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原书中，这片区域的规划都没提过，只潦草带过这些沿江地段未来十几二十年都会涨上天。
原来从现在开始，房价的齿轮已经转动。
她很快想到：“对办公楼可能影响还没这么大，可是对百货公司会影响客流吧？”
赵坚：“已经沟通好了，不影响我们大楼正门出入，就是噪音会有点大。没办法，食得咸鱼抵得渴，毕竟我们拿地的时候已经想过这几年不赚钱，给品牌的租金也是最低。建成之后嘛……”
桑宁点点头。
做生意是这样，等到了一定级别，靠的是信息差，并不是价差。
她想起刚刚段知遇的话，顺口便问：“对了，涌江市有没有什么对科技公司有优惠的地儿啊？我们想租地或者买一块地。”
阳光强烈，蛰得皮肤发烫，赵坚往桑宁身边走近了一步遮住了她，低头说：“有，需要的话回头我帮你问问。”
“不用麻烦赵总了。”过来找人的段知遇走上前，声音发紧，“地方我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每回看到赵坚都有些沉不住气。
尤其是今天。
当他走过来看到桑宁和他在说话的样子，心就沉不住气，直到听见桑宁问起科技公司用地优惠，情绪才好了一点。
“老江通过南恩的资源，已经寻了两个地方给我。”他低头向桑宁解释，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两人中间，然后看着赵坚，“当然也感谢小赵总的帮忙，要是有什么合适的推荐，随时联系我。”
说着，他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自从注册完公司后，桑原远让他随身带着名片，今天果真用上了。
“当然。”赵坚接过名片放进自己口袋。
男人之间的机锋，打在无形之中。
“是不是客户快进场了？”赵坚指着楼问。
桑宁不记得日子，但段知遇天天和丽宁的人一块儿吃饭，自然如数家珍：“下周六，小赵总要是有兴趣来捧个场。”
段知遇大方邀请。
因为——赵坚会发现，到了这一天，凭他手段通天，钱财万贯，却什么手也插不上。
下周六，金宁大厦剪彩。
叶东升结束《星际驰援》在京市的宣传，和主创团队兵分两路，其他人直接坐飞机回A国，而他则回涌江市参加金宁大厦的剪彩。
除了崔勇走不开，他在华国的四个徒弟悉数到场。
宋德运负责了当天的餐饮酒水，齐泰负责了场地的搭建，以及舞龙舞狮，江成刚张罗来四家媒体采访，而刘博则索性从临市叫来了30个人，负责当天所有流程的工作，都听何莉姿指挥。
何莉姿原先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一天的排场。
结果四个年轻人一来，把活儿一分，她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一个。
“这，这怎么成呢！本来都是我的活。”她难为情地说。
“我们这是孝敬师祖呐，天经地义的！”刘博是个北方人，说话直来直去，“只怕师祖烦我们，要不然我们都可以天天来。”
“对。”
“对。”
“就是。”
桑原远听了半程，帮何莉姿一锤定音：“阿莉，你就让他们办。”
但他三令五申，“不过我只有一条，钱不能由你们花，要是这条不行，其他免谈。”
四人面面相觑，目光闪烁地点头答应。
赵坚根据请柬上的时间，带着礼金和礼物到达金宁大厦楼下的时候，被眼前的排场镇住。
只见红毯从马路的入口一直铺到门口，舞狮舞龙表演队锣鼓喧天，更有乌泱泱的人群围在现场。
人多，但井然有序。
这么热闹盛大的场面，居然只是一栋办公楼的剪彩。
他不禁对第二天自家百货公司的开业有了一些不自信。
市场部那些人做的方案能打过这个么？
光有现场唱歌表演和抽奖活动，行不行？
赵坚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终于在大堂签到处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桑宁，旁边站着段知遇。
两人远远看着，倒是真有金童玉女的感觉。
他心里正酸，段知遇看过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赵坚打完招呼便去签到，抬头找到桑原远，上前寒暄：“桑总，恭喜恭喜，这栋楼修得真好。祝财源广进！”
桑原远一手揽着卢丽，红光满面：“承你吉言，我们宁宁说，旁边的空地接下去也要盖起来，到时候还要找机会请教请教小赵总啊。”
