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小声道:“怪不得,我说你记性怎么那么差,给孩子登记个出生日期还能填错。”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张静感叹,这几天真是让她看到一个不同的世界,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以后对这些事,还是要多些敬畏才好。
敬而远之!
木婉买的东西不少,在青苍大队歇了一晚要上山时,张静觉得今天肯定会累得不行。
到坡上土地庙,一声鹰啼响彻山林,张静抬头往上看时,花花冷不防从林子里冲出来,张静吓得心都紧了。
张静不是第一次看到花花,可是毕竟是大老虎,一下子猛冲过来还是很吓人。
老虎在福宝面前刹住脚,虎脑袋一个劲儿地往福宝身上曾。
木婉笑眯眯地:“花花呀,今天可要辛苦你啦。”
“嗷嗷?”花花侧头,眨巴着虎眼,什么意思,花花不明白。
木婉招手叫花花过去,往它身上挂了两个竹筐,一边挂一个。挂竹筐前,木婉还贴心地先给他垫了张从林梅家借的小毯子。
“好啦,这样就不会膈着你了。”
两个竹筐,一个筐里放木婉买的那些东西,另外一个筐里把福宝放进去平衡重量。
福宝无奈地坐在竹筐里,小人儿就是没有选择权。
“走吧,咱们赶紧回寨子里。”
木玄玑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背脊,花花嗷嗷一声,它现在浑身充满力量,甩着腿跑起来。
“花花慢一点,别颠着福宝。”
“嗷嗷!”
张静捂住怦怦跳的胸口:“咱们家还真是不一般。”
“哈哈哈,有空多回来几趟,习惯了也就不稀奇了。”
张静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儿子,不用说,以后她会经常回来的。
花花今天被主人摸得浑身舒坦,筋骨都壮了许多,欢脱地跑得老快,下午三点多就到寨子里了。
这时候,木婉他们一行人刚到猛虎岭。
木怀玉把孙女抱出来,又把花花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今天辛苦花花了,一会儿先别走,炖一只鸡给你吃。”
“嗷!”
花花也不着急走了,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地儿趴下。
木怀玉去后院抓了只大公鸡收拾好放锅里炖上,这才有空和孙女说说话:“这次去市里感觉怎么样?”
木玄玑微微皱眉:“不怎么样。”
市里整体的气氛给她一种很低沉的感觉,压抑又难受。
木怀玉感叹世事多艰:“吃不饱穿不暖,维持生存都这样难,又怎么谈得上其他。”
外面的事情木玄玑不想提,不过堂伯家的事情要跟奶奶提前通个气:“小弟弟天生阴阳眼,伯娘娘家那边给她送了坛盐菜,那个坛子装过尸体,小鬼没走,吓得小弟弟经常啼哭。”
“还有这事儿?怎么想的,装过尸体的东西用来装菜?这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那是伯娘娘家的事情,只能伯娘自己看着办。
“堂伯和伯娘要上班,小弟弟没人管又没有奶吃,妈妈就说让伯娘把小弟弟送到咱们家来。”
木怀玉立刻就点头了:“咱们家好不容易出个天生阴阳眼,是该送回族人里养。”
见奶奶不反对,木玄玑就不再多说了,她身上不舒服,想洗澡。
“乖乖先等会儿,锅里水还没烧热。”知道孙女的习惯,刚才炖鸡的时候木怀玉就把水烧上了。
“好哦。”
木怀玉去厨房看火,木玄玑慢悠悠地走去木廊桥那边。
木廊桥下面的小溪比她几天前走水流又小了一下,溪流下面层层叠叠的梯田里禾苗长得很茂盛,看来生长得不错。
木婉他们傍晚时分回到寨子里,看到女儿趴在娘怀里休息,她娘在给女儿梳头发。
“福宝几点回来的?这都洗漱完了?”
木婉睁开眼睛:“爸爸妈妈,堂伯伯娘,奶奶给你们留了热水。”
“哈哈哈,我不着急,一会儿再去洗。”
“姑妈,我们回来了。”林长年和张静走过来叫人。
木怀玉招了招手,示意侄子把孩子抱过来。
睡了一路的小山这会儿醒着,蠕动着小嘴,像是饿了。木怀玉笑道:“带奶粉了吗?”
