饭,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萨达姆都是我杀的。”
  民警们被气笑了,一位女警安抚王丽。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他出了车祸,心情不好,饭也不吃,乱发脾气,一会说我要毒死他,一会说我是杀人凶手。”胳膊上的烫伤,脖子上的刮痕,一地的狼藉,都是证据,“之前在医院就这么闹,医生都拿他没辙。”
  民警给医院去了电话,问了情况,与王丽说的一致。王丽的手机里,存了很多之前被沈渊家暴留下的伤。脸上,身上,胳膊上,都有,各种青一块紫一块,拿给民警看。
  王丽的哭声,从委屈到绝望,沈渊更绝望,因为他打电话找来的警察,一直在安慰王丽。两个民警把趴在地上的沈渊架起来,放在轮椅上。沈渊急了,他想,要不要提野湖残骨案。思忖间,被痰卡住嗓子,不停地咳嗽。
  门没关,围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有人证实,之前的确看到王丽眼圈乌青,虽用粉底遮了,但一看就是被打的。原来还是个家暴惯犯,民警教育了沈渊几句,他绝望地闭了嘴,因为眼下的境况,说什么都没人信,也终于反应过来王丽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他最终没有提关于野湖残骨的事,这是他牵制王丽的把柄,若说了,没人信,甚至被当成个笑话,就彻底废了,而他,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
  民警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关上门。王丽看着轮椅上的沈渊,抹了把眼泪,平静地说:“警也报过了,警察也来了,你放心了?”
  看到王丽眼里的冷光,沈渊没了底气,小声说:“我错了,我们好好聊聊。”
  “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聊吗?”
  “难不成你要弄死我?这可不是野湖,你要抛尸都不容易。”
  “谢谢提醒,我又不是个变态,没那么喜欢杀人。”王丽顺手从沈渊的小床上,拿来几条内裤和几只袜子,脏的,揉成挺大一团,往他嘴里塞,“你太聒噪了。”
  轮椅上的沈渊,一动不动,任凭王丽剪了床单,将他绑在轮椅上。沈渊承认,他害怕了。他的口腔被撑得很大,像只滑稽的松鼠。王丽看着他,笑,笑得他心里发毛。她将手握成拳,一拳一拳砸在沈渊脸上,很重,他的脸肿了,下巴歪了,嘴角渗出血,眼圈又青又紫。
  沈渊的眼泪是从眼眶里喷出来的,王丽乐呵呵地拿了手机,拍下沈渊的照片,举到他眼前,让他看。
  照片里的男人,太狼狈了,太可笑了。
  “真怂,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她用两个指头夹走了沈渊的手机,“以后你就一个人住这里吧,省得老担心我杀你,但拉屎撒尿那些,就得在轮椅上解决了,我每两天来给你送一次饭。”
  一股腥臭味,窜了出来,王丽看了看轮椅上的男人,竟然被吓尿了。
  这一夜,你就伴着一地的狼藉和尿骚味,坐在轮椅上睡吧。她想。
  王丽不想让沈渊死,在她心里,人死了,一了百了,毫无感知。她想让沈渊绝望,像她曾经那样,深深地绝望。
  她在林潮家隔壁楼租了套房子,沈渊住院的那几天,她已经安顿好了。原来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带走,衣服、鞋子、包括内衣内裤,都换了新的。
  要负担两套房子的房租,若是以前,不敢想,但如今成了现实,似乎压力也没有那么大。她每两天去给沈渊送一次饭,就一顿,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沈渊被绑在轮椅上,不能动,也没手机、电视给他看。睁眼,就数屋里家具的纹理,他试图挣脱,但没用。
  屎尿拉了几次,熏出臭气,虽然屋子阴冷,但之前撒在地上的饭菜,总会腐烂。没办法洗脸、洗澡,衣服也没人帮他换干净清爽的。嘴里被内裤和袜子塞得满满的,撑得脸又酸又疼。他偶尔会觉得自己像被腌在一个大缸里的肉,酸臭的味道将他腌了个透彻。
  她不会给他开灯,也没有暖气,到了夜里,一片阴冷沉默的晦暗笼罩着沈渊,他仿佛坠入野湖,不断下沉,越来越暗,血染在湖水里,肉渐渐消失,他也会成为支离破碎的骨骼。
  王丽给他送饭的时候,嘴里的布条才能被拿出来,她会喂他吃饭,每两天一顿,他吃得干干净净。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像看一只蟑螂。她比他狠,他不过就是要她的钱,还把卧室让给她。而她,却抓住机会这么折磨、羞辱他。
  但沈渊不得不承认,王丽越来越光鲜了,穿的戴的,都比之前好一大截,人靠衣装,看着,倒不像当年那个穷酸下苦的助理,越来越像这座城市的时髦女郎。
  他不止一次怀疑,那场车祸与王丽有关,但没人信他。如今,更没人能帮他。
  这间屋子是半地下室,周围还住了五户人,他常能听到脚步声,或是说话声,尤其在极为安静的时候,声音异常清晰。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注意到屋子里的异样,但没有。
  王丽能捆着他一辈子吗?说不定熬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她会将屋子清理干净,将他摆成一具自然死亡的尸体。那她就会彻底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如果这样,他太不甘心了。
