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跌倒，不知道会让哪些小企业捡漏吃饱。
路佳不关心，她只关心体育馆下面人救出来了没有，还有如果这个项目重建，千万不要再交给这种无知的黑心单位了。
任何弥补都告慰不了逝去的亡魂。
“到了。你下车吧。”
路佳随便找了个地铁口，就准备把杜明堂给丢下去！
杜明堂捏着车门，忿忿扭头看向路佳：“你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谁没有人性？要不是你胡闹，我现在都该躺在家里睡了个午觉了。”
杜明堂无语，气鼓鼓地准备下车。
这时，路佳突然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冲他勾了勾留恋的手指。
“怎么？又舍不得了？”
杜明堂洋洋得意，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他刚合上车门，路佳就揪过他的衣领。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 0.01 米！
怎么了这是？
下车前还要来个告别强吻不成？
杜明堂甚至都品鉴到了路佳身上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他们鼻尖相抵，宛如在拍偶像剧。
路佳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盈盈，只见她将手轻轻伸进杜明堂的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然后她突然奋力将杜明堂狠狠一推，对方差点没给他摇成重伤！
杜明堂直接撞向车门那边。
“我给杨叶打个电话。”
说着，路佳就用杜明堂的手机，给杨叶打了过去。
“十分钟后，你老房子楼下，不见不散。”
杜明堂刚差点给路佳摇出个轻微脑震荡，主要是他毫无防备，还以为路佳揽他是有什么好事儿来着。
这会子一听“老房子”三个字，杜明堂的脑子立刻不荡了！
他警惕地说：“去什么老房子？你就不怕老房子失火啊？”
“你管得着么。”
路佳把手机还给杜明堂。
杜明堂一赌气一嘟囔：“要去我陪你去？反正我下午没事儿。不就是拿手机嘛。要不我给杨叶打个电话，我给你买个新手机得了！叫他退货！”
“滚。”
路佳从来无功不受禄。
她拿杨叶一套房，那都心安理得。
但是多抽其他人一张餐巾纸，她都会在心里默念：太罪孽了。
把杜明堂赶下车以后，路佳便直奔杨叶处。
杜明堂站在地铁口，骄阳式微下，叉腰望着远去的路佳的车，他脸上露出了沉静迷惘的表情……
甚至这种姿态里，带了一点点悲壮。
他很希望，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路佳，她也能够像理解杨叶一样理解自己。
他也有他的迫不得已。
“手机呢？”
路佳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冲杨叶伸手。
杨叶递过去一个白色的盒子。
“你买这么大内存的干嘛？渲染都够了。”路佳舍不得钱，埋怨他。
“行吧行吧，别假客气了！这才几个钱？比起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那就是九牛一毛。”
杨叶懒得理她，手机送到，他转身就要走。
公司那么大个摊子，还一堆事儿等着他呢！
没空跟这姑奶奶瞎磨牙。
“等会儿。”路佳一把拽住杨叶的袖子，让他先别走，“体育馆坍塌事故的新闻，你看了吗？”
“那么大新闻，能看不着嘛。”
杨叶停住脚，用眼神示意路佳放手说话。
“你怎么想的？”路佳问。
“我能怎么想？我洋溢就这么磨盘儿大的点儿地方！”杨叶有些苦涩地说道，“那第四建筑公司放出来的蛋糕，只能给别人吃了！我现在没资金，怎么开工，估计连面包屑都捡不着。”
路佳理解杨叶的处境，关切地追问：“融资还是困难吗？要是银银姐的房子不够烧，我那还有一套小的，不如……”
“别别！！”
路佳的话，把杨叶吓得连连挥手！
“祖宗！你的房子，你自个儿留着！”杨叶道，“你这米粒大的房子，对我来说连杯水车薪都谈不上，员工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你呀，就别给我添乱了，把心放在盆骨里，以后好好找个地方上班吧。”
“上班？”路佳不解。
她疑惑地看向杨叶。
自己今天不都已经当众摊牌了嘛，
她招标时，代表了老靳的精心建设。
老靳回来了。
以杨叶的智商不可能看不懂吧，路佳还是要回去跟老靳了。
都这时候了，杨叶也不再跟她打哑谜了，直接打开天窗撂亮话道：“路佳，我劝你啊，赶紧找工作！老靳……”
对于老靳，杨叶实在无法评价。
他就是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商人，如果从商人的角度来评价他，那他确实将唯利是图一本万利做到了一百分。
笼络人心是手段，这门科目他也是 100 分。
0 分的是，路佳对老靳的判断。
