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过肩摔这么疼。
JOJOBA吐出来两口鲜血的时候，这么想。
桑宁张开手掌擦掉手背沾到的血，然后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没打痛快。”
正在下楼的三个人忽然抬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地震了吗？”
刚刚一声重重的声响之后，好像整栋楼晃了一晃。
“没有啊，快走快走，我饿死了。”桑宁快步赶上，脚步轻快。
段知遇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她此时情绪莫名得好。
下楼后，他指着电梯门口：“楼下有唐吉米的车，你们先走，我要想办法处理一下这里的工作。”
桑宁抬头看着玻璃门内的公司名称：“你在这里上班？”
“嗯，明天就结束。”段知遇指着电梯让她跟上Jolie和Blake，“你先下楼，我马上过来。”
但桑宁果断地对两人说：“你们先走，让唐吉米送完你们再过来。”
她要确保楼上那个相扑手没有搭档到场，才能放心离开。
“那你等我几分钟。”段知遇在公司门禁上输了一连串数字，门应声而开。
他顿住脚步，指着电梯旁闭路电视的死角位置，“那个位置监控不到。”
段知遇又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入公司。
感应门在他身后关闭。
他走到自己电脑前坐下，飞快切换界面，侵入公司的门禁系统，将几个会议室的门禁悄悄解除。
然后又侵入闭路电视系统，将今天的画面挑了几段保存进磁盘，塞进外套口袋里。
“#￥#￥……%”人事专员总算从会议室出来，站在走廊口吐芬芳。
他发完火走到办公区，正要打开安全通道门的门锁，看到段知遇还在，走上前问道：“你怎么还在？明天不就最后一天了么？”
段知遇抬头，神情轻松：“明天结束实习，正在准备交接的文档。”
“弄完了快走，锁坏了你会被锁在公司！我刚刚就被锁了！”他很生气，又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办公桌桌腿。
“谢谢提醒。”段知遇的电脑传来关机的音乐声，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希望明天再见。”
明天，应该见不了吧？
段知遇转过身冷冷一笑，打开公司的玻璃移门。
他的门禁权限从此刻起正式失效。
走廊上，桑宁正支着脑袋看远处。
夜风拂动她的长发，她被困了一天一夜，精神不见颓废，反而荣光焕发。
夜色映衬下，她的皮肤白得发光。
她站在窗户前的样子，像一幅笔触细腻的油画。
段知遇停住脚步没有往前，仿佛靠近都是对这幅画面的破坏。
最后，桑宁扭过头，伸手按下电梯按钮，偏过头看着他：“干嘛不叫我？”
“我看你在看外面的风景，就没打扰。”他说得老老实实。
两人很少独处，桑宁跟他并不熟悉，便公事公办一样问：“你实习结束之后回S市吗？”
段知遇微微转过身，看着桑宁：“等你一起回国。”
“叮”电梯到达一楼，门一打开便见叶东升和唐吉米等在电梯口，看到桑宁的刹那，两人眼眶微微泛红。
“师父！”
“师祖！”
“好啦，我没事。”桑宁走出电梯，顺口安慰两个七尺男儿。
然后一转眼就忘了自己想问段知遇的问题。
上了车，叶东升便递上来一个保温桶：“师父喝点鸡汤补补精神。”
她拧开保温桶盖，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来A国后，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过这样的家常菜了，顿时胃口大开。
直到喝完半桶，她才想起来问：“这鸡汤炖得不错，谁炖的？”
反正比桑妈是炖得好多了。
“唐诺薇炖的。”叶东升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着她的脸色，“在那个摄影基地跟当地厨娘学的。”
唐诺薇居然从厨娘身上，觉醒了对做饭这件事的热诚。
别人吃不惯的辣菜，她吃了觉得好，别人不敢吃的菜花蛇，土鳖，她来者不拒。
以至于她戏份杀青之后，都不舍得回A国，硬是等到剧组庆功宴结束，才恋恋不舍地跟已经处成姐妹的卢丽和张香梅告别。
桑宁喝完了剩下的半桶。
终于回到Jolie的别墅。
