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很晕。
身体和意识都像是漂浮在无边的黑暗里。
没有光。
四周很冷。
只有霍尧急切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隐隐飘来：“晓晓，晓晓你怎么了？你醒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想答应！
可身体像是被泡在冰冷彻骨的药水里，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霍尧！
霍尧救我……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
可是没用！
寒意侵入骨髓，越来越痛，越来越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从混沌中睁开眼睛，看见四周都是暗蓝色的浑浊药水。
这些药水都被装在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
而她，就泡在这些药水之中！
“放我出去！”
她的话，化作一串咕噜噜的水泡，消失在药水之中。
她拼命挣扎，努力上游，想要挣脱这粘稠发暗的药液，想要从这巨大的透明容器出去。
然而，此时的她比婴儿还要无力！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也只不过在这些液体中掀起了几个微不足道的涟漪而已。
第187章 不是梦
没人救她！
没人能听到她的呼喊！
亦没法能看到她的挣扎！
在她的四周，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透明容器，暗蓝色的液体里，泡着的人全都一动不动！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姜晓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可她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些暗蓝色液体里！
她要好好活下去……
一定得活下去！
突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这么多男孩女孩儿，就只有这个叫姜晓的坚持下来了！”
透明的容器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
他们围着她，弯腰看着泡在药水里的她。
那居高临下的戏谑眼神，宛如看养在鱼缸里的鱼。
“你们瞧！她往我们看过来了！”
“她眨眼睛了！”
“她好像还能听懂我们说话耶！”
“啧啧，不愧是老板亲选的孩子啊！”
“是呀！她才七八岁的时候，老板就留意到了她了……，她能熬到现在，说明老板这些年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行了！时间够了！把她捞起来吧！”
“……”
姜晓仰面躺在黏稠的液体里，看到一只戴着白色医用手套的大手伸进来
那大手搅开液体上面的生物浮沫，抓住她被泡得水肿的胳膊，往上一拽。
新鲜空气大量涌入她的口鼻。
“咳……，咳咳咳……”
姜晓忍不住呛咳起来。
一直守在旁边的霍尧见状，连忙上前：“晓晓，你醒了？”
姜晓楞了楞：“霍尧？”
“是我！”
霍尧握住她冰冷的手，又是心痛又是担心。
“晓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
姜晓有些懵。
她挠了挠有些昏胀的脑袋，又看了看熟悉的卧室，心有余悸的说道：“霍尧，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嗯！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醒了就没事儿了！”
霍尧极尽温柔的安慰她。
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温水递到她面前：“来！喝口水！”
几口温水下肚，姜晓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些，神志也清醒了许多。
她记起睡觉之前吃了一片药。
那药是安医生研发的，据说可以让脑神经突触再生，从而找回丢失的记忆。
她就是吃了那药，才做了一个那么奇怪，那么可怕的梦！
也就是说，梦不是梦，是她的记忆！
暗蓝色的粘稠液体，巨大的透明容器，穿着防护服的人，伸过来把她拽出容器的大手……
这些都不是梦！
是她亲历过的事情！
难怪周云迟说她在失踪三个月后回到疗养院时，发着高烧，浑身溃烂，身体像是被人用来做了病毒培养皿。
现在想来，在那三个月之内，她是真被人泡药水了……
霍尧见她神色愣怔，脸色苍白，像是又在想梦里面的事情。
他忙把她搂进怀里，柔声道。
“好了晓晓！别想了！有我在，那些糟糕的过去，你不会再经历了！”
“霍尧，谢谢你！”
姜晓依偎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188章 共同守护
“霍尧，我药呢？”
“什么药？”
霍尧明知故问。
姜晓有些着急的说道：“就我睡前放在床头柜上那个，白瓶儿的，大概有这么高！”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霍尧摇头：“没见着！”
“怎么会没见着呢？我明明就放在这里的呀！”
姜晓下床，四下找了起来。
安医生那药还挺有用的。
如果再多吃几次，一定能把那三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起来。
可是，药去哪儿了呢？
霍尧神色镇定。
安医生说过，那药还没有通过生物测试，贸然服用，会引起不可知的副作用。
所以，他让安医生把药拿走了！
见她不依不饶的一直找一直找，霍尧的俊眉微微皱了起来。
“晓晓，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长时间？”
“能有多久？”
姜晓一面找，一面不以为意的回答说道：“从昨晚到现在，最多也就十来个小时吧！”
霍尧道：“不！你睡了将近四十个小时！”
“什么？”
姜晓惊讶的抬起头：“你说我睡了四十个小时？”
“没错！”
“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你怎么都叫不醒，实在没法了，我就把安医生给请到家里来了！”
“安，安医生？”
姜晓一下就心虚了。
那药，不会被安医生拿走了吧？
安医生发现她服用了他研发的新药，会不会怀疑她跟梅格利亚是同一个人啊？
她惶惑的楞了楞：“安医生怎么说？”
霍尧不想看到她这副急促不安的模样：“你别紧张！他其实也没说什么！”
安医生跟他的猜测一样，都认为她就是医研界赫赫有名的医学奇才梅格利亚女士！
让霍尧有些意外的是，安医生在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表现得比他还紧张。
“霍尧，这事儿你一定得替她保密啊！她是梅格利亚的事情，你一定一定不能泄露出去！！现在好多人都在找她！他们居心不良，都是冲她的芯片来的！如果芯片落在不法之徒的手里，这世界就乱套了！”
“芯片而已，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当然了！后果比我说的还要严重！”
“行吧！我知道了！”
“光知道还不行！你得发誓！这个秘密我们两个来替她守护，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的身份！”
安医生逼着霍尧发了誓，又一番叮嘱，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至于那药吗，自然被他拿走了！
姜晓见霍尧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由着急追问：“安医生究竟怎么说的呀？我那药是不是……”
“是被他拿走了！”
