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没说话。
等于是默认……令黎好气!
所以她做了那样多,又是献身,又是求婚,结果人家竟以为她在闹着玩儿!
快!快让他们成婚!她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她担心下一刻她就要被他气死了!
她单方面宣布:今日教学活动也到此为止了!
令黎转身就走。
竺宴立刻起身,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别走。”
令黎扭着头,不想看到他。
空气沉默半晌,只听少年低声道:“今日教个简单的。”
“一点都不简单……”令黎轻声嘟囔。
竺宴笑了一声:“这个真的简单,真心话。”
真心话?令黎瞬间心动了,转头看向他:“今日就能学会?”
竺宴颔首:“今日就让你学会。”
得了竺宴的保证,令黎这才勉强坐下来。
然后她才知,原来过去那一个月,不只她这个徒弟在摸鱼,师父也在摸鱼,根本没有认真教她!
今日他手把手地教,不过一遍,令黎就掌握了要领。后来自己弹奏,有错的地方,他就当场指出来,再不会他就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奏。
身后是少年炙热的胸膛,他身上浅淡的冷檀气息萦绕在鼻间,令黎一颗心怦怦直跳,手指有点发软。
如此教了两三遍,她已经基本没有错误。竺宴又让她自己练习了半个时辰,便点头让她过关了。
令黎偏头看着他:“你说可以就可以,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竺宴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大方道:“你可以拿我来试。”
要的就是这句话!令黎咬着唇笑,手指落在瑟弦上,指尖灵力运转,融入了法诀的音符流泻而出。
注意到竺宴看她的神情已经变了,令黎停下。
先问个简单的试试水。
“我长得好看吗?”
清醒时的竺宴就从不说她好看。
对面的少年凝着她,点了下头:“好看。”
令黎闻言,心中一喜,又问:“我好看还是追露好看?”
“你。”
“那我好看还是竺宴好看?”
“你。”
令黎听到这个答案,心中大喜。
毕竟竺宴在她心中可是六界第一美貌的存在,但如今这个六界第一美貌的男子却承认她比他更美!
令黎开心得两只手捂着眼睛直笑,笑了好半晌才跳出了这个到底谁更好看的怪圈。
她拉下捂脸的手,又一本正经问:“你这个十六弦瑟本来就是要送给我的,对不对?”
竺宴点头:“本来就是为你做的。”
令黎:“为何要给我做这个?”
“方寸草现世,目的不明,我怕你会遇见危险。”
令黎心尖儿一热,直直看着他。
“那你为何不肯好好教我?却每日和我一起偷懒。”
“我想你每日都过来。”
令黎唇角弯了弯,又立刻忍住,接着问:“三日前,我也没有弹得很糟糕,是不是?”
她真的非常介意这个!竟然说她在用脸弹!虽然她爱偷懒,但咸鱼也是有尊严的!
“嗯,你弹得很好。”
令黎:“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我怕你发现我走神了。”
“走神?”令黎好奇问,“你走神到哪里了?”
少年却没有再说话,目光深深看着她。
令黎正怀疑是不是这个术法时效过去了,就要再奏一回,却见竺宴忽然起身,一步步往她走来。
十六弦瑟摆在案上,令黎席地而坐,竺宴走到她面前,坐到她旁边。
令黎转头,困惑地看着他。
却见少年忽然倾身,将她吻住。
令黎:“……!”
令黎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这真的是那个傲娇怪竺宴吗!
之前她那个样子吻他,他都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一动不动,无动于衷。后来还是她百般撩拨,他才主动了一回。
结果此刻,他却忽然不声不响,就如此直接走过来,直白地亲她了!
令黎觉得自己的心疯狂地往胸口撞,血液也滚烫起来,垂于双侧的手紧了紧,正犹豫着要不要抱住他,竺宴又轻轻将她放开。
额头抵着她,他轻喃:“我那时,走神到了这里。”
令黎的脸刷地红了。
原来他一直想亲她。
“那你为什么不说……”她轻声问,十分不好意思,因为心里已经有下一句:其实我也想亲你。
竺宴轻道:“你原就是没长大的心性,我怕这一切不过是你一时新鲜贪玩,并不当真。”
“那你为何还要为我做燃犀镜,还要送十六弦瑟给我?”
竺宴沉默下去,半晌,轻叹:“即使明知你只是闹着玩,我的喜欢也早已收不回来了。”
天地间格外安静,连风也停了。
四目相对,令黎心尖莫名渗出丝丝酸麻。
她忽然闭上眼,主动吻上眼前的少年,更霸道地将他扑到地上。
我只是有点霸道,但我并不是闹着玩,我也是认真的。
第39章
天光明媚, 风裹着遥远的花香。
竺宴躺在地上,少女趴在他怀中,一下下浅啄他的唇。
少年人的怀抱炙热坚硬, 嘴唇却很柔软, 甜甜的。令黎亲一下又咬一下, 咬一下又嘬一下, 像是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乐此不疲地玩。
竺宴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另一条手臂从她的背抚上她的后脖颈,无奈地看着她:“能不能好好亲?”
令黎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泛着水光, 如被水洗过。她眨了眨眼, 故意道:“我不会好好亲, 你来。”
竺宴凝着她,忽然侧过头低低笑了一声。令黎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又忽然转过头来, 手轻轻将她的脖子下压,吻住了她的唇。
少年的吻与她不同, 没有玩闹。滚烫的气息窜入, 仿佛一路直入灵魂,连令黎心中那仅剩的一丝戏谑也一并抽走。
她的脑中渐渐空白, 没有了理智, 只是本能地沉浸在身体的感官中。
扶光殿外, 杏花簌簌摇晃, 揉碎了天光, 落下满地缤纷的花瓣。
短暂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喘。令黎脸红红的, 趴在他的胸膛,没好意思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她亲他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害羞的感觉,并且还觉得很好玩。可是他一旦反客为主,身体的感觉袭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新鲜、刺激、心头的小鹿跳得仿佛要蹦出来。会有一点不可控的紧张无助,可是又……很喜欢。
令黎害羞地将脸埋在少年滚烫的胸膛,听着他与她一般激烈急促的心跳声,闷声问:“你这个术法结束的时候,你还会记得吗?”
