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曦若和江云深后,仁苏才转向瑶璃,几年未见,他自然也从连清川的嘴里得知他和瑶璃在仙魔两界的境遇,若说他不生气,自是假的,想到瑶璃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恨不得将连清川千刀万剐。可是想到瑶璃甘愿为了连清川放弃生命、炼化鳞片,他又只能认命。
二人对视许久,仁苏终于明白了,当年那个稚气如曦若的瑶璃,早就已经不见了,如今的瑶璃,眼里满是温柔大方和沉稳,可是他也知道,瑶璃还是那个瑶璃,若有人动了她的人,那么她仍是那个会大开杀戒的魔姬。
“好久不见,瑶璃。”仁苏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作这六个字了。
倒是瑶璃大方的走上前,“怎么了?多年未见,竟然语塞到这个地步了?那个伶牙俐齿的仁苏呢?”
仁苏哈哈大笑,瑶璃的性格还是和当年一样,至少在跟他打趣的时候是这样,如此以来,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竟有些安慰。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给曦若准备了一个出阁宴,就咱们几个人,好好喝点!”连清川说道。
瑶璃瞪着连清川:“还好好喝点,某些人可真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夫人,难得开心呢。”连清川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面对瑶璃,他可真是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了。
第50章 家宴畅饮
这次的宴席, 连清川将其称为家宴,除了仁苏、曦若、江云深和连清川夫妇外,还有连城也参加了。连城这段时间很是认真的学习兵法和治国之道,废寝忘食的程度连瑶璃见了都连连称赞, 也是想着让他放松些才来参加宴席。
瑶璃搀着江云深坐下, 瑶璃将连清川的轮椅推到桌前主位上坐定, 仁苏拉着连城问东问西,几年未见, 连城的变化肉眼可见,可是仁苏身为老师, 当然想考考自己的得意门生了, 不知道二人说什么,连城一下子红了脸,仁苏却是哈哈大笑。
“仁苏,你又和城儿说什么悄悄话了?”连清川问道,连城这孩子他是知道的,仁苏走惯了江湖, 各种奇闻异事和荤段子信手拈来, 只怕是连城招架不住。
仁苏摆摆手,“我这不是教教我的学生嘛?你着什么急啊?”
“哎呀, 师父,别说了!”连城吓的赶紧捂住仁苏的嘴巴,仁苏笑着打开了连城的手, “你这孩子,别老是学什么兵法和治国之道啊, 这男女之事,也是必修课啊!”
连城红着脸恨不得把头都埋进地里去了, 瑶璃和连清川对视一眼,连清川慈爱的看着连城,“城儿明年就年满十六了,是该婚配的年纪了,既然你师父有心教你,你且好好学着吧。”
仁苏惊讶不已,“连清川,你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
“我一直这么开明的,别以为就你懂小孩子的心思。”连清川得意的看着仁苏,仁苏端起酒杯,“不错不错,那我就来开个场子吧!”
仁苏煞有其事的说道:“一来啊,庆祝江督公和我师妹百年好合,其二嘛,城儿长大了,我也有些想法,不过这事还得你做叔叔的答应才行。”
“哦?什么事让你仁大才子都拿不定主意啊?”这次轮到连清川一脸好奇了。
仁苏说道:“俗话说,治国之道在于民生,城儿这孩子很是聪慧,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待我师妹的成亲仪式结束后,我想带着城儿四处走走,也看看将来他要治理的国家和子民,你觉得如何?”
连清川沉默了片刻,似是很纠结,但也只是片刻,便笑着碰了碰仁苏的酒杯,“你说得对,你飘荡了这么多年,确实比我更了解北渊,城儿跟着你我也放心。”
倒是连城眼里有些不舍的看着连清川,连清川笑着拍了拍连城的肩膀,“城儿,小叔给你五年的时间,好好了解北渊,了解我们的子民,好不好?”
连城坚定的点点头,“好,小叔,城儿定不负您所望!”说罢,大家都干了酒。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在一起,自然也是话不少,别看连清川和江云深平日里都是沉稳的人,酒一下肚也跟着仁苏天上地下的聊个不停,瑶璃无奈的笑了笑,曦若站起身挽着瑶璃的手臂,二人拉上连城绕着花园踱步。
“城儿,这个给你。”瑶璃拿出一片晶莹剔透的鳞片给了连城。
连城一眼便认出那是瑶璃真身的鳞片,“婶婶,这我怎么能要?”
