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弦抿了抿笑。
他心里一暖，“那我努力。”
夏樱“啊”了一声，“你忘记啦？卢老师说高二选科分班依旧是随机机制……”
靳弦没有反驳。
他当然知道，也清楚这样的概率实在不容易。
所以他想的是在高三那年，自己能够冲进重点班。
-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临近春末，靳弦的生日恰好在周六那天。
丁扬直接和几个男生出钱订了个大蛋糕，又喊上了夏樱她们一起商量给靳弦过生日。
众人当天一同出门去市区玩了半日，夜幕降临，丁扬领好蛋糕回来，径直走去他们等待的餐厅里面。
靳弦头上带着被众人按上的那顶塑料生日帽。
刚轮到夏樱把自己选的礼物送过给靳弦，对方则是举过相机冲她笑说：“夏樱，看镜头——”
夏樱紧张，“咔嚓”声一响，“我还没摆好拍照姿势呢。”
邹欣芮在一边说：“咱们夏樱好看，随便抓拍都美！”
紧接着，丁扬便大老远叫唤：“哎，寿星公过生日怎么还给别人拍照呢？”
他将蛋糕放在中央，随后将他相机拿过，喊来了一位服务员小哥。
对方会意接过相机，途中还很是专业一般指挥着：“来，大家伙都坐好了，看正中间——”
夏樱将视线对上镜头，她的位置跟着邹欣芮和彭婷那边方向，不过像是女生队伍里面打着头阵一般，身边座位便是靳弦。
“哎，等一下！”有人坐在外面，觉得镜头没有将他拍下，边挪着位置边说，“大家再往中间坐去一些……”
他们的桌子是半圆设计，夏樱靠着沙发，一旁的邹欣芮也往她这边靠拢。
于是，她也不得不再往靳弦身边凑去。
夏樱的手拘束地放在身前，因为若是垂落着手臂放下，便会碰到身边少年。
靳弦也是规矩地将手收起，明明在看着镜头，却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好近——
衣服边角肯定是碰到了吧……
靳弦想着，就听到跟前的服务员小哥喊过，“中间那位寿星公，你的生日帽子歪到一边啦！”
说着，给他指着倒去那个方向的帽子。
靳弦微微低头，像是感应到那侧歪，手肘抬起扶正的时候，侧脸也随着那个方向。
夏樱离他最近，下意识往他看去，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瞬间贴近对上。
见他调不到生日帽的正面，夏樱对他说过：“我帮你吧。”
靳弦自觉地放下了手，下巴跟着顺势往下，整个脑袋都往下夏樱方向凑去。
很快，头顶处传来细微的调整触感。
靳弦低着头，掩在阴影中的眸子一抬，看到的是对方的唇。
少女的唇瓣水润粉嫩，他猜着她今天应该也是涂了那晚跨年夜使用过的唇彩色号。
“来，茄子——”
合照结束，靳弦便又被众人围着唱生日歌，周围其他桌的客人看去，倒也不觉得嘈杂，只觉得他们像是大多数高中时期年龄段里独属拥有的青春感。
靳弦在蜡烛前闭眼许下愿望。
有人问：“许了啥愿？”
没等他回复，丁扬替他说道：“哎，说出来可不灵了，咱们就默默放在心里……”
靳弦切着蛋糕，对他们问：“许了好几个呢，会不会太贪心了？”
说话途中，目光有那么几秒是定格在夏樱身上。
夏樱也感受到了。
他便很快将眼神收回，切好第一块蛋糕，直接就递给了距离最近的她。
周围人并没有注意。
夏樱接过，耳边传来其他人附和，“这怎么算贪心，你才许几个愿望，今天你是寿星公你说了算……”
靳弦会意，“那我倒是希望能够实现。”
能够实现，他当下阶段最想要的愿望。
这个蛋糕足足订了十寸，他们也就七、八个人，加上在餐厅里面吃过了晚饭，还剩下了很多。
丁扬发话：“要不给这边的服务员送去？”
大家也都赞成。
靳弦作为寿星公，便也是捧过蛋糕跟着他们一同走去前台。
夏樱则是和其他女生在原位，收拾着刚才庆祝喷洒的礼花碎屑。
“夏樱？”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夏樱闻声看去，有些惊讶，“黎静，好巧啊！”
说着，她还看到对方手里握着一把扫帚，身上穿的是工作服。
原来她周末是在这边餐厅做兼职。
邹欣芮和丁扬是知道她，之前寒假时候他们组团去图书馆学习，后面还邀请着黎静坐在一起。
不过其他同学就不认识了，“学委，这是你朋友吗？”
没等夏樱回答，黎静便凑上跟前说，“没事，不用你们来收拾地上，我来清理就好了。”
她说得急切，语气听起来像是刻意避过了那位同学的问话。
夏樱猜着，她可能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隔壁班的同学。
等到靳弦回来，黎静正好把地上的礼花纸屑给打扫干净了。
丁扬一眼就认出了她，手肘微微碰过一旁的靳弦，“哎，我们这里正好还有一块蛋糕就送完。”
靳弦手里正捧着最后一块蛋糕。
黎静则是推脱，“没关系，你们吃吧，我们工作制度有要求……”
夏樱对她说：“你可以放着下班吃呀，刚才他们还给了餐厅的其他员工送了蛋糕。”
靳弦也是点头，将其递去。
黎静便动容地伸手接过，感激道：“谢，谢谢你……”
靳弦：“不客气。”
捧着蛋糕的黎静鼓足勇气，“祝你生日快乐啊。”
靳弦礼貌浅笑，“嗯，谢谢。”
黎静顿时感到心里暖暖的。
第43章 说谎
来到六月, 高考三天榆城中学依照惯例作为考场，高一、二级部的学生们自然喜提假期。
傍晚摆好桌椅，夏樱和靳弦一如往常地顺路去拿自行车。
停车的地方正对着高三教学楼, 夏樱推着车，抬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上走动的学长学姐们。
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晚霞包围着闪着余晖的落日，透着红橙渐变色穿过云层, 蔓延到整个天际。
靳弦突然发话, “时间过得真快，等过了这次假期，我们就要升高二了……”
夏樱看着上面那一道道往班里赶着的身影，她也赞同地点过头。
靳弦又问：“话说你有什么想去的大学吗？”
夏樱思考了一秒，“我应该还会留在榆城这边选择吧。”
两人闲聊着走到校门口。
