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局长笑道:“您贵姓啊?”
“免贵姓木。”
“那你们姑侄……”
木怀玉笑道:“长年爸爸也姓木,不过咱们家有规矩,出去独立门户的孩子都改姓林。不只是长年,咱们家族的孩子都是这样,改了姓也不耽误什么。”
“您说的是。”
谢局长这样的人精,只从木怀玉刚才说的话里就能知道很多消息,家族,规矩,呵呵,打了这么多年仗,在这个地界上,还称得上家族两个字的,只怕不多了。
都是聪明人,木怀玉适时透露一些信息,谢局长见好就收,略坐了坐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林长年明天早上党委组织部要开会,叫他别迟到了。
“谢局慢走!”
“两三步路,不用送!”
关上门,林长年实事求是地说:“谢局长其实一直对我挺好,这两年也一直提拔我,有什么去外面学习的好机会都没把我落下。”
“我相信你有能力把工作处理好,不用跟我说。”木怀玉看着他们夫妻俩:“我准备明天回族里,你们俩跟不跟我回去?还是等过年再回?”
张静和林长年商量后决定这次跟着一起回去,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要等到过年,还要等两三个月,隔的太久了。
今天休息,没法儿去单位请假,明天周一上一天班,周二开始请假,木怀玉就在城里多留了一天,空出来的时间就见见定居在新南市的族人。
林长年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周一早上开完会,林长年去请假没遇到什么阻碍。只有谢局长得知林长年又请假,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跟他谈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伙子你以后前途好得很,工作上也要上心些。虽然你请假理由正当,不过能不请假就别请假,影响不好。
林长年当然满口答应,以后一定注意影响。
晚上回家,林长年把今天单位遇到的事讲给媳妇儿听,张静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以后我一个人去老家看儿子吧,你专注工作,别给别人留下你经常请假的印象。”
“两三个月才请假一次,怎么就叫经常请假了。”林长年抱怨。
张静看他一眼,是,咱们两三个月才请假一次,可你别忘了你一次请假几天。
林长年叹气,知道归知道,他只是舍不得儿子。
“长年,咱们这两年稳一点,你先把你工作搞好,后面咱们有的是时间和儿子相处。我就是个小播音员,干一辈子也就那样,我请假扣工资影响升职也没关系。”
木怀玉:“小静说的对,也就这一两年,等到天灾过去,你们从族里请个人帮你们带孩子,到时候就可以把小山带到城里生活。”
天灾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青苍大队。
从青苍大队到县里的路修得很快,赵文书有空都会去看一眼,也不催促,反正他知道年前这条路肯定会修完,他现在操心的是明年春种的事。
冬小麦和油菜苗已经种地里了,本来就不多的河水又用了不少,昨天他去山上暗河走了一圈,暗河的河水流量比他们最初发现时小了一半,晚上回来赵文书就着急上火。
暗河就剩下这么一点水,就算明年开春水田的油菜收了不种水稻,改种耐旱的玉米红薯,水也不够用啊。
去年每个公社都打了水井,水井里的水只够吃喝,打井水浇地肯定不行。赵文书实在没法子了,找到魏海和林梅,他想去木家拜访一下木家族长。
“赵书记,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可以写信用鸽子把信送给族长,不用您多跑一趟。”
赵文书苦着一张脸:“不行,还是要亲自上门拜访才能展现出我的诚意。”
林梅笑道:“即使您想展现你的诚意,这个点上山你也见不到我们族长。”
“怎么见不到?你们族长不想见我?”
“不是,族长去北京了,不在族里。”魏海算了算日子:“这两天族长应该就回来了,等族长到我家我就通知您行不行?”