“什么？”
“晓晓你别着急！安医生说了，既然你有这方面的需求，他回去就尽快做生物测试，确认没问题了，再亲自把药给你送回来！”
“……”
姜晓总觉得这事儿不像霍尧说的这么简单！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会因为这个新药，把她跟梅格利亚联系到一起。
可霍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她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
大约是睡的时间太长，脑子现在还晕乎乎的，有些问题，没法一下子想清楚。
第189章 养了她十年
霍尧刚才递给她的那杯温水里面，加了安医生留下的药剂，有安神益智，消烦去燥的功效。
他哄着姜晓吃了小半碗米粥，见她还是很困乏的样子，便让她补个午觉。
姜晓这次没有做梦。
霍尧见她睡得还挺踏实，这才轻手轻脚从房间离开。
这四十来个小时，他担心着她的安危，一直都没有合眼，也挺累的。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许久。
霍尧退出卧室门，到了走廊，这才得空拿出来，一看到‘霍千山’三个字，眉头就锁紧了。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有事儿吗？”
霍千山不悦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霍尧道：“忙！”
“你能有多忙？再忙接个电话的时间总应该有吧！”
“不好意思，我还真忙得没空看手机！”
霍尧语气冷淡：“有事儿直说吧！”
霍千山心里虽然不痛快，可好歹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前些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他心里现在都还对他们母子充满内疚！
他深吸了一口气。
“霍尧，晚上家里有个宴会，你带晓晓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不了！”
“为什么？”
“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晚宴而已，又不占用你们白天的时间！”
“晚上就更不方便了！你们自己玩儿吧，我们不回来！”
霍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倒也不是他非要跟霍千山置气。
实在是因为姜晓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他只想让她好好在家将养几天，不想让她出面应酬那些无聊的人和事儿。
这个午觉，姜晓原本还睡得挺踏实的。
可霍尧走了没多久，她的手机也响了。
刺耳的铃声，硬是把她吵醒了。
她向来低调，从不把手机号轻易留给别人，小事儿微信上说，大事儿邮件里说，打她电话的人并不多。
她摸了好一阵，才从枕头下摸到手机。
“喂？”
“姜晓妹妹！”
喑哑阴沉的声音，让姜晓瞬间头皮发麻。
这声音，她听过一次，便再难忘记。
是那个穿着黑袍，戴着小丑面具，手里还拿着棒棒糖的男人。
是制造了周云迟，又一直操控着周云迟的男人！
亦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客教父！
“姜晓妹妹，听见我的声音，是不是很惊喜？”
“你，你……”
姜晓努力克制发颤的音线：“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
“你胡说！”
姜晓对‘主人’二字厌恶至极。
她硬声道：“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再不说实话，我可就挂电话了！”
“呵呵……”
那男人阴恻恻冷笑两声，又道：“我养了你十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姜晓后脊发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若不是我接管了青山疗养院；若不是我安排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若不是我派人教你医术等技能，现在的你，只怕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姜晓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你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190章 图她什么？
“我的目的，你不必知道！”
那男人语气森冷，继续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对你来说，我好比你的再生父母，若没有我，就没有你姜晓的今天！”
他说的都对！
当年的青山疗养院，如果不是被这个神秘男人接管，那么，她也会像那些真正的精神病患一样，白天吃不同颜色的药片，晚上被铁链锁在床上，不听话还要接受恐怖的电疗。
就算不死，也得跟整出个精神病来！
年幼的姜晓，曾以为那位接管了疗养院的什么男人，是某位热衷于公益的大慈善家。
她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就是为了回报社会，回报这位帮助了她的好心‘慈善家’！
现在看来，她真是天真得可笑！
原来，她跟周云迟没什么分别！
他们都是这个男人手中的提线玩偶，是这个男人棋盘上的棋子。
姜晓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开口，问了一个早已知晓了答案的问题。
“周云迟是你的人？”
“没错！”
那男人坦承：“不止周云迟，那疗养院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人！”
姜晓音线颤抖：“他们都，都是机器人？”
男子失笑：“不然呢？”
姜晓脸色苍白：“我，我跟一群机器人，生活了十年？”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机器人是这世上最可靠的族类，他们受控于我，忠心于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于我！”
男人哑声冷笑：“对于他们来说，你姜晓，才是异类！”
是呀！
当那些煮饭扫地的工人，那些教她知识技能的老师，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都是机器人，她姜晓可不就是个异类么？
姜晓内心的震骇，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姜晓，我养了你十年，可不是为了让你早早嫁给霍尧，给他做妻子的！”
“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管不着！”
姜晓鼓起勇气吼完这一句，就想挂断电话。
然后，手机好像失灵了一般，怎么都挂不掉。
男人冷声狞笑。
“姜晓，你以为挂断电话就能摆脱我吗？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你抚养成人，把你培养成举世震惊的医学奇才，现在你翅膀硬了，不仅摧毁了周云迟，还想让人暗杀我？”
“暗杀？”
“既然做了，就要敢于承认！”
男人森冷又道：“今天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枉顾这十年的抚养之恩，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姜晓莫名有些心虚。
还有些后怕。
父母死后，她就住进了疗养院。
年少无知，她一度把疗养院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