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脑子活泛的陆云川立刻站了起来，跟服务员指了指沈岐，“他买单。”
沈岐反应过来的时候，左右已经没人了，“不是，不就买个单嘛。那个，服务员，可以开发票吗？”
陆云川追上了前面的周应淮，“我不能用身份证开房，要不，你收留我一晚？”
闻言，周应淮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滚开。”
小剧场：
一上午，赵明月都在思考，周应淮说自己是正午十二点的太阳，究竟是什么意思，太阳就太阳，为什么非要是十二点的太阳？
百思不得其解，她决定起身出去看看，刚好，这一天，晴空万里，太阳像一颗火球一样燃烧着。
赵明月仰起头，一直盯着天空看，试图发现些什么。
这时，路过的沈岐突然来了一句，“好晒脸啊。”
所以，十二点的太阳，是晒脸的意思？谐音梗？他骂我？
大家都说阳光是温暖的，可是中午十二点的烈日呢，它最明媚，也最刺眼。
一时黑月光，一时大太阳。
有爱就有伤。
作者的话：
为什么前男友会出现呢？
是因为赵明月正处在一个人生的关键转折期，她放弃了过去整整8年以来习以为常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回到了老家开始新的阶段，过程中，一定有无数的东西突然蹦出来，诱惑着她回到过去的秩序里，只有克服了这些诱惑，她才可以坚定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而周应淮，代表的是当下的美好，和未来的希望。
第30章 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这雪真厚啊。”披着军大衣的老舅正挥舞着铁锹，往外搓鸡架店门口的积雪。
十一月中旬，黑龙江省下大雪是常事，一晚上的降雪量就可以没到小腿。风一刮，漫天纷飞的雪花，让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一大早，酒桌三人组就在十字路口重逢了，目的很统一，堵截来上班的赵明月。当然，步伐也统一。风雪交加的天气中，仨人同款加长羽绒服和厚围巾，努力移动前进的脚步。
“怪不得古装戏都发配宁古塔了，还真是苦寒之地啊。”陆云川搓了搓手，感觉鼻子都冻红了。不过，到底是没怎么见过雪的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望着路边打雪仗的小孩，他十分欣喜。
一旁的周应淮见他这么高兴，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气来。这个人，以前一定欺负了她不少，竟然还笑得出来。
“虽然东北有雪，不过，她早晚会回北京的，那有我们的共同回忆。”
这几个字无比刺耳，周应淮看了眼前面的下坡路，积雪底下还有一层厚厚的冰，这种情况，最容易打滑摔跤了。
此时，陆云川正在艰难前行，瞅准时机的周应淮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他又挨了第二脚，直接扑到了雪堆里。
费了半天劲，终于站起了身，陆云川抬手想要反击，谁知，脚下一滑，又摔了个四仰八叉，顿时，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这叫东北特色，出溜滑。”周应淮轻笑了一下，“忘记问了，你脸上有整过的部分吗，有的话小心一点吧。”
望着窗外还在下的大雪，被窝里的赵明月和小侄女都开启了赖床模式，期待着收到今日居家的通知。
“就一场雪而已，学校不会上网课的，校长还指望着你们去搓雪呢。”
就在这时，宋佳怡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他们仨打架，进了医院。”
“……”
猫冬的梦想破灭，赵明月立刻换上了衣服，直奔医院去了。
“人没事吧？”
“挺重的。”宋佳怡叹了口气，“我采访碰上的，周应淮在那个房间，沈岐在这个房间，陆云川在走廊尽头那间。”
“好。”赵明月点了点头，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宋佳怡耸了耸肩，“原来，你的心还是偏向他啊。”
“你没事吧？”赵明月推开门，见周应淮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发现她担心的样子，周应淮略一思考，就知道是宋佳怡做的扣。
“一共三个人，你先来看的我？”
“因为……”赵明月连忙解释道，“你受伤的可能性比较高。陆云川之前演过消防员，说是进行过格斗训练。”
“这只能证明我国部分演员的通稿修饰水平远远超过了他的演技和努力程度。”
“……你没事我就走了。”
“等一等。”周应淮起身拦住了她，“你还没有问过我，小太阳的意思。”
“……不是那么关心。”提到这里，赵明月有些回避。
“宋佳怡告诉我了。”周应淮语气温柔，“我必须澄清一下，太阳不为了谁燃烧，只是你刚好吸收到了它的能量，你坚定做着自己的事的时候，格外有感染力。当然，在我这里，你也可以成为月亮，我可以照亮你。”
