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蜀锦云锦之类的,等一切准备好,还需要十天半个月。
傅安年闻言嗯了声,到底是等不及了,吩咐王全,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尽快寻来。他急着去提亲。
想到去提亲,傅安年按奈不住欣喜,嘴角时不时扬起,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比往日多了分温和,看着好亲近的感觉。
王全抬头偷看眼,暗叹公子变化真大,整个人都柔和了。
“你先下去。”
“是。”
王全弯着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只是没过一会,王全又回来了。
“公子,江…哦,是方夫人来了。”
傅安年手指一顿,淡漠又疏离的应了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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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年去临安两个多月,期间,江瑶瑶已嫁进了方家。本来婚期是年底,但不知为何,江瑶瑶和方亭生等不及,没过一月就成亲了。
傅安年在接到叔伯书信后才知晓此事,他没回应,毕竟是江瑶瑶自己的人生大事,只要她安分守己,有傅家作后盾,后半生过得不会差,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回京城一直忙着,他也没空去关注江瑶瑶的事,不过昨晚叔伯来时,傅安年听到一些。
此刻她来找自己,理应见一面。
傅安年换了身玄青色锦袍,沉稳内敛,然后去前厅见江瑶瑶。
两个多月不见,江瑶瑶稍微胖了点,身姿丰腴些,但那双眼孤寂,毫无生气,没了往日的神采。看见傅安年进门,她的眼闪了闪,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弯着唇笑,强忍着胸口的闷气,喊了他一声:“义兄。”
“嗯。”傅安年点点头,表情温和,“最近怎么样?不是年底成亲,怎么提前了?”
提前了半年,匆忙的令人遐想。
江瑶瑶坐下,低头喝了口茶,掩饰心虚,“就是觉得年纪到了,该成亲了,而且,方家对我不错。”
傅安年挑眉,拖着尾音哦了一声,并未拆穿她。
他刻意问一句,不想她没说实话,或许是不想他担忧,也或许,是难以启齿。
傅安年早就知道,江瑶瑶忽然成亲是因为未婚有孕,她有方亭生的孩子,不得不提前成亲,不然肚子瞒不住,会沦为笑柄。
此时她有意瞒着,傅安年也不再追问,笑笑沉默着。
“那便好,有事可以找王全,找我也行。”
江瑶瑶心里不是滋味,两月不见,她感觉和义兄间的距离更远了。淡漠的连朋友都算不上,是因为她成亲的缘故吗?
她不知道。
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稍显不安。
“我刚听下人议论,义兄在准备聘礼,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义兄要去提亲了吗?”
他喝的是大红袍,但今日泡的茶好像不大好喝,有种苦涩的味道。
傅安年放下茶盏,回她:“是要提亲,具体的,日后再说。”
他不愿意透露,江瑶瑶也不敢再问,知晓他的脾气,不愿说的事情,绝对不会说,要是继续追问,会引起他的反感。
江瑶瑶尴尬笑着,已经猜到是谁了,除了长公主,能有谁会让他那么费尽心思。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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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两人对亲事隐瞒的好,但身边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察觉两人关系。
其中就有赵云洲,他不知是从宋明胤那听来的,还是自己发现的,知晓事情的那一天,就来公主府找玉熙。
他沉着脸,面无表情,显然是被气到了。
“表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玉熙确实不想瞒着赵云洲,但赵云洲和傅安年两人不对付,平时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听说前两日直接在宫门口争执了几句。
被好几位大人看见了。
玉熙烦呀,两人何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表妹?”
“哦。”她回神,眼睛看向别处,说:“是有点事,我一个小女子,总会有点心事的。”
她在敷衍他,但赵云洲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见她不肯直说,于是就直接问出来口了。
“你跟傅安年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玉熙看了他一眼,轻轻殿下头,何止是旧情复燃,傅安年都准备来提亲了。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免得赵云洲更生气。
如她所料,赵云洲听完,脸色当即阴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白说了。”
赵云洲叉着腰来回踱步,气得脸都青了。
“又答应他,你当真想清楚了吗?若是日后后悔怎么办?”
玉熙安静坐着,没一点后悔的心,她想的清楚明白,她就是喜欢他,有心跳加速,欢喜的感觉,除了他,她对旁人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她能怎么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眼见赵云洲还要继续说,玉熙也懒得废话了,直言道:“傅安年会来提亲。”
“…”
赵云洲回头看她,震惊和不敢置信,摇头失笑的坐下,再没说一句话。
如玉熙说的那般,十日后,傅安年大招旗鼓的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两人府邸隔着一条街,三两步就到,但傅安年却故意绕了一圈才到公主府。
出门前,王全低声道:“公子,都准备好了,现在去吗?”
