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琪琪思考了会：“怪异一点的。”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答案。
整个货架最奇怪的莫过于那几个像雷劈过的爆炸头小猴。
两人在货架前驻足，白琪琪还需要纠结一会，许之柔就在旁边闲逛。
没走两步，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叫她的名字。
“许之柔，你也在这里？！”
一抬头，熟悉的大块头就越过三三两两的身影和货架朝自己挤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前两天的那个猜想，许之柔看着何徐阳一脸兴奋的笑容，头一回觉得有点棘手。
嘶……许之柔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来打招呼，“学长，好巧啊。”
“咳，都说了别叫我学长。你们今天也来自习啊？这么自觉？”
他们高三年段有不成文的规则，要求学生周六来学校自习，班主任一般也会来坐班，何徐阳这才会在每周六套个校服乖乖来学校。但高二年段没有这要求，所以来的学生没那么多。
许之柔随口解释：“嗯……作业比较多，来学校写作业。”
“也是，高二的时候作业就不少了。”
何徐阳人挤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个篮球，目光在许之柔身侧扫了一圈，“你就一个人来逛——”
说一半就看到了从不远处货架旁走来的白琪琪，话声顿了下，笑了起来，“你们俩一起来逛的啊？买文具？”
白琪琪也注意到了许之柔这里的动静，拿着挑好的爆炸头小猴走了过来。
“对啊。”
许之柔扭头看何徐阳的时候，他恰好将目光从白琪琪那儿略显慌乱地收回，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再看向许之柔的视线格外热情。
“哈哈好巧啊！我也是、也是来买文具的，诶说起来，咱们是不是蛮有缘分的。我刚三点多就打算走了，是在学校里打了会球……”
何徐阳絮絮叨叨地表达着热情。
许之柔却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紧张了起来，心底随之重重一沉。
完了，何徐阳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可她是完全、一点都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别说喜欢了，就连何徐阳喜欢她这件事都会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啊！
而且他还是赵见远的朋友，如果他喜欢自己的话，她该怎么和赵见远说啊！
这个猜想让许之柔捏紧了手里的文具，身体有些僵硬，维持着一个尴尬且不知所措的笑容。
还不知要说什么，白琪琪刚好走来，打断了何徐阳那令人无所适从的热情。
只见何徐阳的话声忽然一止，看了眼白琪琪又快速收回，然后以一个与刚才的热情毫不相似的腼腆语气打了个招呼，“hello啊。”
白琪琪看到何徐阳应该也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跟他一样腼腆地点了下头，“嗯……好巧啊学长。”
许之柔想起那天自己叫何徐阳学长，被他纠正过来，让她直接喊他名字。那白琪琪叫学长呢？
可下一秒，何徐阳竟然直接带过了话题，“哈哈，好巧，好巧……你们买完啦？那一起结账去啦？”
嗯？？
一点没在意白琪琪管他叫学长？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许之柔还在头顶冒问号的时候，何徐阳已经回过头来提醒她了，“走啊，结账啊！发什么呆呢？”
许之柔回过神来，“哦，哦，好……”
她和白琪琪一起走向结账台，何徐阳紧跟着走在许之柔这边的侧后方，也不知笑什么，自己在旁边乐呵了几声，凑近问许之柔，“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没什么……”
许之柔往白琪琪那边走了一步，躲开他。
何徐阳可能喜欢自己的猜想让许之柔浑身不自在，巴不得整个人弹射开来。
她回答得敷衍，却一点儿没扑灭何徐阳搭话的意思，他又问许之柔她们最近学的是什么内容，从学习关心到她和赵见远最近的联络，最后又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你那个同桌呢？”