警官Sawyer还在，另一个则跟派来增援的警员一起进那栋办公楼搜捕去了。
Sawyer拿出工作日志给三人做笔录。
听到Jolie和Blake提到JOJOBA，他惊讶地抬起了眉。
“JOJOBA没跟你们动手么？”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警官Sawyer胸有成竹地说：“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内应该可以破案。”
只要能确定JOJOBA，顺藤摸瓜就能捉到另一个主谋。
段知遇站在储藏室门口，在确认便衣的Sawyer的确是警方人员后，摸了摸怀里的几张磁盘递过去：“我这里有匪徒拘禁他们三人的视频证据材料，主谋是那栋楼十三层科技公司的人事专员。”
“什么？”警官Sawyer很意外。
刚锁定一个犯罪分子，还未撒网就确定了主谋？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Sawyer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他看着段知遇递过来的磁盘，高高挑起了眉，紧接着当机立断：“你跟我一起回警局，其他人留在此地，导演和叶指导回到二楼准备接匪徒电话，对方很有可能还会继续监视别墅。所有人用对讲机保持联系！”
“对方在监视这栋别墅？”段知遇拦住Sawyer，说，“我先排查一遍。”
从用锁习惯可以推测，那个人出于信任或省钱，很爱用公司的产品，极有可能他使用的监控和监听设备一样的情况。
师兄Oliver的公司开发和生产的都是普通商用监听器，体积和外形无法做到影视作品中那样隐形。
在A国很多家庭用的婴儿房监听器，办公楼宇里常用的闭路电视，都是他们的主营业务。
根据那人对产品的刻板印象，极有可能是最新投放市场的那两款。
巧合的是，他寒假入职前那两款刚投产不久，产品参数可以倒背如流。
它们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必须插在电源上使用。
摸着他递过来的磁盘，Sawyer递过去一双手套，抬了抬眉：“别把你指纹留在东西上。”
段知遇让所有人留在别墅外。
找到电源总闸关闭后，从一楼开始，凭借着窗户外投进来的月光，他一堵堵墙搜寻踪迹。
很快，一楼客厅边柜后，厕所的化妆镜里，餐厅的柜子旁，二楼起居室的电话机旁……他拆除了6个监听器。
拆完这6个监听器后，他又开了灯，重新把所有角落检查了一遍。
“应该都拆完了。”检查一遍拆下来的监听器交给警方。
看到这么多监听器装在自己家里，Jolie愤怒了：“我要告他！他侵犯我的隐私权！”
身为活在镁光灯下的明星，对这种装置恨之入骨。
但James和叶东升互相看了一眼，却说：“我们感觉对方能看到我们的行为，所以，是不是里面还有……”
段知遇检查得很仔细，但听他这么说依然没托大，而是点了点说：“我可以看一下房子建造时的电线排布图，再检查一遍。”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此刻已经黑透的天色，不远处，唯一的一栋办公楼顶上的霓虹灯清晰可见。
估算了一下从顶楼看过来的视野角度和距离，他说：“当然不能排除另一种情况，他有可能通过望远镜监视到这栋楼内部情况。”
他指着那栋楼给Sawyer看。
“没错。”Sawyer重重点头。
当务之急是尽快锁定匪徒的身份。
他摆手示意让段知遇跟上他，两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Jolie看看那栋楼，又看看自己的别墅，生气地说：“这破房子不能住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她扭头对经纪人说，“把房子卖了，明天就卖！”
Blake还在一旁拱火：“之前劝你别买这里，买靠近市区的公寓，安全又方便。”
“卖！等我卖了再买套好的。”Jolie真的动了气。
阅历丰富的James劝她：“这套房子前面没有遮挡，海景好，隐私问题也可以解决，还是不要轻易卖掉。”
桑宁就更唏嘘了。
科技圈的已经在这个城市吹起，沿海的写字楼和别墅会涨成天价。
全世界最有钱的人都以在这个城市的海边拥有一栋别墅作为身价的象征——包括未来的段知遇，也会在这里有一栋大房子。
抛开这一切，这栋房子的设计也深得她的心，简约而不简单。