“原来如此,只要能见到木家族长当面说就行,在哪儿见无所谓。”
魏海问道:“您想跟族长还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水的事情呗,请木家族长帮帮忙,派木溪石下山帮我们再找一找水,就算没有地下水,山里还没有干掉的水潭、小溪,能引流下山也好,有一点是一点吧。”
魏海觉得不乐观,认真算起来他们这里已经一年多没下雨了,山里面的河流水潭,除非特别大的,其他只怕已经干了。
“那怎么办,总要想想办法吧。”
赵文书今天没去看修路,从青苍大队回去后,就给县里打电话,问问县里的找水的技术员有没有空,想请他们过两天来公社各个大队瞧一瞧,还能不能挖出几口井来。
“只要他们能挖出水来,一口水井我们给补贴十斤粮食。”
长宁公社的社员日子过得相对好一点,赵文书敢说出补贴粮食的话,县里领导也没法帮他,因为技术员的日子安排的特别满,年前都没空。
挂掉电话,赵文书叹气,只能指望木家人了。
傍晚下班,赵文书正要回家去,刚出公社办公室大门,就看到木家那位族长从汽车上下来,他的腿比脑子快,一路奔过去:“木族长这是从哪里回来?带着这么多东西肯定累了吧,您这是去青苍大队?我送您去。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客气。”
几乎是从林长年手里抢过箱子,赵文书提着箱子往前带路,还没走出公社,赵文书就主动提起找水的事:“木族长,我们真是没法子了,活不下去了。”
赵文书红了眼眶,木怀玉也叹气:“不止你们山下缺水,我们山上也一样,明年开春也难。这么着,等我回去问问木溪石,找到合适的水源点就告诉你们。”
“多谢木族长帮我们一把。”
“先别谢,也不一定找得到水,到时候你别怪我。”
“木族长哪儿的话,我们长宁公社的社员没有这种人。”
林长年和张静跟在后面,一直沉默着不吭声。连自古以来好山好水的青苍大队都是这般情形,不知道其他地方缺水缺成什么样儿。
林长年听人说,相比他们这边中度干旱,东北那边好些地方一直是重旱。
在青苍大队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出发回寨子里。带回来的行李太多,魏海和林梅夫妻俩也跟着上山,帮着背行李。
到木家寨已经傍晚,木怀玉跟魏海和林梅夫妻俩说:“你们这会儿就去找木溪石,先跟他说找水的事情,再叫他明天来找我,一起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是,族长!”
魏海和林梅去寨子里,看到广场上一群群孩子在那儿玩儿,大孩子带小孩子,林梅说:“咱们俩要是去年生了孩子也没那么吓人,山下再过不下去,把孩子送回族里来也行。”
魏海觉得:“也不着急那一年两年的。”
走了两步看到江川抱着孩子在广场上转悠,魏海上前打招呼:“族长回来了,小山爸妈也来了。”
江川笑道:“我猜娘也该回来了,谢谢你,我这就回去。”
江川抱着小侄子去陈伯远家叫女儿:“别玩儿了,你奶奶和你堂伯伯娘都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去。”
“哦。”
木玄玑把自己的小工具,还有今天雕刻好的玉牌放在一个布袋里递给爸爸。
江川把袋子挎在身上,一手抱着侄子一手牵着女儿,冲陈伯远点了点头:“我们先回了。”
“回吧回吧,明儿再来。”
陈伯远忙自己的事情,都没起身送他们一步。有什么好送的,小族长如今把他这儿当成工作室,每天都会来报到。
小族长进度快呀,才开始只是雕木头,这才多久,都发展到雕刻玉石了。他原本想把自己的手艺交给小族长,小族长对雕刻金银首饰不感兴趣,存下的金银坨子他只能留着自己玩了。
“小山!”
“妈妈的宝贝儿!”
张静一看到儿子,啥也不顾地冲过去抱怀里,小山嗷嗷叫,叫完四处找什么东西。
拍拍他的小肉屁股:“找什么呢,儿子,快亲妈妈一口。”
张静伸出脸,被小山一下推开,扬起脑袋特别响亮地嗷嗷叫了一声。
林长年笑话媳妇儿:“行了,你别激动了,人家对你这个亲妈不感兴趣,要找他的小伙伴。”
张静气得咬牙,轻揍了一巴掌:“臭小子!”
