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军训已经开始, 训练时不得带手机,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给她发的消息。宋安如有疑惑却没问，潇洒地打下一个字发了过去。
宋：“滚。”
s：“早上有两个其他班的女生休息时间来我们班闲逛。江喻白说那是你的‘家属’，特意来看我的。”
那所谓的其他班两个女生除了陈舒和夏桐还能有谁。宋安如不清楚秦知意到底给江喻白那个面瘫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那种话。
难怪中午休息时间618寝室的小群疯了一样震动个不停。
昨天那件事后，休息时间群里没安静过，以致于中午消息提示爆发, 宋安如也只当大家还在讨论, 没去看。
她打开寝室群快速浏览一遍，脸都黑了。总结一下就是陈舒和夏桐趁着军训中场休息时间跨越了半个军区去7班看沈南辰，然后集合迟到被罚。
当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几人都在夸她眼光好，还理解她为什么铁树开花，甚至鼓励她安慰她失败是成功之母一类的话题。最无法理解的是，她们还买了《沟通艺术》《说话之道》以及《学会表达懂得沟通》三本书的电子版发给她。嘱咐她好好学习, 要到沈南辰联系方式是迟早的事情。
夏桐和陈舒不知情就算了, 秦知意这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居然也在起哄。
宋安如眼不见为净退出群聊, 她给沈南辰回复道：“室友行为不要上升本人。”
s：“已经上升了怎么办？”
s：“这样说来, 师姐也见过我的‘家属’。”
宋安如本还有些懒散困意，在看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精神了：“我什么时候见你家属了！”
s：“你帮我搬行李那天中午和进部队前一天晚上见过。”
宋安如回想了一下, 开学吃火锅确实碰到过沈南辰和他的室友，军训前一天跑步的时候也碰见了。
这样看来的确见过家属。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她拍了一下脑门，打住了发散的思维扯开话题回复道：“这么闲，不军训？”
s：“这不是你受伤了，我担心所以还没去么。”
宋安如盯着这句话耳朵热了，她反手把手机扣在床上盯着窗户看。
手机又震动了。
她收回视线落在手机上两秒后，迟疑的翻过来。
s：“我去训练了，你好好养伤，早点归队。”
触不及防地，宋安如玩游戏的心情都没了。她将手机丢在一边，掀过被子盖住脑袋准备睡觉。没几分钟被子又被掀开。她起身从柜子上拿起药膏，掀开睡裤认真给膝盖上的伤口上药。好好睡了一晚外加一个早上，她的伤口恢复得挺好的。
只要不剧烈运动再养两天应该可以归队。
再养两天。
睡觉好得更快。
宋安如想到这里，拿起眼罩戴上，被子一盖继续睡觉。
*
在寝室里躺了三天。经过吴医生的检查，宋安如总算是归队了。
早上和室友们一起去集合时，队列已经站好了一半。
大概都是听说了这两天流传出来的奇怪传闻，同学们眼神里的八卦如有实质，戳得宋安如都有点不适应。好在迫于教官的威压，大家的好奇心只能从眼里发泄。
宋安如在一众目送中进队。绕过倒数第二排后面的过道时不可避免地从沈南辰面前路过。
她压低帽子目不斜视地走，两人的身影即将错过时，她左侧的衣摆被人拽了一下。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拽的。
宋安如步子微僵，回眸看他一眼，焦点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鼻侧那颗极小的痣上，他的鼻梁很挺却又不显得锋利，是她看过最好看的。
衣摆又被晃动了一下，宋安如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沈南辰笑眯眯地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他没开口，宋安如好像也感受到这是在欢迎她归队。
她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伤口还不是完全康复，方教官比较照顾她，有剧烈的训练项目都会让她帮忙指导。方教官在前面，她在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做训练几乎没看到过方教官去纠正沈南辰，今天她做指导发现这人不规范的训练动作还挺多。
方教官让做爆发性垫步跳练习，大家做好准备姿势即将开始的时候，宋安如的视线扫过最后一排，停在沈南辰身上。
她环着胳膊走过去：“双脚与肩同宽。”
