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听了都想指着池应骂,吃人不吐骨头的金玉司走狗!不知道多少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在金玉司的压榨之下呢!
但眼见着池应要伸手把李奚的一起划掉,李窈立马上前拦住,一脸讨好,“池应师兄,您手下留情啊。”能保住一点是一点。
“哼。”
池应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正扫着,玉牌又来了消息,李窈打开一看,是哼哼怪。
池应总爱对着李窈冷哼来冷哼去,李窈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哼哼怪”。
哼哼怪:我把李奚的一起划了,你们在后山湖边乱丢垃圾,污染闭关环境,打扰同门修行,重罪!
天地良心!那明明是李窈中午的口粮!情况紧急,为了救江簌簌才丢到一边的!
李窈握紧扫帚,将石阶上的落叶当做池应狠狠扫了出去,在心里记了一笔。
等着瞧!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
衍天宗的日子过得很快,白天修炼学习术法,晚上偶尔和相思她们吃吃夜宵、玩玩游戏,一回到宿舍洗漱完,李窈往床上一摔就能睡着。
这日李窈去司物司取了信,手里提着宋汀给的花蜜和果子,一边吃果子一边往宿舍走。
李窈有时候不爱走传送阵,传送阵太快了,眨眼间的事,甚至还来不及观察周围人长什么样,就到了目的地。
然后本就是陌生人的弟子们全都一哄而散,李窈孤零零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和谁说。
偶尔能和相思、宋汀一起还好,李窈不喜欢一个人来来往往,怪冷清的,以前在桐城,李窈出去散个步都要叫王青等人一起呢。
见不得行色匆匆,李窈有时看见面善的弟子,正想上去聊天,阵法就到了地点,上不了下不去,不如一个人走走。
一个人走走有时也挺舒心,还能遇见一些同样慢吞吞走着的弟子,对上眼,就笑吟吟的打招呼,也无论认识不认识,李窈就喜欢这样的氛围。
李窈叼着果子拆开信,上面的字迹尚且有些稚嫩,错别字还不少,只名字写的端端正正。
这大概是小排骨写的,他们看了李窈的回信,汇报最近的情况,小排骨已经在书塾念书识字了,又说教书的先生看他们可怜,连带着把小鼻涕也收了,王青则去了木匠那里学手艺,小鼻涕的病最近也好了,不流鼻涕了,此般种种,念叨了一大堆。
最后面还端端正正排了一排自己的名字,笔迹各有不同,想来是小萝卜头们自己写的。
“这么啰嗦。”李窈低声说,咬了口果子,把信重新装回去,笑得眼睛弯弯。
挺好挺好。
正午阳光炽烈,李窈额头都出了汗,嘴里一股果味甜香爆开,忽听身后有人唤她,“李窈!”
李窈眯着眼回头,用信挡在额头,这才看清了身后的人。
是岑欢,大概是刚回宗门,风尘仆仆的模样,灰头土脸的,紫色的裙摆都沾了黄泥。
“欢姨?”李窈疑惑道,“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岑欢一手搭在李窈肩头,问她,“你晚上有课没有?”
还没到考核月,李窈目前还只是个空星弟子,空星到三星弟子都是没有晚课的,本来李窈也没有,但是今晚和相思宋汀她们说好了要一起去见见传说中的烟长老。
今晚相思和宋汀还有符易正好选了烟长老的课,还带了前几次李窈都没有见到的另外三个朋友。
“倒是没课,但有点其他的事。”李窈说,“我和相思说好了今晚去上烟长老的课。”
报名表格已经提交上去了。
烟长老在整个衍天宗都是出了名的严厉,每节课必然点名,还会时不时抽查之前的内容,一旦旷课或者答不出来,烟长老就会带人补课。
说是补课,其实就是带人去藏书阁抄书。
烟长老曾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等你们把这蓝烟墨都用光了,该记得也就都记下来了,一辈子都不会忘。”
蓝烟墨是烟长老老家的特产,她过年过节回家再来,都会带整整一堆蓝烟墨,美其名曰拉动家乡经济发展,打响蓝烟墨名声。
但一盒墨能用上很久,烟长老频繁的带回来,宗门里几乎人手一只,根本用不完,于是烟长老最后决定将没人要的蓝烟墨攒下来给不听话的弟子用。
本以为岑欢听到烟长老应该会主动放弃,结果岑欢一挥手,笑吟吟的说,“没事!你把你的朋友一起叫来!”