瑶璃笑着塞到连城手里,“都拔下来的鳞片,还能装上?你不要可对不住我拔鳞片的痛啊!”
连城缓缓跪下,“婶婶,谢谢你,城儿还有一事请求。”
瑶璃扶起连城,安慰道:“你要说何事,我心里有数,我会好好照顾你小叔的,放心吧,你就放心去历练,若是遇到危及性命之时,便用这鳞片救你们,蛟龙鳞片是这世间最坚硬之物,即便是神界最锋利的刀剑,也不能一击即破,何况人间也没有那么锋利的武器,可保你无忧。”
连城握着鳞片,眼泪在眼里打着转。这时,成风急急忙忙的走来,“帝后,您几位快去看看吧,几位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瑶璃无奈得看了看曦若和连城,“走吧,咱们得去善后了。”
果然如成风所说,仁苏已经瘫倒在地,江云深趴在桌上嘴里还唤着曦若的名字,连清川则是靠在轮椅里,全靠成风扶着他,否则早就滑下轮椅了。
瑶璃吩咐道:“成风,你送仁苏先生回去,曦若,江督公就交给你了,至于君上。”
“婶婶!”连城说道:“我来服侍小叔吧,待曦若姑姑婚后,我就要和师父去历练,服侍小叔的时间也不多了,还请婶婶成全我的孝道。”
瑶璃点点头,“也好,后日便是大婚之日,有些排面还需要我去操持,你且先送你小叔回去,我办好了便回来。”
连城点点头,“交给我吧。”
成风松开了手,连城上前将连清川打横抱起,不知道何时,曾经那个只及连清川腰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是健壮的少年,连城稳稳的抱着连清川走向寝宫,瑶璃放心的前往御膳房打点大婚需要的东西。
连城走得很慢,一路上想了很多,眼前满是当年自己骑着连清川的脖子,到处玩耍的场景,一幕幕都在眼前掠过。
直到寝宫,连城才让人备了热水,亲手给连清川擦拭,连清川涨红了脸,嘴里却是喊着“难受,要吐,吐。”
“小叔,你别急。”连城一边安抚着连清川,一边将连清川的身子翻过来,以免吐出的污物呛到,连城温和的拍着连清川的背,连清川本就肠胃虚弱,这些年瑶璃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再碰酒,奈何男人都是喜爱酒的,一遇到高兴的事情便忍不住要喝上几杯。只不过每次喝完酒都上吐下泻,次日更是无力起床。
连清川的胃里也没什么食物,吐了一些后便再无东西了。连城缓缓将他放平躺好,取了热毛巾给他擦拭脸颊。
可这边连清川也不消停,一会儿又喊着肚子疼,“瑶璃,瑶璃,肚子痛,痛啊。”
眼见连清川喊着,连城又赶紧放下手里的热毛巾,将连清川抱起走到恭桶前,连清川哪里坐的住,连城只好像小孩把尿的姿势将连清川抱在怀里,“小叔不急,慢慢来啊。”
第51章 不省人事
再说另一边, 江云深也醉的不省人事,白昼和黑影都很惊讶,跟在江云深身边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情绪完全外露, 不加掩饰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自然知道江云深有多么高兴。
可曦若却是担忧不已, 轻声唤着江云深的名字:“云深, 云深,醒醒。”
江云深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儿,迷蒙的双眼里满是溢出的柔情, 江云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曦若的脸颊, “若儿,我的若儿。”
看到这个模样的江云深,曦若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向来冷惯了,即便是偶尔的热情也足以让曦若高兴好久,可是今天的他是那么深情,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看到曦若低着头, 江云深以为她生气了, 着急的说道:“若儿,是, 是我不好,不该喝那么多酒,让你担心。”说着, 就要站起身来,可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哪里稳得住, 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好在曦若有武功底子, 赶紧环抱住那人,声音都带了几分嗔怪,“哎呀,你呀,我哪有生气啊,我只是担忧你,好啦,我们回家去。”
“好,回家,我们回家。”江云深说着头就歪在曦若的肩上。
曦若使了个眼色,白昼上前从另一边搀起江云深,说是搀扶,几乎是托抱,江云深本就不良于行,如今几杯酒下肚,更是腿软无力。黑影先上马车,双手穿过江云深的腋下,白昼托着江云深,二人合力不费什么劲就将江云深抱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江云深就不安的找着曦若,“若儿,若儿呢?”
“若儿在这儿呢!”见那人着急的眼神,曦若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将那人揽在怀里,“云深,若儿在这里呢,你闭上眼睛好好歇着,到家了若儿再叫你好不好?”