听到这句话，赵坚后背一僵。
桑宁肯定是因为确认了这里马上会有大发展，才会决定再盖楼的。
想到先前自己提出过百万一年租用她立刻就拒绝，赵坚心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那个时候起，桑宁就想过这里会有市政规划吗？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别说她了，当时自己也只听到个很模糊的消息，只是秉持着宁肯花点冤枉钱也不错过的原则才打探的。
他又想起老爸对桑宁的评价：绝对不是平凡之辈。
赵坚不得不承认，在看人方面，老爸比自己要狠辣得多。
至于娶她为妻……
赵坚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纤巧的戒指。
他有些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婚戒的。
有的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整个大厅里，最忙的要数齐泰。
他带着何莉姿周旋在纷纷围上来的客户中，一边推荐着金宁大厦，一边还要留意他们争取京市的租金和位置有没有坑。
何莉姿看着他在强劲冷风中还出了汗，既感动又难为情：“多亏了齐总，这下我们这栋楼三年之内的租约不用愁了，连带着旁边空地再建起来的楼也不怕租了。”
齐泰陪着笑脸：“谢我什么？只要何经理你在我师祖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让我师祖给我孝敬她的机会，就啥都有了。”
大厅内热火朝天，金宁大厦门前的唱跳活动在热闹中开了场。
宾客纷纷被表演吸引到了门外，不仅如此，还有一大批媒体记者忙着拍摄和采访。
表演嘉宾都是叶东升找来的，他安排完终于得空走到桑宁跟前：“师父，《星际驰援》之后我接了一部香江的武打电影，叫《永真拳》，您来不来？能谈一个很好的片酬。”
桑宁有些迟疑。
毕竟打拳对她而言几乎不算劳动，还能去香江玩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能挣一大笔钱。
段知遇看到桑宁的表情，就知道她被片酬打动了。
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憋闷，脱口而出：“可是桑宁，马上要去看科创园区的地了，还有月底的毕业典礼。要不还是算了吧？”
对，科创园区那才是重要的事。
桑宁摆正态度，拒绝了叶东升的提议。
叶东升似乎对此早有心理预期，没有放在心上。
段知遇趁着桑宁陪卢丽去楼上洗手间的间隙，坐到她的位置上，抬眼看着叶东升问道：“东升，你家里人在香江吗？”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私生活的探究。
第89章
叶东升一直是一个人。
独来独往于香江, L 市，以及内地。
段知遇对自己的防备感觉很陌生，他一向对旁人如何不感兴趣。
但说不清是为什么, 直觉让他这么问出了口。
叶东升对上他清清泠泠的目光，微微一哂：“师公是不是觉得我很独？”
他的私生活在圈子里都是秘密, 并不是他有意营造, 而是无从可谈。
三言两语，他把自己短暂而失败的婚姻，一个孩子, 还有一个无论如何无法宣之于众的爱人说了出来。
“师公是不是怀疑过我对师父的感情？”他仰头坦然而笑，“我们这一行的规矩的确不是太容易被外行所理解。但我对师父的尊敬比金子还纯, 绝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很多年以后, 有一个记者采访段知遇, 问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他顿了很久。
正当记者以为自己问错问题而脸色发白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回答道：“大概是, 我误会了我太太的徒弟爱她的时候吧。”
叶东升的坦荡，让段知遇一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叶东升坦然而笑：“年轻真好。我年轻的时候，比师公的占有欲还要强烈得多。”
占有欲？
段知遇矢口否认：“不, 我跟桑宁之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东升笑得更大声, 化解了尴尬。
