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赖账——提月【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4:34

  “姥爷,爸,妈。”陆观止温和有礼地喊着人,将回门礼放到桌上。
  她当作没听见一样地望向窗外,却没意识到那泛着粉色的耳朵,早将她心事暴露。
  看着她圆润蓬松的后脑勺,以及乌黑里那一点止不住的粉,他眸里含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秦音大一开始就在京市上学,平时也就寒暑假会和爸妈见面,早就习惯了,按理来说不会太不舍。
  可这次却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她其实很不想爸妈走,想跟他们多待上一阵子。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学生还在苏市,怎么也不会放下。
  车内的氛围一直安静到抵达沈家。
  路上稍微有点堵车,到沈家时刚好快要十点,秦音从车上下去,挽住陆观止的手,还朝他的肩膀稍稍偏几分,瞧着就很亲密的模样。
  她低头,压下眼里的酸涩,心里的难过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她回到了新家,吃晚餐时,陆观止问她道:“蜜月想去哪?”
  “蜜月?”她诧异地反问。
  几人聊了会,很快,秦音的两位舅舅也带着家眷上门来。
  吃过一顿热闹温馨的回门宴,结婚这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午宴结束,舅舅们也相继离开,秦音的爸妈也到了要回去的时间。
  她送爸妈去到机场,不舍地与他们作别。
  看着他们过安检进到候机厅,那两道频频回头看过来的身影,秦音本来就难过的情绪霎时间到了顶。
  她从来都没考虑过要蜜月,如今乍一听他提起,颇感意外。
  “还有就是……”她低头看手上的戒指,最后那句说得极小声,“我们是协议结婚,也没有一起度蜜月必要吧。”
  纵使她说的小声,他也将她说的那句听全了。
  秦音心情不好,哪里都不想去,直接拒绝道:“不去了吧,感觉没必要。”
  陆观止语调沉几分,但仍耐心地问她,“能和我说说原因吗?”
  难道是因为后面那句话让他不开心了?
  可她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吃完晚餐,秦音照例在花园里散步。
  “再过三天我就要开学了,我还需要空出一天准备开学需要的东西,时间上比较赶,这时候去度假,我担心可能体验不太好。
  陆观止眸色淡了许,却依旧温和地答道:“是我安排不周。”
  这顿饭的后半段,秦音吃得有点坐立不安。
  她总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画画这事伤眼睛,近距离对着画板作画,长期下来容易近视,她不少同学都戴着眼镜。
  秦音也没逃过近视,她觉得多戴个眼镜很不方便,尤其是低头吃饭时,食物的热气会将镜片氤氲模糊。
  冬天的苏市很冷,从被窝醒来戴上冷冰冰的眼镜,也很挑战人。
  高考一结束,她就跑去医院做了近视手术。
  二楼书房。
  陆观止结束工作,眼神片刻地停驻在桌上花瓶。
  瓶中盛开了朵白色的花,大约是秦音插进去的,花叶边上有些干枯卷曲,不复娇艳。
  他拈起枝干,欲丢掉这朵已步入枯萎的花,却顿住了手。
  做了手术也有复发的可能,秦音现在很爱护这双眼睛,总要抽空散步放松。
  等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造的炽光,在灰蒙蒙的黑夜中亮着。
  她笔刷停住,愣愣地看了许久,将另一半画好的花改掉,重新画。
  一通来电打破了压抑,是杨特助的来电。
  “陆总,接下来三天的蜜月假期需要做些什么安排?”
  “取消吧。”他将花放回瓶身,“沪市有项目需要考察,安排明天出差。”
  黄昏的日光总是要沉几分,鎏金落了一半在白色花瓣上,一边迟暮,一边正当好,微风拂过,落日在花身上晃了又晃,水珠挂不住,里头藏的落日随着一同砸入土壤。
  日落太过于短暂,她不容自己多想,搬画架到院子里,捕捉着她见到的这朵花。
  杨特助愣了几秒,应好。
  等挂了电话,特助打电话给自己女友,说接下来的三天假期取消了,原定好的旅游陪不了她,好一通安慰才把人哄好。
  前阵子,为了空出时间结婚度假,陆总加班许久。
  而他身为特助,自然也得跟着一同加班,但也能一起享受随之而来的小长假。
  只是这下好了,小长假取消了,班是白加了,甚至还得出差。
  陆总和太太这刚结婚,不会闹什么矛盾了吧?这么重要的蜜月旅行,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两人矛盾一闹,他的小长假就这么啪地没了!
