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现在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在覆仙绸的桎梏下,她无法使用灵识,不过想办法在解开手上的绳索后,直接将空调遥控器掏出来用也是可行的。
“你怎么连——”
花颜本想下意识嘲讽她,不过,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欣喜改口。
“你有办法逃出去?”
花颜这人虽然平日里骄横无比,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因此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郁山蝶“嗯”了一声后解释道:“我有一样裴师姐给的降温防身法器,若是能够将手上束缚解开,或许能够逃脱他们的控制。”
她将这话说得很含混,担心被花颜刨根问底,好在花颜的注意力并不在她前半句上。
“你若是真有办法,那这白虹匕,本小姐就送给你了。”
白虹匕是一种稀有的攻击性法器,轻便易携,对于花颜还有郁山蝶这种未到金丹不能进入剑冢的人而言,这玩意儿几乎可以当作本命剑使用。
此物十分稀有,纵然身份高贵如花颜,也仅有一把在身上——这还是她求了自家师尊好久才要到的。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够活下来,给出一把白虹匕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两个疯子连灵鹤宗和百花谷都不惧,要真动了杀心,自己恐怕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是留着白虹匕也只有死路一条。
花颜答应完郁山蝶后,用暂且还算灵活的右手食指拨弄起手腕上的珠串来。
她的空间法器是一条以各种稀有玉石串起来的链子,说是一个空间法器恐怕有些不准确,实际上,这每一颗玉石都对应着一个拓展出来的虚无空间。
而白虹匕恰巧就放在紫玉珠里,这颗珠子上雕了一朵贴金的桃花,因此即便灵识被覆仙绸禁锢住看不见,她还是轻松地将其找了出来。
正当她想摸索着绳索,试图用白虹匕割开背后之人的束缚时,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
花颜手一抖,匕首“啪嚓”一声落在地上。
“没、没做什么……”
很显然,这番说辞根本不能骗过任何人,反而是欲盖弥彰。
小喽啰还没来得及将鼎收入空间里,一见这小动作,立马怒气冲冲地朝两人走了过来,踏得脚下的地面一震一震,连灰尘都扬了起来。
花颜身体无助地颤抖起来,跟她背靠着背的郁山蝶能很明显感觉到她的恐惧。
“还说没做什么。”小喽啰冷笑一声,将掉落在地的匕首捡起来转了两圈,“哼,被捆了还不安分,还想偷袭我是吧?”
“没,没有……”
花颜辩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强硬地打断了。
“证据都在我手里了,还敢说没有?”
他说完,将匕首往地上随意一扔,掏出唤灵石重新将凛牙召唤了出来,一股寒风掠过,恶臭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可惜了,本来我是想留你们一条生路的,但你们既然不想活,那便做凛牙的腹中食吧!”
郁山蝶虽然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但也能明显感觉到这只癞□□带来的压迫感。
若是任由它扑过来,自己肯定活不下去。
她大脑急速运转着,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要想活命,至少得先把小喽啰的注意力转开再说,不能让他现在命令□□发起攻击。
只要将他的注意力移开片刻,再想办法将地上掉落的白虹匕用脚勾过来,待手上束缚一解,她就可以掏出空调遥控器将这两人冻住,带着花颜离开了。
确定好实施方案后,她听声辨位确定好小喽啰所在的大致方向,伸长脖子“望”向他身后,假装自己看见了某个身份高贵的人。
“左护法大人,您怎么来了?”
小喽啰愣神了一下,刚想讥讽她别白费功夫,忽然感觉一阵凉意掠过后背,他下意识朝她望着的方向看去,然后僵在了原地。
过了一小会儿后。
他双膝“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左护法大人,您、您您怎么会来这儿?”
郁山蝶愣住了,神色僵硬。
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嘶……等等。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脑中像划过一道闪电般,忽然记起了些什么。
小师兄曾说,蛊鼎还未炼成,致幻效果并不完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它被棕衣男子误认为是黄级法器也很正常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刚才幻境一直在酝酿中,直到此刻才彻底生效呢?
在一旁研究石碑的棕衣男子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小子瞎嚷嚷什么呢?还左护法呢,用脑子想想人家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他起身走向自家小弟身旁,看着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戴着墨色面具的男子,嗤笑了一声。
“这等障眼法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你们百花谷的驭傀术也就是些皮毛,要跟幽冥教的驭傀术比,你们还差得远呢!”
他说完,绕着男子走了一圈,将其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啧啧啧,这傀儡,做得也太劣质了,真当人没见过左护法一样。”
郁山蝶意外地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
虽然猜到了万兽山庄这两人不是什么善茬,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跟幽冥教有联系。
不过,这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手上的绳索解开再说。
趁着万兽山庄两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郁山蝶回忆了一番刚才听声判断匕首掉落的位置,悄悄伸出一只脚,试图将其勾过来。
幸运的是,她才刚伸出脚不久,就已经感觉到脚底踩上了一片金属物什。
她松了口气,正打算将其勾到身下时,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吹过,那匕首的触感竟然……
瞬间消失了。
第81章 八十一
与此同时, 她耳畔传来一阵好听的男音。
“右护法大人,多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郁山蝶呆住了, 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人口中的“右护法”指的是自己。
还没等她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便听得棕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演得有模有样的, 还右护法呢, 你也不看看她穿的哪个门派的衣服?”
他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暴力地拽下郁山蝶的袖摆,指着上面的灵鹤说道:“看到这鹤没有?老子又不瞎!”