“带了,我去给他泡一壶。”张静放下随身包裹给儿子找奶瓶。
木怀玉叫张静坐,拍拍她的手:“你坐月子最需要照顾的时候长年不在家,我们也没帮上忙,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听族里人说姑妈之前病了,现在都好全了吗?”
“呵呵,都好全了,多谢你关心。”
在张静眼里,姑妈是个开明的长者,最是体谅晚辈,跟姑妈说话心情都是愉快的,跟她娘家那群亲戚长辈完全不一样。
木怀玉从孙女那儿知道孩子的事情,她跟张静说:“孩子放在这儿,我肯定养得壮壮的,保准不出问题。你们俩工作忙,一个月请假跑一趟估计有些难,两三个月回来一趟看孩子也行。”
木婉打了盆水洗脸,插了句:“如果不是农忙时间,我们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带着孩子去城里住段时间,你们也能多看孩子几眼。”
张静十分感激:“那最好不过了。不过小山的阴阳眼……”
木怀玉摸了摸侄孙的额头:“小事情,明天抱孩子去祠堂,先给孩子封了。”
木玄玑脑子里已经在想封阴阳眼的法子,好像还可以把阵法雕刻在有灵光的东西上,长年戴在身上也能封住阴阳眼。
有灵光的东西,譬如玉石,桃木等,只有有灵气的物事才能承受住阵法不会崩坏。
可惜了,她现在人小手也小,雕刻东西有些难。就算她觉得自己可以,奶奶他们也不会答应。
林长年和张静夫妻俩在寨子里住了两天,亲眼见证儿子封了阴阳眼,去木建华家定了个婴儿床,又去专门负责养牲畜的木黄柏家定了牛奶,什么都安排好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下山。
家里有个小婴儿,木怀玉多了一桩事情,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孩子就交到木玄玑手里。
木玄玑心想,还好封了阴阳眼的弟弟不爱哭,要不然她也受不了。
半下午时分,木玄玑在祠堂画五雷符,弟弟在祠堂门口的小床里睡觉,花花守在小床边打哈欠,一切都静悄悄的。
五雷符画了一箩筐,盘腿坐在祠堂聚灵阵的阵眼上,灵气就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唧唧!唧唧!”
野王盘旋落在寨子中央广场,一摇一摆地冲祠堂过来,木玄玑看到野王脚脖子上挂着一封信。
看守祠堂的族叔把信取下来,交到木玄玑手里。
张道兴寄来的信。
端午节已过,如今已经是夏至。将近一个月过去,张道兴说的祈雨如今才有结果吗?
拆开信,木玄玑一目十行扫过去,对于这个结果她丝毫不意外。
张道兴把上次他们商量的事情一路往上汇报,上面的领导经过研究后否决了张道兴的提议,最后还是按照他们原来的法子进行,不过负责求雨的不是龙虎山掌门,而是重光寺的大和尚。
重光寺负责这次祈福求雨的核心事务,玄门其他德高望重的人负责从旁协助。
求雨定在阴历六月初三小暑那一天,本来张道兴也要去重光寺帮忙,没曾想几天前西南边境的驻军在丛林里发现一个大坑,里面堆着好多死状十分凄惨的尸体。
据传过来的消息说,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具遗体的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孔穴,当地人说很可能是养过蛊虫的尸体。
就是不知道,是活着的时候被抓去养蛊,还是死了之后遗体被挖出来养蛊虫。
张道兴没有明说,从字里行间木玄玑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他认为应该是生前被抓。
“小族长,会不会是东南亚那边的黑巫?”族叔倒了杯水送来,看到了信上的字迹。
“嗯,有可能。”
可惜她不能去现场,张道兴他们是道士,对于巫蛊这些东西都不太熟。
冲着龙虎山和木家如今的交情,木玄玑考虑了一下,决定给张道兴一些支援:十张五雷符,以及一瓶解阴毒的药。
蛊毒千千万,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毒之前都解不了毒,但是有了这瓶解阴毒的药,可以暂时顶些用。
“野王,辛苦你跑一趟。”
木玄玑的小手冲野王的脑袋撸到脖子和背,野王只觉得浑身舒坦,抖了抖翅膀。
“去吧,东西送到就早些回来。”
“唧唧!”
