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出去，捡起一看是粮本。
那就是刚才来的人掉的。
掀开来一看，嚯，干部。
她就说刚才换票的蔡兰珍怎么态度那么好呢。
这段时间就发现这个蔡兰珍的服务态度极差，若是有人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再次询问，就会被她训斥一番。
从哪能看出来呢？
干部、学生、重型车间职工都有份额补贴的证明贴在本上。
定量不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也是有些人能准确拿捏来人身份，颐指气使的原因。
吴桂兰到家时才发现粮本丢了。
大冷天她急得脑门一下子汗。
一家人的粮食定量和购买情况都记录在上面，她又急着走来不及补办。
家里剩下的不是年纪大的，就是几个孩子。
去粮食局补办的事也闹不明白。
她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回走，直到了粮站她也没看见自家粮本。
“大姐，你粮本掉了吧？”柳青青一见人低着头四处打量着往前走就迎了过去。
“对对对。”
“你刚刚掉到这边了。”柳青青给她指了指：“还给你，拿好啊。”
“哎，同志可多谢你了。”
吴桂兰仔细装好粮本，生怕再掉了。
柳青青笑着客套道：“不用客气，向雷锋同志学习。”
这年头动不动就讲究口号。
她不熟练，这两天正背着呢。
第28章 水煮肉片和白米饭
水稻田里的几颗苗收获后，这次就没再育苗，直接浸泡出芽后。
她迅速投入第二次种植。
直到第三次成熟后，收获的种子才种满两亩水稻田。
她时不时往空间里瞄一眼，观察水稻情况。
摩拳擦掌静待今晚。
大米饭已经让她魔怔了。
想到蒸米饭，就有点惆怅。
居住环境不允许啊。
她想吃麻辣鲜香的水煮肉片配米饭。
材料她也差不离儿都有，就差个做饭的地儿。
决定赌一把。
捏着手里粮站刚开的24块钱工资。
柳青青拿了自己的存款凑了个整，拍进了抽奖机。
“过目不忘（被动技能）”
“已备案自行车一辆”
“便携式户外柴火炉*1”
……
她脑子里想的是把她的厨房通上电。
抽到的是一个铁炉子。
这玩意……
值十块钱吗？
又一次赔本抽奖。
默默拎着铁炉子到池塘边，点着干掉的玉米杆引了随炉赠送的柴火。
心心念念的大米饭开蒸。
备上各种蔬菜，切了薄薄的肉片。
等饭一好，水煮肉片马上行动。
也不知道是这时候的品种不好，还是怎么回事。
收获的大米味道实在一般。
柳青青觉得应该是袁爷爷还没改良的事。
所以之前的大米味道是不如后来软糯可口的。
吃了这顿心心念念已久的饭菜，内心满足不少。
她的空间里的粮食已经堆积了不少。
除了玉米被畜牧管家做成了饲料喂给了鸡鸭猪羊。
白面是越积越多，现在的农田已经不种小麦了。
只种各种蔬菜和辣椒等调料品。
她本以为混到了粮站，能找到什么方法把米面销售出去。
干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根本没这种情况。
他们一站的粮食都是由粮库发下来的。
秋收时，粮库以及他们这些分部都要负责一部分村的收量工作。
等收粮工作结束，他们这边的粮食要运送回粮库，之后每个月的定量粮都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
这一套统购统销，没有能插进去的地方，而且别看现在都是手工登记。
可粮本和表格都会详细记录购买的粮食信息。
所以没有任何可操作空间。
三月份一站到了一批富强粉，也就是白面。一小批大米，都是一毛四一斤。
因为大米到的少，一家最多给分一斤。
没等上班，大门口就排着长长的队伍。
柳青青装备好围裙套袖，扣上帽子和自制口罩。
“小柳你这咋还带上口罩了。”隔壁姓王的大姐凑过来。
这时候戴口罩的也有，不过以医院里的大夫和给领导做饭的大厨居多。
“王大姐，我嗓子不好，怕一会咳嗽喷别人粮食里去。”这一天的粉尘都够肺子上乎一层了。
“那怕啥的，没事。”王大姐觉得她矫情。
这边准备停当，那边开门放人。
王大姐谈笑的表情顿收，拉长着一张脸开始卖粮。
柳青青这会儿顾不得旁的了，开始扒拉算盘，写粮本，登记，盖章，称粮。
似乎这半个月的闲散都是为了这天做准备。
“同志，我拿五斤米，四十五斤富强粉。”
