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柳思菀打听到被沈宗庭抱走的那位,只是京北一个定制小品牌的主理人,还是搭上了Wendy的关系,才拿到了酒会的入场券。
Wendy在这圈子里,都是个如“皮条客”般的存在,要依附于他们而生存,更何况这个叫“孟佳期”的小小设计师?
柳思菀越想越气,当即来找孟佳期的麻烦。
此刻,她坐在“尚期”的招待沙发上,足尖高高翘起,用两根指尖捏着“尚期”的定制图册,翻动厚重的铜版纸,一页页看过去。
“能在这地儿开店,我以为尚期能有多厉害,如今一看,也不过是在卖营销和噱头罢了。”
柳思菀冷哼一声。
孟佳期看着她两根手指拎起铜版纸,心知这位柳小姐就不是真心来定制服装的,只是淡淡一笑,没将她的言行举止放在心上。
柳思菀这一拳犹如打在棉花上,不得劲得很。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说出点刺激孟佳期的话。几本定制图册摆在她面前,她翻开扉页,看到其上印着孟佳期曾在英伦留学时期,在“金剪奖”大赛上获奖作品的简介。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看不出有什么真才实学。”
柳思菀颐指气使,足足留了5cm长的指甲点在铜版纸上。
她这纯粹属于“无知者无畏”。
孟佳期看着她,微微倾着脑袋,忽然好奇,柳父柳母该是怎样娇养这位柳小姐,才能让她面对未知时如此“理直气壮”?
若是柳思菀听过“金剪奖”当年的颁奖词,就绝不会这么说了。帮助孟佳期获得“金剪奖”的女款长大衣,面料是不重复的花纹图,如何将花纹图裁剪成连续且不重复的背部图案、如何保留它的英式风格、如何创新,如何将设计创新和高超的剪裁技术相融合,都是孟佳期在这件作品里所呈现的新思路。
“不过,这世界上,一个女性服装设计师,会不会剪裁服装不要紧,只要会张开腿就可以了,不是么?”
柳思菀很少接触来自孟佳期这一层级的女孩,在柳思菀看来,这些女孩子,都是依附着他们这个圈子存活罢了,“捞女”“拜金女”“小三”骂的就是她们。
“张开腿”一词,柳思菀说出时,没收敛任何声音。此时店内还有别的客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盯着孟佳期,神色古怪。
一个美丽且单身女人,门前是非本就多。关于她私生活的猜测,更不绝于耳。
孟佳期远山眉蹙起,冷声:“柳小姐不是诚心来定制西装的,尚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柳思菀不忿,可这位孟姓女设计师板起脸时,天然有一种清冷凛然的气场,生出的艳光令人不敢逼视,就连在金银罐里养大的她,都要为之避目。
她提起爱马仕手袋,踏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出会客厅,看到孟佳期挂在座椅上的Coach手提袋,留下一句讽刺。
“可见你的金主大人对你不怎么上心,否则不会连个H家的包包都不舍得给你买。”
“你就用这种烂大街的货吧,想撑场子的时候,买点儿A货就行。”
柳思菀离开了。孟佳期听着她最后留着这句话,倒没有多大的心情起伏。
她心想,原来柳思菀是对沈宗庭爱而不得,才会如此尖酸刻薄。
心底不由得腹诽,沈宗庭这哪儿哪儿都薄情的男人,还真是桃花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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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菀来“尚期”胡闹一番,这事孟佳期并不放心上。
殊不知,沈宗庭命人在“尚期”安排了眼线,对“尚期”的动静了解得一清二楚。
此刻,“京尊”大厦顶层,极具现代风格设计的办公室内。
黑色星空顶的天花板上装饰着“牵牛”“织女”星座,木地板上铺着同色系的深蓝羊绒地毯,黑色岩板办公桌后,容貌俊美的男人面目阴沉。
“...柳小姐还讽刺孟小姐,用的手袋不够档次...”
