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汐悦看时愿终于醒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把保温杯里倒好的温水递到时愿唇边。
时愿就着她的手喝了口。
管汐悦瞪向时愿,痛心疾首:“时愿,你脑子被驴踢了那么多次终于被踢坏了。”
时愿睁着眼睛看病房里的天花板,浑身乏力,嘴里泛苦。
左手在输液,有热意在掌心漾开。
有人在她手掌下放了暖手宝。
管汐悦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咬牙切齿:“恋爱脑,大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发高烧,差点就要烧成傻子了,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现在就没了。”
“我一个人把你扛到医院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时愿你个大笨蛋。”
天知道她一开门看到时愿一个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时的心情。
女生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
时愿从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过。
管汐悦看时愿一言不发,突然偃旗息鼓。
她转身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下眼睛。
“管汐悦。”
管汐悦听到时愿开口叫她,恶狠狠道:“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
过了几秒,她妥协转身:“喊爸爸有事?”
时愿唇角弯了下:“饿了。”
管汐悦没好气道:“饿着。”
时愿哑着嗓子:“渴。”
管汐悦把抱在怀里的保温杯拧开,鼓着腮递给时愿。
时愿望着眼前的女生,眼里带着浅淡的笑意。
管汐悦拎起包:“我给你买粥去,盯着点输液瓶,药没了自己按铃。”
时愿点了点头。
管汐悦走了几步不怎么放心的又回头看时愿。
时愿半靠着病床,黑发垂在肩前,苍白的面容和不带血色的唇让管汐悦心揪了揪。
在心里又骂了句时愿大傻子,管汐悦才抬步出了病房。
时愿咳嗽了几声。
最初的荒谬感已经过了,再次醒来,她还在这。
时愿掀开被子,双手抱膝,头抵在膝盖。
穿书之前,她刚得知考公上岸的消息,那时她和室友在出租房刮刮刮乐,刮中了20W,她当时还在想,她果然是老天眷顾的宠儿。
还没等她咧嘴笑,便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就来了这。
想到自己可能猝死在出租房里,时愿眉心拧了下。
连熬了三个大夜,一激动,直接把自己激动没了。
室友可能会很害怕。
奶奶会很痛心,因为她再也没有取款机了。
时愿和原身一样,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的父母是车祸去世的。
原身的父母是坠机。
不同的是,原身有视她如亲女儿的舅舅和舅妈,还有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和巨额保险赔偿,原身一辈子都挥霍不完。
她只有重男轻女,吸血的奶奶,还有吝啬无耻的叔叔和婶婶。
爸妈留给她的房子和存款都在奶奶手上。
时愿在十六岁时就逃离了奶奶和叔叔婶婶,这么多年,一直像棵野草一样活着。
她一直记得爸爸和妈妈的话,即使再难都没有放弃读书。
时愿读完大学,从叔叔婶婶的电话里知道了奶奶得了癌症,需要人照顾。
她没有拒绝,放弃了高薪的offer回了老家。
不是心不够硬,她当时答应了弥留之际的爸爸,会照顾好奶奶。
手背的痛意让时愿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输液瓶里的药水见底,针管因为进了空气在回血。
时愿平静地单手给自己拔针。
指腹摁在针口处停了几分钟,时愿掀开被子。
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而且还是个小富婆,不用为生计发愁,经济自由,想想就很美好。
女炮灰谁爱当谁当去,这一次,她只为自己而活。
第4章 别再喜欢祁颂了
管汐悦叉着腰暴吼:“时愿,你早上的药还没喝,给我滚过来喝药。”
吐着舌头咧着嘴巴的拉布拉多静静地趴在时愿脚边,一双又深又亮的暗黑色双眼看着时愿。
时愿揉了揉被震痛的耳膜:“姑奶奶,声音小点。”
管汐悦听着她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和浓重鼻音冷笑:“真想一包毒药毒死你,猪脑子。”
时愿吊了三天液,这场重感冒已经好了大半。
管汐悦看着时愿这三天的样子,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却格外细心的照顾。
学校那边,管汐悦自称是时愿她妈,给她请了三天假。
辅导员沉默了几秒。
狗狗眼睛转向管汐悦。
管汐悦给了小家伙一个指令:“努力,过来。”
努力立刻朝她跑了过去。
管汐悦伸手一遍又一遍的去顺努力光亮的皮毛。
时愿走过去搅了搅马克杯里冲好的药。
清苦的药味直冲脑门。
管汐悦翻了个白眼:“快点喝,别磨蹭。”
看着时愿把药喝完,管汐悦抱着自己的崽儿闷声道:“努力,帮妈妈看好时大傻子,等妈妈回来接你。”
