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
“你看出来……”唐祎琛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地落在叶允姝心上的：“我喜欢的是你吗？”
第61章 告白
叶允姝的思绪很混乱, 她望着光影下的少年，连呼吸都顿住了。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掩盖了许多情绪，不似往日的温和平静。
一片静谧之中, 唐祎琛轻笑了下。
“没看出来吗？”他的目光深沉，没有错过叶允姝的所有怔愣。唐祎琛往前走了一步, 影子将叶允姝笼罩, 郑重又认真地说：“叶允姝, 我喜欢你。”
叶允姝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垂下眼眸很轻的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 唐祎琛还是有些失落，随后笑了下, 再次开口：“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让我追你吗？”
唐祎琛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坦坦荡荡，他的喜欢也是。
他喜欢一个人不会让对方靠猜才明白，他会直白的说出来, 然后才会再进一步。
他先把尊重给叶允姝，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然后让她来决定下一步。
太阳灼烧着后背, 冷风扑面而来, 一冷一热的拉扯像是此刻叶允姝显露在外的挣扎。
空调吹得叶允姝手脚冰凉, 她张了张口, 声音很轻, 但确实她能发出的最大声音：“……琛哥，别开玩笑了。”
“我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唐祎琛想过她的很多种拒绝方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叶允姝委婉的拒绝。
“那……先不追。”他失笑一声, 退而求其次，指了指叶允姝旁边没有拆开的酸奶：“这种示好你介意吗？”
唐祎琛眼低的失落一闪而过，却被叶允姝准确捕捉。
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她居然下意识的觉得，唐祎琛不该有这种表情，他就该顺顺利利，想要的都得到。
愧疚的瞬间，叶允姝点头。
“你……”唐祎琛失笑着摇头，他的眼神很温柔，叶允姝第一次见他的这种目光，像是所有的喜欢都无法掩藏。
“姝姐，你怎么这么心软啊。”
在他说完后叶允姝望向他，哪怕再木讷也明白了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接受他的示好，不就是变相接受他的追求吗？
叶允姝垂下眼眸，因为紧张而手脚冰凉，双手再怎么紧握也无法回暖。
——被喜欢的人告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被说过要放弃喜欢的人告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前一个在高中时叶允姝看到过无数次，她曾经那么渴望有一天下边会出现自己的回答。那种期待，雀跃，一次次的踮脚，一次次的回眸，一点点的靠近。所有的所有都是有所期盼的。
可现在已经不是高中了。
喜悦的背后往往是更大的酸涩，小心翼翼伸出去的手就像是回旋镖，总会化成利刃刺向她自己。
叶允姝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那种艰涩难忍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日子，她不想再回去了。
下楼时，叶允姝刻意学着以前的模样落后唐祎琛一步。他的背影还是熟悉的样子，可周围的场景却孑然不同。
算了，唐祎琛，太晚了。
我已经向前走了，你的目光才刚刚落在我身上。
前边的身影渐渐模糊，叶允姝眼底泛起氤氲。
少女时期那些难捱的情绪，暗恋的所有酸涩，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距离，只能自己消化的委屈，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九月的温度总是相似，叶允姝好像看到了那天的扑面而来的阳光，以及窗边的少年。
原来被喜欢的人告白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苦涩。
**
叶允姝没有直白的同意唐祎琛的追求，他就没有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他做这些的时候也是坦荡，没有让叶允姝感觉到不自在，也无法让她拒绝。
可他也没有否认对叶允姝的喜欢，在有人小声问时，他会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就是喜欢叶允姝。”
唐祎琛会给她发消息，他似乎在发消息前就已经想好她会怎么回答，他接下来的话题。不会冷场又恰到好处。
叶允姝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靠近所习惯。
“啊啊啊啊小姝，‘沈以诚’要出来了！！”林淼淼提醒她收起手机。
