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还没看见大王呢。
她话音刚落,楚佚舟不紧不慢打出最后一张8,赢得游刃有余。
他微微坐直了些,目光灼灼地盯着程叶轻,“我赢了。”
“……”程叶轻坐着不动。
楚佚舟啧了一声:“愣着干嘛。”
程叶轻在他浓稠的目光注视下,往他那边挪了挪。
真到要抱的时候,她干巴巴问:“你要怎么抱啊?”
楚佚舟见她紧张的样子,也开始隐隐兴奋。
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勾唇笑得蔫坏:“扑到老子怀里来不会啊。”
“……”程叶轻紧张地盯着他,抿了抿唇。
池旭转过身:“非礼勿视,我不看不看。”
包厢里谈笑声不时响起。
围在一起玩的一伙人没有注意到这个昏暗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程叶轻侧过身体,心一横直接搂过楚佚舟的脖子,主动抱了上去。
楚佚舟先是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
不浪费她来之不易的每一秒主动。
程叶轻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刚想开口说抱一下就行了吧。
楚佚舟就偏头附在她耳边,喉间溢出一声沉沉的笑:“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
“还真是久违的爽。”
程叶轻掐了他的腰一把,威胁:“你再说话我就不抱了。”
“哦。”楚佚舟老实了。
/
散局后,楚佚舟叫了代驾。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
楚佚舟晚上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睛休息。
程叶轻扭头看着窗外,心里想的事情很多。
想那个男人说曾经为她打架的人是楚佚舟,想楚佚舟叫她宝宝,想主动给楚佚舟的那个拥抱……
其实她猜到那把会输了,玩这种酒桌游戏她就没怎么赢过楚佚舟。
他也惯会为了想要的承诺耍一些手段。
高考后那段时间,班级组织毕业聚会。
这种聚会上,真心话大冒险永远都不过时。
程叶轻被宋乐宜拉着入局。
那天她运气很好,瓶口一直没有转朝她的方向。
可到了最后阶段,楚佚舟也加入进来。
他转动酒瓶前,晦暗不明的目光似有若无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这里面有预谋。
果然最后瓶口晃晃悠悠指向她。
楚佚舟悠闲后靠,朝她挑眉,眼眸中噙着混不吝的笑意,
“选什么?”
“……真心话。”
楚佚舟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似乎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行,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此问题一出,众人立刻起哄:“楚佚舟你这放水放到太平洋了啊!哪有这么简单的问题啊?”
“我放水怎么了?有意见啊?”
后来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楚佚舟一直在给她放水。
问的是无关痛痒的问题,做的是很简单的大冒险。
散场前的最后一把。
楚佚舟再次转动瓶身。
瓶口又精准对向了程叶轻。
鉴于之前那么多次都安稳度过,她又选了大冒险。
“大冒险是吧,”楚佚舟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选,懒声慢悠像在认真思考,
“那你亲一下我的脸。”
程叶轻美眸慢慢瞪大,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楚佚舟坦荡与她对视,甚至轻佻扬眉一笑。
楚佚舟那帮狐朋狗友中,林轩和池旭起哄得最起劲,勾肩搭背,一脸亢奋:“噢噢噢噢——”
林轩被这波骚操作笑弯了腰,揶揄道:“花了这么久让轻妹放下防备,然后整这出,你现在都玩这么花了?”
池旭指着他:“心机男!心机男!”
程叶轻半晌没说话,楚佚舟也不催她。
等她开口喊他的名字时,楚佚舟早有预料似的勾唇,拖腔拿调:“想赖账啊?”
“我喝酒。”
程叶轻做不到亲楚佚舟,选择喝三杯酒。
然而她的手刚摸到酒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手腕。
她抬眸望去。
楚佚舟从座位上利落起身,一口气把她面前的三杯酒都喝完了。
然后不容抗拒地和她十指相扣,拉着她朝门口走。
身后起哄声一片。
程叶轻想着不禁笑了下,下一秒就听到旁边男人沙哑的声音:
“要问我什么?”