傅安年控制不住笑意,“去,让他们抬着聘礼在城中转一圈,然后去公主府。”
王全不解,但按他的吩咐做,“走走,绕着城走一圈。”
下人面面相觑,接着抬起聘礼,大张旗鼓的在城中转了几圈。
第055章
傅府一大早动静不断, 路过的百姓不免好奇张望,有些直接驻立在不远处看,想瞧瞧傅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竟然这么大动静。
而傅府的下人兴许被吩咐过的,眼瞧着人越来越多, 竟然不管不问, 就那么把箱子摆在门口, 任由百姓观看。
人围了一圈,见着傅家把箱子一个一个抬出来,众人都在好奇,这是做什么呢?
箱子摆了十几个,似乎还没搬完,围观的百姓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傅大人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不是谁送的礼,被退回来了。”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热闹, “瞎,没看见箱子上的红绸, 估计是送礼吧, 可能是哪位大人生辰, 傅大人送的礼呢。”
“没见过送礼送这么多的。”
“是啊,你看那李大人生辰, 李妃娘娘送礼也就是一小箱, 哪有这么多的。诶, 你说是不是送给陛下?”
百姓议论声高涨,傅府的下人看了眼, 没阻止的意思。议论的声音便越发大胆了。
这时,不知是谁嘀咕一句:“看着不像送礼, 倒像是提亲。”
话音刚落,周围微妙的静默半刻,接着,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确实像提亲的架势,可傅大人向谁提亲呢?
这会人群中议论的更热闹了,纷纷猜测:“向谁提亲?傅大人看中谁家姑娘了?不是刚和长公主和离吗?”
“和离大半年了,要说提亲,也说的过去。”
“男人啊,终归是薄情的。京城的姑娘,哪个有长公主好,端庄优雅,秀外慧中。”
“别说那没用的,快看看,去哪家提亲?”
议论一声高过一声,围观的人全然没了顾忌,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争论不休时,终于看见傅安年从里边出来,他笑意满面,侧头对身边人说些什么。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他,接着,就听见王全对众人道:“走走,绕着城走一圈。”
下人抬起箱子往闹市那边走,百姓自觉往后退,开了一条道出来。但人没走,都跟在身后看热闹,好奇心使他们要一探究竟。
从东城到南城,最后走到北城,热闹繁华的街道走过一条又一条,每次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议论声落在傅安年耳里,他不急不躁,依旧笑眯眯的,吩咐王全走慢点。
王全眼珠子扫了眼,暗暗叹气,公子这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他要去公主府提亲了。可是公子想过没有,要是公主拒绝,他会很没面子。
王全猜想,傅安年是想过的,但他不在乎,面子在看他看来,没有娶公主重要。
这般想着,王全似乎能想明白了,他小声吩咐下去,走慢点,别管多少人看,就是要让人看见。
在城中绕了两圈,没到半个时辰,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各大茶楼酒馆议论不休,纷纷猜测傅安年此举的意思?
就连说书先生也改说傅安年和长公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茶楼内,三五成群坐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这傅大人都张扬的在城内走了两圈了,到底要干嘛?是不是要去东伯侯家?”
“不是不是,这都走过东伯侯府了,肯定不是。”
“那你说谁家?全京城的显贵世家都走过了,没停下的意思。”
他们在猜,但都没猜对,讨论一圈下来,就剩没提长公主的名讳了。他们隐隐有了猜想,但又不敢说出来,毕竟长公主的亲事,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可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他们躁动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
沉默了片刻,喝茶的人左右看看,而后对视一眼,说:“会不会是和长公主…”
“有可能,听说公主回京就是和傅大人一起的。”
“不会不会,两个那么骄傲的人,没可能。”
此言一出,几人想想也是,便没在说话。
又过了片刻,有个人慌慌张张跑进茶楼,站在门口兴奋的大喊:“快去看,傅大人去公主府了。”
“…”
茶楼内一阵静默,接着爆发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喧闹的声音许久没停。
“什么?”