这几天的校园音乐节学校很多人都来玩，热热热闹的围在一起唱歌。舞台上正拿着吉他的男生唱歌很好听，总是唱沈以诚的歌，林淼淼听了一遍就上瘾了，今天拉着余琳和她一起来听。
台上唱歌的男生一开口，叶允姝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更亢奋了，全都开着手电筒大合唱。
结束后，走出人群林淼淼还在回味：“会唱沈以诚的男生超级帅！”
叶允姝终于想起看手机，上边显示唐祎琛在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在哪呢，姝姐。】
“小姝你说是不是！”
林淼淼晃晃她的胳膊，叶允姝正在打字，她一晃有些按不准，连忙肯定：“是是是，超级帅。”
“嘀——”
【Tang：抬头。】
叶允姝下意识地抬头，唐祎琛就站在她两步之外的距离，对上她的目光他挑挑眉，带着秋后算账的意味。
“…………”
叶允姝几乎是瞬间醒悟，她急忙同余琳和林淼淼道别，快步走到唐祎琛面前，先赔笑：“对不起啊琛哥，我给忘了。”
唐祎琛笑了下，“没事，来得及。”
今天晚上广场有大型的无人机表演，早在半个月之前唐祎琛就问叶允姝要不要一起去。
刚开始叶允姝一想到是两个人单独出去，那么形近于约会，她就慌张到不行。，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唐祎琛似乎猜到她会拒绝，连planB都已经准备好了。
语气波澜不惊地开口：“陈釉说他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陶艺店……”
不等他说完，叶允姝直接同意：“好吧，我去看无人机表演。”
叶允姝不喜欢搞陶艺，暑假的时候几个人第一次尝试，其他人跟着老师的脚步一个个上手很快，只有她怎么搞都乱七八糟，泥巴在她手里和长了腿没什么两样。
广场很多都是提前看到消息的人，已经黑压压一片。叶允姝正在思考怎么再靠近一点，找一个好点的位置时，唐祎琛拉着她从一旁的小路过去，从另一侧站在了最前边。
广场大片无人机的中央站着几个人，大概是活动的策划人，突然其中一个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打招呼。
叶允姝还在疑惑，唐祎琛弯腰靠近她说了句：“等我。”
然后向中间跑去。
一分钟后，无人机全部升空，亮起的灯光像是满天繁星，然后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图案，落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而掌控这些的是唐祎琛。
他站在人群中央，满天繁星之下。他松弛地享受着所有人赞誉的目光，站在叶允姝面前时却又略带着紧张。
“怎么样？”唐祎琛此刻像是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儿，在每次提交作业之后期待着老师的评价。
怕听到不好评价的忐忑，想听到赞赏的期待。
叶允姝笑着点头：“很好看。”
唐祎琛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她说：“朋友邀请我来设计这次的活动，我准备了很长时间。”
明明他没有再说话，可叶允姝在他的目光中听到了下一句——想让你看到。
“现在看来还挺成功。”唐祎琛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时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自信，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临走时，有几个人过来喝唐祎琛打招呼，看到叶允姝站在旁边时，戏谑地挑眉。
唐祎琛笑着和他们道别。
广场离学校不是很远，两个人谁都没有提打车回去这件事。
街道两旁繁华的灯光，闪着不一样的彩色。
走到桥上时，唐祎琛突然停住了脚步。
叶允姝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
唐祎琛的手臂撑在栏杆上，为了营造氛围的彩色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晚风吹起叶允姝的头发，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我没有经验，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可能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感受。”唐祎琛自嘲，可他看向叶允姝的眼神温柔又认真：“先和你说一声抱歉。”
“我知道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你很是震惊，你的拒绝我也在意料之中。顾屿说追人在表白之前，先暗示让对方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不想暗示，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在追你。愿不愿意让我追的决定权也给你。”
“我做了很多攻略，连草稿都废了很多版，可到了告白那天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说出口。”
唐祎琛的表情带着遗憾，他刚刚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放在叶允姝身上，停顿的间隙才敢转头看向远方深呼吸。