程叶轻收敛笑容,侧身朝他看去。
楚佚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但眼里的醉意还很重。
她说:“不是你赢了吗?”
“你没抵赖,老子心情好也回答你,”楚佚舟目光定定望着她,“说吧,要问什么。”
程叶轻迟疑了几秒,低头看着手机。
楚佚舟看出她的犹豫,揉着鼻骨漫不经心问:“什么事还能让你这么犹豫?”
“我再自己想想,想好了问你。”
听她这么说,楚佚舟捏鼻骨的手慢慢停下来,又睁眼朝她看去。
“程轻轻。”他声音不知不觉间沉下来,还有几分严肃。
“嗯?”
“你不会是在想着怎么拒绝我吧?”楚佚舟拧眉,酒都被吓醒了,
“老子追人才上正轨没多久呢,你不会是不干了吧。”
“我没啊。”
“那你这一脸愧疚的要干嘛?”
“……我正想着呢。”
“我告诉你,你答应让我追你的,就不能反悔,”似是怕程叶轻不在意,他又肃着脸补了一句,
“你要是敢反悔不干了,老子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了。”
程叶轻瞪了他一眼:“我没想着后悔。”
“最好是,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楚佚舟意味不明地冷哼。
“……”
回到小区后,电梯到十六楼,楚佚舟走出电梯,都没等到程叶轻问他。
他转过身,黑眸沉沉凝着程叶轻:“你还没想好?”
“啊?”程叶轻起初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想起来后有些惊讶,“……你怎么还记着啊?”
楚佚舟挡着电梯门,“是你要问我的,你说我还记着?”
“我已经想清楚了,不问了,”程叶轻毫不留情把他推出去,关上电梯门,敷衍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你……”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旁边的数字上行。
楚佚舟隐忍地回忆着程叶轻对他毫无留念的样子,像极了拔吊无情的渣男。
不安和患得患失将他包裹,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不会是这几天追的太过,惹程叶轻不高兴了吧。
还是程叶轻有别的目标了,今天参加赛车比赛的还真有不少帅哥。
谁趁他不在撬他墙角了?
要命。
/
渐渐地,程叶轻就发现这些天楚佚舟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深邃的眉眼透着说不出的情愫,像是哀怨,像是不舍,又像是愤怒。
除了必要的时候,也不总是往她跟前凑了。
每每她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朝他看去,他又迅速移开视线。
而程叶轻也很能耐住性子。
终于到了实地调查的最后一天。
这晚他们加了个班,结束要离开的时候居然又下雨了。
同事忍不住感慨:“还真是首尾呼应啊,来的第一天下雨,我们要走了又下雨。”
“是啊,山里天气变化无常,也不知道晚上山脚下那个酒店还有没有房间了。”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程叶轻同样站在屋檐下,等楚佚舟他们把车开过来。
很快,楚佚舟的那辆宾利就稳稳驶来。
楚佚舟撑着一把伞下车,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大步穿梭在雨幕中,行事和他人一样雷厉风行。
走到屋檐下,熟练自然地揽过程叶轻,将她纳入伞下,沉声:“过来。”
程叶轻靠着他站,被楚佚舟一路护送到车上。
身上的套装一点都没有湿。
而楚佚舟因为刚才冒雨跑去开车,身上的衬衫都湿了大半。
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后,就快速绕过车头,回到车上锁起车门。
程叶轻问:“你今天不载他们吗?”
“上次是紧急情况,你以为我的车谁都能坐吗?”楚佚舟慢笑,本就锋利硬朗的眉眼看起来更加不好惹,“安排了车送他们去酒店。”
“……哦。”程叶轻冷淡回了句,就不说话了。
车里诡异地陷入安静。
楚佚舟见她又什么都不说了,心里更加郁闷,那些不好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程叶轻余光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绷得紧紧的,侧脸轮廓冷硬,一看就像气狠了。
又不敢表达出来。
快到酒店的时候,楚佚舟终于憋出一句:“程叶轻,做人要诚实,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程叶轻压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说:“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你有吗?”