李窈目光怀疑,“烟长老那边……”
“怕什么!”岑欢一掌拍在李窈肩头,“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们顶着,到时候她蓝烟要罚你们,你们就来找我!”
“你替我们抄书?”李窈试图挣扎,岑欢又是一掌,“有我护着,她敢罚你们!”
“你知道我是谁吗?”岑欢指着自己的鼻子,“上一任宗主是我爹!我告诉你,这宗门里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我死去的爹脸上,也不敢动我护着的人!”
李窈震惊且怀疑,感觉自己终于弄懂了一些事。
难怪岑欢整天什么也不做,就在逐月峰打打转种种菜就能领长老的薪资,感情是有后台!
李窈赶忙问她,“那我欠宗门的钱……”
“啊?”岑欢惊呼一声松开揽住李窈的手,径直向前走去,她可比李窈强多了,一加速就只剩个背影,李窈傻眼之余也运转灵力追了上去,“欢姨!欢姨!等等我!”
“那我欠宗门的钱你能不能帮帮我,欢姨!欢姨!”
“窈窈你记得晚上带你朋友来!下课后,我等你们!”
李窈双手扶着膝盖喘息,“来干嘛?”
“哎呀!惊喜!晚上再说!”岑欢笑着跑远了。
李窈满脑子问号,岑欢住所倒是离李窈的宿舍不远,但她老不住那里,“去哪儿找你啊?”
“到时候我通知你,玉牌联系啊!”
哎!李窈伸手,岑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她低头摸出玉牌哒哒哒,快速给哼哼怪去了一条信息。
“岑欢说晚上有惊喜。”
哼哼怪:?不知道,没听说过,什么惊喜。
李窈:不知道,没听说过,你不知道?
池应和岑欢关系很好,时常斗嘴互坑,损来损去,看岑欢今天的阵仗还不小,池应说他不知道,李窈是不信的。
哼哼怪:她的事我怎么知道。
李窈:不信。
哼哼怪:随你。
池应放下手中的玉牌,心里怅然若失。
自从上次无意认识了李窈,岑欢和李窈的关系日渐好起来,偶尔串串门唠唠嗑,还想带着酒去找李窈痛饮,要不是池应说这样要被罚,岑欢多半就去了。
每每岑欢喝的烂醉,就念念叨叨说看好李窈,这姑娘迟早一飞冲天。
院门“砰”一声被人撞开,池应迅速将桌上的木盒收进抽屉里,持着毛笔打算盘,他头也不抬,“这门算是老古董了,坏了得赔二十金。”
“二十金?”岑欢一惊,折回去抚摸这扇昂贵的老木门。
“什么料子这么金贵,我爹的棺材都没这么贵。”岑欢念叨一声,目光落到池应边上,在桌上转了转。
泥黄的衣角出现在池应的视线中,池应不动声色,只在岑欢伸手拉抽屉时狠狠把抽屉往里怼。
“干什么?”
岑欢用力,池应也用力,抽屉一动不动。
“看看你抽屉里藏了什么。”
“没听懂。”池应言简意赅,他的确是在抽屉里藏东西了,但没打算让岑欢看到。
岑欢横眉竖眼,“池应,你翅膀硬了,坑我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瞒着我做事?”
池应:“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次的确是你去晚了,没阻止李窈,阵法才破的,有你的责任。”
说到这事岑欢就来气,“这能怪我吗?逐月峰明文规定不许修炼!”
“她只是引气入体。”池应声音冷冷的。
岑欢:“对啊,她还失败了!干嘛搞出那么大阵仗!”
