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熙面无表情。
萧南星一脸迷茫。
董惜琴见这毫无反应的主臣二人,心想这纨绔子自己没脑子也就算了,还不带个长脑子的随从!
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们俩都听不懂?
算了。
她不能对纨绔的脑子有太高的期望,董惜琴干脆说的明白一些:
“惜琴瞧它受伤了,真是心疼。若世子不介意,不如让惜琴先带回去照料一段时间,将它治好了再送还世子。”
萧南星终于听明白过来。
你看中我家世子的猫儿?
但你凭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找人要猫啊??
谢凌熙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冷淡开口:“介意。”
董惜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董小姐,这猫儿是我家世子,准备送给世子妃的。董小姐若是喜欢,还是去买一只吧。”萧南星只觉得匪夷所思,解释道。
董惜琴反应过来。这是……要送给姜容的?
谢凌熙确实如传闻中一样,钟情姜容。
但只要自己稍稍用点手段,这区区纨绔子,必定能移情别恋……
董惜琴立即收拾好心中情绪,款款笑道:
“惜琴听闻世子最近重金收集古玩字画,想必是一个爱画之人。恰巧,惜琴也喜好书画,近日临摹了前朝颜画圣的牡丹图,还请世子品鉴一二!”
说着,随行的婢女,便展开一幅牡丹图。
董惜琴早就探明,最近北王府在收集颜画圣的古画,推测这颜画圣,是谢凌熙十分喜好的一位画师。
于是她选定临摹颜画圣之图,投其所好。
想必,谢凌熙会对她引为知己!
董惜琴又瞥了一眼那白色猫儿,踌躇满志。她今日必定要把谢凌熙拿下,把猫儿带回去!
“品鉴书画,董小姐不如寻我……”身后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
董惜琴回头望去……
婢女掀开帘账……
一袭红裙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生的仙姿玉色,眉目如画,仪态端庄,明艳动人。
董惜琴有几分心虚,勾引对方夫君,被人撞了一个正着……
姜容盯着她,笑容十分冰冷。
此女,是前世害死谢若娇的罪魁祸首之一!
此时,她与谢若娇还没有交集。
她突然来找谢凌熙做什么?
姜容略一思索,眸色更冷。
让一个纨绔鉴赏画作,用意十分明显!
摆明了要看她夫君的笑话。
回头不知要在宴会上编排多少她夫君不堪的言辞。
永宁侯府为了打击北王府的威望,真是下作!
四大将门与北王府,因新旧之争,向来不和。
姜容想明白了关窍,自觉明白了董惜琴的用意,自然不能让她得逞,上前一步便挡在了谢凌熙的前面:
“这幅牡丹图画工精湛,临摹的十分相似。不过颜画圣的画风,下笔风雷,一气呵成,飘逸随性,灵韵十足。董小姐追求形似,落笔考究,稍少了几分神韵。”
董惜琴脸色略青。
这一番话说的很有水平,点明了她的欠缺之处。
这姜容,竟然对画之道,懂的不少?
“董小姐若要与人品鉴书画,还是找我吧。我夫君他日理万机,没空。”姜容微笑道。
董惜琴自不能当着她的面再做什么,只得再寻时机,维持着笑容道:
“改日一定寻世子妃赏画。今日冒昧打扰,我先告辞了。”
董惜琴一脸尬笑的离开。
待她走后。
萧南星满脸不解:“她今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当然是来找茬的!”姜容满脸敌意:
“和我夫君论画,这不是摆明了要看夫君的笑话吗?”
萧南星恍然大悟,“世子妃英明!这永宁侯府还真是小人!小人行径!”
虽然他家少主其实文武双全,但表面是个纨绔呢。
让纨绔品画?用心歹毒啊!
“以后可别把这种人再放进来了!”姜容道。
萧南星深以为然,“您说的是。”
谢凌熙: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好像很有道理?
第66章 赠猫
赶走了董惜琴。
姜容才来得及看清营帐中的陈设,一眼便被桌上那只雪白猫儿吸引目光。
“哇,好可爱的喵喵!”姜容眸光亮晶晶地凑近笼子,低头看着雪白团子,蹙眉:“咦?怎么绑着绸布,腿受伤了?”
“这是方才世子打猎时捡回来的,似被山中野兽咬伤,我已经给它上过药,没有大碍,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萧南星解释道:
“世子妃可喜欢?这是世子准备送给您。”
姜容满脸欣喜,张开双手便飞扑进谢凌熙怀里:
“谢谢夫君!我很喜欢!”