金宁大厦开业礼在涌江市商业地产界打响了名头。
新闻见报之后, 一时之间何莉姿又忙了起来。
加上桑宁让桑原远补上贷款余额之后，把这栋楼拿去抵押又向银行贷款800万启动了金宁大厦二期的建设, 她几乎脚不沾地。
好在涌江三建愿意做全力的配合, 设计出图和施工方案只花了一个礼拜时间就敲定下来。
何莉姿和章晓明打了不少交道，直觉他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乙方, 便悄悄找来弟弟何勇打探。
“你跟我说老实话，这次我们又不像之前有东西卡着你们，你们公司怎么这么配合？”
配合得让她有些害怕，生怕下一句问她要给不起的东西。
何勇很诧异：“姐，章晓明没跟你说？这厮把桑宁那栋自建房设计稿交上去拿了国际住宅建筑设计奖，第一名啊！本来要以我们公司名义去申请的，但最后只能个人，只好便宜了这兔崽子，奖金都拿了一万块，结果只请我们吃了个冰激凌，小气！”
怪不得这么殷勤主动！
“不行，我要去问他！他怎么能这样，宁宁不要是她看不上，他也不能用自己名字报啊！”
“……”何勇不忍心点出事实，“可是姐，当时让我们公司降价三成，配合工期，不就因为桑宁那张设计稿么？你忘啦？”
何莉姿只能哑火。
这段时间过得过于顺当，以至于她都忘了当时谈项目的时候困难重重，工期和价格都遇到过阻力。
但她很快又支棱起来：“那我也要继续压压价。”
何勇：“……姐，你别卖了我就行。”
金宁大厦二期启动之后，桑宁全家都有了工作上的进展。
卢丽试完蒋南星的戏，才知道《名导演》居然是她的剧本，敲定了女一号的角色。
Monan第一台样机下线，正式拿到了A国总部的确认。
桑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但最大的喜悦还不在此，段知遇的毕业典礼马上到了。
桑妈带上剧本，桑爸把协调性的工作都交给张禾，段知遇则将Monan的工作全权委托给江之舟。
跟日理万机的全家人相比，唯有桑宁轻装上阵。
她只是从绣架上拿下了那副绣了送给桑妈的绣品，在飞机起飞前一天的晚上，送给了卢女士。
“妈，祝你收视长虹，成为女演员中的月亮。”她把整幅绣品张起来给桑妈看，指着月亮解释，“别人都想当明星，可唯有月亮永恒。”
桑宁没法告诉桑妈，再过十来年，会出现各种综艺活动，造星变得跟这个时代完全不同，长得好看，才艺突出，都能通过造势成为明星。
但月亮是不一样的。
她从心底里希望桑妈能遵从自己内心，磨炼演技成为无法替代的月亮。
演艺圈或许有无数想要走捷径的女明星，但每天准时上下班，心里永远装着家人，从没经营过新闻，低头只用心磨炼演技的桑妈，值得成为这个行业的榜样。
卢丽这一生收到过无数令人惊艳的礼物，唯有这幅绣品，和这段朴实的话，最打动她。
——如果不是桑宁下一句：“妈，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东西？”，她兴许立刻就要流出滚圆的眼泪。
“什么东西？”桑妈忍住哽咽问。
桑宁啧了一声：“就……金子啊，你说的不是么，只要能拿金桂奖就把你的金子都给我？”
她眨眨眼，满脸期待。
卢丽满腔的感动转瞬平静，转身进了房间，一会儿后抱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首饰盒：“给你了！”
桑宁想象过，一个一线女演员能攒下多少家当。
可她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多！
她掂了掂分量，足足有几斤！而且这些金饰有不少还设计简约，用桑宁几十年后的审美眼光看，也不觉得过时。
于是她美滋滋收进了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
生活的保障又增加了一层砝码！
第二天，张禾开了桑原远的车把他们一行四人送到机场。
却没想到，在开出桑家路口不远，有人拦住了这辆车。
林琼华张开双手，拦在车前：“我找一下桑宁。”
桑宁偏过头去看段知遇，只见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位女配今天的行为同样摸不着头脑。
桑爸看着车头前拦路的人，问道：“这不隔壁知遇他们那常来的姑娘么？小张，是不是？”
张禾点点头：“没错，就她一个姑娘，好像姓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