“不过不是我吹,李窈这天赋,我是真头一次见,她对灵气的掌控力太强了,招招手灵气就前仆后继要和她融为一体。”
岑欢咂咂嘴,有些向往,“我什么时候能这么威风就好了。”
池应冷眼看她,“下辈子吧,你这辈子行善积德,指不定下辈子就逆风翻盘了。”
“哈?你看不起谁呢?我现在正在和李窈交流心得,指不定明天我就顿悟了。”
岑欢坐在桌子上,双手抱胸,眼神飘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池应冷冰冰回应,“起开,坐到账簿了。”
他抽回账簿,“那你去吧,刚才路上不是遇到李窈了?现在还没走远呢,赶得上,别在我这儿磋磨时间了,我也没法和你交流心得帮你顿悟。”
岑欢不动。
池应蘸了蘸墨水,拨动算盘,轻轻落笔。
“你觉不觉得你语气很怪?”
池应笔下不停,“不觉得。”
“我觉得。”岑欢说,“你说的话刺激到我了,我现在觉得头很痛,你得赔偿我。”
池应眼皮都不抬,“你想干嘛?”
“借用一下你在外面的住处,我今晚叫了李窈和她朋友一起来玩。”
“哦。”
“当然,你也可以去,毕竟是你的住所。”
“哦。”
岑欢敲敲桌子,“借不借?”。
池应对完一页账,吹了吹墨水,将笔搁到一边,“随你。”。
第41章 岑欢往事
最后李窈还是带着相思等人去了岑欢通知的地方。
原本她们没想去的, 毕竟烟长老放课晚,她们明天也都还有课,若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下回补上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上课上到一半,池应突然来信,说今天是岑欢生辰。
虽然生辰年年都过,但李窈还是觉得这是重要的一天;何况中午的时候岑欢还提前通知了李窈。
几人商量一番,看了看地址,这个小院不在逐月峰也不在星垂峰,倒是男生女生都能去,一合计相思就把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全部叫上了。
下了课, 传送阵里挨挨挤挤挤成一片,好在传送速度很快, 只是几息的事,几人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传送阵里。
戴着相思子发簪的是相思, 一身红衣的是宋汀,黑衣不说话的是符易, 蓝色短打粗眉毛的是陈松。
除此之外, 还多了另外三个朋友。
握着折扇笑眯眯的纪阳羽, 小鹿眼爱哭鼻子的居泠,穿着青衣读书人打扮的第五律。
衍天宗占地面积极大,许多峰头都没有人居住,空着长野草, 也有些峰头住了人,但那都是些有钱人了。
在衍天宗内自己建房子, 每年要缴纳巨额的税款,包括传送阵都需要房主自己出钱打理。
“欢姨这么有钱还住逐月峰?”宋汀嘀咕一声。
说起来宋汀身世也不算差, 和裴游一样都是修真世家中人,只是现在修真世家已经归属衍天宗之下,虽然地位上与诸位弟子没什么不同,但比起从平凡人家过来的弟子,身世还是好很多。
“欢姨背景可硬了。”李窈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话说一半。
“欢姨?”相思敲了敲门,“我们来了!”
隔着院门都能听见里面叮叮咚咚的震天响,不知道岑欢在干什么。
“门没栓,进来!”岑欢高声回答。
推开木门,眼前是空旷的小院,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只檐下的廊角处堆了农具,西边的院墙下泥土似乎被翻新过,种了细弱的小菜苗。
岑欢围着紫色围裙走出来,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捏着蒜苗,见到几人喜笑颜开。
“这么多人啊!”岑欢很满意,又折返回厨房里——她原本只准备了五人份的饭菜,但现在都来了八个人了,准备的饭菜是决计不够的。
“欢姨,我们来帮你。”相思挽了挽袖子就要进厨房,厨房门却砰一声被关上。
“不用!”
岑欢的声音在笃笃的剁肉声中显得如此清脆,“你们等吃就行。”
“里面去坐吧。”池应扶着门框,指了指堂屋。
池应在这一辈弟子中算是出名的存在,池应剑术学的不好、也不通药草之道,但是却精通算数,对数字记忆十分敏感,在五年前的考核月中大放异彩,被金玉司的长老哭着喊着抢走了,还未成为五月弟子就直接加入了金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