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敢不从。
越前龙马手里抱着猫，脚边跟着狗，战战兢兢地在森岛悠助身旁坐下。
怀中的猫咪森岛苍阳是他唯一的依仗，可她现在就跟个虚假的猫咪玩偶似的，一动也不动。
如果他有罪，请让上帝制裁他，而不是让他变成女同学，还要面对她愤怒的爸爸。
第53章 第五十二个不思议
车窗外的景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 前后左右的车都被堵着，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森岛苍阳趴到窗边，从窗玻璃上方的空隙望向夜空。
月亮已经从高楼大厦的遮挡中突围, 缓缓爬上天空的最高点，虽然不是最圆的满月, 但却很亮，映得漫天的星辰黯淡无光。
几架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 时不时扫来探照灯的光。
她又收回视线，看向前面驾驶座上一脸暴躁的森岛悠助，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巧不巧, 正好赶上怪盗基德预告函上的日子, 警方为了实施抓捕临时封锁了道路，他们在这个路口堵了快半小时了, 前进无路, 倒退也无路，只能在这干等着。
森岛苍阳跳回后座的软椅上, 看了眼车内导航仪上的时间——22：37,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他们还没赶到青学。
要是耽误了时辰可就麻烦了……
她跳到越前龙马腿上，挠挠他的t恤。
「喵……」见他看过来，森岛苍阳用爪子指指窗外, 又指指乖巧地坐在他旁边的「越前龙马」, 原地踏了两步, 忧虑地望着他，「喵！ 」
越前龙马也看了卡鲁宾一眼，或许是知道主人就在身边，它不再躁动不安地到处乱爬了, 安分地贴着他窝在软座上，又开始昏昏欲睡。
他又看了眼时间，在森岛苍阳无声的催促目光下，踌躇着，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叔叔……」刚唤了一声，森岛悠助的眼神便转了过来，通过车内的后视镜，与他直直对视。
越前龙马莫名有种自己犯了事，正在被审问的错觉，他下意识转移视线，抬手想压低帽檐，只扌莫到了乱翘的头发，他顺势捋了捋刘海，再次抬起眼睛，却连声音都不敢大了：「……我和森岛走路过去吧。」
「喵！」森岛苍阳也望着后视镜，表示赞同。
这里离青学也就剩一条街的距离了，她家离学校本来就不算远，要不是得知了事情前因后果的森岛悠助执意要开车送他们，说不定走路这会儿都走到了。
森岛悠助眉毛一压，朝后视镜里那只自得的小猫咪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森岛苍阳立刻收敛了，正襟危坐。
森岛悠助盯着后视镜，装着女儿灵魂的小猫咪坐在用着女儿身体的小少年腿上，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只能这样了，」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不再那么狠厉，再看向越前龙马，「你确定一个人能把他带过去吗？」
接收到他的眼神，卡鲁宾害怕得一哆嗦，本能地往越前龙马怀里钻。
「没事的，」越前龙马边回话，边安抚地扌莫扌莫卡鲁宾的脑袋，「它很听话。」
尽管心里清楚地认知到他们身体里的灵魂乱了套，可「自家女儿」与其他男生搂搂抱抱、还亲昵地扌莫头这样的画面切实发生在眼前时，森岛悠助的拳头还是硬了。
「行，」他忍下不爽，捏紧了拳头，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去吧。」
「喵！」森岛苍阳与父亲道别，车门一开就纵身跃了出去。
因为卡鲁宾还是不习惯像人类那样用两条腿走路，越前龙马先下了车，又转回来牵住它的两只手，像扶刚学步的小婴儿那样，引导着它慢慢迈出来。
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森岛悠助的拳头一刻没松开过。
「喂，小子。」他把手臂架在窗框上，朝越前龙马勾了下手指，招他靠过来，「我只是暂时把苍阳托付给你，」他瞥一眼蹲坐在轮胎旁边打哈欠的猫咪，为自家女儿极度匮乏的紧张感而头疼，「……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越前龙马正经了神色，坚定点头：「一定。」
卡鲁宾的学习能力还挺快，越前龙马领着它走了一段路，它就从刚安装了新四肢的复健状态毕业，差不多掌握了双腿直立行走的要领。
但以防万一，越前龙马像搀扶颤颤巍巍的老人那样，架着它的胳膊，以免它摔倒或者突然逃窜，相应的，森岛苍阳就不能再跟之前一样，享受被抱在怀里不用走路的待遇了，她迈开小短腿，欢快地跟在他脚边。
不管从那个方向看过去，他们都像一对关系亲密、手牵手逛街且溜猫的小情侣。
森岛悠助愤懑地摇上窗玻璃，眼不见为净。
两人一猫走出拥堵的车流，回到人行道。
森岛苍阳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一般都不溜猫了，小猫咪就适合宅在家里，体力太差了，这还没走多远呢，她就累得直喘。
大概受到灵魂的影响，明明顶着体力旺盛的越前龙马的壳子，卡鲁宾走了一会儿也累得不肯动了，越前龙马连拉带拽，就差把它直接背走了。