另外一边,木怀玉抱着香香的小孙女:“奶奶不在乖宝有没有想奶奶?”
“想了,特别想。”
木怀玉哈哈大笑:“奶奶在外面也特别想福宝,给福宝带了礼物回来,快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木怀玉给孙女买了书,买了两块一白一黄羊绒布,娇嫩的颜色,最适合小姑娘了。
“那两个箱子是什么?”木玄玑好奇。
“那两个箱子呀,是北京的几个爷爷奶奶送你的,知道你爱吃沙琪玛,送了你一箱子点心,福宝可以吃好久了。”
箱子里的点心包装得好,一路上又没怎么颠簸,打开箱子时,里面的点心还都是完整的,几乎没有水。
木玄玑眼睛一亮,那个梅花样式的点心,荷花样式的,还有那个兔子样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想要!至于沙琪玛,早就吃过了,在这些新奇的点心面前,喜新厌旧的小福宝表示根本想不起来。
“马上要做晚饭了,你要想吃点心只能选一块,其他留着以后吃。”
好吧,那就选荷花样式的点心,水红色的荷叶花瓣,绿色的荷叶托,做得都好逼真呐。
小小的咬了一口,粉糯香甜,又不是特别甜,也不腻味,好吃。给妈妈留一块,等妈妈回来也尝尝荷花点心。
“奶奶,你吃。”
点心送到嘴边,木怀玉小小咬了一口,品尝后赞叹:“不愧是在礼宾馆工作的大师傅,手艺可真好,做出来的点心又好看又好吃。”
林长年和张静分着吃了一个,确实味道不错,做的很用心。
木玄玑拿了一个梅花样式的塞爸爸嘴里:“爸爸快帮我试试好不好吃。”
江川此时的笑容比蜂蜜还甜:“好吃得很!”
木玄玑开心地笑了,肉嘟嘟的脸颊鼓起来像是寿桃包。不知道那个什么礼宾馆的师傅愿不愿意来木家寨族学当厨师呢。
做晚饭了,张静把儿子塞给林长年,她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两口灶,一个煮晚饭一个烧水洗漱。
城里缺水,天气热的时候也只能打盆水擦擦身体,张静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洗过热水澡了,忍不住感叹:“如果不是老家这边离城里太远,我恨不得每周都回来。”
木怀玉又往锅里添了一瓢水:“咱们山上再缺水,日常用水还是能保证,晚上你多放点水好好洗,洗个痛快。”
张静乐了:“谢谢姑妈。”
晚上吃酸菜面疙瘩,吃完饭一家人就排队去后院洗漱,锅里的热水用完又烧了两锅才够。
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木怀玉抱着孙女睡觉,把他去北京遇到的事都告诉孙女。
木玄玑靠在奶奶肩膀上:“那个领导叫您带我去北京,是不是想叫我求雨?”
“你怎么想到这个了?”木玄玑猜领导应该只是想单纯地看看乖宝,要不然也不会说不要揠苗助长的话。
蹭了蹭奶奶的脸,木玄玑小声说:“我现在可以求雨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可以求雨了?”木玄玑胳膊撑着床坐起来,把孙女抱到自己前面:“快跟奶奶说说。”
发现自己的修为能求雨也是这两天的事。奶奶走后花花找来一块阴沉木,她花了一天时间雕刻出一块命牌,后来又把张道兴他们给她的玉牌找出来,在玉牌上联系雕刻阵法,开始掌握不好雕废了几块,后来她对脉气和阵法的掌握越来越熟练,就没有再雕坏过。
前天,她突然福至心灵,感觉到自己突破了。
在如今的末法时代,灵气不足,每一次小小的突破对她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事情,这次突破后,她大概恢复了原来三层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