面具男并不理会他, 只是冷冰冰地命令道:“给她解开, 否则, 你知道会是后果。”
“啧,你这废物傀儡左右听不懂人话是吧?”
棕衣男子本就不信他, 见他竟敢命令自己,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 将自己那头巨熊兽召唤了出来。
经过片刻的修养,熊耳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 只是被削掉了的半截却还没长出来, 看起来有些滑稽。
“跟老子玩这些花里胡哨的,真当老子没见过世面呢?连本体都打不过老子, 你这冒充左护法的傀儡还能有几分能耐?”
他一边说着, 一边指挥着棕熊朝那人轰了过去。
“惊雷, 上!”
“吼吼吼!”
郁山蝶看不到眼前的画面,只能听到棕熊的怒吼声, 内心几乎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迷糊了。
自己的眼睛被遮着, 手上甚至还戴着风泠花环,按理来说,她是根本不可能被拖入幻境中的。
可为什么自己竟然能听到这位本应该存在于幻境中的“左护法”的声音?
难不成,自己真的莫名学会了魔族的驭傀术?
她深吸一口气,不禁想起了小师兄炼制的可以变幻成人形的炼器炉。
难道……
“嘭——”
郁山蝶被这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得一哆嗦,被迫打断了思路。
而她背后的花颜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
“呜呜……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左护法右护法,他们在跟谁说话啊?”
郁山蝶一听这话,原本杂乱的脑回路竟然瞬间捋出了一条明线来。
花颜听不到这位“左护法”的声音,这说明“左护法”确实不存在于现实中,而只是蛊鼎制造出来的幻境罢了。
可是,明明自己与花颜同样戴上了覆仙绸,为什么她就没事呢?
还未等她继续想下去,忽然感觉脸上一凉,一阵刺目的光线扎入了眼中,映入眼帘里的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棕衣男子。
棕衣男子将她和花颜脸上蒙着的覆仙绸给揭了下来后,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左、左护法大人……我已经给她们解开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郁山蝶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这位所谓的“左护法”。
一身黑衣黑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也被墨色嵌金的面具覆盖了一大半,但却莫名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嘶……该不会是小师兄假扮的吧?
左护法似乎察觉到了她打探的视线,一偏头,披散至腰际的墨色长发微微拂动。
两人视线相对,他那未被面具遮盖的嘴角挑起一抹轻佻的笑意。
“怎么了,右护法,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若是让尊上瞧见了,怕是会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呵呵。”
郁山蝶移开目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瞬间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绝对不可能是小师兄!
小师兄才不会这么阴阳怪气地讲话呢!
见她不再看自己,左护法这才徐徐收回目光,脸上笑意渐缓。
他瞥了一眼身旁畏畏缩缩佝偻着身子的棕衣男子,指了指那座古旧的石碑。
“把入口打开。”
棕衣男子和自己的小喽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左护法大人,这、这不是我们不想开啊,实在是这玩意儿不听我们使唤啊!”
他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
左护法冷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绕着他们俩走了一圈。
“不听使唤?想必这石碑还未吃饱,便用你们俩献祭好了。”
他说罢,毫不犹豫地抬手,“歘”的一道劲风掠过,棕衣男子身旁的小喽啰脸上立马便多了一道口子,黏黏糊糊地往外渗血。
小喽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一瞬脑海中便传来了疼痛感。
他“嗷嗷”嚎叫半天后,哭着拽着旁边棕衣男子的袖子,跪着哀求道:
“老大,咱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吧,我还不想死啊!”
棕衣男子从身旁人脸上深深的血痕上收回目光,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连滚带爬着朝石碑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石碑并不是死物,若想打开,则需要证明进入者向其臣服的决心。
因此,向其叩首是最为普遍的选择。
可先前阿强已经朝它磕过无数次了,这石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这个方法并不可行。
既然叩首无用的话,那说明这石碑需要更高级的礼数。
棕衣男子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后,缓缓伸出右手在石碑前跪下,随后朝身旁人使了个眼色。
他身旁的小喽啰不明就里,也跟着一起跪下,照猫画虎地伸出了右手。
棕衣男子低声喃喃几句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身旁小跟班的手臂砍了下来。
“歘”的一声,鲜血溅湿了石碑。
紧接着“啪嗒”一声,那截断臂刚好摔在石碑跟前,手臂上的青筋甚至还在跳动着,横截面十分齐整,不断往外汩汩冒血。
四下皆寂。
小跟班看看那截手臂,又看看自己被截断的空空如也的袖子,愣神了片刻,一股钻心的疼痛直达脑海,他刚想尖叫,却被身旁人死死捂住了嘴。
但尖叫声依旧响了起来。
“啊!!!”
花颜死死地抓住郁山蝶的手,原本红润的面颊顿时面若死灰,两腿也抖若筛糠。
她几乎整个身体都瘫软地挂在郁山蝶身上,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郁山蝶俯下身仔细听了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要让自己带她回去。
说实话,郁山蝶很能理解她这种恐惧。
毕竟不久前花颜才刚断过一次手,虽说已经接上去了,但疼痛的记忆并不会凭空消失,现在又再受到一次现场刺激,应激也是难免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她俩根本无法脱身。
毕竟,自己稍微挪动一点位置,那左护法都会装作不经意地往这边看一眼。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除非她现在变成蚊子和花颜一起飞出去。
跑是没法跑了,她只得拍拍花颜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虽说花颜这人确实讨厌,但好歹她先前也算救了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