  杨特助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透着沧桑。
  -
  夏夜稍凉,秦音将画板搬到了室内继续画,她画画的时候很沉浸,直接无视掉了平时让她感觉有些拘谨的管家和佣人。
  快要十一点,管家上前来提醒,秦音才意犹未尽地收手,搬着画板去到卧室画。
  她画到了将近一点,屋内静悄悄的,陆观止从未曾进来过,也没过来用浴室。
  秦音又想到了晚餐时的那段对话,她洗过澡躺在床上,设置了早起的闹钟,她明天要起来和陆观止一起吃早餐,借机说清楚。
  只是她熬夜熬得晚,又睡得很沉,前两个闹钟响根本没听到,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陆观止早就启程去公司了。
  “太太,昨晚肯定熬夜熬得很晚吧?厨房煮了清肝的汤,正好能喝。”
  秦音谢过孙管家,端起清甜可口的清肝汤喝,接着便吃起早餐来。
  算了,就当纠正坏习惯好了。
  她试着又打了几个,仍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会吧,难不成这男人生闷气了,故意不接她电话?
  秦音觉得他不至于这样,肯定是有事情。
  她其实有个坏习惯,在家吃饭的时候总要外放看点东西来当电子榨菜,要不然总感觉一顿饭吃的不香。
  秦音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陆观止,但没有打通。
  自从不是独居后,她知道长辈们肯定会说,克制住了这个坏习惯。
  本来她以为结婚后搬到新房就什么都自由了,但现在这房子内有管家这些人,秦音总感觉不太自在。
  放下对这件事的记挂,秦音做起研究生开学的攻略,提前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等到开学的前一天再复核一遍就行。
  她以前就租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房里,早上骑着自己放在停车棚的自行车去学校,也就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和以前比起来,她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睡眠,而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花在了没意义的通勤上。
  将资料复印好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打开导航软件搜索新家到学校的距离。
  如今是不拥堵的时段,车程三十分钟。
  到了拥堵的早高峰晚高峰,这三十分钟能变成一小时还多。
  她放松地躺在沙发上,点开购物软件,没忍住下单了扫地机器人和拖地机,她懒得做攻略了,直接选最出名的牌子。
  刚下完单,手机就来了电话,是陆观止的。
  秦音接通了电话,听到他解释说刚才在飞机上。
  那如果开学选到了早八的课,岂不是要六点多起床?
  秦音两眼一黑。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秦音内心酝酿着一个极为强烈的念头,庆幸自己之前选择了续租。
  她叫司机送自己去学校附近的小区,回到狭小的租房里,戴上口罩简单地搞一遍卫生。
  她想起自己最开始打电话的目的,“你有时间吗,要不我们明天在附近市找点事情放松一下,就当作蜜月了,可以吗?”
  “我在沪市出差。”
  听到这话,秦音有些遗憾,说道:“那好吧,出差顺利。”
  电话被挂断,秦音走到门边穿上鞋子,准备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一通来自师姐的电话。
  打来这通电话的她的师姐刘晴禾,她和秦音关系很好,如今正在国外留学,时不时总会打电话过来问秦音情况。
  聊到了一半,刘晴禾突然想到一件事。
  “秦音,你还记着之前那个抢你模特的薛泽吧?”
  十四岁时,秦音拜魏如为老师,跟着她学习油画,一直到现在。
  她并非是老师的独苗弟子,还有几位师兄师姐,以及与她同龄的刘晴禾,因为刘晴禾比她早进门一年,所以也算是秦音的师姐。
  结婚她有邀请自己的老师和师兄姐,他们也都很捧场地来了。
  尤其是她的老师魏如,本来在国外参加两个月的交流活动,特地空出行程赶过来,还送了她一幅画。
  秦音当然记得,她和这个叫薛泽的画家有过节。
  一般画画的时候都需要参照物,这样才能画得生动,尤其是画人的时候,更需要模特。
  有次她看上了个模特,后来薛泽也看上了。
  秦音和他商量解决方案,哪想他仗着自己是京市富家子弟,直接砸钱把模特抢走,就是不让秦音画。
  后来有次和刘晴禾聊天,秦音和她说起了这件事,把刘晴禾气得不行。
  “记得啊,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秦音当时那画也就画到了一半,本来是很满意的一张画,想拿去参展的,结果她玩不起砸钱这招,眼睁睁看着模特被抢。
  丢了模特,加上受气,那张画她越画越没手感,只能改画其他。
  “当然是让他也感觉一下模特被人抢的感觉。”刘晴禾振振有词,“我已经找人联系到了那个模特,和人联系好今天见面了,你今天有时间吧?他现在就在地方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秦音不想抚了她的好意,谢过她,叫司机改道去到刘晴禾给的地址。
  那是家幽静的咖啡厅,门口栽满了绿植,她穿过门,去到约定的地方,见到一个男人坐在位置上。
  她当时没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姐,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帮她砸钱抢回人,但秦音不想他们破费。
  刘晴禾语气神秘兮兮,“薛泽最近认识了个新模特,还天天挂口边和朋友炫耀,说他画的这模特,一定能让他在沪市美展上评奖。”
  当初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秦音心中已经没有波澜了,兴致缺缺地道:“那就祝他成功吧。”
  模特长得挺帅,一眼看去确实很特别,年龄眼见着并不大,乍看阳光细看又觉得沉郁,确实很有创作发挥空间。
  他是京市某大学的研究生,延毕了一年,来当画画模特赚生活费。
  至于他身上那带点沉郁的气质,他笑说大概是自己读研读出来的怨气。
  和他沟通完,秦音成功通过砸钱把他请走了。
  “那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样吞下去,他当初故意恶心你,现在不就是个绝佳的回击机会吗!”