江云深点点头,一路上都紧紧的环着曦若的腰,生怕一转眼她就跑了。
马车摇摇晃晃,刺激着江云深的水府。只见他皱着眉头,“若儿,疼,我好疼。”
“哪里疼啊?”曦若着急的问道,江云深忽然像想到什么,猛然睁开双眼,眼里满是灰暗,“没,没什么。”
曦若一脸的奇怪,“云深,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告诉若儿,若儿帮你好不好?”
江云深似乎一下子酒醒了,别过头去不敢去看曦若的眼睛,“没,没有。”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二人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云深的水府更加狠狠受了刺激,只见他半弯着腰,一手撑着座椅,一手狠狠的掐在腹部。那股狠劲,让曦若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督公,到了。”黑影刚打开马车门便看到了江云深痛苦的模样,瞬间明白了,“督公?”黑影试探性的问了问,江云深摆摆手,“到了便下车,别那么多话。”
黑影点点头,飞身上马车,将江云深架了起来,江云深的双腿打着摆子,半天都迈不出步子,江云深急得额头都渗出了汗珠,但越是着急腿脚越是不听使唤。腹部的尿意不断的刺激着江云深那残破的身躯,江云深的手紧紧的握着曦若,仿佛想从她那里得到力量。
曦若吓得不轻,生怕江云深出什么事。
白昼见三人久久未出,走近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儿,你让开,让白昼来。”江云深几乎是咬着牙才将这句话说完的,曦若知道黑影白昼二人跟在江云深身边多年,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这种关头,她不敢多问,便自觉让到一旁,下了马车。
黑影和白昼一人一边搀着江云深来到车门边,见江云深几乎都要被汗水浸透了,黑影说道:“督公,要不我抱您下去吧,这番刺激,我怕您受不住。”
江督公咬着牙,“不行,若儿在这里,我,我自己可以。”
黑影和白昼对视一眼,这么多年,他们知道江云深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二人暗暗点头,齐齐的飞身而下,虽然二人落地已经极轻,可对江云深来说,也算莫大的折磨,脚掌落地的瞬间,一震震颤传遍了全身,江云深几乎是连喊都还还未喊出声,便晕了过去。
“督公!”黑影顾不得其他,将江云深抱起快速走进大门,“白昼,去找许先生!”
卧室里,许大夫看着床上的江云深,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江云深,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能折腾,大晚上的不让老朽好好歇着。”
“老先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治好云深!”曦若眼里含着泪,她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呢!
许汉柏看了曦若一眼,江云深和曦若的事情今天可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趣闻,他不用问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江云深的未婚妻——曦若郡主。
“曦若郡主,有些话,老朽不知道该不该说?”许汉柏知道江云深不愿其他人知晓他身体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许汉柏是医者,医者仁心,自然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告知病人家属。
“先生但说无妨!”
许汉柏点点头,站起身吩咐道:“待会照例给他灌下药汤,垫好帕子。”
“可是,先生,督公之前吩咐过,不在床上!”白昼着急的说道。
“下床?他这个样子是能下床的吗?反正他昏着不知道,等他怪罪了再说!”许汉柏挥了挥衣袖,率先走出了卧室,曦若紧跟其后。
“先生有何事要交代?”
“江云深是什么人,你清楚吧?”许汉柏也不拐弯抹角。
“云深是什么人,我自然清楚,先生是担心我和外界传闻一样以为云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曦若问道。
许汉柏摇摇头,“不是,他的身体,你明白么?”
曦若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曦若明白,但是不知道先生所指?”
许汉柏叹了口气,“无论他如何顶天立地,他的身体终究是残缺的,你懂么?”
第52章 吐露心声
听完许先生的话, 曦若魂不守舍的回到卧室,白昼和黑影看着曦若,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江云深这么多年是这么过来的啊, 曦若走到床边, 握着江云深的手, 他的手很大却很瘦,骨节鲜明却纤细修长, 可细细看去,指间都有一些细不可见的伤口。
“江云深当年入宫, 也是逼不得已, 家道中落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只能把身为长子的他送进了宫,可是江云深是多么清高的人啊,他不愿和宫里那些人狼狈为奸,于是当时东厂的督公就断了他的药,你要知道, 那时他的身体刚刚遭遇了什么, 身心双重的折磨,江云深楞是不肯低头, 若不是君上对他的赏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江督公啊?”许先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曦若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