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岸亲妈接着揶揄嘲讽,每次来,挑衅路佳这个儿媳妇是她的必修课。
现在闹到要离婚了,更加变本加厉。
在陆之岸亲妈眼里,她儿子学历那么优秀,工作那么好,路佳还要主动提离婚,她就是个不是好歹的罪人!
路野本来帮着路佳妈正在给“客人”们倒水,一听陆之岸亲妈这话,水也不倒了,直接水壶“哐当”扥在茶几上,替姐姐撑腰。
“哦,就你儿子加班!我姐昨天工作到半夜才回来,今天早上睡会儿懒觉,怎么了?怎-么-了?家务有我妈做着,小鲁班我这个亲舅舅带着!有你什么事儿啊?说话这难听!是没人教过你说话还是怎么着?”
“你!!”陆之岸亲妈被不知天高地厚的路野第一回 合怼了个哑口无言,但她还是要摆路佳婆婆地谱儿,阴阳怪气道,“路野!我好歹是你姐的婆婆,你的长辈!你这么跟我说话,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规矩?”路野才不管她,“谁定的规矩?我只知道,这房子是我姐买的,大周末的,她想在自己买的房子里睡会儿懒觉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了,我姐必须周末一大早起来做家务带孩子?还是说这是当你们家媳妇的规矩?!您可别忘了,当初可是您三媒六聘求着我姐嫁到你们家,那漂亮话说的,什么‘只要路佳肯嫁过来啊,只管生孩子就好,其他活儿我们都不让她干’……!”
路野学得绘声绘色,他简直就是路佳的最佳嘴替!
路佳又不是怂包软柿子,既然陆家人别有用心地来势汹汹,那在这离婚的档口,她就不能有一丝客气和软弱,给他们可乘之机。
对怠慢自己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路佳妈到底是老一辈的人,虽然路佳和陆之岸的婚姻已经走到了这步,她还是奢望能求个好聚好散。
于是她怕场面闹得太难看,赶紧递了杯热茶给路佳公公。
“不用假客气!”谁知陆之岸的亲爹更不客气,不领会路佳妈妈的好意,直接一挥手掀翻了滚热的茶杯。
热腾腾的龙井茶叶就那么黏腻腻地撒了一地毯!
敢情不用你打扫是吧?路佳不悦地蹙起了眉。
这俗话说,家里的婆婆再不见道理,但只要有个明事理的公公压着,儿媳妇的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但要是老公公不讲道理,那这家的儿媳妇几乎就是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家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不就是妥妥的寻衅滋事吗?
路佳妈还想弯腰去收拾,直接被路佳一只胳膊冷冷给拦住。
“不需要假客气是吧?”路佳目光泠泠,用杀死人的目光直视对面的公公,直到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陆之岸全家都是没脑子的纸老虎。
路佳平日里少和他们啰嗦,那是不屑和负能量纠缠。
“那就简单了!早说啊!”路佳收回目光的瞬间,极其不屑地笑了,“路野,地毯脏了,现在就送去洗!”
路佳话说得十分平静,路野却会意。
他直接撸袖子冲上去,管沙发上坐了几个人,直接囫囵把地毯掀翻起来,劈头盖脸的尘土和茶叶水,拍撒了几位“长辈”一头一脸!
“你!!!!你你你!!!”
陆之岸的亲妈和陆之岸的姑姑都心疼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领口被糊的茶叶渍,都可惜进肉 里去了。
“你们家真的是没教养哦!”陆之岸亲爹的脸肿成猪肝色,气恼地跳着脚指责路佳他们。
路佳轻轻走过去,整个人满满的气场。
她用食指轻轻勾滑桌上热水壶的把边,朗声冷笑道:“我想你们到现在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和陆之岸,是起诉离婚。我、起诉、陆之岸。所以我们俩现在是原告和被告的关系。你们这群被告家属大周末的跑到原告家来,经过法院允许了吗?”
“什么原告家?这是我儿子家!我想来就来!”陆之岸亲妈才不服!
她还幻想着自己是这家的慈禧太后。
“你儿子家吗?哦——”路佳佯作思考状,“那你儿子呢?”
“你!!”陆之岸妈磕巴了一下,接着终于吐露了这次跑过来的实话,“反正不管怎么样,那房产证上有我儿子的名儿,就是我儿子家!”