小时候,有人贺礼,给姜家送了一只猫儿。
姜容十分喜欢,央求常氏让她养着。
但姜婉说她害怕猫,不准家里人养猫,把猫儿送走了。
姜容那时只觉得姐姐理应包容让着妹妹,姜婉害怕猫儿,她不养也是应该的。
这一晃,便是许多年未曾见过猫儿。
没想到小时候的遗憾,如今,得了一个圆满。
谢凌熙被小姑娘抱了一个满怀。
最初第一次被她抱的时候还有些僵硬,如今已经轻车熟路。
稳稳当当接住她。
看来他的情报网还有点用处。
姜容确实很喜欢猫儿。
姜容抱抱完夫君,便挨着猫儿的笼子坐下,和谢凌熙说起正事:
“刚才镇国公府的荀河来找茬,被我送去大理寺了。”
虽然明知道不论她做什么,谢凌熙都会永远为她撑腰,但姜容还是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夫君,容儿此举,你觉得可行吗?”
“很好。”谢凌熙果然赞赏。
萧南星看见这一双拉拉扯扯的小两口,犹如猛灌了大几口糖浆,只想原地消失,但迫于正事还是颤巍巍举手:
“我听闻是陈光宗先动手……若他们要是反告陈光宗谋刺呢?”
……
太子府,后院。
荀诗瑜哭哭啼啼告状:
“太子表哥,你可一定要把我哥哥救出来,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姜容送进刑部大牢!她把我哥撞成重伤,还敢抽我哥哥鞭子!丝毫不给太子府面子。”
主位上坐着的慕容时承脸色十分难看,“敢打本太子的人,这谢家简直是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范子弈,你立即去大理寺要人!”
左下首位坐着一个温文儒雅的公子,手持一把无字折扇,不急不缓道:
“殿下且慢。北王府以行刺之名,将人送去,乃是名正言顺。我们强行要人,没有名目,不太妥当。”
“陈光宗先动手!凭什么说我哥行刺……”荀诗瑜争辩:
“我们怎么不能反告他们谋刺?”
“但是荀河先阻拦他们离开。北王府只需说,荀河拦下北王府的仪卫司,阻止仪卫司去护卫世子,乃是图谋不轨,意图行刺。”范子弈缓缓道:
“你又如何应对?”
荀诗瑜一下哑口了。
范子弈继续道:
“如今荀河不过是去大理寺蹲几日。他们本就没有行刺,无凭无据,只要查几日,走个过场便能放出来。”
“可殿下您若逼着大理寺卿放人,这便是干预大理寺审案。您的麻烦,可能要比荀河还大一些。”
慕容时承有些憋屈,“谢凌熙都能把刑部的人赶走,本太子却不能去大理寺捞人,本太子还不如他?”
“他是纨绔,您是储君。陛下对您的期望,又岂会与他一样?他把北王府败光,陛下乐见其成。但您……可是大夏未来的主人。”范子弈提醒。
慕容时承只得忍下这一口恶气,一时间觉得,做这个太子,还不如纨绔逍遥自在!
范子弈见把他劝住了,稍稍放下心,微笑道:
“殿下,荀河一向嚣张,去大理寺蹲几日磨磨性子,也是好事。咱们如今的重点,还应该是即将入京的沈太傅。”
“若拉拢沈太傅,那内阁之中,我们便占了半数,不论是英王还是端王,都不能与殿下争锋。”
大夏一朝,内阁设文武重臣各三位。
文官定为左右丞、太傅,武官没有定论,根据皇帝的喜好提拔武将。
今朝在阁的是四大将门之中的镇国公、安国公、定国公。
其中镇国公是太子党,安国公是英王党,定国公中立。
剩下的左丞中立,右丞,便是太子妃与范子弈的父亲。
太子势力一向最强,内阁之中文武重臣皆有支持。
原本的何太傅,是端王党。
但他因病退位,皇帝招沈太傅回京……
慕容时承的重点立即随着转移,荀河之事,不过小打小闹。
内阁之争,才是关键。
“你说的对。结交沈太傅之事,就交给你了。”
……
营帐里。
姜容左手摸着猫猫头,右手拽着谢凌熙的袖袍。
闻言摇摇头:
“那不也是荀河先拦住人的吗?阻拦仪卫司,意图谋刺,陈光宗不过是为了回去保护世子,情急之下,不得已出手。太子身边有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此事,我们占理,他们纠缠无益。”
萧南星恍然点点头,世子妃,您真的很会告状!
“这件事,他们翻不起风波。至于以后报复……镇国公府与我们不和已久,也不缺这一桩。”
说着,姜容抬眸望向谢凌熙,眸色亮晶晶,“夫君,对吧?”