一瞬间，赵明月的心防被攻破了，她突然很想发脾气，想跟他无理取闹，把所有缺点一股脑先暴露出来。
“好听的话说起来容易，我也必须澄清一下，我脾气不大好，没有眼力见，贪财又好色，还赚不了多少钱，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我还特别虎，经常干出一些出格的事。”
“嗯。我知道。”周应淮挑了挑眉头，轻笑道，“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毕竟是黑月光，她的那些事，他可太清楚了。
“你尽情作，千万别收手，下一本书的素材还没着落呢。”
“……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
“放心，对于你的英雄事迹，我一定秉笔直书。当然，你也可以贿赂我，用对方法的话，我很容易妥协。”
“这么容易妥协，怕是其中有诈吧？”赵明月故意后退一步，贿赂是什么，她一清二楚。
“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发扬东北人的精神，做人实诚点。”
“好，那我就坦白说了。”赵明月迎上他的目光，“芃系列上线之前太多工作了，我暂时没心情想别的事。”
周应淮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暂时还不能给你名分，先苟着吧。
这功夫，摔到腿的陈易安拄着拐，一瘸一瘸走了过来，“一下雪，路可太难走了。”
是啊，这条路也太难走了。好不容易赶走了陆云川，结果依旧停在原地。
大兴机场，原本拥挤的人群里出现了一抹亮色。
干练又时尚的焦糖色大衣，半身裙搭配过膝长靴，内短外长衬出高挑身材，略带俏皮的贝雷帽下面，是一头蓬松的卷发。
赵明月踩着欢快的步伐，一路走出了机场，望着雾霾蓝的天空，她感慨了一句，“北京，我回来了。”
北京服装周，几乎是每年业内最盛大的活动了，可谓流行的风向标。除了一些专业的峰会论坛、赛事颁奖、和高定秀发布以外，国内外各大品牌的新品展示，也吸引着不少行业内的关注。
作为新的原创品牌，经历了组委会重重考核，芃系列才获得了这次展示机会。
这是打响声誉战的第一枪，响了，目前公司最缺的钱就有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好久没有开荤了。”
到了北京，赵明月第一时间去吃了四季民福的烤鸭，晚上，约了一堆朋友去酒吧叙旧。
“来，拍个大合照。”她高高举起手机，眼睛笑成了一道弯，身边簇拥着一群帅气男模，“快乐终于回来了！”
酒吧门口，依依不舍和众人告别以后，赵明月一转身，终于发现了背后的周应淮。
“我现在明白，你想念北京什么了。”
“……是我喝多了的幻觉吗？”她试探性捏了捏周应淮的手臂，从肌肉的触感可以判断，还真是活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收到了一份情报，说你已经乐不思蜀了。”周应淮双手抱胸，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比起项目进度停滞不前，更可怕的是，对手在路上畅通无阻。
许久没见这种法官审视犯人一般的眼神了，一瞬间，赵明月有些心虚，毕竟眼前的树再好看，也不比外面的林子新鲜嘛。
“确定有那么一点。”她心虚地笑了笑，“出差嘛，就相当于半个假期，旅行的意义当然是吃好喝完玩好了。”
来北京是旅行……听到这句话，周应淮瞬间就不生气了，也就是说，东平才是家，既然她心里还有家，外面的莺莺燕燕就先算了吧。
“这几天正好我没事，陪你一起度假，感受一下你的快乐。”
“……”
来北京这个建议，是谢文轩警官根据内部情报给出的，周应淮本不想来，但谢文轩一直坚持，“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和其他人相比，你这种不新不旧的，只能靠努力了。”
近足球场那么大的会场里，拥有几十个展区，每个展区放置着不同风格的衣服，华丽的高定、优雅的旗袍、亮眼的潮服……
各种设计充斥着众人的眼球，布置好展区以后，赵明月逛了一圈会场，她带了两部手机，一个用来处理工作消息，一个用来拍照记录，这就是职场老油条的优势。
周应淮跟在她后面，第一次近距离见识了工作场合的她，不仅对每一个品牌都如数家珍，更是可以一整天都保持热情和细心。
“这是丹麦时尚设计师品牌ArtFusionAce与德国品牌SANNAPATRICK以及潮流品牌ARTCROSS发布联名系列……”
展示开始前，已经来了不少业内的人。早在半个月之前，赵明月就发了消息，邀请原本在工作中认识的客户，过来参加活动了。
因此，演讲开始前，是寒暄的社交时间。
“张总，希望你可以多多支持我们原创品牌……”
就在她努力营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啊。”
竟然是林黎？！
赵明月不禁愣了几秒钟，随即，生硬打了个招呼。
