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太子宠臣——景戈【完结】
时间:2024-02-28 23:16:55

  承帝此话一出,算是下了令,命牧野以后以真面示人。
  “不说朕倒忘了,牧将军还尚未婚配吧?正好趁着围猎这几日,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承帝忽然饶有兴致起来,“朕来做媒人!”
  沈知薇垂下眼,早便退到了人群之中,她藏于袖中的手里还拿着青铜鬼面,面具外侧,牧野的血未擦净,沾在了她的指尖上,湿黏浓稠,不可与人道。
  陆昭除了一开始吃惊外,很快就被那只巨大的白虎吸引,他走到疾风身边,细细打量白虎,用手戳戳它的利齿,又顺顺皮毛。
  白虎的皮毛洁白无暇,光滑细腻,若是做成裘衣,一定很华彩。
  陆昭兴致勃勃,难得好声好气地与牧野说话,同她讨要。
  “牧将军,这白虎皮你送予本王吧,本王猎了两只白狐,与你换。”
  牧野不卑不亢地拒绝:“殿下见谅,这白虎的皮毛我已有打算,家师畏寒,白虎皮厚重保暖,要做成裘衣送给他。”
  陆昭大概从来没有碰过壁,遭过拒绝,脸立马垮了下来。
  承帝也皱皱眉,牧野拒绝十六,多少是拂了皇家的面子,别说是一头白虎皮,这整个天下都是姓陆的,便是不问自取都使得,哪还轮得到她牧野说不。
  但老十六也是丢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会儿就兴兴找人要,还两头白狐换一只白虎,哪有那么明着占便宜的事。
  “牧将军的家师是何许人?”
  方才一直沉默的陆酩开腔问,声音清淡极了,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牧野回道:“家师闲云野鹤,说了太子殿下也未必知道。”
  闻言,簇拥在承帝和太子周围的文臣皆是一惊,没想到牧将军对太子殿下如此不恭敬,竟避敢而不答。
  不过这也实在怪不了牧野,她讲的是实话,裴辞淡泊名利,没有入仕之志,这么多年来都只待在他的小院里,修身养性,一身精绝医术,谋略之才也少有人知。
  牧野长在乡野,混迹军营,军营里说话都是直来直往,哪有那么多尊卑秩序,她在承帝面前已经很注意用词了,但听起来却还是放肆了。
  然而陆酩并未动怒,只深深看了牧野一眼。
  因今日围猎收获颇丰,承帝大悦,设宴款待众臣。
  莫日极那帮殷奴人一直到傍晚才从猎场里出来,尽兴而归,换了身面圣的干净衣裳,晚宴已经开始多时了。
  承帝并没有怪罪,请他们落座。
  莫日极刚坐下,掀起眼皮,就瞧见了坐在他对面的生面孔,失神了一瞬。
  他想不出什么好听漂亮的词语形容,只觉得惊艳。
  站在后头的那海也看呆了。
  虽然殷奴人不像是霁朝,喜欢评些什么第一美男,第一美女之类的称号。但莫日极却是大家默认部落里长得最好的,不同于殷奴人普遍粗犷的长相,他的容貌粗中有细,剑眉星目,五官深邃,野性里又透着精致。
  不过关于长相的事,部落里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阿拓勒人崇尚武力和野蛮,夸对手长相好是一种侮辱人的方式。
  那海原本以为不会有谁能跟世子比高下,不过来了一趟大霁,倒是发现有好些跟世子不相上下的。
  比如那高傲的霁朝太子陆酩,不过多半是中看不中用罢了,那海不屑地想。
  此前,那海早就把参加围猎的人探查了一遍,对面的人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极为出众,按理他不可能会忽略掉才对。
  “对面坐着的是谁?”果然莫日极问起了他。
  那海垂首答不出来。
  莫日极骂他一句:“废物。”
  那海忽然想到霁国人很重视规矩礼仪,一般宴会安排的座次顺序都是固定的,轻易不会变动。
  他抬起眼,不敢置信地复看了看对面,而后左右张望,没有看到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心中的猜测已落了七八分。
  那海在莫日极耳边小声言语,听罢,莫日极的脸上闪过惊异,他挑了挑眉,目光紧盯着对面。
  莫日极将牧野从上到下的打量。
  牧野雀羽似的眼睫盖下,在晚宴通明的烛光里,撒下一片阴翳,映在雪白的皮子上。
  真是白啊。
  比那刚做出来的羊奶冻还要白还要嫩。
  因为是晚宴,牧野不像平时只随意扎一根墨色发带,而是束了冠,平添了三分斯文,朱唇玉面,莫日极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让阿拓勒闻风丧胆数年的鬼面将军联系上。
  莫日极缓缓闭目,藏于案下的左手张开又虚拢,回忆起昨日握住的那一截手腕。
  真是细啊。
  比阿拓勒最娇最弱的女人还要细。
  莫日极问:“那海,你在奉镛那两天,是不是去了南风馆。”
  那海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莫日极淡淡扫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骂你。”
  那海嘿嘿一笑:“没见识过,觉得新鲜,就去了。”
  莫日极:“滋味儿如何?”
