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雨。”周应淮十分坦然，丝毫不在乎这理由有多么不合理，他自顾自找了条毛巾擦头发，留意到她的工位下面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正是当初那件白色衬衫。
一瞬间，像是获得了一枚勋章，他瞬间有了强大的信心。
同样的场景，赵明月不禁想起了那次的雨夜，眼神悄悄瞄了一眼湿身的周应淮，又连忙收回了目光。
嘴里说着不想看，心里倒是想看的紧。周应淮已经参透了这个女人，她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突然，他灵光一闪，似乎找到了一条接近她的捷径。
“储藏间有可以换的衣服，对吧？”周应淮推开储藏间的门，找了件背心和灰裤子换上，果然，和那天的搭配一模一样。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赵明月顿时移不开眼睛了，“你……不冷吗？”说完，下意识背过身去。
“为什么不敢看我？”周应淮故意往她身边凑过去。
背心不但暴露了完美的手臂肌肉线条，更加强了宽肩窄腰的整体效果，至于灰裤子……赵明月暗暗感慨，这小子肯定是故意撩拨。
“我的礼物呢？”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周应淮再次发起了进攻。
“这个给你。”赵明月敷衍地递过去了一盒眼霜，“熬夜必备，夏如斯送的。”
“这个礼物是别人都有的，还是单单只我有的？”周应淮问这句话的时候，背靠着桌子，眼神中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是被狐妖附身了吗？赵明月又惊讶又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想拿桃木抽他驱邪，又怕越抽他越兴奋……
天，我到底在想什么？她摇了摇头，准备逃离现场。
“你还欠我一个礼物，眼霜不算。”周应淮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终于，把微信成功置顶了。
半夜，刚下了夜班的宋佳怡，正在烧烤摊和谢文轩吃夜宵，正打算离开时，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快救救我……”电话那头的赵明月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
“怎么了？”宋佳怡瞬间紧张起来，担心闺蜜要被人噶腰子了，连忙拍了拍坐在旁边的谢文轩，准备让他立刻出警过去救人。
“周应淮……”赵明月欲言又止。
“你们现在在哪儿？安全吗？他怎么了？”宋佳怡连忙追问。
“周应淮……他发骚了……”电话那头的赵明月语气认真，似乎十分慌张失措。
……宋佳怡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走向？
“要报警吗？我同事们都在附近。”谢文轩关切问道。
“暂时不用……警察好像解决不了这种事……”
不过，好歹也是个冷静自持的年下，发起骚来什么样，还挺让人好奇的。
小剧场：
明明已经当了十多年的老师，张扬依旧害怕路上有学生喊自己，尤其是最近几天，只要听到路上有人喊“张老师”，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为什么这么恐慌呢？是因为某些学生总是提出一些他能力范围之外的问题。
“张老师！张老师！等等我啊……”
学校门口，放学的张扬刚准备骑车离开，就被人拦住了。
“张老师，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吧！”赵明月笑着打招呼，顺手抢过了他的自行车车把。
“……几个月之前，我们还见了呢。”张老师补充解释道，“你小侄女叫家长那次。”
“张老师，你吃鸡架不？”赵明月将一盒鸡架塞进了自行车的车筐里。
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张老师的记忆，十年前，他是周应淮的班主任，眼前这个女孩，明明是高三的学生，却总是跑来找周应淮，没少给自己添麻烦。
“你又打什么主意呢？”张老师条件性反射，生怕她盘算着什么。
“听说咱学校这一届成人礼要统一服装，小礼服公主裙也太奢侈了，我们那个时候可都穿校服的。”
“听说你现在做设计师了，不是准备和学校做这一单生意吧？”张老师试探问道。
“你要是愿意让我承包，打8折，不过……”赵明月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女生过了85岁就非要穿小裙子高跟鞋？男生过了85岁就非要穿西装打领带？这个价值观，本身就不对。”
“这是学校统一规定的，我也管不了。”张老师搬出来任教多年来打发学生的完美理由，没想到，对面的人并不上套。
“谁是统一？哪一条规定？学校也是人的意志构成的。现在的校长还是彭校长？”
无奈的张老师只得用了一招祸水东引，“没错，我告诉你彭校长的办公室在哪。”
老旧的办公室内，一群法律专业的志愿者正耐心解决咨询人的问题。
每个礼拜的周三，是义务的法律援助日，除了来咨询具体案件的，还有不少即将高考的学生，来问想学法律应该如何报志愿。
忙了一上午，周应淮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合上厚厚的卷宗，以前他从未想过，学法律可以如此有用，比如野生东北虎不仅破坏了农田，还误伤了农民，这损失应该有谁承担。这里除了法律专业的志愿者，还有不少毕业就考了公务员的年轻人过来帮忙，不仰望星空，做点基础而具体的工作，同样有微小的成就感。