森岛苍阳帮不上忙，只能走一段坐前边等一段，喵喵地给他加油。
「喵！……喵嗷——！」尾巴被路过的行人不小心踩着了，痛得她发出了杀猫一般的惨叫。
「啊！抱歉小猫！」一个少女慌张地蹲下身来，一边给她顺毛，一边给她的尾巴呼气，满眼心疼，「很痛吧……抱歉。」
看清少女的脸的一瞬间，森岛苍阳瞳孔骤缩。
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一场爆炸将她的思绪清空，让她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是呆呆地、傻傻地望着她。
[……柚姬？]
这声颤抖的呼唤落到少女耳中，也不过是几声猫叫。
越前龙马抛下赖地不走的卡鲁宾，匆匆奔过来，将木楞得像个玩偶的猫咪抱起，晃了两下还没动静，于是询问地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显得非常自责：「抱歉！我走路太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你快看看它应该没事吧？」
越前龙马又去看怀里的猫，除了尾巴蔫了似的耷拉着，其余部位好像都没受伤。
「森岛？」他探询地小声唤了一句。
仿佛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森岛苍阳浑身一个激灵，她先是对上越前龙马的目光，又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去看那个少女。
就算面对森岛苍阳的脸，少女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完全不像是认识她。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她看陌生人那样的眼神让森岛苍阳彻底清醒了。
……不是柚姬。
怎么可能是柚姬呢。
森岛苍阳望着她再次向越前龙马和自己道歉，转身离开的背影。
很像……太像了。
如果柚姬能够顺利长大，一定就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那个小女孩，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死去了。
「怎么了？」越前龙马明显感觉到她整只猫都变得颓丧起来，耳朵都尾巴都垂下来，连皮毛都失去了光泽。
森岛苍阳摇摇头。
长得很像柚姬的少女已经走远了，她在转角处与自己的好友打了个照面，两个人手挽手，有说有笑地逐渐淡出她的视野。
[……我们也走吧，]她拍拍越前龙马的肩膀，往他手臂上一瘫，显得萎靡不振，[时间不多了。]
越前龙马深深望了她一眼，也没有再问，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臂弯中窝得更稳当一点。
他一手抱猫，一手牵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往青学进发。
之前的闹鬼事件之后，夜晚的青学加强了管控，学生全部离校之后便大门紧锁，由门卫把守，一个人也不准放进来。
但森岛苍阳从田中舞那里听说过一个绝佳的翻|墙地点，哪怕是手脚不协调的人，也能轻松翻过来，她恹恹地挂在越前龙马手臂上，给他指路。
两人一猫很快到了地，一看时间，22:53，正好赶上。
麻仓叶和恐山安娜似乎还没到，越前龙马用借来的手机给他们发了条消息，收到回复说「稍等」。
他们就蹲在围墙边稍等了一会儿。
没想到，麻仓叶和恐山安娜还没等来，先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米里一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拨到背后，搓了搓手，经过一段助跑再起跳，成功攀上了并不算高的围墙，她反过身子，用引体向上的姿势，慢慢地将自己的腿先放下去，感觉差不多了，松手一跳，平稳落地。
她拍掉手心的尘土，整理一下相机背带，眼珠一转，便僵住了。
越前·卡鲁宾·龙马坐在围墙边，愣愣地与她对视。
「……好、好巧啊，」米里一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举起相机晃了晃，「你也是来试胆的？」
她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吓死我了！！！还好没被保安抓个正着，没想到除了我还有对学校的灵异事件感兴趣的人……等一下！这不是网球部的那个天才新人，越前龙马吗？！
新闻部的宗旨就是不放过任何可能成为素材的机会，米里一几乎是本能地用相机对准了他，哢擦一声拍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毫无征兆在背后响起的女声又把她吓了一跳，米里一抱紧了相机，回过头，看见森岛·龙马·苍阳在月光下显得惨白的脸。
——妈呀！！！今天晚上人这么多的吗？！人吓人吓死人啊！！……再等一下？！这不是画野事件的传闻主人公，森岛苍阳吗？！
米里一内心狂喜，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大新闻，下周的校园头条有着落了！
「没什么！」她慢慢后退，朝他们两人干笑，「我就是路过、路过……」退到触手不可及的位置，她调头就跑，「不打扰你俩约会了——！」