钱叔正站在办公室中央,隔着一张黑色岩板,向沈宗庭禀报事情经过。明明他将沈宗庭从小看到大,但没有哪一刻,对沈宗庭的敬畏和惧意更胜。
沈宗庭是不轻易动情绪的人,他对万事万物都漠然而随和,透着一股不在乎的态度,可越是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的人,在乎起一个人来,就越疯狂。
“是么。”沈宗庭修长手指按在一打文件上,薄唇轻启,沉声对钱叔吩咐:“安排下,柳家的邀约,我同意了。”
“...您原来不是取消了?”钱叔迟疑了一瞬。
“现在重新提上日程。”沈宗庭轻笑一声。
钱叔看着沈宗庭的笑容,脖子忽然一痒,就好像被毒蛇的蛇牙啮入颈间皮肉一般,阵阵发凉。他默默在心中为柳家点了一根蜡烛,心想,柳小姐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孟小姐。
孟小姐可是沈宗庭的禁脔,是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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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两个星期。
孟佳期早就将柳思菀冒犯她一事抛在脑后了。
殊不知三人成虎,谣言在那个圈子里传得飞快。关于她的来历,一时传得风里雾里,有人说她给某个事业有成、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总当了三,在外头生养有孩子。
还有人说,她同时被几个公子哥包养着玩“三人行”...
渐渐地,流言不堪入目,各种详细的版本流传了出来,人们津津乐道,讲她如何被几个公子哥儿‘前夹后裹’的,讲得眉飞色舞。
如此种种,美人门前是非多。
对此,孟佳期先是不堪其扰,她懒得一一争辩澄清,遂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结束了摄制组的电影服装设计合同后,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对新客户的维持当中。
自上次酒会后,她吸引到不少新客户。这批来自互联网、娱乐圈等领域的客户,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巴结沈宗庭的心思才接近了“尚期”。
可在合作过程中,这些新客户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尚期”这个品牌,喜欢品牌主理人孟小姐专业、严谨的工作态度、喜欢它精良的制作,喜欢这个品牌自然而然带出的贵族气息。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尚期”的口碑慢慢建立了起来。
这天,孟佳期收到钱叔郑重其事递来的一张请帖,请她出席一个晚会。
为了让孟小姐舒舒服服赴这一场晚宴,钱叔做了妥帖安排,一辆加长林肯直接开进栾树胡同,将她接到燕莎使馆区的曼合附近。
进入这方地界,孟佳期透过车窗,只见绿树葱茏,高楼拔地而起,这里连空气都似乎含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她拂起裙摆,下了车,坐着宽敞的电梯上了指定楼层。
这座空中四合院足足有1000平,挑空大厅中,原木色装置艺术格栅和玻璃穹顶完美耦合,真正是东西方美学的完美融合。
隐在格栅后的射灯打出剔透光线,映出与会宾客的身影,光与影成就了一副完美画卷。
悠扬的宴会舞蹈音乐响起。
孟佳期踩着高跟鞋,在舞厅区静静欣赏了一会舞曲,随后来到中庭处。这里放置了一座假山,假山之下,有汩汩清泉流水。
转过假山,她看到一张英俊含笑的脸。
剔透的光线下,沈宗庭身着制作精良的萨维尔街西装,一身浅灰色,袖口处露出一截冷白腕骨,腕骨往上,两枚铂金袖扣更显低调奢华。
他俊美得犹如从贵族宫廷中走出的人物,好似下一秒就会回到画中。
从头颅到肩颈,再到腰身的线条,无一处不完美。孟佳期看着沈宗庭,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个男人,真是太会蛊惑人了,无论怎么看都那么好看啊。岁月赋予了他更为成熟稳重的气质,含笑看过来时,竟然让孟佳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期期。”
他沉声唤她。
明明每个夜晚都在她门口徘徊,在栾树的树影下望着她窗口。可她却好像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可望不可及。
女孩一身Elie Saab SS 高定,人鱼姬珠光材质,褶皱设计,在腰前汇成一个精美的旋结。水钻的吊带划过她盈盈锁骨,在修长颈后系成一个细细的结。
锁骨之下,V字形襟口,起伏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却又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令人浮想联翩。