“你要出去吗？”见周应淮起身穿上外套，陈易安好奇问道，“是什么大案子吗？”
“出个外勤，算是……为民请愿。”
墙上挂着一副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的毛笔字，趁着午饭的时间，彭校长和周应淮见了个面，周应淮先是提出法律援助协会可以帮助高三学生分析报考志愿的事，然后，趁着校长高兴，提出了成人礼取消统一服装的建议，还上升到了精神文明建设的价值观层面，一通无懈可击堪比申论模板的话术，成功说服了校长。
听着他的话，彭校长背后直冒汗，多亏了及时刹车，否则真容易背上一口大锅，毕竟，当初要办成人礼，就是希望除了学生的成绩，还可以留下更多青春的记忆。
半个小时以后，彭校长打开了刚才没来及吃的那盒外卖，赵明月就推门进来了。
“关于成人礼的统一服装……”
“你说这事啊，我答应了。”
我还没发挥呢，他怎么就投降了？赵明月十分疑惑，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最后，化成了一句，“这是我们鸡架店的名片，想吃外卖可以点。”
此时，校长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挤在一起，他们不时叽叽喳喳，既期待又紧张。
“你小姑靠谱吗？”
“凑合吧。”
这时，学校的大喇叭开始了广播，通知了成人礼取消统一着装的事。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赵明月抬了抬手，一副“掌声在哪里”的骄傲神情。
“小姑万岁！”学生们欢呼雀跃，感觉得到了解放，有人不喜欢统一着装，有人因为胖害怕穿裙子，有人想穿更独特的衣服过这一天。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大事，可，对于十七八岁的学生来说，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足以记一辈子的大事。所以，身为大人，要懂得呵护他们的心意。
“谢谢你啊。”小侄女第一次由衷佩服赵明月。
“别客气，万一你的同学里有我未来的男朋友呢。”
面对小侄女一脸惊恐，赵明月十分坦然，“差十岁而已，很正常。”
这时，周应淮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不记得下午是婚礼彩排了吗？”
“差点忘了。”赵明月这才想起来，下午是梅姐和老纪的婚礼仪式彩排。
离开的时候，周应淮特意回身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几个男生，像是审视又像是宣誓主权，幸好，这里面似乎没有她的理想型。
小侄女花了300块钱压岁钱，让赵明月用短道速滑的运动服为元素，特别制作了一件衣服，送给徐思雨作为成人礼那天的服装。
她的祝愿是，希望十年以后，你可以站到更高的领奖台上。
徐思雨的愿望是，希望十年以后，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就像……小姑和裕树那样。
第25章 属于风的，那就去飞翔吧（上）
双十一前的职场现状就是，每个人的电脑界面都开着工作文件，敲击的键盘声听起来像是忙碌的劳动号角，但，在那些老板看不见的角落里，所有人都在计算如何叠加使用优惠券才最划算。
身为资本家的沈岐恨不得拿个望远镜一直盯着员工，催促他们的工作，因为，他同样有双十一的压力，只有快点过完剧组的合同，收到第一笔定金，才发得出答应了几个月的奖金。
可惜，当他花了一个下午和制片人争辩每一笔款项的付款比例时，再转头一看，赵明月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玩着手机，面前的腾讯会议早就掉了线。
“身为设计师，你就一点都不操心合同的细则？”疲惫的沈岐叹了口气。
“只有划清了责任，企业方能进步。”沉浸在游戏中的赵明月随口敷衍道，“我的工作早就结束了，现在，是你的战场了。”
“毕竟是工作时间，你好歹收敛一些，这部剧一共那么多套服装，抓紧时间啊……”沈岐语重心长，恨不得在水里加点兴奋剂，让她赶紧觉醒。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赵明月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事？”沈岐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合同里遗漏了什么细节。
“这件事嘛……现在已经五点了，我要下班了。”说完，赵明月收起笔记本电脑离开了。
只有学会向上管理，打工人才过得上好日子。
深夜，独自加班的沈岐经过漫长的拉锯战，终于搞定了合同，过程中，还不停收到了赵明月的催促。
“效率决定了一家公司发展的速度，而老板的效率决定了加速度……”
“我的奖金怎么还在路上？你是派唐僧去负责这个事了吗？”
“……明天上班前，一定发给你。”沈岐内心悲怆难耐，成为资本家的道路过于艰难。
凌晨十二点半，躺在床上敷面膜的赵明月，终于收到了两万块的奖金入账。
她兴奋不已，一把扯过熟睡的小侄女亲了一口，“我们佳卉真的是长得太可爱了，来，姑姑抱抱！”
无辜受难的小侄女翻了个白眼，没钱的时候，宇宙怎么还不爆炸，有了钱以后，瞬间原谅这个世界的一切，“那这个钱，你打算怎么花啊？”
“给李女士买套护肤品，给老赵买两斤海参，还有……”赵明月想了想，欠周应淮的礼物，终于可以还了。