时愿把杯子放到中岛上:“再不走要误机了。”
管汐悦放开努力站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管汐悦撇嘴,她都要走了,时愿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送送她。
时愿裹着大衣从房间出来。
管汐悦眼睛亮了亮。
时愿给努力套上牵引绳。
管汐悦咧嘴笑:“算你有良心。”
车内,努力安静地趴在后座。
管汐悦脑袋跟着音乐摆动。
时愿把音乐声音调小了些。
管汐悦不满地把音量调了回去。
时愿单手扶着方向盘,震耳炸裂的摇滚乐让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好吵。”
管汐悦笑出声:“再听最后一首。”
音乐被管汐悦暂停,她大大咧咧地窝在软座上,侧头看时愿:“安安,别再喜欢祁颂了。”
时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管汐悦咧嘴:“我再信你一次。”
时愿专注地看路况,眉眼平静。
管汐悦提到祁颂的名字后一直在观察时愿的情绪,见她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笑弯了眼睛。
她打开手机对着时愿录视频。
这三天,时愿一次都没和她说起过祁颂,如果时愿真的不喜欢祁颂了,她会很欣慰的。
她和时愿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庆大和津大隔得不远,她去找时愿时偶然见过祁颂几面。
祁颂不喜欢时愿,她不想让时愿那么卑微的去喜欢一个人。
她希望她家的时大傻子永远骄傲,永远被人善待。
时愿配合地看了眼镜头。
管汐悦录得起劲。
机场外。
管汐悦用力地朝时愿和努力挥手,随后干脆的转身。
女生飒爽的身姿消失在视线中。
时愿牵着努力,随后蹲下身摸了摸不高兴的崽儿。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努力吐着舌头,黑亮的眼珠看着时愿呜咽了声。
《吻荆棘》中对管汐悦的描写很少,时愿只从几行文字中知道管汐悦是原身的闺蜜,因为原身的恋爱脑和固执两人不断争吵,后来慢慢渐行渐远。
时愿想到这三天的相处,管汐悦是打心底对原身好。
这么好的闺蜜,原身因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伤害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真是愚蠢。
管汐悦这一次是要去藏区赴一场约。
为了这个约定,她跟辅导员请了一个月的假,等她回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
十二月初的B市空气又干又冷,整个天都覆上了一层灰雾。
天气预报上显示晚间会下大雨。
原身很喜欢冬天,时愿却对冬天喜欢不起来。
抽完一根烟,时愿看了看趴在后座的努力:“回家了。”
努力汪了声,似在不满她在车里抽烟。
时愿弯唇:“外面太冷了,就抽这根,多担待。”
努力又汪了声。
把努力送回家,时愿把保温杯灌满了水,给自己加了件毛衣后裹着大衣背着包出门。
上午10:20有一节选修课,下午是一下午的专业课,原身现在是大二上学期,课业很重。
时愿大学读的美院,专业和原身一样,也是中国画。
艺术生烧钱,但是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为了学画画她卯足了劲儿,没日没夜的赚钱,如愿的上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学校的奖学金让她撑过了那段最窘迫的日子。
驱车去津大只花了十几分钟,原身不喜欢住学校宿舍,但是课程时间段有时分的太散,白天会去宿舍休息,来回跑耗时又麻烦,所以宿舍的床位原身一直占了一个。倒也不是挑剔环境,原身的睡眠质量不好,极细微的动作都会影响到她。
时愿庆幸自己穿书穿的早,虽然和舒灿有过摩擦,但是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原身和女主是一个宿舍的,大二下学期原身对祁颂的执念越来越深,舒灿和祁颂的风月事在学校传了十几个版本,大家都以为祁颂只是玩玩,却不知在这场感情中,他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原身大二下学期开始,勉强自己在学校住宿,只为每天能多看一眼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的祁颂。
原身每天看着祁颂和舒灿约会心如刀绞。
祁颂和每个恋爱的男生一样,会为了女朋友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想到原身的黑化,她嘴角抽了抽。
纯粹是自找的。
宿舍群里有人@时愿,说帮她把放在宿舍的书带了过去,让她不用回宿舍拿了。
时愿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原身在宿舍里的人缘不差,经常会给宿舍添置很多东西,每次去宿舍休息也会给室友带吃的买奶茶。舒灿休息时间都在外面兼职,原身很少会遇到舒灿在宿舍的时候。
但是两人遇上的那几次,相处的氛围都不太好。
时愿锁好车,粉色的大G在一众豪车内显得朴实无华。
“时愿——”
时愿回头,一辆冰莓粉的保时捷Taycan正横着堵在过道上。
后面有一辆车连按了几声喇叭。
“哥们,啥情况,别堵过道上。”
有人大嗓门嚎了句:“素质狗吃了?”