  无事可做,动也动不了,只有大脑是自由的,他脑补出无数个自己如何死亡的过程。
  但他不想死,先活着吧,像王丽一样,寻找机会报复回去。沈渊还试图跟王丽商量,让他洗个澡,哪怕把他的手脚都绑住,但被拒绝了。
  好狠的一颗心,他有些后悔之前那么对王丽,原本,他们不用走到这一步。
  王丽的新生活彻底开始了,她像只无比自由的鸟儿。新家地方不大,家具也大多是旧的,但一个人住,比之前简直好太多。她买了台可以连接手机的投影仪,只要在家,就会把林潮家的监控画面投影到白墙上。
  傍晚,拉上窗帘,卧在沙发上,先找个林潮的视频看,剧的 CUT、综艺或是采访,如今他的视频多了,越来越像个艺人。看完了,再调到监控画面,大多时候,房间是空的,林潮回来住的时间越来越短,在卧室里,只有睡觉、打游戏和手淫三件事。
  画面里没有林潮的时候,她会把视频往前调,调到有他的画面。
  他不修边幅甚至邋遢、染着情欲的样子,与艺人林潮判若两人,只有她能看到。就算知道挑逗他情欲的视频,大概率会是和江枫渔那个,但王丽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丽想过,要不要在林潮的房间多安几个摄像头,比如客厅、厕所。但那个东西,她搞不来,只能找詹泽,怕被怀疑,放弃了。
  如今做大粉,她得心应手,知晓虐粉tຊ,塑造敌人,激起一部分粉丝同仇敌忾之心,也是抱团的手段之一。于是,她不断给粉丝洗脑,林潮可怜,虽然看似资源升级,但依旧被欺负,把江枫渔塑造成利用年轻男人的老妖婆。
  当然,不雅视频的事,王丽谁都没有告诉,那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小群里的“仪式”多了,一点风吹草动,带着江枫渔大名上微博广场谩骂的粉丝也多了。更有人一路跟踪,知道了江枫渔家的地址、身份证号、手机号,共享在群里。这个时候,王丽又跳出来做理中客,让大家忍一忍,等到电影上映,林潮走上花路,再跟她算账。
  现阶段,还不能搞臭江枫渔,但要游离在法律边界整一个人,办法很多。总归能吓吓她。
  日子越来越舒心,存款上的数字也让她踏实。偶尔想起“一朵云”那个倒霉蛋,给她截几个聊天记录过去。也会跟她聊聊林潮,提起江枫渔的恶行,但对面的反应比她想象中冷淡,倒让王丽觉得她之前真的失忆了。在将过往的痛苦复习一遍,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他人。
  眼下,她如往常一样,卧在沙发上,看着投影里林潮家的监控。
  空房间。但快过午夜十二点了,说不定他会回来。明天是周末,王丽备了零食宵夜,买了红酒。监控画面里,终于有了林潮的影子,王丽唇角勾起微笑,目不转睛地看,像在看一部电影大片。
  手机不断地响,有人一直给她发 QQ 消息,王丽点开,有人给她发了私聊:花姐,我准备好了,最近就给江枫渔一点儿教训,给你说一声,我先退群了,等我凯旋归来……
  ——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第26章 【X】25疯杀
  我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一种植物,有时是绿萝,有时是栀子。董大虎也是一种植物,带毒的藤蔓,只要被他缠上,结果只能枯萎,不得好死。
  我想杀了他,当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很短的时间,把一个人变成了鬼之后。这个想法生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吓到我,好像我早就应该这么想、这么做了。
  一开始我只是做恐怖的梦,梦里,他的身上着了火,我安静地看着他成了一个彤红的火球,肉身开始变得焦黑,我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又或者,我用一把磨砺得异常锋利的刀,刺入他的胸膛,从他身体里迸出的血,开出一朵朵血花。
  但仅仅做梦,他是不会死的。
  我开始研究如何杀人,我会去书店,看一些法医、刑侦或是悬疑类的书,书里写了很多让一个人死亡的方法。不过警察太厉害,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找到凶手。
  我只想让他死,不想毁了自己的人生。
  偶尔会想,我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另一个我,我逼自己回想和他的过去。
  记忆的余悸,比噩梦还可怕,只是想,就会吓到冷汗淋漓。
  那时的我,脑子里应该塞满了干枯的草,竟然会迷恋董大虎身上的浑劲儿。但其实,他当时不管是外貌还是穿搭,都很滑稽。黑瘦的一个人,留着非常非主流的发型,斜切的长刘海遮住一只眼睛。
  瘦,却爱穿紧身的衣服,裤子却大多是拉档裤,最爱的一条裤子,是橙色的,裤腿大到能塞下一个人。一条裤腿上印着还珠格格演员的头像,另一条印着流星花园 F4 的头像。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他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混蛋劲特得劲。
  认识了他之后,我们一起抽烟、喝酒,从白天开始喝,摔倒在夜色里,谁都不服。喷着酒气,他会调戏瞧着单纯的小姑娘,而我,会骚扰木楞楞的书呆子。我们指天骂地,我跟他学会了很多淫邪的骚话,口无遮拦,逮谁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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