“只能一斤米。”王大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啥？”似乎是没听清，那人又问了一声。
“去，边拉去，下一个。”王大姐把那人的粮本往外一丢，不再搭理他。
柳青青忙活着手里的活，也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她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这时候的八大员“铁饭碗”，总有那自视甚高的，对顾客格外牛气。
挨了训的顾客有些想发火，站在两条队伍中间又忍了下去，打算去队尾重新排队。
柳青青看了看自己这一溜的人，都是一样大早上排队等着的，也不好喊人来插队。
只能尽量仔细记录，手里动作不停。
等再次看到那个被王大姐训斥的人，对方站在她这条队伍里，探头听着柳青青和前面人的对话，生怕自己没听清再被打发了。
轮到他时，他慌忙搓搓手：“同志，米能买多少？”
“这次量少，一户只能买一斤。”
“啊！这可咋办。”他家还有个等着米油喂的奶娃。
啊了一声他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生怕再次被年初队伍，慌里慌张的数出7元钱递过来：“行，那就四十九斤富强粉。”
柳青青快速记录，称好后，示意对方接好，便把面粉和大米分次倒进桌子边的漏斗里。
顾客只需要撑好袋口接在漏斗底部就能装走粮食。
这时候来买粮的，有的会把粗粮一块买走，有的只会先抢细粮，等过几天不用排队了再来买粗粮。
就算想一块称着，售货员也会给白眼。
幸好她准备充分，第一个口罩用了没多久就觉得呼吸不顺畅。
她掏出了第二个换上。
“你是小柳吧，我是刘改红爱人。”
粮本忽然怼到她面前，她刚想开口不许插队。
对方却先开口了。
得，之前旁边几个服务台七大姑八大姨的来插队，她还觉得幸好自己没有城里亲戚。
这不说来就来了。
“啊，原来是刘姐爱人啊，你稍等啊。”人在屋檐下啊。
迅速给办理完，又从空间抽了那位要的红糖票，夹到粮本里递过去。
“那行，小柳我先走了。”
“哎。”实在不想说什么客套话，她应了一声继续忙下一个。
第29章 探亲
过了细粮的热潮，排队的购粮队伍也消失了。
“同志，买粮。”
柳青青一看来人，是丢粮本那个大姐。
“大姐是你啊。”她接过粮本。
“是，上次着急走，也没多和妹子说会，那事太感谢你了。”吴桂兰笑着道谢。
“大姐你上回已经谢过了，要点啥粮？”
“富强粉还有吗？”
“还真没了，富强粉卖的快。”柳青青笑着指了指后头：“今天只有玉米碴子和高粱米。”
“那就来点玉米碴子吧。”
打开本，看见吴桂兰的名字，柳青青边写记录边和对方闲聊：“吴大姐在哪工作啊。”
“武宁一中。”
“呀，是老师啊！”
“不是，我在武宁一中做校长。”去年闹的厉害，原来的校长被弄走了，她才临时被拎了上去。
柳青青眼睛闪了闪：“吴姐是高中校长啊，真好，我就一直想念高中没念成。”
“也没有多好，不如你们这单位。好了我先走了。”吴桂兰心里苦笑，这两年学校老师、校长的地位都不咋地，还真不如一个售货员。
目送吴桂兰出了粮站。
柳青青琢磨着抽空要去一趟武宁一中。
买粮的人稀稀拉拉，边上的王大姐也懒得起身了，坐到后头专心缝她手里的裤脚子。
“小柳啊，来这边你就给称一下。”
“好的王大姐，你这是给孩子改衣服啊？”
“可不咋滴，我家那皮小子窜的快，这裤子去年做的时候还留出来一大截窝到里头了，结果这才多久，放开的也不够用了，还得接一骨碌。”王大姐说起自家孩子长个，嘴上说的费衣服，满脸都带着笑。
“哟那准是个大高个，男孩都随妈。”
“嘿呀，你这嘴可真会说，我这个还算高。”
柳青青见来人了，笑了笑没再继续聊。
接过粮本:“玉米面，小米子，高粱米都要啥？”
“二十斤玉米面，十斤小米……”
柳青青边听边记录，感觉旁边光线一暗，侧头瞄了一眼，一声军绿色。
低头继续写，忽然觉得不对，又抬头瞅了一眼。
哎呀，哎呀！
这不是她常拿出来用的宋景林吗？
她呲了呲牙，露出了个不怎么成功的笑容后，继续给等着装粮的人办理。
心里一阵翻涌，不年不节的，这人咋还回来了。
是有啥事？
探亲的话，她也不回村里，那么也就是见几次面。
思索间干完了手里的活。
宋景林等人一走，脚步挪动站到了她对面:“忙完了？”
“嗯，你这是休假啊。”柳青青打着哈哈说。
“什么时候下班？”