沈南辰将双脚分开了一些，只是和他的肩宽还差许多。这么简单的指令但凡是长了耳朵都不会错。宋安如很怀疑他是在演自己，没什么耐心地踢了踢他的鞋子：“还要开点。”
方教官绕到后排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早上半天，这已经是他不下五次看到宋安如在纠正沈南辰了：“宋安如，其他同学你也看看，别光顾着沈南辰。”
两人的小互动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大家明里暗里关注，只因为在军训谁都不敢造次。
然而方教官的话一脱口，班里许多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南辰旁边的男生起哄道：“方教官，我觉得我们的动作还蛮标准的，宋师姐可以不管。但是沈南辰那个动作就太不规范了，确实需要人精心指导。要没人管他，我看着都辣眼睛。”
好几个胆子大的甚至附和着起哄。
宋安如收回腿，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仿佛大家调侃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南辰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很想上手去揉一把。他的拇指不自觉地在食指上搓了下：“教官，是我犯错太多。师姐只是很认真听您安排的任务来纠正我。”
起哄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安静，都想被罚是吧？”
场地瞬间安静下来了。方教官训斥完走到最先起哄的男生旁边，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蛮标准个屁，腿收拢一点，让你与肩同宽没让你与天同宽。”
他话锋一转看向沈南辰声音里带着点调侃：“平时我怎么不见你犯错？还有宋安如，你是看不见旁边这位辣眼睛的动作吗？”
宋安如很想回一句‘没注意到’，可这话要是说出来，教官指不定还得说她眼里只看得见沈南辰。
她不太善于撒谎，下意识看了眼沈南辰。
沈南辰瞎话张口就来：“师姐看到了。她打算从最边上开始纠正。我只是站了地理优势。”
方教官：“行吧。宋安如你把后面看紧点，不然我就惩罚你这师弟了。”
“……”
所以她不认真和沈南辰有什么关系。
宋安如生出很多想法，全都是怎么让教官惩罚沈南辰的。然而一天的军训下来，她没有执行过一个。
好不容易到了期盼的解散时间，方教官总结了今天的情况后忽然道：“宋安如，沈南辰留一下。”
他俩同时被留下，7班的同学们反而不像往常那样一解散就疯跑，好多人都八卦的想要围观，半天走不出五米地。
方教官警告：“围观的一分钟内还没走就继续军训，先跑个五公里。”
同学们一哄而散，方教官这才围着宋安如转了一圈，啧啧两声：“你脑门上这个伤……好不容易放半天假就给摔成这个样子了。我听说你俩一起玩滑板摔的？怎么就你摔了，沈南辰好好的？这保护女生的意识太差了啊。”
沈南辰眉眼含笑没做解释。这要是被班里八卦的同学们看去了，指不定又得传出什么新话题。
也不知道方教官打哪里听来的八卦，好在这个版本是相对来说正常点的。宋安如主动纠正道：“我自己玩滑板摔的。”
方教官恨铁不成钢：“我都还没说什么，这就护上了。”
“……”宋安如，“您误会了。”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有事和你说。”方教官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军训结束那天会验兵，有升旗仪式。我前两天把沈南辰报上去通过了。然后我们刘营长碰到我的时候让我把你也报上去，说是承诺了要给你圆梦，让你当升旗手。你有这种梦想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沈南辰若有所思看着她，眼里多少有些惊讶。
“圆梦？”
宋安如自己也一脸不可思议。且不说她幼儿园时期才把梦想挂在嘴边过，长大后就没和别人提过这个词，刘营长她也不认识，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梦想。
方教官点头：“刘营长是这样说的。”
宋安如茫然：“我没见过部队里的营长。”
沈南辰想了想道：“我听说刘营长是今年刚升的营长。或许是你大一大二来军训的时候认识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前年带过军训班, 叫刘康。”方教官朝宋安如道，“刘营长是我们部队里面最不苟言笑的。现在想起来，上次我和战友说跟13班比赛的事情, 他就在一旁。听到你名字的时候他好像还夸你了。”