路佳都懒得解释了,购房所有的出资记录她都保留着,房子是谁的,不是靠没脸没皮的前婆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了算的。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陆家人还以为他们占理了。
陆之岸姑姑这时候又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窜出来上蹿下跳了。
想当初,他这个早年离异的姑姑,就没少在陆之岸和路佳的婚姻里扮演搅屎棍子的角色。
“路佳,你不要嘴狠。你和陆之岸还有儿子呢!法院判,抚养权也不定给你吧?就算给了你。不是我说,路佳,你也三十七了,奔四十了,带着个拖油瓶,哪个男人会要你?!”陆之岸的姑姑很得意。
她明明一肚子坏水,却还苦口婆心,好像站在路佳的立场为她好的样子。
路佳本来就一头的起床气。
她是不屑吵,不是不会吵。
陆之岸姑姑这段话实在是触通了路佳的逆鳞,于是她立刻反唇相讥道:“拖油瓶?!你说谁拖油瓶?!姑姑,你竟然当着我公婆的面,说他们的大孙子是拖油瓶?!这不大好吧?公公婆婆,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家小鲁班是不是拖油瓶?他拖谁的油了?”
陆之岸的公婆虽然是非不分,却十分溺爱小鲁班这个大孙子。
听自己亲妹妹这么说自己家命根子,陆之岸爹妈瞬间也觉得心里十分膈应。
但陆之岸的姑姑还不死心,白目地继续拿话挤兑路佳道:“ 这做人嘛,就得要认清现实!女人离了婚,就不值钱了!不像我们家岸岸,大学讲师!就算离了婚,也是一大堆女的排着队求着找他。我们原来那片拆迁的一户人家的姑娘,前两天还托我介绍对象,说什么要找个你侄子那样的高校老师就好了,又有文化,人马相蛮好,家里底子也好。”
陆之岸姑姑眉飞色舞,好像她说几句话吓唬吓唬就能动摇路佳似的。
但她的话,路佳还似乎心底斟酌了一遍。
陆之岸的姑姑无非是陆家父母的代言人,听这个意思,陆之岸父母虽然平时表现得对路佳不满意,但其实心底应该是不希望这小俩口离婚的。
毕竟,这路佳能挣,就是个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其次,路佳这人厚道大方,虽然陆家父母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她也很少以牙还牙睚眦必报。
为了这个家,过去很多时候,路佳都是能糊则糊,能混则混。
但她现在不想混了,人就活一辈子,凭什么要浑浑噩噩地冲现实妥协,几万天,就这么不情不愿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
路佳要向前看,所以她现在一丝一毫也不想给陆家人留梯子,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姑姑您说的对!要不怎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您年轻的时候就离了,不值钱了半辈子了!这tຊ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总结。”
路佳走上去,低头轻轻掸掉陆之岸姑姑胸口的湿茶叶,表情和颜悦色极了。
“一堆人求着等着的找陆之岸对吧?他是大学讲师对吧?要马相有马相要学问有学问要家底有家底是吧?但那又怎么样呢?姑姑,他还不是我路佳早十年前就玩剩下的?从小!我妈就教育我,这做人要节约!小朋友一定要懂得,把自己玩腻了的旧玩具,捐给比自己更需要的小朋友!是的呀,我现在长大了,陆之岸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布娃娃满足不了我了,那就垃圾分类,废品回收好来~大家一起环保呀!”
“你!!!”
陆家的几位“长辈”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路佳,一时间被怼得反击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反击。
但他们却是有备而来,陆之岸亲爹掏出手机,鲜格格地甩出那张路佳和老靳在机场拥抱的“老照片”。
“路佳,你不要嘴狠!我们有证据!到时候法庭上告你个婚内出轨!一告一个准!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你。到时候房子、车子、孩子、票子,你啥也分不到!”
“嗤——”路佳都被气笑了!
要不是刚起床,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凭一张模糊不清的拥抱照片,就能证明路佳出轨了?
这家人是不是疯了,他们要是敢拿这张照片去法庭上说事儿?
其他的,路佳不敢保证。
但这事儿要是真当个证据闹起来,老靳的第三任小老婆,第一个表示不服!
肯定会出来作证的。
说起老靳的这第三位 90 后老婆,之前是位公众号的媒体人,一直标榜自己是独立女性。
要不是老靳实力雄厚,“凭亿近人”,她也不能屈尊嫁给三婚的老靳。
嫁给三婚的土豪已经够委屈的了,过去不能改变,但是未来可以把控在自己手里。
所以婚后,老靳的这个年轻老婆,对他把控的那几乎是死死的。
老靳别说出轨了,就是有一丝绯闻,那都是活打了她的脸。
“独立女性”,能咽下这口气?
更何况,老靳的老婆当天就在机场,眼睁睁地看着老靳和路佳拥抱的。
她觉得那和老靳抱根电线杆子没区别。
路佳心里一点都不怵。
对方愚蠢的底牌已亮,她更加坦然自若了。
她让路野赶紧送客,这种降智的谈话,简直就是浪费她周末宝贵的时间。
第28章 拿铁变冷萃
闹哄哄的一群人被路野轰走后,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路佳打开窗,觉得空气和磁场都清新不少。
这时,门铃又响了。
路佳不厌其烦地又去开门。
这群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还有什么狠话没撂完?不是说了法院见了吗?!”
