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见了也觉得心酸,给林小琴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问一问,邮电局那边有没有他们长宁公社的信。
林小琴一听就知道公社那边等急了,上午她没事儿,亲自去邮电局走一趟。
邮电局局长看到县委书记亲自过来,连忙笑着出来迎接。
“怎么大厅里只有两个人在工作,其他人呢?”
“哈哈哈,市里送包裹的车刚到,都去后院帮忙拆包裹了。”
“哦,有大学录取信吗?”
“有,包裹已经拆出来一半了。”邮电局局长夸道:“您老家长宁公社真是厉害,拆出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一半都是长宁公社的。”
“这么多?”
邮电局局长亲自引路:“我在邮电局干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十年前,还能参加高考的时候,每年咱们县考上大学的人都是有数的,大半都是县城的学生,零星一两个是周边公社的。今年可不一样了。”
包裹按照公社分成几堆,林小琴走到长宁公社那一堆去看,最上面的一封是木晓的,第二封是魏海家魏青霄的,林小琴一下乐了。
等到包裹都拆完,林小琴数了数,木家参考的族人一个不落的都考上了。
林小琴都等不到回县政府,借了邮电局的电话就给公社那边打过去。
林宽一直守在办公室,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赶忙接起来:“怎么样了?”
“都考上了,咱们木家的孩子都考上了。”
林宽欣喜道:“那太好了,等我回去我就给族里送信,让族长他们高兴高兴。”
林宽瞄了眼办公室门口聚集的知青,轻咳一声:“知青们成绩怎么样?”
“没注意过,不过考上的总人数比其他公社加起来都多。对了,在公社教书的那个知青,好像是叫庄青吧,他考上了。”
公社的知青们林小琴都不认识,她只知道庄青。
“庄青考上了啊!”
庄青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下亮了。
“好好好,你帮我们催一催邮递员,最好今天就把信件都送回来。对了,叫邮递员坐车过来,车费咱们公社出,叫邮递员千万别走水路。”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林小琴说了句什么,林宽哈哈大笑。
紧张等待消息的知青听到有消息了,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点,有人拍了拍庄青的肩膀:“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庄青眉开眼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成绩不差,报的学校也不热门,肯定能考上。”
“希望吧。”
有林小琴这个县委书记发话,邮递员们午饭都顾不上吃,拿上饭盒,背着包裹就往各个公社赶。
长宁公社的知青,已经收到消息的木家族人,都聚集在公社,欢喜地等待着。
“来了,来了,邮递员来了。”
汽车还没停稳,社员们就看到了车上的邮递员。
林宽组织民兵队维持好现场:“都别着急,别挤,咱们一个一个来。”
林宽拉着刚下车的邮递员爬到桌子搭好的台子上:“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过来领。”“第一个,庄青!”
“好!”
“恭喜庄老师!”
不知道谁叫了声好,围观的众人都大喊着恭喜,鼓掌鼓得特别热烈,庄青挤上前拿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录取通知书,激动地给大伙鞠一躬:“谢谢大家这些年来的关照,谢谢大家!”
林宽笑道:“好,咱们宣布下一个,林迁!”
