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苍白的脸，苏念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上前去。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因为奴婢么？”
“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苏念摇了摇头：“是公主她人不错，提前让我回来休息的。”
苏念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她是不想让莺歌担心自己，才故意这样说的。
至于露娜这个人，兴许是与苏芙给她的感觉太像，她始终觉得对方不像是什么好人。
莺歌从来不会怀疑苏念说的每一句话，她嘴角微微一扬，噙上了一抹苍白的笑容。
“小姐不是因为奴婢就好，否则公主怪罪下来，奴婢会自责的！”
“傻丫头，你就放心吧。”苏念抬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话落，苏念伸出手，缓缓掀开被子。
随着她将莺歌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的解开，她看到了莺歌满身的淤青。
想到莺歌自从跟她进入齐王府以来，身上的伤就没有好利索过。
她眉头微微一皱，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这些毒妇，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苏念盯着莺歌满身的淤青，眼眸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怒火。
她恨那些对莺歌下毒手的人，也恨没能看到她们的下场，更狠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莺歌，才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眼中的泪，滴落在床榻上。
她的脸颊上没有沾上一丝泪痕，仿似一切不过是旁人的幻觉罢了。
她拿起柯林留在矮几上的药膏，轻柔地替莺歌上药。
“莺歌别怕，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齐王府！”
“嗯，莺歌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莺歌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她十分期待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那她家小姐就不用再继续受苦了。
苏念不知道，在莺歌的心里，自始至终想着的人都是她。
她替莺歌上好药后，又帮她盖上了被子，坐在床榻前静静地守护着她。
莺歌对上她的眼眸，十分喜欢着安静的时光。
但不知道是药膏里的药性弃了作用，还是她实在太累了。
她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很快便在苏念的目光下睡着了。
苏念一直守着她，一直等到夜色降临，这份安静才被一阵叩门声打破。
莺歌并没有被吵醒，苏念看了她一眼，这才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前，轻轻打开了房门。
看见出现在房间外的人是芸儿，苏念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去外面说！”
在苏念的面前吃过一次亏，芸儿也涨了记性。
她记得露娜公主的话，不能与苏念硬来。
她探着头往里面瞧了一眼，十分识趣的点点头，转身往前走。
苏念转身关上房门，跟在她的身后。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苏念淡淡道：“找我什么事儿？”
听见苏念的声音，芸儿停下步伐。
她转头对上苏念的眼眸，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莺歌不是受伤了么，我是想来跟你商量商量值守的事儿。”
“嗯？”
苏念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芸儿知道她没有听明白，耐着性子道：“公主金枝玉叶，白天和夜里都需要有人留在跟前。我看你白天要照顾莺歌，就想着将夜里值守事儿交给你。”
说着，芸儿偷偷瞟了苏念一眼。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又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啊，夜里值守可是一件大好事儿。白天要端茶送水，夜里等公主睡下了，你只需要在门口守着就行，这活儿可是比白天轻松多了。”
苏念默默的听着，并不答话。
她虽然是第一次伺候别人，但她心里清楚，夜里值守比白天累得多。
第124章：掌嘴
特别是冬天的夜里，守在外面的人若是不小心睡着了，第二日就会被冻僵。
严重一点的，可能就没命了。
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搭上性命的事情，芸儿也能将它说成是大好事儿，真是亏得她能够说得出口。
然而苏念知道，她别无选择。
莺歌受了伤，白天需要人照顾，也需要她来帮忙上药。
