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留下来,可以留在厉君彻手底下做事,留在我这里,对你来说有些浪费。”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官,留在自已身边要么像赵壁他们一样当个护卫,要么就派出去做生意,哪个都不太合适。
路夜白摇头拒绝,“我不想去彻王手底下,我什么都可以做,王妃可以随意安排。”
温瑾禾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路夜白的选择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解。
假设现在自已去厉君彻面前和他说,要把慕容聂调到自已手底下来,就算厉君彻愿意,慕容聂都会给自已甩脸色,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温瑾禾问:“为什么想留在我手底下?”路夜白和弘安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首先,路夜白没有弘安果断,心狠;其次,弘安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做事全凭自已高兴,和温瑾禾的性格有些像,但路夜白不是。
路夜白望着温瑾禾,休养的这些天,他将自已的前半生经历的事情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忙活了几年,一事无成。
案子没翻成,还连累鬼府门上下被灭门。
那五千府兵也曾随自已征战沙场,五年筹谋,到最后,恍若海市蜃楼,早已成为虚幻的妄想。
仇人从文信侯变成温晏如,和弘安说的一样,光凭自已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报仇。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弟弟信任你,厉君彻固然更合适,但他和我父亲曾经两军对垒,沙场对战。”
温瑾禾摩擦着下巴,“可是我是温晏如的女儿,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仇人之女。”
路夜白听到此处不由得发笑,“听闻温星河被抓,如今已经变成了废人,彻王妃比我想象中还要果决,整个临月国皇室在彻王妃的心里,恐怕还没你身边一个婢女来的重要。”
温瑾禾对临月国的不满和恨意,路夜白早已知晓。
从她之前一系列帮助北狄国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临月国没有一点感情,反而迫切的希望北狄国能够攻下临月国。
而这次温星河的事情让路夜白更加清楚温瑾禾的决心。
温瑾禾垂眸思索,把人留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他这张脸实在是有些麻烦,若是让他一直戴着面具,也容易惹人猜疑。
“北狄国识得你脸的人多吗?”
弘安眼睛一亮,温瑾禾这是答应了,“王妃,我有一种毒药,能让人脸上长满胎记,可以让我哥服下,那样就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温瑾禾诧异地皱眉,“服毒?没有副作用吗?”都说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毒药。
弘安摇头,“只要定期服用解药就不会有问题。”
温瑾禾看向兄弟两个,“那你们就去做吧,伤彻底好后再来找我。”
路夜白点点头,也没问温瑾禾打算让他做什么。
两人离开之后,满秋不由得问道:“王妃,路夜白此人不好掌控。”
温瑾禾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不好掌控,弘安不是在么,投靠我,应该就是弘安出的主意。路家兄弟两个一心报仇,无非是想要杀死临月国皇帝,等王爷攻入临月国皇城,本王妃满足他们的要求便是。”
站在一旁的赵壁想着此事必须得和王爷打招呼,王妃一介女流之辈,可别被那路夜白给骗了。
厉君彻知晓此事之后,并未不同意,反而还说,“路夜白是个合适的人选,若是王妃能收服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由于半个多月温瑾禾都不在都城中,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八大皇商的掌柜便在外求见。
温瑾禾正在翻看账本,掌柜就站在厅中汇报。
“王妃,昨日有自称官府的人找上门,说是想要合作,见东家。”孙福贵因为接手了朔南城的生意,隐隐有些八家皇商之首的意思。
“衙门?我们本来就是皇商,官府怎么会想找我们合作?”孙福贵特意将此事告诉自已,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他七位掌柜见状禀告:“回王妃,我们也都收到了官府的邀请,应该是同一拨人。”
温瑾禾将账本合上,这事就好玩了,看来是有官府的人盯上了皇商的生意,“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孙福贵眼神有些意味深远,“那些人都是户部最底层的衙役。”
温瑾禾发笑,顿时就明白了,“看来是珩王,这是手里没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他要是知道皇商背后的东家是自已的话,恐怕是要被吓得不轻。
孙福贵抬眼看温瑾禾,想要知道他们该怎么做,“那我们怎么回复?”
温瑾禾放松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见,安排在云兮酒楼的包厢,你们八个都去。”
孙福贵:“那王妃你呢?”
温瑾禾颔首,“我就在隔壁听着,你们别答应,先拖个十天半个月,等对方不耐烦的时候再一口回绝。”
八位掌柜对视一眼,固然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但彻王和珩王之间的情况他们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王妃这是完全没把厉予珩放在眼里。
第81章 北方旱灾
厉予珩在听到户部尚书游志诚说相约地点在云兮酒楼的时候,有些不满地蹙眉,“不能换个地方?”