夏樱今天凑巧约了牙科医生，“对了, 你先回去吧, 我现在得去复诊。”
靳弦“啊”了一声，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了？”
夏樱意识到他误会了。
她抿唇笑着, 用手指点了点。
靳弦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好奇，“什么时候可以摘掉呀？”
夏樱嘿嘿一笑：“牙医说，到了高三时候就可以拆掉牙套啦。”
这次两人骑车的方向不同, 分别之后靳弦顺着以往的路段回去。
“砰——”
突然车轮底下传来一声轻微异响, 靳弦也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戳了进去。
他靠边停下, 转动了车轮一圈, 才发现是有颗钉子扎了进去，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
靳弦心里叹了声气, 路上那么宽，偏偏凭空出现一颗钉子还被他给骑过了。
学校这边也没有修车店，继续骑着这个漏气的车轮也不好。
他准备站起身推车，余光中突然像是瞄到了什么。
那道身影——
依旧还是稍带邋遢沾着土灰的衣服，像是风尘仆仆般到达这里，没来得及更换衣服。
靳弦很确定那是黎静的父亲。
此时，他就蹲在对面马路一道树下，坐在巷子口边，靠边的车位停着一辆脏兮兮的小型面包车。
恰逢这条马路，是大多数学生们都要过去的路段，无论是等车还是走读回家。
靳弦甚至都不用多想，他肯定又是想着来把人强行带回去。
没想到，这会儿他直接来到学校蹲点了。
他站起身，想了想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原地等候，果然也就等到了黎静出来校门，正要走向对面马路。
靳弦上前叫住她，“哎，等等——”
黎静正捧着单词本背诵，突然发觉身前就这么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看清来人是靳弦，“是你啊……”
靳弦：“你父亲又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黎静脸色一变，神情紧张地往四周打量。
靳弦示意她不用害怕.
他们此时站在校门口，掩在各个学生里面，“他在马路对面一侧的巷子边候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黎静忧心忡忡，“他还真的来这边了。”
早上出门时候，黎静就收到了曾经邻居大婶的来电，说她父亲可能又来榆城找她了——大婶以往待她很好，就连自己当初过来榆城的路费都是她垫付了一大半，后面日子大婶也都会留多心眼观察对方的行径。
靳弦问她：“要报警吗？”
黎静摇了摇头，“警察就算来了，他又没有实际做出什么，没用的……”
况且，闹到派出所到时候又得让她妈妈过来解决，曾叔叔肯定会念叨很多，她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靳弦握着车把，他思考了几秒，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问：“你现在是要回去面馆吧？”
黎静点头。
“我跟你走一段路吧。”靳弦自然地说着，语气带着热心帮助朋友的那份界限，“况且我车轮坏了，我记得你家面馆附近是有修车店吧？”
靳弦自己家那边没有修车店，距离最近的就是黎静她家的面馆那边了。
黎静有些担忧：“要是被他看到，会牵扯到你吧？”
想到上次在图书馆门口，他和夏樱一起拦着，还有男人那副凶狠的模样……
靳弦：“我帮你挡着他。”
黎静心跳不由得加速了一瞬，她想了想，于是便答应了。
靳弦示意她将书包放进车篮，在过红绿灯时候，他们掩在一同等候的学生里面。
靳弦让黎静跟在自己后面，黎静压根不敢把眼神对去那道巷子。
黎静父亲也不敢太张扬，他从巷子里边探出头看。然而来往的学生太多，校服又是统一着装，他一下子也不能过目所有人的面孔。
他记得黎静那天在图书馆的书包颜色，便将注意力放在学生们的书包上面。
靳弦的计划很成功。
他们两人一走过马路，便立刻从另一边方向的人行道走去，不经过巷子绕着远路。
直到渐渐看到面馆的招牌，黎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修车店在面馆前方，靳弦便停了下来。
黎静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感激地对靳弦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靳弦将她的书包从车篮拿下，“今天这件事情，你还是和你妈妈说一声吧？”
黎静点头，她又说：“谢谢你，还有上次的面钱，我知道也是你给了……”
靳弦“啊”了一声，也没有否认，他将视线看去修车店家那里。
“明明也是说请你们的，却有些不好意思了——”黎静从妈妈那里得知了靳弦给钱的原由。
靳弦示意没什么。
车轮很快就修好了，靳弦付了钱骑上车，黎静对他道别，他点过头，然后便骑车离开。
黎静在原地目送了好久。
她不知道，不远处也有道骑车的身影停在了路边，向他们看去。
-
夏樱感到有些失眠了。
她洗漱好躺着床上，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有困意。
晚饭过后，她心里总时不时想到了傍晚时分看到那幕场景——
因为预约了时间不用排队，夏樱这次复诊也不需要调整多少，很快便骑车回家，正好经过了靠近着黎静家面馆那条路段……
她回想着，靳弦家里也不经过黎静那边，她还看到黎静还和他道别了，看起来两人像是一起回来的一样。
他们已经这么熟络了吗……
夏樱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现自己止不住地猜想，深夜安静的环境下有些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