“你赶紧找工作吧。我回公司了。”
说完这句，杨叶就急匆匆上车，开车走了。
路佳一个人愣愣地杵在原地，回味他最后的两句提醒，手里还捏着那盒白色的新手机。
路佳回到家，累了一天，把车钥匙丢进门口的木碗里，就只想回屋躺会儿。
这时，路妈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对着路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唾沫四溅的疯狂输出！
“佳佳！我今天早上就是诈胡！我那是骗陆家人呢！我没得癌症！没得！你妈我身体好得很！你可千万别瞎担心！骗人的话，不作数！别信！别信！我回来之后就‘呸呸呸’过了！没事儿了哈。没事！”
路佳直直望着急于辩解，几乎闪了舌头的路妈，内心一阵揪心的心疼！
路妈从早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竟然就是为了和自己解释这个，怕自己担心。
一瞬间，路佳所有的情绪化作热泪，涌了下来！
“妈！你就别骗我了……”
路佳向路妈坦白了，陆之岸已经把她的诊断单照片发给自己了，自己早就知道她得癌症的事了。
路佳还跑进房间，翻出路妈每天偷吃的药。
“妈！咱不瞒了好吗？”路佳哭成泪人儿，“我已经知道了！”
路妈心酸，却仍对陆之岸咬牙切齿，她气愤地用力拍打着沙发臂，怒斥道：“陆之岸这个天杀的！！他告诉你干什么呀？！！！”
“妈！！！”
路佳一把搂过路妈，将她紧紧拥进自己怀里。
“妈！咱好好治。治不好，咱就好好过。过好人生的每一天！”
路妈听了，微微推开路佳，望着女儿泪如雨下的脸，轻轻给tຊ她擦了擦泪。
她勉强挤出一丝强撑的笑：“这就对了！你妈不怕这个病，也不怕死。我也是时候过去那边陪陪你爸了。他都过去十多年了，我要再不去，说不定他就要在那边娶别人当老婆啦。”
“妈！！！！别瞎说。”路佳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你怎么说这些……”
第64章 与病毒共存
晚上。
路野带着钟明理，接了小鲁班放学回来吃饭。
小鲁班一见路佳，就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祝贺拥抱！
“老妈！老舅说你今天中标啦！你又可以建房子了！我们家是不是又要发财了？”
路佳点了点小鲁班的鼻子，笑着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发财啊？”
小鲁班摇了摇头，说：“是舅舅教我这么说的！”
路佳立马横眉冷对路野！
这都教了点啥？
“那舅舅还教了你点什么其他的哇？”
路佳半蹲着，替小鲁班摘下书包。
“舅舅还教我，说让我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然后像他一样，找个像钟姐姐辣么~~辣么~~漂亮的女朋友！”
路佳听了，跳起来就把路野锤得满屋子乱窜！
无法无天了还！
钟明理不好意思地笑笑，洗了手，进厨房去帮路妈的忙。
她前脚进去，就被举着油腻腻双手的路妈给坚决推了出来！
“沙发上吃零食去！我这马上就好了！还用你！”
说着，她又扯着嗓子喊路野姐弟俩。
“你俩别打了！明理来了！赶紧切水果！那什么路野，我听说明理爱喝咖啡，家里那个咖啡机就是个摆设！你下楼去，到小区门口给买现磨的。”
说完，她又叮嘱陆班：“兔崽子！自己进屋做作业去！不准缠着你钟姐姐！”
路妈这么热情地张罗，钟明理很不好意思起来。
她绯红着脸，忙低头附和：“没事儿，阿姨。我喜欢小鲁班。”
路佳和路野在不远处听着，路佳推了推路野：“听见没！你女朋友喜欢孩子！”
谁知，路野却解释：“她不是喜欢孩子，是只喜欢小鲁班。我俩都商量好了，以后要是结婚，就丁克！明理年龄不小了，我可舍不得她当高龄产妇！”
“丁克？！”
路佳睁大了眼睛，这俩人想得可够远的哈。
“你丁什么克啊？”路佳挤兑他，“我们老路家的九代单传。”
还没等路野反驳，路妈这时边脱袖套边走了过来，驱赶他们俩。
路妈嘴里说着：“丁克就丁克呗！你管他们。谁说那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啊？！我儿子生出来又不是为了配种的！小野、明理，你们别理你姐！生不生，妈都支持你们！”
路妈是真的开明。
把钟明理感动得热泪盈眶。
路妈又转向路佳：“你生个小鲁班还不够我忙活的啊？催生催到你弟弟头上来了！你住海边的？管的真宽！”
路佳脸一红，但旋即不服气道：“妈！小鲁班让您忙活了多少啊？这会子你喊累了。那小时候您把他搂在怀里，抢都抢不下来，这也怨我啊？”
路野还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看热闹。
路佳狠狠抽了他一下，都是路妈给惯的！
这时，路佳正好顺着这个话题，顺嘴说出了一个酝酿在心头许久的想法。
“妈！那什么……”路佳顿了顿，“既然小野准备丁克！那我们老路家也不能无后。所以我决定，去派出所，给小鲁班改姓。改了跟我姓，叫路班。”
“路班？”
明理和小野面面相觑。