林迁和他爸妈都在,林迁跑得最快,被他爸拉回去,他妈抢先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妈!”林迁哀怨地喊了声。
林迁爸爸已经跟媳妇儿凑到一边了:“快瞧瞧,哪所大学。”
林宽轻咳一声:“叔,婶,你们去一边看,别耽误大家领录取通知书。”
“好好好,我们就不打扰大家了。”
林宽继续念名字,念了十几个名字之后,大家发现,基本上是三四个木家人之后有一个知青考上,两三个考上的知青里就有一个是青苍大队的知青。
公社就这么点大,青苍公社知青一边干活一边搞学习的消息肯定瞒不住,隔壁大队的知青们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知青们都知道了。
有些知青也跟着青苍大队的知青们学,复习得早,考出好成绩的机会就大。有些人觉得不可能恢复高考,也有些觉得自己成绩差,机会不大,这些人开始的晚,复习时间短,成绩不可能好。
所以,总的来看,除了木家人,各个大队中,青苍大队的知青考得最好。
名字念到最后,剩下的书信越来越少,没被念到名字的知青们都哭了起来。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林宽叹气一声:“没被念到名字的人也别着急,说不定你报考的学校还没开始发录取通知书,你们再等两天。”
只能说,希望如此吧。
有人失落,就有人高兴,拿到录取通知书明天就要回城的知青们回去后就立刻打包好行李,明天一早他们就走。
云霄山上木家寨,下午收到山下的消息后也在打包东西,不过他们不是打包行李,而是打包年货。
腊肉、香肠、腊鸡等早就晒干了,一直没给肖老师他们寄去,就是想等着高考成绩出来后,把好消息和年货一起给肖老师他们寄过去。
没想到族里年轻人们这么争气,居然都考上了,可把木怀玉高兴坏了:“这次成绩这么好,肖老师他们居功至伟,给他们的年货再加两成。”
家里有孩子参加高考的,何止多加了两成,直接多加了一倍。要不是想着这么多东西送下山麻烦,他们还想多加。
“胥章,给你家的年货我也打包好了,你和小高也别等年后了,明天干脆也送下山去,跟给肖老师的年货一起送走吧。”
胥章连忙道:“木奶奶,今年给我家的年货就别寄了。”
高云雷也说:“对对对,我家今年别寄了。”
“怎么就不寄了?”
“木奶奶,年前爷爷奶奶给我写信了,她们说过完年他们就回来了。腊肉香肠给他们寄过去,他们也要原样搬回来。”
“你爷爷奶奶回来了,还有你爸妈和哥嫂呢?”
“他们也要回来。”
胥爸妈本来是去英国留学学医,从医学院毕业后不好回国,才在英国工作。现在既然国内慢慢放开了,胥章爸妈都决定好要回来。
“至于我哥嫂,他们的工作比较自由,到时候会跟着爷爷奶奶他们一块儿回来,还要带着小侄女回老家祭祖。”
高云雷家跟胥章家也差不多,他爷爷肯定要落叶归根,家里其他人也要回国探亲,至于会不会留下来现在还不知道,他爸说要看看国内的经商情况。
“真好呀,大家都回来了。你们俩回国也三年多了,好几年没见到家里人,肯定想得很吧。”
高云雷哈哈一笑:“我才不想他们呢,离得远,不用天天听他们嫌弃我不如胥章。”
胥章无奈:“高爷爷他们随口说的。”
高云雷表示自己不在意:“我知道,他们就是想鞭策我变得更好。”
知道归知道,高云雷还是不耐烦听。
“行吧,既然今年不给你们家里人寄年货,这些年货就给你们留着,等你们下山的时候带去单位吃。”
华东水利学院已经正式给胥章和高云雷发聘书了,开年后他们俩都要去华东水利学院当老师。
“木奶奶,我又不会做饭,您给我的年货和胥章放一起吧,以后他在家做饭我过去吃就成了。”
“那可以。”木怀玉问:“学校那边说好给你们分房子住了?”
“说是分了,学校那边说房子紧张,我和胥章一人一间屋,我们俩熟,就把我们分到一块儿,共用一套二居室的房子。”
“有厨房吗?”
“好像是没有,要做饭只能自己买煤炉子在走廊过道里做饭。不过没关系,胥章有钱,他托人在南京找房子,到时候他肯定会买房子,学校里住得不舒服,我就去胥章家住。”
胥章看着高云雷也是无话可说:“你家没钱?你想买还能买不到?”
“买啥买,我们俩去那里教书也教不了几年,到时候肯定还要走,买了房子就空在那儿?”
高云雷说得也对。
“所以嘛,到时候你收留收留我,我去你家蹭住蹭吃就行了。”
高云雷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胥章只是笑了笑,等到他爷爷和爸妈回来了,高云雷哪能住在他家,直接就被拉回自己家了。
他记得高云雷家祖籍是浙江的。
拉拉扯扯说了一大堆,天都黑了,高云雷笑眯眯地摸着肚子:“咱们晚上吃点什么呀。”
胥章站起来拍拍他肚子:“你可少吃一点吧,瞧瞧你,肚子都吃出来了。”
高云雷吸气,努力吸肚子,他瞪大眼睛,哎,怎么回事,肚子吸不回去了,难道他真的胖了?
