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初见时,见色起意。
阎曜站在阳光里,望着两人勾缠着的手笑得桀骜张扬。
进了学校,路两侧的树投下斑驳光影。
掌心有些潮,时愿动了动指尖。
右手痛意越来越明显,麻醉失效。
阎曜盯着她右手看,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手疼?”
时愿点了点头,她是一个很怕痛的人。
“怎么伤的?”
状似平静的询问,男生眸底深处却一片冰冷。
每次见她,她都在被欺负。
时愿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自己男朋友。
“刀划的。”
避重就轻的回答让阎曜眉心几不可察地拧了下:“自己划的?”
时愿想到自己徒手去接时韫艺扎向自己心脏的刀,静了两秒,她点了点头。
女孩垂着的头和眼尾的红让阎曜心被挠了下。
“真出息。”
他把人拉到怀里,勾起她的伤手轻吹了吹。
时愿扑哧笑出声:“有点痒。”
温热的气息隔着绷带传到指腹。
女孩唇边的笑让她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注意力被分散了些,时愿推了推紧挨着自己衣服的花束,眼里嫌弃明显。
阎曜故意似的,花束脱手。
时愿下意识接住。
“帮我养三天,不准养死。”
时愿单手抱着花,嫌弃又不能丢掉的模样,取悦了阎曜。
男生笑得恶劣。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颊侧。
阎曜低头,唇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女孩柔软的唇。
第54章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房间里,时愿看着用花瓶养起来的花。
花太多,用了三个花瓶才堪堪装住。
努力在花园里的草坪上打滚。
看向手机里阎曜的消息。
。:向你分享了养花技巧和方法
。:图片
时愿点开图片,是一张被拍糊的飞机票。
下面紧接着是一张清晰的。
他这是在跟她报备行程吗?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
把养好的花拍了张照片,时愿点了发送。
陆珺关上时嘉霖的房门,敲响时愿房门。
女人眸色痛苦,神情憔悴,却努力地扯了抹笑:“这是我们家安安第一次插花,喜欢的人送的?”
时愿抱了抱舅妈:“舅妈。”
陆珺再也没忍住,在外甥女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怕打扰到儿子休息,女人哭声压抑。
时愿心脏很堵,像被针扎了扎。
她笨拙地抚着陆珺的背,一下又一下。
四年前,郑芳来了时家,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随着时间的积淀,陆珺越来越信任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她。
郑芳在她和时柏瀚眼底,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毒,关她儿子小黑屋。
更是架空了整个时家别墅里所有的佣人,只手遮天。
把时韫艺哄得团团转,借着时韫艺的手,郑芳不知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而她和时柏瀚每天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所幸儿子药物摄入量不大,可还是给了孩子无可挽回的伤害。
时愿高考后不再继续住在时家别墅,也有郑芳的功劳。
郑芳全盘交代后,她只恨自己发现太晚。
时愿看着怀里红肿着眼睛的女人,想到书里描写时愿的结局是:时家破产,时家姐弟五年后死于一场大火。
时愿在那场大火后抑郁发作,割腕自杀。
时氏夫妇背负巨额欠款无力偿还,痛失儿女后,双双跳楼自杀。
时愿轻轻地擦掉陆珺脸上的眼泪。
书中简单几句话带过的女炮灰结局,是对一个边缘人物的交代。
有什么东西扎破泥土,破土而出。
时愿眸光坚定的看向陆珺。
从现在开始,她要守护好她的家人。
-
时柏瀚进了院子,看到大厅里亮着的灯。
清寂的背影染了些灯光的暖意。
少女安静地窝在沙发上,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还强打起精神。
他眉心的疲惫散了些,轻唤了声:“安安。”
时愿半阖着的眼睛睁开,看到时柏瀚,眼睛亮了亮。
陆珺听到楼下动静,披着毯子下来。
“让她去睡,非要在这等你。”
时柏瀚揉了揉时愿的头,宠溺又纵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快回房间睡觉。”
时愿起身,挽住时柏瀚的手臂,仰头看舅舅:“我们说了晚上见的。”
外甥女的亲近和撒娇,让他糟糕了一整天的心情变得明朗了些。
“舅舅很开心。”
陆珺看向丈夫,时柏瀚揽过妻子。
时愿松开挽着时柏瀚的手:“舅舅,饿吗?我去给你下碗面。”
时柏瀚忙碌了一天,听时愿问起,点了点女孩眉心:“舅舅不饿,很晚了,快去睡觉。”
时愿没上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时愿煎好鸡蛋,放入热水下面。
洗干净蔬菜,清透的绿叶缀在面上,让人食欲大开。
时嘉霖光着脚踩在楼梯上,少年脸上恢复了些生气。
陆珺低头看他不穿鞋子的脚丫,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不穿鞋。”
时嘉霖眼睛看向院子里:“山茶树苗忘记浇水了。”
时愿被热气熏了眼睛,她抬眼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外面的山茶树苗。
少年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他们早上种的树浇水。
时愿摸着滚烫的碗璧,看向弟弟:“吃面吗?”
