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不要怕,我这就带你过去。”少年语声带了虔诚。
他托起沈熙洛的膝弯,抱着她离开原地。
沈熙洛咬了咬唇,她眼睛上的绸带轻飘飘的,只是遮挡了视线,但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扯下来,看看凤至在做什么。
然而,在到达目的地的路途中,她始终没有摘下眼睛上的绸带。
兰砚抱着沈熙洛,越过了皇宫,到一处流水温泉,此处借着山水开凿,四处幽石环绕,静谧十分,夜色渐至,萤虫在暗处鸣叫。
兰砚将宫灯放在温泉岸上。
“凤至,这里是何处?”沈熙洛下意识问,接着,在少年回答前,她弯眸看他,转而道,“凤至,你能到这里,是因为你所做的活计么?”
泉水带着幽秘的药香,似乎与温泉附近如蔓草横生的花草有关。
兰砚语声乖顺,解释道:“洛洛,此处是药泉,具有解毒疗伤的作用,我今日取解药的时候,中了一些细微的蛊毒,蛊毒难以靠内力祛除,所以需要泡药泉。”
沈熙洛蹙起眉,担忧地说,“凤至,早知如此,我就会提前拦着你了。”
她望着少年,心疼说,“我们可以自行让金鹧鸪消解的。”
兰砚盯着沈熙洛,眼底暗沉带着燥热,看了半晌。
接着,少年抬起修长的手指,慢慢接下身上的衣衫,革带滑落。
沈熙洛匆忙别开脸,余光却映着少年的模样。
见他身上寥寥衣衫未能遮挡他的矫健身躯。
他半褪衣,踏入滚烫泉水,发丝沾染湿漉漉,衣袂在泉水上浮动,堆叠。
胸膛裸露,下半身带着修长的腿隐于水下。
沈熙洛心跳剧烈,耳鼓擂动。
自昨夜后,似乎什么被开启了一样,她对凤至诱惑的抵抗力变低。
他桃花眸撩动,望着沈熙洛,像诱惑仙娥下凡的妖精一样,“洛洛,你不下来么?”
沈熙洛垂目,艰难轻轻道,“凤至,我不想影响你疗伤。”
“洛洛只是要在一旁看着我么?”兰砚声音潮湿,他抬起手,带着滚烫湿润的手忽然抓住沈熙洛站在岸侧的脚踝,沈熙洛吓一跳,猛然落在水中,药泉温热,对身体大有裨益,沈熙洛不觉得难受,但是,她慌张地推着少年,动作轻柔,怕让他的伤口裂开。
兰砚扶住她的腰,他垂首,呼吸轻嗅沈熙洛的面颊,“洛洛,在药泉中,我的伤口不会加重。”
“可是……”沈熙洛努力抵抗。
“洛洛,你不想么?”少年桃花眸仿佛带着蛊惑力的深渊,他的唇轻柔地落在沈熙洛的脸庞。
一点一点,亲吻着,沈熙洛指尖发软滑落,兰砚咬住她的上唇。
似泉水中的游鱼,尾巴挪动。
亲吻往下,他咬住沈熙洛的肩膀。
“……”
风吹长草,萤火浮动,水声在夜色流淌,如琳琅碎玉。
“……”
冬日渐消,春光浮动,又过了几日,幽州沈家迎来了皇家派来的钦差。
沈熙洛寄给沈子骞的两封信还未来得及到达沈家府中。
钦差快马加鞭,带来官位调动考察的谕旨,以及,一道婚旨。
沈子骞常年在官场受冷落,立刻意识到,皇家钦差的到来,与到长安中投奔侯府的妹妹沈熙洛有关。
自妹妹离开后,沈子骞总是牵挂。
见有婚旨,沈子骞内心翻涌波澜,竟是皇上亲自赐婚,妹妹找寻的亲事中,要嫁的究竟是何等人?
沈子骞与沈家府中的下人们跪下接旨。
钦差宣旨。
听到谕旨内容,沈子骞一阵心惊,头泛起疼痛,惶恐不安。
妹妹这是……怎么招惹到了疯子皇帝。
第40章 浮生
自上次凤至带沈熙洛到药泉后, 他活计一旦有空,就会带着兴致,抱起沈熙洛, 到长安不同的地方游玩。
少年总是用一根绸带缠绕着沈熙洛的眼眸,遮挡她的视线。
“……”
天光氤氲,辰时, 一身冰凉的俊俏少年探入闺阁少女的床帐内, 他沾染血腥, 眼皮恹恹耸拉, 趴在少女床榻边缘阖目休憩。
当沈熙洛嘤咛一声, 睁开眸时, 少年立刻抬眼,桃花眸氤氲亮色,掌心覆盖疤痕的修长冷白指骨抓住沈熙洛的手。
沈熙洛缓缓抽开手,打量少年, 同时,闻到血腥味, 脸色微变,咬了下干燥的唇, 轻轻地问,“凤至, 这次又受伤了么?”