叶允姝从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心脏狂跳。唐祎琛这一刻是温柔的，声音和眼神，甚至连说出口的话都是站在她的角度。
“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博你的心软。”他笑着：“‘喜欢’是会让人愉悦的东西，我希望我在做这些的喜悦你也能感受到。”
“你不用纠结，如果不同意的话接受这些是不是不太好。你只需要考虑你开不开心。”
“这些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不是为了一个结果，而是想让你感受‘喜欢’这个过程。如果你是开心的，那就好好体验和享受。”
“好吗？”
第62章 形容
这一刻, 叶允姝所有的感受都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唐祎琛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叶允姝：你喜欢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真的没想过他会和她说这些，甚至告诉她要享受这个过程。从没有人的告白会做到如此地步，每一句每一件事都在为她考虑。
叶允姝眼底泛起酸涩, 这一次无关喜欢。
很奇怪，唐祎琛说过这些话之后, 叶允姝面对他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也能坦然面对他的喜欢。
这天, 叶允姝刚到数学小组就感受到氛围的不同，以往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些人坐在位置上, 有的看电脑有的查资料，今天全都聚在桌子旁。
余泽明没有卖关子, 宣布这个好消息。他们这个项目已经初现雏形，上周完善好项目书后，被禾木警局看中选择试验。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成果，数学小组的这些人决定今天晚上好好聚一聚, 弥补上周没日没夜修改的项目书时间。
晚上，叶允姝和余琳根据群里发的定位找到地方。桌子上剩下了两个空位, 叶允姝走过去坐在唐祎琛旁边。
一群人的努力被认可, 都特别的兴奋, 从一开始的心酸, 想放弃到现在觉得都很值得。
叶允姝听着他们聊天, 这些她都有感触。她侧头看向旁边的人——唐祎琛嘴角挂着笑, 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这一点他还是和高中一样，不论谁的夸赞他都是宠辱不惊。
“嗯？”唐祎琛察觉到她的目光，以为她有话要说, 弯腰侧身。
叶允姝失笑着摇头。她的头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忽然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顿时砖头看向唐祎琛。
后者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上身略微往她的方向倾斜。声音很低，这份低沉多了一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就像是那，灰色天空中的小雨，下下停停，不动声色淋湿土地，尽管总是阴晴不定，但偶尔也会闪出星星，这都是形容你的眼睛。”
唐祎琛刚才靠近的距离没有离开，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像是在侧耳说悄悄话。
餐桌上混乱噪杂一片，笑声说话声不停。唐祎琛的歌声只有叶允姝一个人能听见，这份独特让她感到雀跃。
他的手在桌子上轻敲，像是在打着节拍。唐祎琛没有转头，可他上扬的嘴角叶允姝看得一清二楚。
“原谅我不可自拔，可能不经意看你一眼，百米冲刺都会停下，只恨科技不够发达，逆着时光回去陪你从小长大，风里还没有细沙，地球还没有老化，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天晚上，他果然听到了林淼淼说的那句话。
叶允姝此刻非常认同——会唱沈以诚的男生真的超级帅！
歌声落下，两人谁都没有动。喧闹的空间里只有他们这里一片静谧，像是暧昧在温存。距离太近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扬起的唇角却是那么的相似。
睡觉前，叶允姝在朋友圈分享了这首歌，配文：好听。
她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唐祎琛的点赞。
两个人的名字在点赞区并列，隐秘却又明目张胆的愉悦。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
数学小组之后的日子很忙，叶允姝和余琳在元旦那天终于闲下来。前几天下了雪，外边道路结冰不太好走，宿舍三个人决定不出去吃饭了，点了一大桌子的外卖。
“真心话大冒险啊！”
林淼淼话音刚落很不幸地抽到了她。
余琳伸出手：“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说你想他了。”
这种话对于林淼淼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都不想直接打过去，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