你还会记得曾经如此直白地向我示爱,还会记得如此激烈地亲吻我吗?
令黎期待又紧张,又在少年浅浅落在耳边的一声“嗯”里,彻底放下心来。
她忍不住咬着唇笑,轻声咕哝:“那我可太喜欢你这个法器了。”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法器?
“你有给它起名字吗?”她问。
虽然这么问,但也知道答案,竺宴这个人硬邦邦的,一点雅兴都没有,肯定没名字。
不想少年却在她耳边应了一声:“嗯。”
她惊奇,撑起身子,看向他。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令自己心动不已的东西。
令黎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轻声问:“什么?”
竺宴沉默片刻:“天酒。”
她以为他是在喊她,询问地看向他。
少年又说了一遍:“天酒。”
“嗯?”
竺宴眼底含着笑意,解释道:“我说,我给它起的名字叫天酒。”
天酒:“……”
你这摆明了就是根本没起,随口说出来糊弄我的吧!
令黎气得锤他,竺宴就抱着她,低低地笑。少年低沉的笑声带着快活,胸腔浅浅震动。
令黎锤了他几下,又趴在他胸膛,想了想,道:“就叫停云吧,十六弦停云瑟。”
“停云?”
“嗯,这个声音真好听,天上的云听见了都会停止不动。”
其实不是天上的云听见了停止不动,是她听见了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的身边。
少年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好,送给你的东西,你说了算。”
少女心中甜滋滋的,甜了片刻又立刻霸道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凶巴巴地问:“送给我的才我说了算,那没送给我的,我说了就不算吗?”
竺宴挑眉,大约猝不及防,没想到有人不讲理起来还能这么不讲理。
他闷闷笑了一声,罕见的好脾气:“没送你你也说了算,凡我所有,你说了都算。”
一颗心轻飘飘的,仿佛要上天。少女强装的矜持也终于没能矜持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捧着他的脸快乐地一连亲了好几下。
“那在这院中也种些杏花树吧。”
扶光殿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真的太寂寞了。
她低眸看着他:“以后你可以在杏花树下教我弹瑟,我偷懒的时候也很方便,爬上树就可以直接躺了,而且还有枝条帮我挡太阳,不会把我晒到。”
竺宴忍俊不禁:“你想得还真挺方便。”
令黎瞪他:“那我也不是光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的美貌着想啊。你每天这么被太阳直晒,都晒黄了。你不知道,男子蜡黄了一张脸,很不好找对象的。”
“谢谢关心,我已经有对象了。”
竺宴将她按下来,啄了啄她的唇。意思很明显:我对象就是你。
令黎抿着唇笑:“那你也不能就此躺平,还是要继续美下去才行。以后你就负责美貌如花,我就负责赚钱养家。”
竺宴笑出声来,纵容道:“行,种杏花树,我负责美貌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还有吗?”
令黎偏着脑袋想,一时也没想起来,她觉得主要是美色误人,此刻脑子不太清楚。
竺宴:“那再亲会儿。”
说着就要吻上来,令黎手指轻点他的胸膛,将他推开:“等等,还有一事。”
她看着他,一脸正色:“这个事情尤其重要。”
竺宴神情不自觉正经起来:“嗯,你说。”
“你下次再走神,可以直接过来……”少女眼眸明亮认真,耳根却悄然晕红,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了下去,轻声说,“我想跟你一起,走神。”
竺宴一时没听明白她的“走神”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她耳珠悄悄染上的胭脂色,这才恍然大悟,想起那个“走神”正是自己方才过来亲吻她时的说辞。
他忍不住低低笑出来,又缠绵地将她吻住。
“好,我带你一起走神。”
……
这日的教学活动持续了整整一日,主要是两人中间走神次数太多。其实真算起来,学也没学出个什么,就学了个真心话,但令黎已经觉得够够的了。
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对竺宴说:“我明日帮你带杏花树苗来。”
少年站在月下注视着她,她又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你这个术法过去以后,你真的还会记得今日发生的事吧?”
今日的竺宴实在太好说话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她现在很担心明日一觉醒来,他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又来气她,那她估计得气得当场与他打一架,打死不论。
其实这个话她这一日内已经问过好几遍了。竺宴无奈,想了想,故意吓她:“你若真如此担心,今晚就别走了,直接与我睡在一起,夜里时时刻刻观察着,一旦瞧出这术法有失灵的迹象,你就立刻补回来。”
不想令黎听后,一脸认同:“你说得对!”
说着径直往他房间走去:“如此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谢谢你告诉我!”
竺宴:“……”这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最后还是竺宴千哄万哄,才将她哄走。
虽然心里比谁都想她可以留下来,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他,但他答应过神尊,有些事婚前不能做。他虽不将神尊放在眼里,但却不能不将她的父亲放在眼里。
直到见她一脸得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她的道,她是故意的。
却也拿她没办法,又叮嘱她:“停云瑟不可拿去对神尊与尊后用。”
“为何?”
“停云瑟是个操纵情绪的法器,但神尊早已自绝七情六欲,他没有情绪,停云瑟对他无用。至于尊后,她神力高深,早已超出了被神器影响的境界。”
令黎记下,又谨慎地问:“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