反倒是夜里，等莺歌睡着后，她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得不说，芸儿提出来的这件事情虽然坑，但对她来说却是有足够的诱惑力的。
“好，我答应！”
对于苏念的回答，芸儿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家公主说了，莺歌在苏念的心里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就算明知道面前是一个坑，苏念为了莺歌，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果然她家公主说得没错，对付苏念这种人，还是用脑子比较可靠。
……
苏念来到露娜公主的房间时，露娜公主还没有睡。
房间里亮着烛火，露娜正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
听见脚步声，露娜一抬眸，便看见了苏念。
她快速将面纱戴好，眉眼弯弯的笑着看向她：“莺歌怎么样了？”
“她挺好，有劳公主挂心了。”
苏念来到露娜的身边，神色平静的回答着。
露娜微微颔首，起身缓步来到床榻前坐下。
“我要休息了，熄灯吧。”
“诺！”
苏念应了一声，看着露娜躺下后，一一吹熄了房间里的烛火。
她快步离开房间，站在房间外守着。
寒冬的夜，比白天更加寒冷。
苏念穿得不少，却依旧感觉寒风刺骨。
天边的月牙朦胧，苏念紧紧地望着月牙，忽而有些想念君染和君棠。
一连三天，苏念白天在房间里照顾莺歌，夜里去露娜的房间外守着。
柯林夜里路过，一开始并不在意。
身为下人，替主子守夜是正常的事情。
可到了第三天夜里，柯林发现苏念依旧守在露娜的房间外，这才犯起了嘀咕。
“王爷，属下觉得，露娜公主似乎是在有意针对苏念。”
柯林站在君霄的面前，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君霄看着手中的书籍，佯装不在意道：“是么？”
“属下夜里路过露娜公主的房间外，发现这三天夜里，都是苏念在公主的房间外守着。属下昨晚路过时，还听见她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来是受了风寒。”
听见柯林的话，君霄眉头微微一皱。
但仅是一瞬，他又缓缓舒展开眉头。
“她现在是露娜公主的婢女，既然本王将她送去服侍露娜公主，一切按照露娜公主的喜好来，本王不会插手。”
“可是……”
柯林的话刚出口，君霄忽而抬头看向他，打断他的话：“不仅本王不插手，你也不能插手！”
闻言，柯林眉头一皱，违心道：“属下记下了！”
夜里，苏念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来到房间外守着。
她的脸颊和双手都被冻得通红，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君霄从游廊里拐过来，看见她站在月光下，身子显得有些羸弱。
他犹豫了一瞬，转身离开了。
翌日晌午，露娜正准备去前厅用膳，几名婢女却快步走了进来。
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一叠菜，将菜肴摆放在木桌上后，为首的婢女对着露娜微微福了一礼。
“公主，这是王爷命奴婢们送过来的饭菜。王爷说，他一会儿回过来陪你一起用膳。”
“嗯，知道了。”
露娜应了一声，婢女们快速退出了房间。
芸儿站在露娜的身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嘴角噙上了一抹弧度。
“公主，王爷对你真不错。”
“怎么说？”
“王爷一定是见这天气太冷，担心公主出门受凉，才让下人们直接将饭菜送到公主的房间里来，还说要过来陪你一块用膳。”
芸儿双手紧握，眼眸里溢满了笑意。
她原本见齐王平日里冷冰冰的，还担心她家公主嫁过来会不受宠。
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齐王想得如此周到，一定是对她家公主上了心。
露娜听见她的话，沉默不语。
她想嫁的人是南阳王君染，并不是齐王君霄。
君霄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始终不及君染一星半点。
露娜正想着，门口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露娜一抬头，便看见君霄不疾不徐的向她这边走来。
芸儿眼眸微弯，眸子里溢着兴奋。
见君霄走近，她对着君霄福了一礼：“奴婢见过王爷。”
“王爷。”
露娜缓缓起身，也对着君霄福了一礼。
“公主不必多礼，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君霄应了一声，从露娜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木桌前坐下。
露娜缓步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见他转头看向四周，笑着道：“王爷这是在找什么？”
“没什么。”
君霄收回目光，拿起木桌上木箸。
他随意夹了一块青菜放在露娜的碗里，声音淡淡道：“不知道公主喜欢吃什么，就让后厨随便安排了一点。”
“多谢王爷。”
露娜道了一声谢，将那一片青菜喂进嘴里。
芸儿站在一旁，看见两个人的互动，眼眸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然而不等她开心太久，却听见君霄的声音缓缓传入耳里。