路佳没好气地开门。
谁知,是一个外卖骑手站在门口。
“啊,对、对不起……”路佳立马客气起来,为自己方才的恶劣语气道歉。
但又一想,她没订外卖啊,是不是骑手送错了?
“我没订外卖,是不是送错了?”
“是陆先生订的。超大杯冰椰美式。”
陆之岸?
路佳接过冰冰凉凉的咖啡,嘴里啧啧不断。
这个陆之岸,真是总能刷新她的三观,令她“刮目相看”。
他早就和他父母通过气,算计好了他们这波过来,自己先逃出去,避免一番唇枪舌战殃及自身。
时间掐的刚刚好。
但他又点了外卖咖啡,应该不久就回来了。
陆之岸很会享受,每个周末,都假借要写论文做课题,给自己订一杯咖啡。
路佳是从来没份儿的,纵然她也很喜欢喝咖啡。
路佳提过一次:“你有咖啡券买一送一的话,也帮我叫一杯呗。”
陆之岸则回答:“你周一到周五,公司的免费咖啡还没喝够啊?”
可今天,路佳才不管那么多,刚陆家亲戚跑来大闹,她正虚火上浮。
此刻正好,一杯冰咖啡降火。
于是“咚!”地一声,路佳果断用吸管戳开了咖啡!
正巧此时,陆之岸的一只脚恰巧跨进了门,仿佛舞台上的演员踩点一般。
踩着锣点闪亮登场!
“路佳!你怎么喝我咖啡啊?!”
陆之岸满脸写着不高兴!
下一句——
”这可是我用自己工资点的。你要喝干嘛不自己点?”
他还委屈上了。
路佳冷笑着溴了一大口,冰冰凉凉好爽快!
然后她才懒洋洋地回复陆之岸:“谁让你人不在家还点外卖?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冰别再化了。”
“怎么可能化?我既然点,肯定就是就快回来了。哪里就差这几分钟了?”
路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拿着咖啡走到陆之岸面前,然后掀开咖啡盖子,劈头盖脸一大杯冰咖啡就浇到了渣男脸上!
“你也知道不差这几分钟啊?你爸妈刚上门来闹,你人呢?为了杯冰咖啡,你能早回来几分钟,为了这个家就不行?还是你掐着点儿地让他们上门来欺负我?陆之岸,我告诉你!离婚的事儿少给我耍心眼。我现在时间有限!精力有限!没空和你来回拉锯掰扯。你想多分钱,那是门儿都没有的!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的钱,只能是我的、我儿子的、我弟弟的!”
路佳的一波猛烈支持,直接把陆之岸这个欺软怕硬的渣男给喷愣住了!
他也知道路佳在家里轻易不发威,一发威那绝对不是加菲猫。
此刻他头顶淋下来的咖啡,拿铁变冷萃,他连个 P 都不敢放。
“还有,这十多年,房子我买的,车我买的,儿子我养的,你吃我的用我的!你自己那点儿破工资光顾自己吃喝玩乐点外卖了,我今天喝你一杯咖啡怎么了?!你还跟头驴似的叫唤上了?!这杯冰,就是给你降降温!别头脑一热,就听你一家子小市民的,整不值钱的死出儿!我路佳是什么人,你到今天都不明白吗?我捧你时,你是星光璀璨的钻石杯子,我放手了,你就是碎了一地不值钱的玻璃碴子!我给你钱用,养着你,那是我心甘情愿!但不是天经地义!现在我不想给你用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
陆之岸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琥珀色的液体,脸颊边也滴滴答答的,脚边的冰块更是凉了一地,寒气直接从脚板底冲他心里去了。
陆之岸见硬的不行,还想来软的。
反正他这人只要能多分钱,是不会顾什么廉耻的。
过去他曾经洋洋得意地对路佳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廉耻值几个钱?
“不是,路佳,咱们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有必要搞成这样吧?”陆之岸掸了掸胸口的浮冰,“你干嘛发那么大火啊?我爸妈和我姑姑,他们说的也是常理不是?我又没出轨,也不是过错方,凭啥让我净身出户,这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不是?路佳,你也不能太霸道了!只手遮天,法院也是不允许的哦。我爸妈来,也是想和你庭外和解,大家谈好条件,好好就把这个婚给离了,不好吗?长辈也是为了我们好。”
“他们是你的长辈!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路佳没好气地抱着胳膊在沙发上坐下。
陆之岸舔着脸凑过来。
路佳直接往反方向挪了挪屁股,冷冷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提什么条件?”
“嘿嘿嘿!财产平分!然后你再支付我一笔赡养费。”
陆之岸脱口而出,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