  那海回答得直白:“除了地方不一样,跟女人差不多。”
  他见主子感兴趣,凑到跟前说的更多了,“有的小倌啊,还有会做女人的打扮,那腰扭起来跟蛇似的,缠起人真要命。”
  那海觉得不能再回忆了,再回忆他就要起火了,赶紧住了嘴。
  莫日极沉默良久,想了想,忽然决定以后不早早杀掉牧野了,等在战场上赢了她,带回阿拓勒先玩玩。
  比起杀掉一个人,用尽办法的折辱,才能真正摧毁对方。
  -
  牧野敛着眸,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视线,她没去看,自顾自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酒杯。
  由于盯着她看的目光实在太多,牧野现下属实有些悔了,她没想到怎么她摘了面具,竟比她戴着那能吓哭孩童的面具时,还要吸引视线。
  牧野想,大概是她刚以真面目示人,众人正是稀奇的时候,过几天便好了。
  牧野此时早就不记得出发前裴辞对她的交代,让她戴好面具的事情。
  她反而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戴一个冷冰冰的面具戴那么多年,除了装腔作势根本毫无用处嘛,吃饭饮茶时还很不方便,如今摘了面具,她想喝酒便喝酒了。
  皇家晚宴上供的酒都是各地进贡的上好酒酿,没有裴辞看着,牧野不知节制,饮得尽兴。
  晚宴结束,牧野归了帐,她不喜欢帐外有人守着,屏退分给她的侍卫,还没有人胆子大到敢来夜袭她的军帐。
  牧野就算在梦里,长久以来身体练出的肌肉记忆也能把对方杀了。
  牧野喝多了酒,头又开始疼了,甚至疼痛感比平时更加剧烈。
  她忍到两更天时,实在受不住,翻出裴辞给的药瓶,从里头一下倒出两颗,生吞下去,嗓子眼里立即冒出来一股苦涩药味。
  许是酒冲了药性,牧野头疼缓解得少,药让人昏沉的副作用倒是愈发明显,但头疼却让她想睡睡不着,在清醒和模糊的状态里来回拉扯。
  忽然,牧野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在碰她的脸颊,额头。
  她浑身发热,仿佛踽踽独行于大漠之中,此时出现了一股清泉,流经她的肌肤,带来清凉。
  牧野闭着眼睛,偏过头,把脸贴得离那只手更近,轻喃道:“先生,你的药不好使了。”
  “什么药?”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缓沉沉,好听极了,将她耳朵眼里激起一阵酥麻。
  牧野恍惚一瞬,很快惊觉,在她榻边的人不是裴辞!
  牧野倏地睁开眼,看见了面前一张离得极近的脸,轮廓立体深邃。
  她恍惚一瞬,认出了是陆酩。
  不过牧野才不管他是谁,深更半夜潜到她的营帐里,都该死。
  她朝陆酩抬手打去,陆酩向后撤,躲过了她的攻击。
  牧野另一只手紧接着下一个手刀,但她吃了药,浑身发软,力度和速度都比平时弱了一半,不仅没有对陆酩造成威胁,反而被她握住了双腕,按回榻上。
  围猎设帷幄时,比行军打仗时的条件好多了,还设有矮榻当作床睡卧,不过这给贵人们睡的榻,经不起折腾,牧野和陆酩一番打斗间,这榻就散了,木板散落一地。
  随着床榻的散架,牧野整个人有一瞬间腾空,很快摔到地上。
  中间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很短,陆酩的手想伸到她的脑后,替她挡住撞击,已经来不及了。
  牧野的脑袋重重地磕到地上的木板。
  陆酩没有支撑的地方,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这榻虽然搭得不结实,但木板的用料是扎扎实实,邦邦硬,牧野眼前一阵白。
  牧野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她跟陆酩是真的不对付,怎么每次都能精准的让她的脑袋遭殃,真是痛极了。
  陆酩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无动于衷,听到那沉闷撞击的响声,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脸上升起复杂表情。
  他握住牧野腕子的手紧了紧。
  陆酩闭上眼,许久不松开,仿佛想通过碰触的感觉,回忆着什么。
  牧乔的手腕,大抵也如这般细,骨肉匀称,像是一折就能断了。
  谁能想到,堂堂牧将军,在这件玄衣之下的身体,竟然如此单薄。
  陆酩摸上了牧野的脖子,那脖子还是一样的细,他一只手掌便能轻轻拢住。
  他的掌心磨蹭到了一块凸起的地方。
  陆酩蹙眉,手指在那块凸起处来回摩挲,像是想要把凸起的喉结去掉。
  喉结的触感真实,拿不掉,陆酩仍不罢休,他的手往下,脱起牧野的外衣。
第17章
  牧野今晚头疼发作,并未换上寝衣,外衣松散开,露出里面白色里衣。
  她没想到陆酩上来就动手动脚,脑子嗡嗡炸开。
  牧野从枕头下摸出藏着的匕首,趁陆酩不防备,一个翻身,将他摁在了地上,两个人的位置调换。
  牧野将匕首抵在陆酩的脖子上,匕首锋利,立刻划出一条血线。
  “太子殿下是爬错床了?殿下该不会是将臣当成牧乔了吧。”她咬牙冷声道。
  牧野知道她和牧乔长得七八分神似,但陆酩也不该跑来她的营帐里发疯,当真以为她会是牧乔。
  陆酩并不反抗,凝着眼前的人,帐内的光线昏暗,看不清牧野的脸,但那微沉的嗓音,明显不是牧乔。
  脖颈间传来的刺痛令他清醒了。
  他轻扯唇角,像是自嘲。
  “嗯,你和牧乔很像。”
  见陆酩毫不避讳的承认,牧野将匕首尖抵得更深,血珠冒了出来。
  “若殿下不是储君,这匕首便穿进去了,不要再提她的名字,你也配?不过是一件穿过的衣裳,再矜贵,再镶了金丝,绣了蟒纹,那也是一件旧衣。”
  他们牧家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对旧东西的态度弃之如敝屣。
  陆酩沉了脸:“这话是她说的?”