像是摇晃着大尾巴的小狐狸。
等着夸赞。
夫君,我说的对吗?你也算到了对吧?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非常默契?
谢凌熙垂眸。他近日的心情一直不错。
他自己并未察觉。
就像此时此刻,望着盈盈期待看着他的小女子,他心情甚好,微微颔首,“嗯。”
日暮时分,姜容带着雪云、猫猫与夫君,满载而归。
乘兴而来,尽兴而回。
北王府与镇国公府打起来的事儿,当日便传遍京城。荀河被打成重伤,还被送进了大理寺,朝中百官纷纷等着好看戏呢。
结果荀家什么也没做。
只是往大理寺里送了大夫和药。
气的翘首以盼的赵侧妃大骂荀家废物。
董惜琴听闻此消息,不由暗自感叹,北王府不愧是当朝第一权贵,荀家向来骄横,不也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自己这一次时机没选好,下次必定能拿下谢凌熙!
第67章 你在门外跪着
五月初一,沈太傅抵京。
“世子妃,按照您的吩咐,礼盒里备下了一套文房四宝、一套羊脂玉的头面。”翡翠抱着两个锦盒走了进来,摆在桌上,笑问道:
“今日是要去谁家拜访吗?”
姜容从箱笼里取出一卷琴谱,道,“去沈太傅府。”
翡翠愕然,“您……您要去沈家?”
虽说如今沈家门庭若市,到处都是贺喜的人,但,咱们世子妃也不需要去捧沈家的场吧?
姜容的视线落在那卷琴谱上。
爹爹在猎场的时候,护驾而亡。
没来得及交代后事。
所以这一卷琴谱,姜家无人知晓,这是当年沈太傅被流放之前,交予姜父的。
这琴谱乃沈太傅的心血之作。
当年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便把自己的心血之作,托付给姜父,由他寻一个合适的传人。
前世,姜容是在与沈太傅他们熟识以后才知晓这卷琴谱的来历。
如今,沈太傅回京,这琴谱她该物归原主。
“是,去沈家。”
……
沈家的宅子,是皇帝御赐的。今日沈太傅回京,朝中百官、京城各大世家,纷纷送礼贺喜。
此时,沈太傅入宫朝见,叩谢圣恩,不在府中。
府里便是沈文渊主事。
沈文渊上头还有母亲和兄长,但他们刚从岭南归来,对京中人事皆不熟悉,未免招待不周,有失礼数,便一切都由沈文渊安排。
沈文渊特意穿着一身簇新的锦服,站在太傅府门口。
这衣裳是他提前两个月在京城最好的绣坊定做,满脸的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昔日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世族,纷纷来攀交情。
他沈文渊,从今日起,便是人上人了!
“恭喜沈太傅,恭喜沈公子。”范子弈带着几位公子千金一道前来贺喜。
随从们奉上贵重礼盒。
沈文渊看见他们这一行人,倒是收敛了几分傲气,十分客气道:
“范公子,荀小姐,几位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
“上次听宏阳说你们一见如故。可惜他在家养伤,不便出门,不然今日是怎么也要亲自来的。”范子弈笑容亲切,说起双方都认识的人,拉近关系。
沈文渊叹息,“唉,可惜没能护住周兄。等这两日忙完,我要去周府探望他。”
“正好,我也打算去,不如约个时间一起?”
“固所愿也!”
两人寒暄着,相谈甚欢。
“少爷,北王府的马车到了!”小厮禀报。
沈文渊脸上笑意一僵,远远看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沈家门口。
婢女撩起珠玉车帘,摆上锦绣春凳。
一袭鹅黄色织锦华裙的女子,从车厢里款步出来。
眉目如画,仪态端庄。
“姜容!”沈文渊咬牙切齿,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荀诗瑜看见姜容,眼中便满是鄙夷:
“上个月还当街暴打沈公子,只为和沈公子撇清关系,怎么今日倒是上门来了?现在想巴结沈太傅,也太晚了一点。”
先把人儿子打一顿,现在再来巴结?也真是蠢。
被人说起此事……
沈文渊只觉得更加丢人,大声呵斥道:
“姜容,你站远点!别过来!你我之间曾有婚约,为了本公子的清誉,你离我远一点!”
那些前来贺喜送礼的公子千金,看见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驻足围观看戏。
“这是怎么回事?沈文渊怎么还把北王府拦在门外了?”
“你这都不知道?上个月姜容当街暴打沈文渊,和他撇清关系。如今看沈家发达了,又上赶着,啧啧啧……真是趋炎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