“天哪。”
…
此时茶馆二楼,林学安和赵云洲靠窗而坐,听见楼下的动静皆是一愣。倒不意外,就是惊讶傅安年的做法而已。
林学安很快恢复神色,继续喝茶,只是忍不住偷瞄对面的人一眼,保持沉默。
赵云洲看眼楼下,闻言将杯茶重重放下,茶水溅出,湿了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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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公主府,玉熙坐在大厅内,忐忑不安,她知道傅安年今日会来,但没想到他是这般的。
德顺前来禀报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一刻也静不下来。
“公主,傅大人到门口了。”德顺观她神色,暗暗抹了一把汗,暗叹这下要是公主不同意,怕是不好收场,不过瞧公主的态度,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如此,他放心了。
玉熙深吸下,面旁滚烫,夏季虽闷热,但她从没像这一刻这般,如此焦灼不安。
双手放在身前,手指来回绞动,脚指头也蜷缩着,她吞咽下,说话的嗓音发紧,“他进来后,立刻把门关上。”
听说很多人跟在身后看热闹,她不想被太多人瞧见,只好紧闭府门了。
德顺应了声,立马就去办,刚走没一会,便看见傅安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后抬的箱子整整放了一院子,一眼看去,很是壮观。
傅安年找了族中长辈来,但一到了公主,长辈就被冬玲请去了另一边喝茶,这情况一看,全都明白了,长辈倒没说什么,和蔼的笑着,就去喝茶了。
玉熙抬手,人全部退下,大厅内只剩她和傅安年两人。
男人扬着眉梢笑,往后看了眼,随后又看她,拱拱手,礼是到了。
玉熙气得瞪他眼,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太高调了,眼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他们早晚要知道。”
傅安年解释,云淡风轻的,藏不住欢喜,“我想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要娶你,你要嫁我。”
看哪个不长眼的还在她面前晃。
玉熙娇滴滴的笑,眸微微低着,高兴藏不住,她盯着脚尖看,喃喃道:“这下可好,京城这一年不怕没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傅安年笑得更欢,眉目温柔,赞同的点头,“确实。”
阳光灼热,又在太阳底下晃了一上午,傅安年此刻有点渴,他看眼桌子,笑问:“公主能请我喝口茶吗?”
玉熙白了眼,“这会知道口渴了,喝吧。”
茶就是为他准备的,现在喝温度正好。
两人喝了一盏茶,开始进入正题。
傅安年解了渴,眼神诚恳的说道:“公主不去看眼聘礼吗?”
从他进门开始,她的脸颊就是红红的,此时因为他的话,雪白的肌肤又起了一层绯红,如晚霞般,很是好看。
傅安年不舍得挪开眼,眸光黏在她身上,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娇羞的表情。
“我可还没答应,急什么。”
他是急,很急很急,若是可以,他想明日就成亲,但是不行,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少。
傅安年起身走向她,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面庞,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亲密,说不出的暧昧。
她往后靠了靠,抬眼看门外,没人看见,还好。
玉熙伸手挡住,防止他得寸进尺,“要说什么?”
男人狭长的眸子眨了眨,深情又痴迷,“公主可否嫁我为妻?”
她知道傅安年会说这话,也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依旧免不了扑通一下,跳的毫无规律,狂乱不止。
玉熙感觉喉咙干燥,便吞咽下,与他对视良久,忘了回应。
傅安年稍稍低眸,视线落在她不安的手指上,她的手搭在桌沿,细白的指腹来回扣着桌面,像是紧张,又或是期待。
傅安年勾唇,胸膛微微起伏,厚着脸皮重复遍:“公主想好了吗?可愿嫁我为妻?”
男人嗓音低沉,呼出的气息带着松木香,时不时钻进她鼻尖,撩动她心神,令她思绪恍惚。
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
“嗯。”
她轻应了声,傅安年欣喜若狂,立马说道:“好,可不许反悔。”
傅安年直起身子,重新坐下,问她:“聘礼放哪?”
玉熙缓了一会,气息正常,脸上的红晕也消了些,她喊来德顺,吩咐他去办。
末了,傅安年又道:“公主等着出嫁就是,其余事情,交给我和陛下。”
玉熙本来不同意的,头一次成亲她给忘了,第二次总归要记得,她想自己准备一切,可是现在,好难为情。
今天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都不想出门。
如她所想,京城确实全知道了,不仅如此,她和傅安年还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听德顺回来说,不管走到哪里,百姓都在议论他们。
倒不是些难听的话,可就算如此,玉熙还是羞的不敢出门。
她在府中躲了十日没出门,也没去宫中,有人拜访一应拒了,就是想清净清净,好让这事赶紧过去。但玉熙低估了百姓的好奇心,纵然过了十日,他们还是每日议论,每日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