游志诚内心有些挣扎,“八家皇商的掌柜都说那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他只希望明天的商谈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同意,珩王又执意插一脚,与民争利,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厉予珩内心无比烦躁,户部自已拿捏在手里,偏偏国库动不了手脚。
他名下那些铺子的利润越来越低,又不想把主意打到珩王妃和两个侧妃的嫁妆上。
王府收入少,导致他没有银钱外出打点,很多人招揽不来。
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彻王近日在朝中的威望愈发高涨,一个个都在隔岸观火,不敢轻易站队,若是不大出血,根本指使不动官员。
于是厉予珩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皇商的头上。
根据调查结果,这些人都是新起的商人,靠着东西好这才被内务府选上,没啥背景。
自古民不与官斗,厉予珩想要从中插一脚,分些利益。
第二日,温瑾禾早早就待在另一间包厢,桌上的菜色提前上,房门一直关着。
游志诚先到和八位掌柜交谈了良久,言语中带着三分客气,三分讨好和四分威胁。
话说到高峰时,厉予珩带着侍卫走进来。
八人见厉予珩亲自到了,心中有些打鼓。
厉予珩坐在主位上,手上握着酒杯,姿态摆得高高的,“听闻八位掌柜的生意做得很大,树大招风,容易落入众矢之的,要是没人在背后撑腰,难免会有人觊觎,和本王合作,好处大家一起享,银钱大家一起分,天南地北的钱财都会被我们收入囊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厉予珩其实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商人,没有才华没有背景,只知道钻营商贾之术,浑身上下一股子铜臭味。
可惜登上皇位,他又少不了银子。
孙福贵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王妃就在隔壁,这话该怎么回答比较恰当。
“珩王爷,我们也都是一些小本生意,靠着皇商的名头才能发财,只是起灶时有几个一起合作的兄弟,这件事对王爷来说就是件小事,对草民来说确是关系全家生活的大事,可否容我等回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厉予珩和游志诚先一步离开。
回到王府后,厉予珩有些质疑:“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
游志诚:“要不要去衙门查查,所有的商铺土地衙门都登记在册。”
厉予珩坐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擦,“内务府颁布皇商牌匾的时候是这八个人来领的,像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情,若是有其他合伙人不会不到场。”
游志诚推敲,“王爷的意思是,这是他们的推脱之言?”
厉予珩深呼一口气,“给他们几天时间,本王自会派人盯着,府衙那边不要光明正大的去查,派一个人装作平民百姓去收买登记造册的衙役,暗地里打听。”
两人离开之后,八位掌柜来到隔壁包厢见温瑾禾。
“做的不错,能拖多久是多久,到拖不了的时候,直接一口回绝。”现在就算温瑾禾的身份暴露出去,厉予珩也没办法对她怎么样。
厉君彻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逐渐稳固。
苏卿礼一脉的文官支持,加上自身打出来的军方势力,两人真干起来,鹿死谁手还真的不一定。
当今皇上毕竟还在位,最终谁能坐上那个位置有时候不能光看实力。
至少厉予珩比厉君彻得宠,宫里还有皇后撑腰。
若不是北狄国和临月国不同,不在意嫡庶之分,这皇位厉君彻可能就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温瑾禾回到王府后,开始计算她手上目前掌握的钱财。
厉君彻见温瑾禾已经在书房算了好几个时辰,不由得说道:“珩王把主意打到皇商头上,无非是觉得他们背后没人,事情闹大后,对他们没好处,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温瑾禾用毛笔着重点了点,站起身拿起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白纸。
上面一系列加减乘除的符号厉君彻一个都看不懂。
“听闻北方已经开始出现旱情,工部认为今年的灾情会比以往更加严重,朝廷已经在计划赈灾了?”
厉君彻有些讶异,“北方出现旱情的消息,今日工部才收到南城知府的奏折,你是怎么知晓的?”
温瑾禾将账本打开,坐在厉君彻的腿上带着他一起看,“这天下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墙,百姓对收成的担忧甚至比朝廷还要在意,旱情的消息早就在三天之前就已经在都城农户中传开,也就高高在上,不肯俯首的官员才会漠视,必须等看到那所谓的奏折才开始着急。”
厉君彻眼睛不小心扫到账本上的数字,心里惊得直打鼓,自家王妃居然已经如此富有,这已经是北狄国整整两年的税收。
“你在琢磨什么?”厉君彻见温瑾禾的拇指一直在那几个数字上摩擦。
温瑾禾抿唇,眉目间有些忧愁,背后一松,直接靠在厉君彻的怀里,“有些心痛。”
厉君彻见温瑾禾双眼紧闭,满脸不情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我去叫周大夫。”
温瑾禾摇头,乌黑的头发在他的脖子上滑动,“不是那个心痛,是心疼。”
温瑾禾抬起手,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我的资产马上就要缩减一半,我难受。”
厉君彻右手搂住温瑾禾的腰,“你买什么要用掉一半,这可是一百多万两。”
温瑾禾叹口气,“我准备弄一百万两捐给北方旱区赈灾。”
厉君彻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厉予珩?”