时嘉霖看到爸妈和姐姐眼里的担心,笑了笑:“吃,但是要先给树苗浇水,姐姐,你陪我一起。”
餐桌上,陆珺看丈夫大口吃面。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拿着水壶浇水。
心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时柏瀚把鸡蛋夹开一半,举筷到妻子嘴边。
陆珺低头咬了口。
时嘉霖喝完汤汁,眼尾上翘着。
时柏瀚看着锅里最后的面被妻子捞走,无奈地摸了摸半饱的肚子:“你不是减肥吗?”
陆珺从冰箱里拿了块三明治撕开给丈夫:“天冷,要吃点有热度的东西。”
寻常的家常话,驱散了一天的严寒。
-
书房里,时柏瀚朝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儿子和时愿招了招手。
他睡前有练字的习惯,可以平静内心。
时嘉霖睡了一天,晚上已经没了困意。
时柏瀚把毛笔蘸上墨汁,笔墨渲染,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落在宣纸上。
[两岸猿声啼不住]
把笔递给儿子:“嘉霖,你来写后半句。”
蘸了浓墨的笔,从有力的大手换到了少年修长的手中。
[轻舟已过万重山]
少年字迹清雅,恰如其人。
时柏瀚点了点头:“写得不错。”
明白父亲是想开导自己,又临了几遍,他把笔递给站在一旁看他写字的时愿。
时愿举了举自己的伤手:“写不了。”
时柏瀚笑:“我这里还有些你偷懒用左手写的字,找找看。”
泛黄的纸张被找出,狗爬的字迹让时愿挑了挑眉。
接过时嘉霖手里的毛笔,时柏瀚已经给时愿换行了新纸。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时柏瀚看着歪扭勉强能认的字迹,读了遍时愿写的诗句。
他伸手握住了时愿拿笔的手。
时愿由着舅舅带着她的手,手臂不再用力,交给舅舅走笔,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的写完。
白宣上的字工整而均匀。
时柏瀚盖上印章。
时嘉霖看向宣纸,垂眸说了句:“这句诗太悲凉。”
心境转变,时愿弯了弯唇,没说话。
时柏瀚凝着这句诗,揉了揉时愿的头发。
陆珺倚着书房的门:“你们这是打算写一晚上?”
时柏瀚把书房留给儿子和时愿,牵着妻子的手回房。
陆珺转头叮嘱:“别熬太晚。”
时嘉霖凝着毛笔。
时愿重新拿过毛笔:“这次写一个积极点的。”
没了舅舅的帮忙,时愿看着自己用左手写得惨不忍睹的字:“能认出写的什么吗?”
时嘉霖眉眼松散,带着笑意: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第55章 不打了,揍不动你了
下了飞机,阎曜看到手机消息里时愿发来的照片,勾了下唇。
阎栖盯了两秒外甥:“小女朋友?”