灯光下,她肌肤白得发光,纤腰长腿,束腰、微展的裙摆如鱼尾,衬托得她恍如刚上岸的美人鱼。
“是你设的晚宴?”她没话找话似的,低声问他。
“是。”
“不该请我的,我不属于这场合。”她淡淡感慨一句。这样的空中楼阁,空中四合院,也只有跟着沈宗庭才得以一见,不然以她的财力和能力,是万万来不到这儿的。
资本的力量,她懂。
太恐怖了,资本就像无数个“0”之前的那个“1”。
“不,你必须来。”他凝眸望向她。
于他而言,孟佳期才是晚会的女主角。他就是特特为她设的宴,因为她肯赏脸,这场晚会才有存在的意义。
否则,谁耐烦陪一帮公子小姐们玩乐?他是寂寞惯了的人,如今已不习惯这种风花雪月的场合。
“要不要跳一曲?”他朝她伸出手,矜贵修长的手指微曲,等待她将纤细手指落到他掌心。
孟佳期下意识朝四周一看,心中知道,他这一邀的分量之重。这晚会上,多少名媛小姐等着沈宗庭这句话呢。
可唯独,这句话只对她说。
“不跳了,谢谢。”孟佳期礼貌拒绝。
她还不想在公共场合与沈宗庭表现得如此密切。上次晚会就已经惹得柳思菀对她不爽了,她可不想再多惹几个看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她拒绝得磊落大方,沈宗庭将手垂了下来,眼中有落寞一闪而逝。
就是这样,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牵动他的心,让他反复思量再思量,他已经读不懂他的期期了。
偏偏这只小猫还玩起了“性.爱分离”那套,床上不管被他哄诱着叫得多欢,“沈宗庭”“宗庭哥哥”,媚着嗓子呜呜咽咽地叫,勾得人神魂颠倒,可一旦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在公共场合对他尤为冷漠。
孟佳期正要从假山旁退开,去欣赏这座空中四合院的建筑设计,这时,远处一个身穿香槟色礼服的影子朝假山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类似管家的人物。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柳思菀。
“宗庭哥哥!”柳思菀望见沈宗庭,满面笑容简直掩盖不住,她快走几步,直接插到沈宗庭、孟佳期两人中央。
沈宗庭懒洋洋地点头,眼尾扫了扫她,好似作为对她的回应。
“你怎么在这里?”柳思菀向来将情绪挂在脸上,看见孟佳期这么美一个人儿站在沈宗庭面前,警惕心顿起。
“不小心路过。”孟佳期轻描淡写地揭过。
柳思菀看着孟佳期的眼神,就像看勾人的狐狸精。她有意炫耀,脆声对沈宗庭道:“宗庭哥哥,上次你让我带的Birkin Faubourg,国内都绝版了,买不到呢,我还是去了法国才买到的。”
说来也巧,柳思菀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对她而言,幸福来得太突然。
两个星期前,原本对她一直淡淡的沈宗庭,竟然答应了柳家父母的邀约,和她们一家在檀宫进餐。餐桌上,沈宗庭言谈举止得体有度,一举一动带着漫不经心的懒倦感,让柳思菀一颗少女心再次陷落。
难能的是,饭桌上,柳思菀提起自己下周的行程是去巴黎看秀,一向对万事万物不上心的沈宗庭,直接让他的管家往她卡里打了几百万,让她去巴黎带一只Birkin Faubourg回来。
柳思菀看着卡里凭空多出的几百万,心房霎时间开满花朵。
少女心事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她当即将这件事告诉闺蜜。
闺蜜和她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菀菀,沈先生是对你有意思吧?你要飞去巴黎看秀,他让你带一只Birkin Faubourg回来,其实就是想送你一只包包?”
“啊啊啊啊沈先生好会呀!先让你带回来,等你把包包递给他,再珍而重之地告诉你,这只包包就是送给你的?妈耶,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幸福得当场就要晕过去。”
如今,包包已经在盒子里了。
柳思菀内心暗戳戳期待这一幕的到来,当着孟佳期的面,让她的管家将盒子递给了沈宗庭。
“宗庭哥哥,你看,带回来了。”
沈宗庭不置可否,一旁的钱叔上前几步,将橙色的长方形礼盒从管家手中接过,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
眉目英俊又冷冽的男人,这才将目光落到柳思菀脸上,淡声:“真是麻烦你了,柳小姐。”
柳思菀看着那只包包,满目欢喜地等待着下文。
这时,周围已经有不少富家子弟、贵妇人和名媛小姐们聚集了过来,围绕着假山,。其实,沈宗庭想要一只Birkin Faubourg,何须大费周章?直接联系H家,让他们调货一只便是。
这般千里迢迢的慎重,在富家子弟们眼里,玩的就是一种拉扯的情.趣。周围当即有人起哄:
“沈先生大费周章弄来一只包包,是要送给谁呀?”
“就是,就是,收到包包的女士,一定是今晚在场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