“在这儿见到你，证明你有了新的突破。”林黎笑了笑，转头递给张总一张宣传单，“我们的新品牌在C区展示，下午2点钟。”
这是在暗暗示威，赵明月知道，张总也算她的资源，谁也不会放弃潜在客户。
比起这个，和师父同时段打擂台，是更可怕的事。
扫视了一圈，原本的目标客户果然都去了林黎那边。再加上，原本，林黎就是她的心结，赵明月的心瞬间乱了，“给我五分钟，我冷静一下。”
“明月姐，你还好吧？”过来做兼职的实习生小妍担心问道。
冷静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待会儿我做展示的时候记得开个直播，结束以后邮件发录制视频和信息整理给那些走了的客户。”说着，赵明月翻出了活动的宣传页，圈出了几个品牌，“我刚才想了一下，这几个品牌和我们有相似之处，待会儿你去他们的展区逛一圈，给目标客户发一下介绍手册，只能这样了。”
最后，在偏远的展区位，她开始了展示，即使没有什么观众，即使可以瞥见林黎那边人数越来越多、氛围也越来越好，赵明月依旧用饱满的热情，打完了这场仗。
“芃系列是新国风潮服，并非中式元素的堆砌，而是融合东方意蕴的都市简约实穿主义风格，平衡个性与生活的穿搭需求……”
“橘红色、铁锈红、红玛瑙等这些颜色来自于大自然的恩赐，薯莨、茜草、苏木，都赋予了设计师丰富的创造灵感，因此，取名为芃系列……”
会场内，人潮涌动，许多客户来了又走，希望转瞬间就可能破灭。
“下次有机会合作。”听了无数次这句话，终于，她收到了一个正向反馈，“下个月方便去你们公司考察一下吗？不过，我应该投不了太多。”
赵明月松了一口气，有机会就好，无论大客户小客户。其实，赢不赢林黎不重要，重要的是，赢了自己。
现在，她的原创品牌在业内迈出了第一步。而那个有关于林黎的心结，也终于化解了。
散场前，赵明月和林黎在卫生间遇到了，“我听说你的设计不错，祝贺。”
“谢谢学姐。”
不过此时，她已经不在乎林黎的评价了。
持续三天的展示顺利结束，虽然过程中难免紧张，但幸好，有熟悉的人一直陪着身边，让她十分安心。作为感谢，赵明月准备带周应淮好好转一转，“我们去CBD的旋转餐厅吃饭吧，那里可以看到中央电视台，和CBD最好的夜景。”
“是你记忆里的地方吗？”
“要不要吃这个甜品？是三里屯必吃榜第一名。”
“是你记忆里的味道吗？”
“晚上去听livehouse吧，这个乐队还去过乐夏呢。”
“是你记忆里的声音吗？”
不管去哪里，周应淮都酸涩无比，因为总是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她曾经也带陆云川去过这些地方。
“那你想知道我的记忆里都有什么吗？”赵明月故作神秘。
在四惠东地铁站附近，有一条河面宽阔的河，名为通惠河，附近的小广场，有不少正在跳广场舞的老年人。
“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年，离公司近、房租又便宜，河边可以散步，那边的小公园，经常有中传的学生来拍作业。”
回顾在北京的这几年，赵明月有不少重要的记忆，但，真正珍惜的，和陆云川无关，是那些独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些瞬间。从“北京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北京，我认怂了”，这是她一个人的旅程，其他人，不过是过客。
“设计稿被毙的时候，我经常晚上一个人在河边溜达，蹭旁边音乐餐吧免费的歌听，再去小卖店买个冰淇淋……”
跟着她去了住过的小区、光顾过的便利店、散步过的公园，周应淮第一次走进她原本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滋味。
“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赵明月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原来那家音乐餐吧倒闭了，这边有一家新开的店……”
“新开的店，才值得去。”周应淮终于不再酸涩，推开了餐厅的门。
觅渡是一家音乐餐吧，食物和环境都不错。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她说了些过去工作的趣事，他说了些读书时的见闻，像是第一次约会的情侣，迫切交流着彼此没有去过的过去，以打开对对方的了解。
绚烂的灯光不停流转，耳边回荡着缠绵的情歌，再加上酒精带来的微醺。
这种氛围，很容易发生些什么。
突然间，随着话题的结束，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却十分默契地没有移开。
漫长的对视里，赵明月可以感受到，他的眼神中，有暧昧而微妙的情愫，很软，但，十足的侵略性，像一双手托住了她的两边耳后，叫人动弹不得，只能被这种目光黏住。
咚咚咚的心跳声混合着鼓点，赵明月想起了前几天刷到的那句话，对视是人类的精神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