阎曜没理,指尖在手机敲了两下。
阎栖抱臂瞅着外甥,眉眼闪过忧虑。
这臭小子在姐姐去世后,只回过一趟加拿大。
后面因为在国内读大学还是回加拿大读大学,祖孙俩狠狠地吵了一架。
虽然是爸爸单方面吵架。
以爸爸这个傲娇暴躁的脾气,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在外公面前收敛着点,你能回来他是开心的。”
阎曜哧了声,眉眼狂傲不羁:“他揍我的时候可没收敛过。”
阎栖捏了捏眉心:“司机在外面等着。”
车辆驶入奢华的私人庄园。
佣人看到车内下来的小少爷和二小姐,纷纷止了手里的活,眉眼恭敬。
听着耳边的声音,阎栖点了点头。
管家迎出来,对着阎曜躬身:“小少爷,老爷在里面等您,您先换身衣服。”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无一装饰,只有诺大的拳场。
阎燧挥了挥手里的拳,几个回合下来终于看到了外孙进来。
少年身形挺立,漆黑双眸深不可测,眉眼一如既往的桀骜不羁。
只见他利落地翻身进了拳场。
阎燧不待少年戴好拳套便猛烈的发起攻势。
男人攻势凶猛,少年也不示弱。
不过短短几分钟,少年黑色短袖便被汗水浸湿。
下颌被狠狠击中,阎曜偏了下头,嘴里弥漫着血腥味。
掀开衣粗鲁地擦了下脸,阎曜沉着双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眸中战欲愈演愈烈。
阎燧感觉到臭小子生气了,硬朗的五官上露出了点笑。
他咬开拳套,丢到场外,沉声:“再来。”
两人赤手空拳交战,男人气势如山,拳击声和吼声交织在一起。
两人一招一势之间,身体肌肉紧绷,阎栖看了看少年的腹肌,直呼太下饭。
阎栖扫了眼管家备的饭菜,也不讲究,就那么盘腿在地上,把米饭往嘴里扒。
饿死她了。
精确的命中关键部位,阎曜卸了劲儿。
阎燧不满地踢了脚阎曜,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火气:“老子用你放水,就你这拳头,跟挠痒似的。”
管家看着场内身形高大健朗的老爷,再看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的小少爷,有些无奈。
“老爷,少爷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休息吃些东西再继续。”
阎燧冷哼:“臭小子身体好着呢,饿个一两顿也饿不坏。”
阎曜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完手臂上的汗,戴上拳套。
一滴滴汗珠顺着少年狭长的眉眼滑落,从刚毅的轮廓,再到感性的颈骨,淌过肌理分明的腹肌。
阎栖咽下嘴里的饭,太养眼太养眼。
搏战了近一个小时,阎燧哈哈大笑。
“过瘾,过瘾。”
腰上传来痛意,阎燧扯了扯嘴角。
到底是身体不如从前了。
管家担心地目光让阎曜收回了手。
阎燧摁了摁腰。
管家早前也提醒自家老爷了,说换个温和些的欢迎模式。
刚刚老爷砸向小少爷的那拳可不轻。
许久不回家的小少爷终于回家了。
老爷从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得一宿没睡。
“还打不打?”
少年的话音带了些不耐烦。
阎燧听着耳边的声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腰扯着痛,他踢了脚地上的拳套:“不打了,揍不动你了。”
想到这臭小子,高一就离家出走,心硬的跟他母亲一样。
这几年愣是没花过他给的一分钱。
遇到事也没开过一次口。
阎家家产庞大,子嗣却单薄。
他的继承人早就定好了,家产全留给这个外孙。
阎栖早就能自立,赚的钱和那些矿山,就是再怎么挥霍也要挥霍个好几十辈子。
都在赚钱给阎曜花,这臭小子却不屑花。
阎燧揉了揉腰:“还打个毛打,备餐。”
说完看了眼拳场:“撤了。”
立刻有人进来清理场地。
阎栖又添了碗饭,阎燧冷嗤:“回趟国给你饿死了。”
老头子一身汗味,阎栖嫌弃地扇了扇鼻尖的空气:“好好的饭菜都染上了汗臭味,爸爸,你离远点。”
看着自家老头,阎栖盯着他的腰。
阎燧粗犷地坐在地上:“疼不死,吃你的饭。”
父子俩聊了会天。
听到阎曜有小女友,阎燧来了精神。
阎栖事无巨细地给爸爸汇报了番。
看着冲完澡进来的少年,阎燧怎么看怎么觉得孩子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少年带着水汽,头发湿漉,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隐匿在衣服里。
阎燧瞅着少年:“瘦得跟个猴一样,在国内没饭吃?”
阎曜听着耳边中气十足的声音,眸光落在阎燧摁着腰的手,挑了下眉。
管家对上自家老爷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佣人递上眼神。
一盘又一盘菜被摆放在地上。
阎栖看着面前都是外甥爱吃的菜,啧了啧。𝚡ᒑ
瞅着饭吃得差不多了,管家端了药酒过来。
阎燧瞥了眼外孙。
“给老子擦药。”
阎曜丢了筷子,把药酒倒在手上搓热。
“哎呦喂,想疼死老子。”
-
“哎,疼疼疼。”
时愿托着自己的伤手,被林诗落不设防的一撞瞌睡都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