  秦音一下子就感兴趣了,“嗯?怎么回击?”
  居然是男的?
  她以为是女性呢,薛泽是出了名的爱画女性,这次居然画起男的了。
  为配合薛泽完成画作,这位模特还特地蓄了胡茬子。
  秦音让他把胡子都刮了,再找理发师帮他剪个寸头,修剪眉毛,沉郁的气质消散了不少,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有段时间没画人像的油画场景写生了,现在来个模特,刚好让她重新动手找找感觉。
  她坐在他对面,和他就当模特的事情聊了起来。
  不知道陆观止是否愿意让人进屋,秦音把取景的地方定在花园里。
  她还是比较心疼钱的,不想花那么多钱在置气上,就请了他今天这半天。
  就算只有半天,她也有办法让薛泽吃到苦头。
  人都已经请来了,就算换个性别也没有什么区别。
  模特坐在竹藤椅上,询问需要摆的姿势,以及要不要脱衣服,要脱到什么程度。
  后面那句话,可让秦音停住了,有点慌乱地看了来围观的孙管家一眼,忙摇头说不用。
  孙管家在旁边看了会,又问了几句,犹豫着走了。
  以往秦音画人体模特,更多是在没有自然光的环境中,如今在花园中日光下,倒是多了几番新奇,脑中霎时间跑出了不少想法。
  秦音琢磨着下笔,很快便进入状态。
  果然,还是抢来的模特香,这半天钱是一点都没白花。
  -
  傍晚六点,沪市,私人俱乐部。
  陆观止闲散握着球杆,俯下身眯眸瞄准白球。
  下一秒,白球旋转击中最后一颗黑球,撞出清脆的响,一杆清台。
  陪同来打斯诺克的谢景啧啧称奇,“你得有几个月没打了吧,我苦练了这么久,连个让上场发挥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观止将球杆倚到一旁,“再来,这局让你。”
  谢景上前把落袋的球拿出来摆上,新奇地看他。
  “怎么着,心情不好?让我来猜猜。”他拖长了语调,“你几天前才刚结婚,现在不过蜜月来沪市出差,别是和你那新婚的太太闹别扭了吧。”
  陆观止没作答,微抬下巴朝他道:“开球。”
  谢景弯腰开了把球,记着他刚才要让自己一颗球的事,可惜他力度没掌控好,该落的球没落袋。
  他没了机会,转而围观陆观止击球,存心想打扰他瞄准,刻意找了个话题。
  “你别是在玩什么假结婚吧?”
  陆观止落下一杆,漫不经心地擦着球杆枪头,“我很闲?”
  “你来真的?”谢景挑眉。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白球跳跃避障撞击红球的清脆声。
  很快,又几局结束,谢景撒手不想打了,转而喝起酒。
  陆观止举起纹路繁复的玻璃酒杯,浅抿一口琥珀色酒液,垂眸看了眼桌上手机,孙管家不知何时发来了一张照片,说太太今天请了模特到家里来画画。
  无意监视她生活,他回了孙管家一句“这些不必报备”,随手点开照片,她对男模特正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那长得人模狗样的男模特,陆观止凉凉笑了一声。
  蜜月取消,她倒是过得挺开心。
第17章
  时间快六点,光线渐弱,秦音停止作画,给模特结算完工资后就让他走了。
  她收好画架,远眺放松,手机忽地震动了一声。
  苏凌玉:[你俩不是要蜜月吗,怎么没去啊]
  秦音心生纳闷,她怎么知道这事?
  看时间估计苏凌玉也是下班了,就干脆直接打语音通话给她。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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