“怎么不见苏念？”
听见君霄的问话，露娜微微一怔，没料到他会问起苏念。
她对上君霄的眼眸，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一旁的芸儿率先道：“王爷是不知道，苏念那丫头可会偷懒了，她这会儿估计还在房间里睡觉吧！”
“本王在问公主，何时轮到你这个下人插嘴？”
君霄睨了芸儿一眼，神色冷峻。
芸儿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垂下脑袋。
“王爷恕罪，是……是奴婢多嘴了。”
“掌嘴！”
随着君霄的声音落下，芸儿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露娜。
露娜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君霄。
“王爷，这丫头是我宠坏的，才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以后我一定不会在惯着她，希望王爷饶了她这一次。”
第125章：心口不一
“自然。她是公主的婢女，要如何处置，本王无权插手。”君霄从芸儿的身上收回视线：“不过这丫头心思不纯，公主还是不要太过信赖她。”
“王爷这话是何意？”
露娜眉头微蹙，心中满是疑惑。
君霄看也不看她，随手夹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块排骨。
“本王昨夜路过，瞧见苏念在公主的房间外守着。若不是本王亲眼所见，恐怕就要轻信了这丫头的话。”
随着君霄的声音落下，露娜脸色忽而一变。
她总算知道君霄为何突然来她这里了，原来是为了苏念而来。
她转头睨了芸儿一眼，芸儿对上她的眼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苏念昨晚在守夜，才会以为她……她在偷懒的。”
“哦，是么？”
君霄尾音微扬，将排骨放进自己面前的碗里。
他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芸儿，抬手扼住她的下巴。
“公主的身边只有你和苏念二人在旁伺候，你都不知道苏念夜里有没有在这里守着，就敢擅离职守，你好大的胆子啊！”
“奴……奴婢……”
君霄的声音很冷，眼眸更是冷得像是要杀人。
芸儿被他吓得不轻，想要解释什么，可一张口，却什么都忘记了。
露娜并不心疼芸儿，这个蠢货只会给她惹麻烦。
可如今她的身边只有芸儿这一个信得过的人，若是连芸儿都没了，那她在齐王府里，便真的成了单打独斗的一个人了。
“王爷，是我看芸儿太累，让她回去休息的。苏念最近要照顾莺歌，所以都是夜里来这里守着，芸儿的确不知道此事。”
“嗯，有公主帮你说话，本王信你这一次！”
君霄收回手，缓缓坐直身子。
芸儿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被露娜伸手从地上扶起来。
刚才知道君霄要过来陪她家公主吃饭，她还在替她家公主开心。
可哪曾想，君霄她跟不是为了她家公主而来。
芸儿默默的退至一侧，脸上再也寻不到半分笑意。
她下都要被吓死了，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说来说去，这事儿全是因为苏念。
她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好好的教训苏念一番，才能咽下心里的这一口气！
“对了，昨晚本王路过，听见苏念打了几个喷嚏，应该是受了风寒。为了公主的千金贵体着想，本王会另外派人过来服侍公主。”
君霄的声音，缓缓传入露娜的耳里。
露娜牵强的扯出一丝弧度，颔首道：“多谢王爷关心，露娜愿听王爷安排！”
君霄前来的目的达到，随意吃了两口饭菜，便放下了木箸。
露娜见他要走，起身看向一旁的芸儿：“替我送送王爷。”
“诺！”
芸儿应了一声，跟在君霄的身后跨出门槛。
看着他走远后，芸儿松了一口气，转身折了回来。
“公主，王爷已经走……”
“啪！”
芸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露娜的一巴掌打断。
露娜下手有些重，打得芸儿的脑袋微微偏了偏，脑袋也嗡嗡作响。
缓了好一会儿，芸儿才回过神来，委屈巴巴地看着露娜。
“公主，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公主生气了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了？”露娜眼眸微眯：“谁让你乱说话的，你知不知道，齐王就是为了苏念而来。你在齐王的面前告状不成，倒是帮了苏念不小的忙啊！”
听见露娜的话，芸儿更加委屈了。
“公主，奴婢只是……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王爷他……他居然会偏袒苏念。”芸儿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一定是苏念，一定是苏念去王爷那里告了状，王爷才会来向公主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倒是不至于。我是开塞国的公主，君霄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一个下人为难我。”露娜冷冷地瞪了芸儿一眼：“不过今日之事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