  牧野不否认:“真不知道牧乔之前怎么看上了你。”
  陆酩冷呵一声:“牧将军现在说这些,当初又为何要同意皇上赐婚。”
  牧野:“但凡是正常的人家,谁愿意把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儿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陆酩的眸色深了,眼底晦暗不明,“见不得人的地方?”
  “难道不是?”牧野反问他。
  陆酩沉默不语。
  牧野继续道:“要不是牧乔在我的庆功宴上见过你后,就非要嫁给你,你以为我会舍得把她送进宫?”
  她虽然话说的笃定,但却也是从先生那里道听途说,牧野对牧乔为何愿意同意皇帝赐婚的具体原因并不知晓。
  但若是牧乔不愿意,当年她也并非没有违抗皇命的底气,不可能委屈了牧乔。
  想到此处,牧野嫌弃地看着陆酩:“牧乔的眼光真是够差的。”
  牧野因为带了许多私怨,这话说的其实并不厚道。
  陆酩的这一张脸放在整个霁朝,也找不出比他更俊朗的人了,但牧野是不会承认的。
  “你的庆功宴?”
  陆酩眉心微蹙,记忆里他的确出席过牧野当年大胜归来的庆功宴,但他想不起来在那时见过牧乔。
  他只记得第一次见牧乔,是在大婚那天。
  陆酩对牧野强买强卖给皇家的这一场婚事并不满,交杯酒也未喝,便合衣上塌,闭目就寝,想着冷一冷她。
  然而没过一刻钟,牧乔就提着繁复的裙袍,走到榻边,手里端着两杯酒,笑盈盈地说:“殿下,我敬你一杯。”
  她的架势不像是在喝交杯酒,更像是在划拳比酒。
  刚嫁进宫里的牧乔,当是真的一点规矩不懂。
  陆酩想起那天牧乔的反应,唇角竟微微勾起,但很快又转念起了恼意,恼牧乔闹的差不多得了,怎么到现在还要躲着他。
  在他出神的时候,牧野已经从他身下脱困,双手抱臂,将外衣合拢,警惕地看着他。
  陆酩自觉再在牧野这里,已没什么意思,起身要走。
  牧野见他一身夜行衣,讽刺道:“太子殿下记得下次别走错了,沈姑娘的帐子在西边。”
  陆酩的脚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掀开帐子离开。
  -
  陆酩回到行宫,沈仃秘密请见。
  沈仃隶属于陆酩手里的影卫组织。
  沈仃禀告道:“黎贵妃的药是蓉嫔买通了贵妃身边的宫女下的,在宴会当值的宫女有一位曾伺候过蓉嫔。属下怕打草惊蛇,并未将她提来拷问。”
  陆酩淡淡“嗯”了一声:“你继续盯着蓉嫔,让谢治去查陈府。”
  蓉嫔的父亲是兵部尚书陈宥,难保他也牵扯在了其中。
  单一个蓉嫔为了争宠,对黎贵妃下手便罢了,不可能会有这个胆量,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其始作俑者一定还在她的背后。
  陆酩缓缓闭上眼,脑子里并未再想蓉嫔的事情,而是回忆着当年的那场宴会。
  许久,他睁开眼,命令道:“把沈凌叫来。”
  沈仃想是太子殿下有其他事要交代沈凌去做,垂首应声,倒退出去。
  他们影卫之间不允许谈及自己手里的任务,除非是有交叉的,才会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只有沈凌是影卫里的头,他清楚影卫里所有人的任务,串联彼此。
  很快沈凌进入殿内。
  陆酩道:“你回奉镛之后,去找出明正三十年,五月初九那天在昭和殿为牧野举办庆功宴的记录,我要所有参与宴会者的名册,包括内监宫女。”
  陆酩有一处天赋异禀的地方,便是过目不忘的能力,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他都能回忆起来过去任何场景里发生过的一切细节。
  他很确定,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牧乔,连身形像她的都没有。
  若是牧乔当真参加了那场宴会,他不可能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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