宋安如回想了一下，大一的时候带他们那个寡言少语的教官好像真的姓刘, 但是……她什么时候希望他帮自己圆梦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教官拍拍她的肩膀, 看起来似乎还有点伤感：“以后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 不用不好意思。”
被方教官拍肩膀外加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话这一幕让宋安如不自觉就忆起了一个场景。
大一验兵时，第一次现场看到由36人组成的国旗护卫队升旗，她看得很认真。也因为太认真发现那名升旗手的手一直在抖，便多看了几眼。
升旗仪式结束后，刘教官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以后会有机会的。”
当时她不知道刘教官在说什么，也没去想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以为她羡慕别人当升旗手, 所以安慰她。
方教官离开后, 两人一起往寝室的方向走。因为看到他们被留起来，秦知意和江喻白早就先走了。
大概是经常一起回寝室，单独在一起谁也没觉得有问题。沈南辰鞋带松了蹲下去绑鞋带时宋安如甚至还在他旁边等了一会儿。
对于她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 沈南辰有种滴水穿石的感悟。他有意逗她，将她的帽檐抬高，一脸认真道：“我会好好陪师姐圆梦的。”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微微上挑, 整张脸莫名增加了一丝痞气。
宋安如想到早上起床时镜子里面自己那张脸。额头上因为摔在水泥地摩擦的伤口虽然消炎了, 却还有很大一块褐色的疤。她的皮肤很白, 那块疤十分显眼。不仅丑还有点吓人。
她把帽子压了回去, 将额头遮住：“你干什么。”
沈南辰这次直接将她的帽子揭开拿走了：“刚训练完，头发和帽子都还是湿的, 捂着伤口会恶化。”
宋安如伸手抢了两次都没够到，恼火道：“关你什么事。还给我。”
“吴医生说这个程度不会留疤。可要是捂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沈南辰像转篮球一样将她的帽子顶在食指上转，“师姐长得那么好看，留疤了怎么办。”
宋安如冷笑一声，加快步伐将他甩在身后。
沈南辰跟上她，拉住她的衣摆晃了晃：“生气了？”
这么个娘们唧唧的动作被他做出来莫名有点酥感。宋安如不想被他看到脸，躲开他的手加快步伐，奈何他腿长压根就甩不掉。
“你额头上有汗水，带着帽子的话伤口会滋生大量细菌，不利于恢复。”
宋安如还有些婴儿肥，平日里冷着脸不太惹眼，生闷气的时候脸颊鼓鼓的极为可爱。沈南辰每次见她这样都想伸手捏。
以往还能按耐住这种想法，今天却没忍住上手捏了一下。
“你捏我脸？”宋安如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有。刚才你脸上有只蚊子，我怕它咬你。”沈南辰一脸真诚，丝毫看不出心虚。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没谁了。宋安如使劲用手背擦了一下脸，咬牙：“蚊子在哪给我看。”
沈南辰煞有介事地甩了一下手，还用纸巾擦了下：“死得不太好看。给死者一个体面吧，让它有尊严的去。”
“……”宋安如都要气冒烟了，奈何没他能说会道，她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沈南辰叹了口气，散漫的声音里满是乐在其中的笑意：“师姐又冷暴力我。”
两人认识有这么些时间了，他只看到她对着他翻过白眼。
心情颇好，就更想逗她了。
沈南辰：“今天一天你都将帽子压的很低，是不想被看到额头上的伤疤对吧？没想到你的偶像包袱这么重。”
宋安如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早上路过沈南辰的时候被他拽了一下衣摆，她归队后莫名其妙地就把帽子压低了。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被这人不厌其烦骚扰多了脑子不怎么好了吧。
此刻突然听他点出来颇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觉，她当即反驳：“谁说我是因为不想被你看到了？”
沈南辰愣了片刻：“我也没说你是不想被我看到啊。师姐反应这么大是……心虚？”
宋安如：“……”
沈南辰挡住她的路，盯着她的眼睛靠近问：“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