兰砚眸色微晃,无辜道, “洛洛,这是旁人身上的血。”
“凤至, 你可不要诓骗我。”沈熙洛蹙眉。
兰砚低首,脸庞埋在床榻的锦衾上。
少年看她, 桃花眼乌黑,清亮。
他语声夹杂央求,“洛洛,我不想休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沈熙洛脸颊发红。
少年血气方刚,自她应允以后,他总要带着她到一些地方,黏人地索求。
“凤至,莫要胡闹,你唤若菱过来。“沈熙洛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
她坐起身打算梳妆换衣。
“洛洛,她不在。”兰砚轻快地说,他的唇微勾。
接着,少年眸光诱惑,温润道,“洛洛,今日由我服侍你。”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调皮地勾来勾去。沈熙洛眼睫颤动,带着嗔意望少年。
兰砚干脆拿起篦子,在床榻上为沈熙洛梳妆。
床帐垂拢,光线蒙昧。
少年的呼吸声清晰,沈熙洛的脖颈浮现一阵酥麻。
在少年拿起胭脂水粉,要为沈熙洛点妆时,沈熙洛慌张制止,“凤至,还是我来吧。”
接着沈熙洛匆忙离开床榻。
她在方才望见了凤至的眼神。
他又想要了。
隔着屏风,沈熙洛褪下寝衣,慌里慌张的套上繁琐的罗裙衣衫,遮盖住丝绸小衣。
峰峦玉雪,连绵起伏。
屏风之隔,无法阻挡兰砚的感官。
他抿紧薄唇,手背青筋泛起。
少年嗓音潮湿,“洛洛,我带你去用膳。”
沈熙洛匆忙梳妆完毕,轻声道,“要去食肆吗?凤至,等一下,我拿些银两。”
“不必。”兰砚道。
他一把搂起少女的身体。将她抱在怀中,直接带她离开侯府。
沈熙洛心脏砰砰跳,少年总是如此肆意。带她离开沉闷的四方院落。
兰砚拿出紧贴在怀中的发带,缠绕在沈熙洛的眼睛上。
沈熙洛的指尖轻轻拂过眼上的绸带。
沈熙洛想,他不愿被发现,那她不会强迫他。
很快,少年带着沈熙洛到了一处殿宇,对沈熙洛来讲是陌生的,并非此前行宫中的殿宇。
“凤至,这里你也可以随意使用吗?“沈熙洛打量了四周的尊贵物件,指尖颤了颤,眼眸明媚望着兰砚。
他垂眼说,“洛洛我没有偷,也没有抢。”
少年极力证明自己是干干净净的,在洛洛面前不沾染一丝无垢。
“好。“沈熙洛弯了弯眸子,眼中情绪波光涟漪,停了停,终究只是轻轻道,“凤至,我知道你很乖。”
兰砚睫羽一动。
他没有告诉洛洛,他带着她到不同的殿宇,是想让洛洛提前熟悉他拥有的地方。
其实,他可以直接将洛洛留下。但他还没有娶到洛洛,洛洛会觉得这不合规矩。
他就只能带洛洛过来玩一玩了。
兰砚唤来宫人。
她们鱼贯而入,穿着宫装,静谧无声地将早膳放到桌上。
沈熙洛藏在帘帐内,身上珠翠美丽,紧张地攥着膝盖上的裙裳布料。
兰砚眼瞳漠然,很快,让宫人们离去。
他知洛洛的出现会让不同的势力产生疑惑,探究,会危及她的安危,所以,暂时不让洛洛露面。
但他不打算一直藏着洛洛。
他要让洛洛成为他明媒正娶的皇后。
少年不通感情的心脏带着绵绵情意。
兰砚将沈熙洛从床榻帘帐内抱出。
沈熙洛脸红,“凤至,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走到桌案畔。
宫内的膳食丰盛。
沈熙洛踯躅。
“洛洛,我帮你。”少年乖软道。
兰砚做乖顺状,仿佛是沈熙洛的侍从一般,服侍她用膳。
末了,他温柔地擦了擦沈熙洛的嘴角沾染的痕迹。
“洛洛喜欢这里吗?”