高云雷跑到镜子前面,看正脸,看侧脸,妈呀,他的双下巴,太影响颜值了 。
减肥,一定要减肥,等他吃完这一顿,等他……过完年,立刻就减肥。
高云雷为了多运动运动,第二天木晓他们给肖老师他们送年货下山时,他也跟着去帮忙,他背了二十斤腊肉。
木家年轻人都考上大学的好消息传遍了全族,林长年在省教育局,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等到隔天休息日,田政提着酒上门道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也恭喜你家老二,他上军校的名额确定了吧。”
还没拆封的茅台放到桌上,田政笑道:“这不是要感谢你,没有你们家的关系,我家老二也搭不上齐家。”
他们田家的关系都在政界,他家老二要是只想读个一般的军校还有法子,但是想走内部推荐读一流军校,田政能帮的忙有限。
田政给林长年倒酒,一边道:“听我家老二说,你们木家也有个孩子够上了内部推荐的名额上军校了?”
“嗯,那个孩子叫木诞,海军,和南边打仗的时候攒下了不少军功。”
田政又是羡慕又是感叹:“我家老二吧,跟我一样,是搞行政的好手,他的军事才能有限。”
军事才能有限,还死活都想当兵,还想读军校,要不是亲儿子,田政都想骂两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敬你一杯,高考之后,你们木家又要出一大批人才呢。”
两人碰了一下杯,林长年抿了一口:“话说得太早了,大学,一个文凭而已。你看看前些年的工农兵,成什么样了?”
“这个年代,有文凭比没有文凭好。再说了,你们家的孩子还能比别的大学生差了?”
林长年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干了!”
一杯喝干,林长年亲自给田政倒酒,田政提起他家青山:“你怎么把孩子弄出国的我也不问,但是吧,我看你还是早点把青山叫回来,别影响你的前途。”
这事儿不经查,要是等到林长年升迁的关键时刻有人把这事儿爆出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林长年不担心有人拿这个攻击他:“我们家福宝的地位你还不清楚,和她有关的事情,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没有上面允许,我们家孩子别说出国了,连香港都去不了。”
田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看我,连这事儿都忘记了。你们家小大师身边一直跟着秘书和司机是吧,好像还有两个大厨。”
“不关秦思和徐阳的事,他们早就偏心我家福宝了,只是吧,这种事藏不住了,也没必要藏。”
田政给林长年又敬一杯:“知道你们家的全部情况,还让你家孩子出国,看来上面对你们家小大师非常信任。”
不可能不信任。福宝这样的本事,要想带着木家做个什么事情,谁能拦得住?福宝一直安安分分的,上面也表示出足够的信任,这是双方的默契。
林长年以前其实还有点担心福宝太过独树一帜,放眼全国玄学界,连个能制衡福宝的人都找不出来,他担心有些太过了。
后来,凭着姑妈的经营他们几乎和整个玄学界交好,又出来了补天石的事,上面默认的态度,木家又出了木简这个继承人后,他就彻底不担心了。
如今,木家下一代也慢慢起来了,林长年开玩笑道:“只要下一辈争气,我就在这个位置上退休也挺好。”
田政瞪他:“你才多少岁,正当壮年,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别自己先泄了心气儿。”
“你别急嘛,我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
林长年连孩子出国这个污点都解决了,田政想不出他这样脚踏实地的人还有什么弱点。
“林长年,咱们兄弟那是一起扶持着走到现在的,你可别半路掉链子。”
“掉不了,我们木家才开始兴盛呢。”
“那就好!”
于公于私,田政都盼着林长年越来越好。上海,一直关注着木家的齐默也盼着木家越来越好。
齐耘年底回家看望他爸,饭桌上父子俩闲聊。
“前些日子您跟我说胥叔他们要回来了?”
“嗯,预计夏天的时候到香港,办好手续就去木家。”
“去提亲?”齐耘知道胥家那个小孙子跟木家那位在处对象。
齐默抿嘴,半晌才说:“听说还没到提亲的时候,只是两家见见面。”
齐耘开玩笑道:“您去不去,不提那边,说起来咱们家跟胥家是世交,多少代人处下来的关系,胥章提亲,您不想去看看?”
齐默叹息:“我就不去了。”
齐耘点到即止,说起胥章另一件事:“我这不是刚从南京那边回来嘛,主要是去华东水利学院见一见和给海军将领上课的老师们,偶然听说隔壁水利工程学院请胥章去学校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