温瑾禾撇嘴,“也不完全是,钱我不缺,但是民心却难得,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锦上添花远没有雪中送炭更能收买人心。这次,我要一次性拿下北狄国百姓的感激之心和朝中百官的支持。这无论是对我以后的商业布局,还是对你夺位都有很大的益处。”
温瑾禾低眸继续说道:“若是旱灾继续严重下去,势必会影响到北狄国一年后对临月国的开战。”
报仇之事,温瑾禾不想拖得太久。
她也不是依附于厉君彻的菟丝花,事事都想要厉君彻帮忙,自已能亲自动手的,不会假手于他人。
厉君彻注视着温瑾禾沉思的模样,皇位之事必须得在两国开战之前解决,他的动作得再快些。
第82章 兵权归属,赈灾事宜
皇帝的腿伤好了之后,两道圣旨同时颁下。
一道去了镇国大将军府,另一道则是送往宁远将军府。
势必是为了西郊大营兵权之事。
宁远将军接旨的双手在不停发颤,双眼里满是失落,皇上为何要让他带兵前往北方南城驻守,这可是明升暗降。
西郊大营的兵权没拿到手,反而被调到北方偏远之地,难道皇上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当时的救命之情。
西郊大营的兵权落在镇国大将军卫鸣的手上。
温瑾禾用牙齿将下唇的右侧咬动,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印子,瞅着厉君彻问道:“北方南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笔尖落在宣纸上,留下一个粗重的‘恩’字,厉君彻剑眉微皱,“前日,父皇已经命户部准备赈灾银两,若是灾情再严重些,就会派赈灾大臣前往南城,宁远将军会护送这批赈灾款。”
在皇家猎场时,固然最后卫鸣及时赶到,但宁远将军之前在狼群中拼死救驾的举动,多少是让皇帝在意了。
温瑾禾咬唇,将账本啪的一声合上,眼神聚焦,急呼几口气,“他护送,我不愿意。”
那可是厉予珩的人,温瑾禾原本想着向朝廷捐献一百万两,可是现在要让厉予珩的人去做,功劳说不定就被人给抢了。
厉君彻见温瑾禾不高兴,圣旨一下,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赈灾大臣的人选还未确定,只要不是厉予珩的人,影响就不会太大。”
温瑾禾苦恼的眉目并未舒展,耗费这么多银子就算有一点点为他人做了嫁衣,她都不愿意,“捐款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宁远将军只知道自已没有拿到西郊大营的兵权,急匆匆地去珩王府见厉予珩,急的双手不停摆动,“王爷,现在怎么办?北方南城距离都城这么远,现在还发生了旱灾,皇上现在把我发配到南城,以后我还怎么向王爷效力。”
厉予珩抓起一封信递给宁远将军,“父皇让你去南城是看中你,此次南城旱灾会比以往更加严重,户部出库的赈灾款不会少,若是赈灾得力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你调回来就能往上再升一步。”
宁远将军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低头看着信上的文字,半晌后,为难地抬起头,“可是属下是武官,对赈灾根本一窍不通,而且还有赈灾大臣,主事者不是下官,这功劳再大,恐怕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厉予珩头一次觉得武官如此蠢笨,脑子不知变通,“你护送赈灾银两到南城后,会驻守在南城,到时候城中的大小事务,知府势必会和你商量。哪一次赈灾不会发生骚乱,你这个守城将军才是要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西郊大营的兵权呢?”身为武将,宁远将军更在意兵权。
厉予珩沉吟,“卫鸣是父皇的亲信,除非他死,否则是拿不回来了。”
虽说没有拿到兵权,但也不算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宁远将军入了父皇的眼,或许可以在赈灾款上动些手脚。
温瑾禾瞪大眼睛望着路夜白,险些被吓了一跳,这……这毒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路夜白那张还算俊俏的脸此刻布满了深褐色的疮痕,从脸上一直延续到脖子,再埋入衣服里,“这是浑身上下都有?”
温瑾禾走近路夜白,仔细的查看他脸上的痕迹,这若是来个陌生人看到这么一张脸,恐怕会非常厌恶,不想再多看一眼。
路弘安掀开路夜白的衣领,指着回答道:“只有上半身。”
温瑾禾围着路夜白转了一圈,耳根下也有一点点,这毒有点厉害啊!
“可以,你这样绝对没人认得出来。”难看成这样,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他是个怪物,不知道怎么嫌弃呢。
路夜白摸了摸自已的脸,直视温瑾禾:“我的伤已经好了。”
温瑾禾坐下,手指转动手腕上的珠串,“本王妃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这两天一百万两的赈灾银已经筹备完毕,本来应该光明正大的由八大皇商送到府衙,再将温瑾禾才是皇商背后东家的事情大肆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