晴空万里，恰逢周五。
这两点，已经足够让人开心了。而更开心的是，刚刚收到了盖章生效的合同，第一笔定金顺利进账，这件事的意义，往小了说，意味着下半年的工资都稳了，往大了说，是一直梦想的原创潮牌迈出了面市的第一步。
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赵明月觉得全身都舒展了，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欣喜。
突然，她想找个人分享这种喜悦。
秋高气爽的天气，路边堆满了干枯的落叶，被阳光一晒，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不知道周应淮现在在做什么呢？一瞬间，赵明月萌生了想见他的念头。
也许是心情好，也许是天气好，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向了工作室，这时，周应淮正好出门，两人十分巧合地相遇了。
想见的人，立刻就可以见到，是一种微妙的浪漫。
“这个是给你的礼物。”赵明月递过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十分贵重的羽绒服，“我走的可是实用路线，冬天穿上它保证你又舒服又暖和。”
接过袋子以后，周应淮看了一眼，下意识有个挑眉的动作，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确实很实用，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上次做衬衫的时候，不是帮你量过身体嘛。”赵明月十分坦然，“快换上试试，给我看一下上身效果。”
周应淮轻轻一笑，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几盒男士内裤，“是这个吗？”
瞬间，赵明月尴尬不已，才想起是刚才拆快递的时候顺手丢了进去，“这是老舅让我帮他买的……”她连忙把内裤拿了回来。
“这么贵的衣服，总要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的。”见赵明月脸红了，周应淮不再逗她，便转移了话题。“明天是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
“嗯，那就好。”
“你问这个干嘛？”
“巧了，我也没有任何安排。”
“……所以呢？”
赵明月有些生气，这个人说话真是墨迹。
周应淮递过了两张票，“哈尔滨最近有个秋日梦音乐节，本意是为了发展当地年轻人的乐队，不过，姨姥姥也报名了，还顺利获得了表演资格。”
“姨姥姥竟然玩摇滚了？”赵明月瞬间产生了好奇心。
“为了登上她心仪了一辈子的哈尔滨大剧院，她现在在家疯狂练吉他。”
“那我一定不能错过了。”赵明月接过了票，“明天见。”
打算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周应淮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膀，“等一下。”
他倾身向前，轻轻摘下了她发梢的落叶。
这个动作瞬间让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大衣和大衣之间轻轻摩擦，有种微妙的触感，不真实，却有些痒痒的。
又来这一招……赵明月暗自吐槽，但，心一直狂跳，只好想办法努力克制。
“你表哥会看见的……”
“他看见了又怎么样？”
“……他看见了，就要扣我工资了。”赵明月后退一步，“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回去了。”
虽然跑得快，心里还挺开心。她知道自己本性难改，就是喜欢这种肤浅的快乐。
而望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周应淮不自觉笑了。
而这一幕落入了不远处的宋佳怡眼里，她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似乎要找他聊聊了。”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
精致的木桌旁，宋佳怡正对着电脑快速撰写节目的文案，这时，周应淮走了过来。
对于宋佳怡，他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赵明月最好的朋友，温柔、聪明、情商极高，用东北话说，就是“看得出听”（形容极其有眼色）。
“这是版权公司寄来的礼品。”周应淮将一袋咖啡豆放在桌上。
“有眼力见儿，这孩子现在不错嘛。”宋佳怡接过礼物，心里不禁感慨，以前，还知道叫一声佳怡姐，现在，姐姐也不叫了。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给你个建议。赵明月是一个热情的人，但不喜欢别人也这么对她，她就喜欢含羞带臊的那种，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表哥年轻时候，清秀，娇羞，欲拒还迎。”
周应淮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眉头却不自觉轻轻皱起，因为这几个词，似乎都不太褒义，以及，和他印象中的表哥形象，大相径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