米里一一溜烟跑远了，确定已经跑出他们的视野范围后，她又蹑手蹑脚地折返回来，躲在大树后面，暗中观察。
她先拍了几张两人的同框照，满怀期待地等他们行动。
不管他俩是为了灵异事件来的，还是单纯在约会，都有蹲守的价值！
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也就是高中生，以米里一庞大的交际圈，也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们。
隔得太远听不清对话内容，四个人聊了几句，突然，令人惊悚的一幕就发生了。
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米里一分明看到，他们凭空浮了起来，就像是坐在什么隐形飞机上那样，越过了墙头。
米里一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们还飞在半空中，速度很快地朝操场去了。
她愣了半晌，也拔腿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综漫小贴士√
※米里一：出自《灵能百分百》，新闻部的记者，b的同班同学，对新闻取材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与行动力。目前剧情基本还没开始，连小酒窝都还没出场，米里现在还不知道b有超能力。
2021310
第54章 第五十三个不思议
「柚姬……」
森岛苍阳回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柚姬的住处。
柚姬和母亲已经搬家很久了，房门显然很久没有打扫，落了一层的灰。
鬼使神差一般,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向房门, 扌莫到了细细的灰尘颗粒。
而门居然没锁，被这一顶, 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森岛苍阳略有犹豫，腿却不由自主地迈了进去。
她穿过玄关，拐过转角, 在客厅停住了脚步。
有一个女孩躺在地板上, 怀里抱着比她人还高的玩具熊，安静地睡得香甜。
「柚姬……！」森岛苍阳惊喜地唤道, 「你终于回来啦！」
她下意识便要冲上去, 残存的理智却让她顿住了。
满地的灰尘，满室的腐臭, 无声的空间, 环绕的虫蝇。
「……柚姬？」
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女孩机械地转过头颅，定定地望着她。
「苍阳……」她的嘴一张一合，双目无光，像一对材质不佳的玻璃弹珠。
【——为什么没有来救我呢？】
森岛苍阳从梦中惊醒。
她翻了个身, 一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去, 趴在地毯上缓了一会儿, 才甩甩脑袋爬起来。
抬头往床上一看，顶着森岛苍阳躯壳的卡鲁宾躺得四仰八叉的，还在熟睡。
森岛苍阳稍稍松了口气，抬起爪子抹了把脸。
有麻仓叶和恐山安娜在一旁镇守, 昨夜的灵魂交换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灵魂互换之后，回到原身的越前龙马和被换到森岛苍阳身体里的卡鲁宾都陷入了昏迷，也是多亏了麻仓叶用精灵之地送了他们一程，才能成功从青学离开。
森岛苍阳思考再三，觉得还是把他们送去越前龙马的家比较合理。
与越前南次郎说明了情况之后，麻仓叶和恐山安娜便动身回踏张之丘了。
森岛苍阳本来也打算回自己家，但恐山安娜说，这段时间她最好一直待在自己身体附近，对她的灵魂回窍也比较有利。
于是越前南次郎给森岛悠助打了电话，请他放心将女儿放在他们家寄住几天。
森岛悠助千万般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他和森岛惠因为工作忙碌经常不在家，也确实没时间照顾内里是猫咪的女儿。
越前菜菜子收拾出了一间空屋子，把森岛·卡鲁宾·苍阳安置进去，猫咪苍阳也跟着住在这间屋子里，蜷成一团贴着自己的身体，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的噩梦，令森岛苍阳颇感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
肯定是因为昨天遇到了那个长得很像柚姬的少女，她才又做了这样的梦。
发现柚姬尸体的那一天，她已经死了将近一星期了。
当时正值冬季最冷的时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尽管关着窗，室内的温度还是很低，也因为如此，尸体的腐烂程度并不高，尸臭没那么严重，周围的邻居才一直没有发现。
又或许，是因为邻居们对杀人犯的家避之如蛇蝎，绕开还来不及，更不会进门去查看。
若不是那天森岛苍阳忽然心血来潮，去柚姬家里看了一眼，说不定要等到她的尸体完全腐烂，引来成群的老鼠与乌鸦，尸臭味浓烈到难以忽视，他们才会发现这里死了人。
可那个时候森岛苍阳还是太小了，甚至分辨不出人究竟是死是活，她奔出屋子，疯狂地大喊着，呼唤周围的邻居救救柚姬。
只有少数几家人开了门，又只有一家的人打电话报了警。
柚姬的尸体被盖上白布送走的时候，倒是亮了一大片的灯，众人在窗边，在楼梯口，围在一起，对这边指指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