“我也没有。”楚佚舟声音几乎是咬着从齿间发出。
“哦。”
楚佚舟的交心计划两个来回就结束了。
楚佚舟的车率先抵达酒店。
程叶轻咨询过前台后,发现团队里有两个人要合住一间房。
楚佚舟一手插兜,一手拂着西装上的雨滴,故作不在意地暗示道:“我不会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睡的。”
程叶轻上钩:“为什么?”
“我认床。”楚佚舟说的面不改色。
“那你换其他房间也没用,而且你上回怎么能睡着。”
楚佚舟眼神促狭,似笑非笑:“我认床还认人,幼儿园和你睡过一张床,在人对的时候,我也可以不认床。”
程叶轻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略一思索说:“既然你认床的话,不如你睡车里吧,反正你车里什么都有啊,后排空间还那么大。”
楚佚舟气笑了,“程轻轻,你让老子睡车里?”
“嗯,你认床那就别睡床了。”程叶轻预订完房间,拿着2201的房卡朝电梯走去。
看都没看楚佚舟一眼。
楚佚舟太阳穴凸凸跳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也忍不住握紧。
真让他睡车里,他只是小作一下。
这么多天都没缠着她,现在作一下居然都不行。
前台工作人员看到楚佚舟黑脸的样子,小心翼翼说:“您可以先在大堂里休息一下。”
那人话音未落,楚佚舟就背影坚决地真的走出了酒店。
冒雨跑上车后,身上一阵寒意。
他靠着椅背,看着打在前玻璃上的雨水。
车里静谧无声,开了空调也觉得寒意刺骨。
十一月份,确实是冷了。
楚佚舟手机亮着,微信唯一的置顶一条新消息也不给他发。
他舔了舔嘴唇,想喝口水都没有热乎的。
楚佚舟暗自低骂了一句,无望地放平车座躺下来。
他躺下来玩了会手机,在微信群里跟几个朋友插科打诨聊了几句。
置顶依然没个动静。
楚佚舟在兄弟群里发了句:
【Z17:今晚只能睡车里】
【京市第一旭:这么惨?】
【轩总:追老婆追成你这样,也够失败的】
【沈则桉:他才不失败,起码他还把大小姐娶回家了】
楚佚舟看着群里的消息,打了个喷嚏,抬头望着那么多亮灯的房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程叶轻住的那一间。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群里聊着,思考着程叶轻这几天对他态度的不同。
他没想过程叶轻会下来找他,或者给他打电话。
但是在车上冷到半夜,他心里还真就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前段时间还为他哭,给他制造惊喜,主动抱他呢,这几天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了?不想让他追了?还是喜欢上别人了?
楚佚舟在患得患失中煎熬着。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阴沉着脸决定上去找程叶轻讨个说法。
他把淋湿的西装外套重新套上后,又冒着倾盆大雨进了酒店。
他记得程叶轻刚才拿的房卡号。
前台的人看到是他,也没有拦着他。
楚佚舟径直上了电梯,直奔2201。
却没想到他一开门看到的居然是穿着浴袍,胸膛半露,头发还湿得在滴水的徐晨。
他记得这张脸,他去给京建所发喜糖那天,看到他站在程叶轻座位旁边不走。
楚佚舟视线朝门牌号上一看,难以置信了几秒,确认没看错后。
他黑眸沉沉,本就冷沉的脸又阴鸷了几分,看得徐晨发毛,扯唇阴恻恻的笑了笑:
“你刚洗完澡?”
徐晨还不懂为什么楚佚舟会突然来敲他的门,木讷回应:“……呃对。”
“我他妈才离开多久啊?”楚佚舟咬牙切齿。
你就登堂入室了?
“……将近一个小时吧。”徐晨真的估算了一下。
“老子只是不在酒店,不是死了!”楚佚舟浓墨般的眼里酝酿着风暴,对着他恶狠狠说。
徐晨一头雾水,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住了,“舟总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