这时候，路妈的鸡毛掸子已经忍不住举起来了！
“路班！陆班！这不都一样么？你还嫌瞎折腾得不够啊！今天早上的事儿，就是你做事太绝，把陆之岸逼出来的！咋还不长记性！缺心眼儿啊你！”
路佳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路妈几下子。
“还有！以后你别当着明理的面，把‘无后’俩字儿挂在嘴上！怎么滴！你们老路家是有王位要继承啊？非得有个本姓的继承人？！这脑子不拐弯儿，怎么嘴巴还乱秃噜呢！“
路佳被路妈一通教育，彻底闭嘴了。
看来这未来婆婆是真护着儿媳妇儿。
路野体谅姐姐，这时候帮腔了一句：“妈！我姐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小鲁班改个姓。她不是跟陆之岸离婚了吗？这波操作也合理。”
“合理个屁！”路妈忿忿丢下鸡毛掸，紧接着说道，“你们别整这些不值钱的死出儿！哦，改了姓，小鲁班就不是陆之岸的孩子了？？？是！陆之岸是不是人，可他毕竟是小鲁班生物学上的父亲，小鲁班有他一半的基因！改？你们能把这个改了吗？？”
路妈话糙理不糙。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
“再说了，陆班，路班，听着都一样！没事儿别兴风作浪，瞎折腾！”
路妈站起身，以大家长的身份娓娓继续道：
“本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正想和你们说的。那现在就提前说！今天早上的事情，后来我深刻反省了！陆之岸那边，以后是不能再得罪了，都说这‘穷寇莫追’！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时糊涂，没有跟你们把话说清楚。路佳，路野，你们现在就是锤死陆之岸，把他拉去枪毙！佳佳的婚姻也回不来了！与其这样，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
路妈的一句无奈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得路佳他们都无言。
钟明理看出了路佳的不甘和窘迫，于是主动挽起她的手，缓和气氛道：
“阿姨，有什么事，咱们晚饭时候再商量好不？我突然馋了，想喝手磨咖啡了？要不让我姐陪我去小区门口买呗！小野留下来帮您，好么？”
路妈平复了下心情，点了点头。
路佳眼里噙着泪，一时间无法适应路妈居然在给孩子改姓这件事上这么不支持自己，于是委屈地跟钟明理一道出了门。
“你妈，就是心疼外孙。”
她俩插着兜，走在小区的鹅卵石步道上。
钟明理先开口安慰路佳。
路佳泯然地点点头，但她内心真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什么错。
经过今早的事，她现在心底对陆之岸连恨都没有。
有爱才有恨。
她现在心底满满是对陆家人的厌恶，只想尽快切割和他们的一切关系。
如果花钱能改变小鲁班的基因序列的话，路佳愿意倾家荡产花这个钱。
“其实，杨叶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提防着陆之岸。他私下也和我说过好几次，让我提醒你。”明理继续踱步道，“我觉得，他比你更了解陆之岸。”
“明理！能别再提陆之岸了吗？我……”路佳先顿了顿脚步，又往前加快脚步，“我现在只想摆脱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
明理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让我‘被小三’的那个导师吗？”
路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钟明理又主动掀开自己的伤口。
她心疼地站住脚，望向明理，幽幽的眼神希望她不要再提这些，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钟明理打开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她居然还有她导师的微信，亲眼见证着他每天在里面花式蹦跶。
“你怎么………还有他微信啊？”
“有些事，不是我不去想，就不存在的。”钟明理莞尔一笑，苦涩道，“人生是一场单向的旅程，有些罪恶的风景，路过了也就是路过了。它会留在你的回忆里，也许偶尔还散发着恶臭！但你却永远不会再倒退回去，让它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钟明理继续领着路佳往前走。
“路佳，你知道吗？人类并不能消灭所有的病毒，大部分的病毒，人们最后只能选择与其共存。甚至是抑郁症，如果无法疗愈，也只能与之共存。你看过《美丽心灵》吗，里面的纳什和疾病共存，但并不妨碍他最后成为了伟大的经济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