整个人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许之柔心中惊涛骇浪，只想躲着他，于是结完账后就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白琪琪的另一边去，让白琪琪站在了两人中间，以此来躲避和何徐阳的交流。
而何徐阳在白琪琪面前的样子和刚才在许之柔面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在许之柔面前是打了兴奋剂的超热情模样，到了白琪琪旁边则瞬间变成了扭捏腼腆学长，组织语言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今天这天儿，还挺热的哈，哈哈！”
白琪琪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眼自己穿的羽绒服，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嗯……嗯。”
许之柔：“……”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现在合理怀疑，何徐阳喜欢自己！
三人走出店面，许之柔悄悄掏出手机给赵见远发消息。
两人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中午两点多讨论食堂某个米线窗口出了秋冬自助，14元一位，看起来还不错。
最后一条，赵见远要去上课了：【应该要上两三个小时，有什么问题发消息给我】
他当时指的是物理、数学一类的学习问题，但许之柔现在遇到了此范围外的另一个问题。
【赵见远！！】
【怎么办！！！】
【我感觉有个男的在追我】
这个男的还是他的朋友……许之柔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赵见远卷进自己单方面遭遇的情感问题里面，想着他现在在训练班里应该很忙，就没有说对方是何徐阳。
三人走到路口，许之柔正要再吐槽两句，何徐阳叫她名字，“许之柔，你要回家吗？坐公交？”
“啊，对……”
他笑得一脸真诚灿烂，许之柔后背一毛，下意识往白琪琪那边站了一步，说：“我和她一路公交的。”
“你们坐几路车？”
许之柔还没来得及阻拦，白琪琪已经毫无防备地回答了他：“87路……学长呢？”
“这么巧？我也要坐87路，一块儿呗。”
何徐阳脸上的惊喜倒不像是演的，但这种巧合却着实吓到了本就处在警惕状态的许之柔。
她就像只应激状态的小猫似的，内心惊恐，表情也没比心里想的好多少，飞快道：“但、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事，现在暂时不去坐车了……要不，要不你们俩先走吧。”
白琪琪之前没听许之柔说有事，纳闷呢，“什么事呀？”
何徐阳也因为许之柔突然说要走有点诧异，脸上没心眼的笑收敛了几分，看了眼白琪琪，动作突然不自在起来，“是啊，什么事，要不要我们陪你一块去？”
可别陪了，躲的就是你！！
恐怖的家伙！
可她忽然诌出来的借口，一时还真没想出来该怎么圆，正尴尬得转眼珠子，忽然目光一顿，停留在不远处奶茶店门口的褐色背影上。
“因为——”许之柔忽然眼睛放光，“因为！我约了李为，喝奶茶！”
她抬高了声音，站在奶茶店门口的瘦高背影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到许之柔她们，一双眼睛飞挑着眯了起来。
许之柔抓到了救星，惊喜道：“对，之前他帮我讲化学题目，帮了我很多，我答应好要请他喝奶茶的……哈哈，那我过去了，你们先回去吧，拜拜！！”
说完，也不管两人信没信就匆匆跑了。
当然，在心中向白琪琪道歉千百次。对不起，但是谁让何徐阳这么恐怖呢！！
这头，李为不过是在家看电脑看腻了，被他弟差遣出来买杯奶茶。
正迷迷糊糊的，依稀看到许之柔的身影朝他跑来。没待定眼看清，就被许之柔的攻势撞得一个踉跄。
“许之柔？脚好了就是跑得快，但看到你同桌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李为把许之柔拎稳了，见她一脸兴奋盯着自己，模样还颇为罕见的，就歪着嘴角调侃了句。
“那可不是，能在我们学校门口的奶茶店碰到你，那是多大的巧合啊！”许之柔现在看到李为，别提多高兴了。
尽管今天类似的巧合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但许之柔还是比较感恩这一次的偶遇的。
李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没大睡醒，就记得她旁边还有两个人，往路口眺了眼，“刚刚那两个是咱们班同学？其中一个是白琪琪？”
“嗯……差不多吧，他们俩先走。”
李为挑了挑眉，“那你是来？”
许之柔看了眼公交车站，他们还没上公交，转过头来，笑嘻嘻拖住李为。