野王振翅起飞,一阵狂风吹过来,婴儿床里的小娃娃一个激灵,醒了。
“嗷嗷?”小家伙眼睛里一片迷茫。
族叔取笑道:“花花才看了几天孩子,小山现在叫唤的时候都跟花花一样了,只知道嗷嗷嗷。”
木玄玑笑了起来,也不想修炼了:“族叔,我想回家找我奶奶。”
“我送您回去。”
婴儿床底下有四个轮子,木玄玑小胳膊小腿在前头慢慢走着,族叔推着婴儿床慢慢跟在后面。
走出祠堂的屋檐,半下午的太阳落在白嫩的小脸上火辣辣的。路边的野草也耷拉着,好像要被烤干了一般。
“今年天气太热,今年夏天咱们山上连蚊子都少了。”
“嗯。”
“小族长,这种气候多久才能过去?”
“兴许一两年吧。”
族叔隔几天就要问她这个问题,木玄玑随后就回答了。
一两年啊,太久了!一年收成不好大家坚持坚持就过去了,超过两年,只怕要进山扒树皮了。
“族叔放心,咱们云霄山这一片遭不了大灾。”
一老一小慢慢走过廊桥,廊桥下的小溪已经快干涸了。
小溪干涸,就要动用山上寒潭里的水,寒潭里的水用完了,明年种田该怎么办?
明年种什么木家已经想好了,需要大量用水的水稻就不种了,改成种玉米和红薯。今年的收成加上去年买回来的稻谷,至少能支撑族里过一年半。如果她没算错,后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他们云霄山是块福地,好转的时间说不定会提前。
如今,全国各地都在焦躁中忍耐着,这时候还要面临境外势力对他们的迫害,本来就在爆发边缘的火气一点就着。
“张道长,你跟我们说实话,是不是南边的人越境来咱们这儿搞事情。”
“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张道长,你们那些神神叨叨的咱们搞不明白,其他需要咱们的地方您尽管说。”
张道兴神情严肃:“领导,如果真是黑巫来咱们这里,我看这种尸坑肯定不止一个,咱们往其他地方探一探。”
“张道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道兴提出要把整个西南边境线巡逻一圈,特别是距离边境线比较近的村落寨子,都要去查一查,看看最近半年有没有出现大量失踪的情况。
按照张道兴提出的法子一查,还真查出有不少人失踪,随后又在这些聚居区不远处发现了尸坑,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境外势力。
这种大规模神秘事件引起了上层的重视,为了保护巡逻人员的安全,龙虎山的道士也跟着巡逻。
一天下午,张道兴他们那一队走到澜沧江南段支流边境,正巧撞到两个黑巫在尸坑里挖蛊虫,张道兴一马当先冲出去,那两个黑巫反应也不慢,小鬼和蛊虫迎面撒过来。
“不好!”
巡逻的一行人里只有张道兴一个道士,其他都是普通士兵,他如果躲开后面的人就遭殃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正面拼!
张道兴后退几步,同时间摸出前两天收到的好宝贝,毫不犹豫地丢出去:“给我炸!”
“砰!”
“砰!”
一连两声巨响,最先丢出去那张五雷符炸死了蛊虫、小鬼、飞头降。第二张砸死了在尸坑里还没来得及爬出来的黑巫。
事情发生的太快,张道兴冲出去的时候,队伍里其他士兵都没反应过来。一切都在几个呼吸间发生完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捡回来一条小命。
“张大师,多谢了,救命之恩啊!”
“别客气,应该的。”
张道兴表面镇定,实际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啊!
差一点他张道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感谢小大师救我狗命!
第20章
原来只是来边境查探一个尸坑, 谁知道还牵扯出这么大的事,张道兴招手叫随行的向导过来。
“你看看,这两个人的打扮眼不眼熟, 你看不看得出来是哪家哪派?”
云霄山下多巫婆, 西南边境多蛊师。
边境线上定居的普通山民, 或许不知道山下县城里的县委书记姓甚名谁, 但是哪个寨子里有厉害的蛊师那是门清。
“张道长, 我肯定这两个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咱们这边的人,不养小鬼, 还有这个飞头降也没人碰。”
小鬼和飞头降这种沾染上人命的东西, 害怕报应轮回的正派蛊师都不敢碰。
问之前张道兴大概心里有数,听本地向导这么一说, 他心里就更确定了:“金团长, 这事不能拖, 要赶紧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