桑宁埋头喝着鸡汤，十分可惜地在心里感慨：【要是我现在有钱买下来就好了，等涨过一百倍再卖给段知遇，啧啧啧，不能想象有多美滋滋！】
即使是现在，请国际一流建筑设计师设计，又不计成本地建造和装修，再加上这个位置——这房子的价格一定会超过她想象。
Jolie把手按在经纪人正要拨出号码的手上，她看着Jolie，后者却看着桑宁。
“怎么了？”
Jolie问桑宁：“你真的喜欢这房子吗？”
桑宁点点头：“喜欢，昨天就夸过了。你等着，我会把我自己的房子装饰得像这个房子一样好。”
“那这房子我卖给你！”Jolie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
“什么？”
桑宁和经纪人异口同声问。
Jolie语气认真：“你救了我，桑宁，而且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最重要的是，你比我喜欢这个房子。”
听起来好像逻辑很通顺。
说不为所动那是不可能的。
桑宁举着鸡腿，咽了口口水，坦诚地说：“Jolie，我没有这么多钱，而且你也别考验我，我这个人根本经不起考验。”
“你有90万对吗？那就够了，明天就去办。”
桑宁的片酬在几人面前不是秘密，可她知道，Jolie的房子不可能只值90万人民币。
看着这栋漂亮的房子，桑宁的底线摇摇欲坠。
最后还是叶东升出面协调：“明天再定这件事。不如各自休息一晚上，如果明天还是一个想买一个想卖，那就……”
Sawyer的电话适时地打进来，打断了这个话题：“匪徒目标已经锁定，抓捕很顺利，150万现金一分不缺全部找回。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9点麻烦到警局结案。”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James和唐诺薇两人一把年纪有点熬不住，率先离开，Blake和经纪人也随即跟上，唐吉米和叶东升则坚持等到段知遇回来。
十五分钟后段知遇被警车送回。
一起带来的，还有他随身准备带回国的大行李箱。
桑宁一看到行李箱，感叹了一句：“我想起来我也得收拾行李了。”
不出意外再过几天就回国。
“我舍不得你！”Jolie上前拥抱她。
虽然早就知道要分别，可真的到了临别时分，尤其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后，她对桑宁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依恋。
“对，按照James的要求，师父要在打戏杀青之后再留一周，所以，机票应该是一周之后。”叶东升说。
合同条款他已经倒背如流。
Jolie抱着桑宁，猫一样的大眼睛闪闪发亮：“那你今天晚上住我家吧。跟我睡一起！我这里什么都有，刚好你也穿我的尺码，就不用回去取了。”
她一副“能多一晚是一晚”的样子。
段知遇来了，桑宁正愁怎么安排他睡哪里，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
赶在他上车之前，桑宁拉了拉他的衣摆，把自己房间的钥匙递给他：“段知遇，这两天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吧？”
来的时候，行李是桑爸和叶东升收拾的，回去的行李她当然也不想费这个脑细胞。
对她而言，好好归置那些东西，可比打架难度高多了。
段知遇：“……好。”
关上门，车子驶离别墅，从小路开出一路汇入车流。
叶东升恭敬地说：“师公，师父的箱子我来收拾就可以。”
“没关系。”段知遇摇头。
他也不是没有给桑宁收拾过东西。
在去京市上大学之前，他高中，她初中，那时桑家还没有搬进现在住的房子，住在联西村的老宅里。
一条长长的木桌是两人共用的书桌。
每天桑宁做完作业都在上面摊着，等到第二天再收。
他看不过去，就每天给她收好书包。
久而久之，这成了他的日常。
桑宁留在Jolie的别墅，享受了一番按摩浴缸之后，穿上了Jolie的真丝睡袍，用了Jolie的昂贵面膜和面霜，浑身香喷喷地跟Jolie躺在二楼起居室像床一样的沙发上，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电影。
实在是太舒服了！
桑宁迅速地决定了：就算是占便宜，这房子她也要了！
她，没有道德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