“嘿嘿，那我不是想着，遇到我好同桌了，可不得过来打个招呼吗？毕竟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互助小组的嘛。”
她的话，李为到底也没信几分。
就是看她眼睛睁那么大，脸颊也跑得红扑扑的，觉着挺好笑，于是很配合地勾了勾唇，“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不请你喝杯奶茶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
不远处，公交车站下。
和白琪琪单独待在一起的何徐阳整个人就像丢进沸水里的虾似的，又红又热，刚才开朗的样子全没了，混身局促。
半天，看着远处的奶茶店憋出一句，“许之柔和她同桌，关系挺好哈。”
“嗯……对，挺好的。”
天边斜阳快落下，87路公交车的尾灯在校门口晃过。
许之柔和李为从奶茶店廊下灯前走过，她捧着一杯热奶茶暖手，扭头问李为，“你不回家？”
看他也没背书包，应该就住在附近吧。
李为也拎着两袋奶茶，步调闲散跟在许之柔旁边，往前抬了抬下巴，“走呗，跟你去公交站等会。正好我吃多了，消消食。”
“哦，你还挺像个好人。”
“那你要不要回报好人一下？”
“干嘛？”
李为笑着看许之柔背影：“晚上给我发个数学答案呗，嗯？好爸爸。”
“考虑考虑。”
……
那会桐北天尚未黑，赵见远和一起上课的学长打过招呼后走出实验楼，拿出手机，不少未读消息。
许笨蛋：【我感觉有个男的在追我】
何徐阳：【我感觉李为在追许之柔】
第27章 啊？？？
27
赵见远电话打过来的时候, 许之柔和李为正在公交车站聊有机化学，手机放在口袋里。
李为这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难得一本正经起来说到怎么学化学, 倒是有点自己的真材实料。
他说化学不能靠死记硬背, 那么多离子原子还有反应堆, 你要真一个一个去背那得多费事儿，要是考到了, 一个记错不就是满盘皆输, 应该要对这些反应背后的机理烂熟于心, 比如那些根本元素的性质和特征在反应里充当什么作用……
许之柔听得迷糊，觉得自己可能听懂了, 但实际想起来又觉得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换位思考了下, 就像她跟李为说英语似的。她说，只要熟悉了每个音标词组的发音和拼写，尽管听力中听到不认识的单词, 也有概率能根据音标写对单词。
李为也是一副拨云见雾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让他真的去试, 依然是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许之柔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看来她并不是笨，只是每个人擅长和优势的领域不一样而已。
这么说起来，赵见远真的是很厉害, 全科都那么优秀, 明明大家都上一样的学校, 怎么就他跑得那么快呢。
想到这, 许之柔扭过头问李为, “你化学这么厉害，平时怎么不参加参加那些竞赛, 像赵见远一样试试保送呢？”
李为被她稍微问住了下，眼眸从公交车来的方向收回看向许之柔，她一脸真挚地看着自己，眼睛倒映着路灯熠熠，语气全然不带嘲讽或是其他意味。
片刻，李为收回颇为复杂的目光，徐徐道：“想，和能不能是两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赵见远一样有天赋的。”
但在许之柔脑海里，李为是中考单科状元，已然是许多人无法匹敌的高度了，这还不算有天赋吗？
她这么想着，就这么问出口了，“可你不也很厉害吗？”
李为被她这一认真的夸赞说笑了，“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啊？”
许之柔白了他一眼，“那不是废话，不然老黄天天夸你干嘛。”
李为又笑了两声，看向远处，87路车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可能是许之柔的语气太真挚，让他不知不觉放下了戒备，此刻回答得无比坦诚，“我也想保送，但之前试过了，比我厉害的人多太多了，我没那么有天赋，在外面根本考不过他们。之前的中考状元，也是侥幸罢了。”
承认自己平庸比失败难得多，这一认知困扰了李为很久，这也是他为什么难以控制地嫉妒赵见远的原因。
但这会说出口了，心底倒感觉轻快了很多。
87路车来了，许之柔掏出公交卡走下台阶。
跟在前一个人后走上公交时，回头朝李为招了招手，“已经很好啦，拜拜！”
李为目送她眼含笑意地跳上公交，发尾都跳跃着令人舒心的弧度，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