一句话既骂了堵路的车主又骂了鸣笛的车主。
校内是禁止鸣笛的。
祁颂单手打了半圈方向盘,眼底带着不耐。
靳昀觑着祁颂带着起床气的脸,啧了声:“这小B是不是不会倒车入库啊?”
祁颂冷嗤:“你怎么知道他小,你看过?”
靳昀乐了:“要不是上课要迟到了,就冲他堵路这么久我铁定去把他裤子——”
“吵死了。”
扒了两个字被靳昀憋了回去。
祁颂回头看了阎曜一眼。
后座半躺着的人把搭在眼睛上的手臂挪开坐了起来,车内空间算得上宽敞,但是男生的个头让空间无端显得逼仄,男生眼底青黑,眉头紧拧,一脸被吵醒的不悦。
祁颂看了他一眼:“去教室了再睡。”
阎曜动作间已经开了车门。
靳昀抻着头:“那车动了。”
方礼一脸菜色捂着肚子从车里下来,大敞着车门朝时愿喊:“时愿,帮我停个车。”
说完就跑向了一旁的教学楼。
停在后面的车主笑喷了:“方礼,跑快点,再不快点窜身上了。”
方礼咬牙切齿的回头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给老子等着——哎呦”
肚子疼死了。
时愿坐上驾驶坐,花了两分钟把车停好。
后车见一直有人按喇叭,烦得不行:“就你那车有喇叭是吧?”
时愿拔了车钥匙从车里出来。
车道通了,后面的车看到时愿从车里下来,直接骂了两句。
时愿平静地看了他两秒。
男生一边停车一边怒道:“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不骂你。”
时愿点头:“你骂。”
男生看着这张脸哽了下,临到嘴边的粗话咽了下去。
车辆有序的停好。
靳昀走到时愿面前,俩人目光撞上。
靳昀先发制人:“时愿,赶着去上课?”
时愿点了点头,男生帅气的脸上带着笑:“我不赶时间,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给方礼。”
时愿看着男生没有怀疑,把钥匙给了他。
原身人缘极好,又是系花,有人献殷勤时愿表示理解,正好她听着名字对不上号,她不是原身,也没原身的记忆。
上课要迟到了。
“谢谢你。”
女生声线有些哑,带着鼻音,烟灰色的大衣衬着女生白皙的脸和略显苍白的唇有一种病态的美和破碎感。
不高不低的音量无端让人觉得温柔。
靳昀在心里感叹,好他妈温柔啊。
时愿朝男生笑了下,随后抬步离开。
靳昀愣了几秒,想到刚刚时愿清润的眸子,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自己。
本以为时愿会先问他颂哥,他已经打好腹稿了,结果时愿没问。
靳昀盯着时愿的背影若有所思,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祁颂窝在车里看时愿离开,抬手开车门。
阎曜站在不远处,嘴里衔着烟,表情冷漠的等祁颂和靳昀。
路边的男生穿着黑色冲锋衣,贴头皮的青茬,凌厉的眉眼,无一不吸引人目光,时愿目光下意识被吸引,视线猝不及防和男生黑而沉的眸子相撞。
男生霾黑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整个人看着比冬日的天还冷。
第5章 你不知道他们俩的事?
从教室前门进去后,时愿驻足了几秒。
公共课教室很大,已经乌泱泱坐满了学生。
有人在第四排抬手叫了声她的名字。
时愿走到室友专门给她留的座位上坐下,舒灿和她隔了个女生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东西。
女生一身驼色长款大衣,极简单的款式却被她穿得格外好看,就像是冬季服装杂志里的模特。
林诗落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时愿:“感冒好点了吗,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时愿接了苹果,眉眼清和:“已经快好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