“那啥，你等会儿。”柳青青说着对旁边探头围观的几个人说了声:“我爱人休探亲假回来了，王大姐我先出去和他说几句话，你帮我盯着点。”
“是小柳爱人啊，去吧快去吧。”
柳青青点点头，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招呼着宋景林出门。
“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就行，上班时间还是要好好当值。”宋景林皱着眉头在她身后说。
柳青青默默翻白眼，还是说几句打发回去要紧。
到了门外柳青青打量这人，和记忆里的不大相同了。
留着寸头没带帽子，黝黑的肤色，眉毛粗长，直视对方时能感觉到瞳孔的深邃，薄唇在她看过去时抿了起来。
一身的军装，没看见肩章，身板笔挺往那一站倒是很想让人给敬个礼。
“什么时候回的啊？休几天呐。”
“还有十三天。”宋景林也在默默观察柳青青，城里上班这么累吗？脸色儿比上一次见还差不少。
柳青青点头:“那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我这先回去上班了，你回桃山村吧，等过几天休息我就回村了。”
说话间挥了挥手她往回走。
和这人说话费劲吧啦的，问一句答半句，还是拉到吧。
宋景林在身后一阵惊愕，这还是他认识的柳青草吗？
说话做事爽利的完全不像之前的行事风格。
他今天到家时听说柳青草到镇上废品站做了临时工，直奔废品站之后又听说她到了粮站。
不论是她的人脉关系，还是她的作风性格。
这一切都和他所知道的柳青草不一样。
他在粮站门外找了个角落站着，反省自己是不是之前太过先入为主了。
毕竟两人小时候并不是玩伴，也从没过多接触过，唯一让他有印象的，就是两人结婚的那几天。
那人的所作所为都突破了他的三观。
柳青青没看见人，还以为他回去了，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犯愁。
七十年代，又是农村，就算没有结婚证，在这个年代也不好使，他们只认事实婚姻。
啥叫事实婚姻，就算不办婚礼，两家父母谈妥了，姑娘接回了家，就算没办证，这也是众人公认的婚姻。
胡思乱想了一下午，柳青青撸了套袖准备下班。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王大姐吆喝：“小柳，麻溜点，人家还等着你呢。”说完笑得咯咯咯，听着有点像抱窝的老母鸡。
柳青青三步跨作两步：“你没走啊？”
“等你呢，现在能走了吗？”
柳青青眨眼，这人语气忽然和刚刚不一样了。
“上哪？要不，你和我去食堂？”
宋景林……
“走吧，我带你国营饭店。”
柳青青点头，她一直也没往国营饭店里钻，一是没必要，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
二是，嗯没有二。
第30章 高中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国营饭店。
宋景林看了看小黑板上的供应，回过头来询问柳青青的意见：“你想吃什么菜？”
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供应：青椒炒肉，炒花生米，拍黄瓜，三鲜汤，炒鸡蛋。
柳青青看了又看：“三鲜汤吧。”
就这个看不出来是什么。
宋景林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说：“同志，青椒炒肉，三鲜汤，炒鸡蛋，再来四个馒头。你想吃馒头还是米饭？”
后一句是问柳青青的。
柳青青盯着菜色下面的主食，除了米饭馒头外，还有一行：肉粉一毛五，素粉八分。
白面和米饭她天天吃已经没新鲜感了，这个粉儿倒是可以尝一尝。
“一碗素粉吧。”
宋景林看了眼她蜡黄的脸色：“同志再来碗肉粉。”
柳青青盯着他数钱和票的背影，忽然想到前世相亲。
初次见面的话，从这点菜上就先能给个五十分。
剩下五十再看性格人品。
完全代入后，她反而自在了。
两个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柳青青淡笑着闲聊：“从队上回来得坐多久的火车啊？”
她都不知道西平市是哪儿，更不知道这所谓的和西大队离西平市有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