沈熙洛瞥他一眼,少年诱惑勾人。
沈熙洛心尖酥麻,想了想,道,“并不讨厌。”
“洛洛,可不可以留下来多陪我待一会儿?”他低哑道。
沈熙洛咬唇,认真抵抗了一会儿,艰难道,“凤至,莫要太晚。”
总是夜不归宿。会让若菱过分担忧。这几日,沈熙洛回到侯府时。若菱犹豫的目光会落在她的腹部。沈熙洛羞赧,知道若琳是担忧她受孕。
于是,沈熙洛试图再次抵抗着她捡来的少年对她做出更多的诱惑。
兰砚试着吻她。
少年少女,呼吸暧昧地交织。
她轻轻避开。
“洛洛......”少年无害央求,潋滟桃花眼眸幽深。
兰砚在皇宫中没有掩饰行踪。突然,属下前来汇报事务,敲了敲门扉。
“凤至,你快些过去。”沈熙洛催促。
少年俯身,黏人地在沈熙洛的唇上咬了下。
沈熙洛睁大眼眸。
兰砚离开。
沈熙洛心尖紊乱跳动,她望着他,见他的背影氤氲阴鸷。
她心思轻动,垂眼,寻常般,喜爱地把玩着腕骨上凤至送她的新镯子。
片刻,兰砚归来。
沈熙洛问,“凤至,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她担忧,“等会儿,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么?”
兰砚的手揉着沈熙洛的腰,力道轻柔,他“唔”了声,慵然道,“要着手杀了振威大将军。”
沈熙洛心一颤,她想到,这件事凶险,若失败了,那燕朝的政权就会天翻地覆。
沈熙洛认真思索道,“凤至,振威大将军手握兵权,是否要缓慢图之。”
兰砚沉静道,“原本要慢一些,但他掌控了黑火.药,必须尽早剿灭。”
杜康楼轰塌之时,洛洛闯进寻找他,险些被黑火.药余烬伤到。
兰砚眼底幽沉。
他一想到,若洛洛因此受到伤害,就神思空荡荡,心中疼痛。
忽然,兰砚的袖角被牵住。
他垂眼,睫羽收敛,藏下阴鸷。
沈熙洛轻声,“凤至,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她如春日明媚的眼眸浮动期许,“凤至,待天下太平,我们继续一起体验人间烟火。”
少女桩桩件件地数着,“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看灯会,逛七巧节,赏枫叶……”
兰砚心尖泛起柔软,他猛地俯身压下,痴缠她的唇。
“……”
衣衫窸窣。
案几上摆放的茶盏晃动砸落。
“凤至,不要牵扯到你的伤。”少女低绵的惊呼声响起。
“……”
浮生百年,时光总是流淌。
冬日中,风雪凛然肆虐,却在狂舞后消霁。
渐渐的,日光染上春意柔暖,雪融湿润。
*
金乌掠过金銮殿,朝会上,朝臣们战战兢兢,只觉一阵一阵的寒意自宫殿砖缝中升起。
皇上兰砚漫不经心地颁布了几道诏令,作为追缴国库欠款的收尾。事到如今,所有的国库欠款都在寒臣诸鸿的带领下收缴完毕,在兰砚的授意中,整个收缴过程充满着狠辣无情。诸鸿的官位连连攀升,背后代表着众多势力的朝臣们心思浮动。
接着,兰砚竟然提出释放明和郡王的想法,让朝臣们商讨一番。
若按从本心,朝臣们自然更倾向于行事贤良温和的明和郡王,明和郡王不像兰砚毫无顾忌,漠然无情,而是追求世家与皇权的平衡,对世家多多善待,世家心中,这位明和郡王更好掌控。
然,在朝会上,满朝文武,无人敢立刻同意兰砚的提议。
他们畏惧着兰砚的多疑和疯魔。
“既然诸位爱卿无法想出,下次朝会再议。”身穿雍容冠冕服裳的少年悠悠启唇,气质阴鸷,凉薄无情,俊美剔透的容色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诡谲,犹如妖邪。
朝臣们对这些时日兰砚处理欠款官员的疯魔手段深感畏惧。
兰砚说什么,朝臣们都说是。
散朝后,宰相周昊英被几位朝官搭话,这几位朝官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不知道下次朝会到底要如何做。
一位朝官担心道,“若这只是皇上试探衷心的手段,那我们是否应当竭力阻拦明和郡王解除幽禁。”
另一位朝官不赞成道,“这般是明哲保身,但会让明和郡王对我们寒心,这对日后不利。”
“那疯子皇上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卑躬屈膝而对我们有所侧目,指不定哪日我们就被他……”
一个朝官赶忙呵斥,“慎言!”
他皱了皱眉,忧虑地对宰相周昊英请教道,“宰相大人,听闻前些日子皇上放过了明和郡王保护的一位南疆女子,而那位南疆女子险些刺杀了皇上,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